我說:“為什麽這麽評價?”

“正,這個人現在給我的感覺是做事正義大氣,嫉惡如仇,光明磊落,責任感強,不為物質利誘所動……邪,有時候不按規則出牌,能做好人,也能跟壞人攪合在一起,當然做得事情未必都是壞事,但是也不能說是好事,對邪惡之人,他也能出邪招……

“比如,那次,他公然就戲耍了我們公司的副總,粗言罵了人家,卻又裝作若無其事一副被冤枉的樣子……總之,這個人啊,我覺得有些玩世不恭卻又正直善良,有些裝憨賣傻卻又精明透頂,有些粗枝大葉卻又細膩委婉,遇到好人他能做出高尚之事,遇到壞人呢,他亦能針鋒相對。”浮生若夢說。

我心裏暗暗佩服秋桐,這妮子看的可謂透徹了。

“哦,你看的很明晰啊……”我說。

“這樣的人,其實是我比較欣賞的人,嗬嗬……”她說。

“那你感覺我是個什麽樣的人?”我說。

“你呀,我感覺,就一個字:正!”她說。

“哦……那我不是你欣賞的人了?”我心裏有些醋意。

“嗬嗬,你當然是我欣賞的人了,而且,是最欣賞的人,我對你的欣賞,和對他的欣賞,不是一個概念。”她說:“我對易克的欣賞,是基於朋友和同事的基礎和前提,而對你,卻是……”

“卻是什麽?”我明知故問。

“是……不和你說了,你明知故問你在套我的話!”她說。

“嗬嗬……”我咧嘴笑起來。

“你在傻笑,是不是?”

“你怎麽知道?”

“我就知道!”

“嗬嗬……”我又笑起來。

“你又在傻笑了。”她發過來一個開心的笑容。

和浮生若夢聊天,不知不覺,我的心情好了起來。

“客,你說實話,我發給你的易克關於經營戰略轉變的論述有沒有道理?”過了一會兒,浮生若夢問我。

“嗯,我覺得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我回答。

“是的,我覺得這番論述特別適合你,好像就是專門對著你來的。”她說:“其實,我自己聽了,也很有收獲……在如今這個潮起潮落、風雲變幻的市場經濟時代,做一個固執的戰略堅守者,無疑是沒有出路的。”

“說來聽聽!”我想聽聽她是如何理解我那番論述的。

“在我們周圍,我們經常會看到,很多明星企業,今天蓬勃向上,風光無限,明天就可能如流星般隕落……很多發出豪言壯語,誓言要做百年品牌的行業領導者,幾年後就不見了蹤影,讓人唏噓……

“我分析,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固然是多方麵的,但是,有一種普遍的說法:因為這些企業對自己的長期經營戰略過於堅持,不能根據市場變化及時作出調整。這其實是一種思維的僵化,固執的戰略堅守者偏執地奉行戰略長期不變的策略而最終把企業帶上了不歸路。”

“戰略堅守者……這個用詞有意思,那麽,你認為,何謂戰略堅守者呢?”我饒有興趣地問

她。

“我的理解,所謂戰略堅守者就是那些不能根據市場客觀環境的變化適時應變,調整自身經營戰略或者預見性地提前改變的企業或者個人。”她說:“反之,那些能夠順應市場變化而順應改變,甚至是引領市場前行的企業,不僅可以興旺發展,而且可以長久生存。”

我不禁點了點頭,浮生若夢理解他很對。

想著我的企業,想著我的教訓,我不禁感慨地說:“是的,市場的變化就像一條曲折蜿蜒的道路,企業則像一輛汽車,如果汽車不能跟著道路的走向及時改變方向,而是一直朝著一個方向前行的話,將慢慢遠離市場。”

“是的,這個道理很淺顯,但是,很多企業往往在所謂的戰略堅持中遠離了道路,遠離了市場,也遠離了消費者。”她說:“傳統的管理教科書告訴我們,企業的經營戰略要長期保持不變,輕易動搖的話將失去戰略意義,這句話沒錯,但是,如果戰略的前方就是懸崖,還要繼續堅持嗎?而在市場中,被迷霧籠罩,被鮮花掩蓋的斷崖絕地還少嗎?”

我心中一震,浮生若夢這話好像就是專門針對我之前的企業經營所說的。

“嗯……說下去!”我說。

“我認為,真正的經營戰略是要有所變通,有所取舍的,當企業遇到暫時性的困境時不要放棄,不為**與艱辛所擾,繼續堅持奉行既定戰略,但是,當市場客觀環境發生不可逆轉的本質性改變時,即使依然在原有的經營戰略指導下不斷發展且利潤豐厚,也要果斷進行經營戰略的適時轉變,甚至發動一場徹底的經營革命。”她繼續說。

我凝神看著她的話,分析著,思考著,回味著……

浮生若夢繼續說:“我覺得,企業經營的第一要務就是根據市場的變化來淘汰、演進自己的產品、營銷模式,甚至是經營模式,因為,你不這樣做你的競爭對手也會這樣做,等競爭對手去做的時候,也就是市場和消費者拋棄你的時候,反之,不被昨天的成功所束縛,繼續探索前行,才是持續成功的辦法……

“春秋時期,孫子曾經精辟地概括了如何麵對過往的成功與經驗——戰勝不複,也就是說成功的經驗是不能重複的,因為你自身的情況在發生變化,競爭對手在發生變化,客觀環境也在發生變化,因此,如刻舟求劍一複製特定環境下的成功經驗必然會導致失敗,隻有不斷求變,不斷順應或改變市場環境,企業才能在這個動態變化的過程中勝出。”

我認真品味著浮生若夢的話,說:“繼續接著說!”

“完了,沒了,我就想了這麽多!”她說。

“哦,沒了。”我回過神,說:“你是怎麽想到這麽多的?”

“從易克的那番論述裏舉一反三歸納總結延伸思考得來的想法……你覺得正確不?”她發過來了一個小心翼翼地表情,似乎在征詢我的看法。

“正確,你說的太好了。”我說:“沒想到你的腦瓜子能想得這麽多,你比易克想得有深度多了……充其量,易克是拋磚引玉而已……易克論述了一個表皮,你深刻到了骨髓。”

“不能這麽說,沒有易克那天給我的啟發,沒有你平時給我灌輸的理念,我是總結歸納不出這些來的……這麽說吧,小女子這點思想是綜合你和易克的思想引申出來的東西。”她開心地說。

“你說的這番話,我會認真反複考慮的。”我說。

“嗯,我就是專門為了你才說的,我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就是針對你思考的。”她說。

我的心裏一熱:“若夢……你真好,你對我真好。”

她沉默了,半天發過來一句:“。”

我知道,她在無言中歎息了。

我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我的心裏一陣黯然神傷,也忍不住歎息了。

此時無言勝過千言萬語。

不知不覺,我和浮生若夢聊了一個下午,在虛擬的空間裏,在不到20米的距離內,我和秋桐在各自的辦公室內在各自的電腦前與咫尺天涯的對方交流著……

我知道,雖然咫尺天涯,雖然天天相見,卻無法相認,這是多麽糾葛的事情!

我實在不敢去想秋桐要是知道正而邪的易克就是正而不邪的亦客時的情景,我不敢想了!

傍晚,下班,我開車去接冬兒。

我想了,前天晚上的事情,我不再問冬兒,她不主動提,我不問。

有時候,有些事,不問比問好,即使問了,又能怎麽樣呢?

我固執地相信不管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冬兒心裏是愛我的,是為我好的,在這個對她而言舉目無親孤獨的城市裏,我不能陪著她,扔下她獨自品嚐寂寞,也是我心中之愧。

冬兒既然千裏迢迢隨我而來,在我的人生事業落魄的時候,我還能說什麽呢?現在,我和冬兒互相給不了對方什麽,唯一能給予的,就是彼此的信任。

信任,是我們情感的基石,我不可不能輕易去動搖去懷疑。

我懵懂地開著車,邊走邊想著,經過市醫院門口時,我習慣地往四哥包子鋪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一看,我的眼光沒有能夠收回來,我不由愣住了——

四哥包子鋪的門牌不見了,門牌換成了一家小超市。

我不由開到門前停下車,走了進去,看到的人都是不認識的,四哥不在裏麵。

問了下店主,店主說這店是他剛開的,以前的賣包子的人他不認識,他是從房東手裏接過來的,自然,我也不用問四哥去哪裏了,他更不知道。

這麽說,在這段時間裏,四哥的包子鋪不幹了,那麽,四哥幹什麽去了呢?是不是因為這段時間出了什麽事,四哥才不幹這個包子鋪的呢?或者,是不是四哥被白老三發現了什麽蹤跡,被迫離開了呢?疑惑,是四哥直接遇到了白老三……

我不敢往下想了,急匆匆離開了店,上車,邊開車往冬兒單位去邊掏出手機撥打四哥的電話。

四哥的電話關機,打不通。

我放下手機,心裏有些不安,忐忑起來。

我相信,一定是四哥被白老三的爪牙發現了藏身之處,然後才不得已離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