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總是我們經營支部的組織委員,下麵請她和你具體說明。”蘇定國接著看了看秋桐。

我也看著秋桐。

秋桐不苟言笑,看著我:“是這樣的易克同誌,今天要和你談的事情,是關於你政治上進步的事情。”

秋桐用這種神態和我講話,我一時還不大適應,卻也隻能點頭:“哦……政治上的進步……我該怎麽進步呢。”

我很奇怪這麽重要的政治上的進步大事,秋桐怎麽沒和我事先通個氣呢。

秋桐抿了抿嘴唇:“易克同誌,遵照黨委指示,我們經營支部的三個人今天和你談一次話……我是支部的組織委員,先和你談我職責範圍內的話……請問你寫入黨申請書沒有?”

我一愣神,接著搖搖頭:“沒有!”

“請問你加入過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嗎?”秋桐接著又問。

我忙點頭:“加入過……不過,現在我這個年齡,早已經自動退團了。”

“請問你是否願意在政治上有更高的進步要求?是否願意加入中國共產黨?”秋桐接著問。

我又是一愣神,稍微一猶豫,入黨,這玩意兒有什麽用呢?入黨幹嘛?

猶豫間,看到秋桐衝我使了個眼色,我忙點頭:“願意啊,我十分願意要求政治上的進步,是十分願意加入偉大的光榮的正確的中國共產黨!”

“我的話問完了!”秋桐鬆了口氣,然後看著蘇定國。

蘇定國點點頭,接著說:“易克同誌,根據你本人追求進步的要求,根據你本人的意願,根據集團黨委的指示,支部決定將你納入入黨積極分子培養對象……同樣,根據集團黨委的指示,支部決定按照特殊情況特殊辦理的原則,發展你加入中國共產黨。”

我怔怔地看著蘇定國,心裏明白了,這次叫來我談話,原來是這事,要突擊發展我入黨。

無疑,肯定,絕對,這和上午關雲飛的那番對我的訓斥有關;無疑,絕對,肯定,孫東凱意會到了關雲飛的敲打和暗示;無疑,絕對,肯定,孫東凱立刻布置蘇定國立刻為我辦理入黨手續,讓我以最快的速度成為一名黨員。

蘇定國說:“根據我們發展黨員的流程,一般來說,你要先寫一份入黨申請書,表明你想加入中國共產黨的意願,然後,確定你為入黨積極分子,然後確定你為入黨培養對象,並進行必要的培養考察和教育,然後經支部大會討論決定,發展你為中共預備黨員……這是發展黨員的基本流程。

“但是,考慮到你平時的突出表現,考慮到你到集團以後的工作業績,考慮到你目前擔任的工作職務和集團工作的需要,經集團黨委同意,經支部討論決定,按照特殊情況特殊辦理的原則,優先為你辦理入黨手續。”

“哦……”我點點頭:“那我需要做什麽、”

“首先,你要寫一份入黨申請書……寫完後交給我……然後,填寫入黨誌願表。”蘇定國說:“為了讓你的入黨符合我們的組織流程,寫入黨申請書要往前推,你是09年到集團工作的吧?”

我點點頭:“是的!09年9月。”

“那你就把寫入黨申請書的時間確定為09年10月。”蘇定國說。

“嗯……”我點點頭。

“明天你就把入黨申請書交給我……”蘇定國說著,又遞給我一份入黨誌願書:“這是入黨誌願書,幹脆你提前拿回去先填寫一下……字跡要工整……內容要規範。”

我接過來翻看了下,說:“蘇主任,培養人我填誰啊?”

蘇定國看了看秋桐和印刷廠廠長,然後看著我說:“你就填他們二位好了。”

“那……這個入黨介紹人呢?”我說。

“我來當你的入黨介紹人,你看好不好?”蘇定國毛遂自薦。

我點頭:“好——”

“誌願書裏的其他項目內容,不懂的你可以問秋總……她會指導你如何填寫。”蘇定國說。

我又點頭:“好——”

然後蘇定國看著秋桐:“秋總,集團黨委指示了,特事特辦,易克的入黨申請書和入黨誌願書,最好今天下午就弄好,明天上午交給我,然後……明天下午召開支部大會。”

我一聽,嚇了一跳,這速度真夠快的,經常看到報紙上刊登的很多人寫了幾十年入黨申請書要求入黨都不能如願,我這個倒好,主動找上門來了,不到2天時間就能完成,真是高效率。

自然,這高效率來自於領導的重視。

看來,不管什麽事,還是領導重視好啊。

秋桐看著蘇定國點點頭:“好的,沒問題!”

然後,蘇定國看著秋桐和印刷廠廠長:“你們二位還有事嗎?”

雖然都是正科級,平級,但是蘇定國現在講話越來越像個領導了,和秋桐印刷廠廠長講話都帶著居高臨下的架勢,自然,這和他目前擔任的職務有關,畢竟,經管辦是管理所有集團經營單位的。

權力決定態度。

“沒有了!”秋桐和印刷廠廠長說。

“那你們就先回去吧,易總先留一下!”蘇定國說。

秋桐和廠長站起來,臨走前,秋桐衝我抿嘴笑了一下。

他們走後,一直不苟言笑的蘇定國看著我,笑了。

我也笑了下。

“易總啊,老弟啊……祝賀你啊,自從你考完這個試,突擊提拔,突擊入黨,好事都來了,都讓你趕上了。”蘇定國笑嗬嗬地說:“哎——今天上午的學習大會剛結束,孫書記就把我叫到他辦公室,還把我訓了一頓,說我作為經營支部的黨支部書記,不注重發展新黨員,把你落下了。哎——其實我是有苦說不出啊……”

“我明白,我理解……蘇主任,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我忙安慰蘇定國。

“嗬嗬,我這點委屈算不得什麽,隻要能看到你老弟進步,我是打心眼裏高興啊……”蘇定國說:“孫書記訓完我之後,接著就指示我火速給你辦理入黨手續,快速發展你為預備黨員……孫書記接著還親自給機關黨委書記打了電話,為你要了一個黨員名額……哎——老弟,孫書記對你可真好。”

蘇定國的口氣裏帶著幾分羨慕。

蘇定國隻知道孫東凱在關照我,他哪裏知道這背後實際是關雲飛有話呢。

我笑了笑:“孫書記對我確實不錯,不過,孫書記對你也很好啊,你現在可是集團所有經營單位的頭,權力大著呢。”

“嗬嗬,對,對,孫書記對我們都很好,都很重視我們……我們可要好好努力工作,積極表現,不能辜負了孫書記的一番苦心,要緊跟孫書記好好幹,要努力給孫書記爭光啊……”蘇定國說。

“那是,那是,自然的。”我笑著點頭。

蘇定國停頓了片刻,接著說:“對了,易總,我這剛上任經管辦時間不長,對這一塊工作還在熟悉當中,在這段時間裏,你沒有聽到經營部門的同事們對經管辦有什麽意見和建議嗎?對我個人的做事和工作方法有什麽看法嗎?”

我笑笑,信口開河:“沒有聽到什麽意見,倒是聽到很多讚揚,大家都誇你做事效率高,協調方法靈活,管理措施得當。”

“哦……真的?”蘇定國有些高興的樣子。

“當然,我給你老哥還能撒謊?”我說。

“那就好,那就好……以後你要是聽到大家對我有什麽看法,及時給我通個氣啊,我好及時改正。”蘇定國說。

“好的,沒問題!”我說:“哎——蘇主任,你親自當我的入黨介紹人,我很感動啊,我該好好謝謝你才是——”

“哎——易總,老弟,不要和我這麽客氣啊,能給你這位官場新秀當入黨介紹人,這是我的榮幸才是……”蘇定國說:“你老弟年輕有為,才華卓越,能力超群,深得集團領導喜愛,今後,說不定到時我還需要你老弟的提攜呢。”

我忙說:“哎——蘇主任,千萬別這麽說,別開這個玩笑,我哪裏敢提攜你啊,該是你提攜我才是……”

“嗬嗬……總之我們哥倆要多多互相幫助互相扶持……我們要共同進步。”蘇定國說。

我點點頭:“嗯……互幫互助,共同進步,蘇主任這話說的好,我很讚同!”

“身份一變天地寬,提幹,入黨,你下一步發展的路子基本都鋪平了……以後,就是你老弟施展手腳大展宏圖青雲直上飛黃騰達的時候了……老哥我是衷心希望你能早日做到更高更好的位置,到時候,我也說不定能沾上光哦……”蘇定國說。

“嗬嗬……蘇主任言過了……我哪裏會飛黃騰達,好好跟著蘇主任和秋總做事是正道,以後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還需要蘇主任多提醒多幫助。”我說。

話雖然這麽說,我心裏還是覺得挺滋潤,看來,好話誰都願意聽。怪不得領導都喜歡拍馬屁呢。

當然,蘇定國說的這些話,有幾分是真心的,幾分是虛情假意,我心裏有數。

自從蘇定國到了經管辦當主任,整個人都精神多了,當然,也牛逼多了,還有,也學會裝逼了。

想起一句話:自從我得了精神病,整個人都精神多了!

第933章揉進去

又和蘇定國扯淡了半天,我離開他的辦公室,回到公司。

回到辦公室,我開始寫入黨申請書。

寫這個東西很容

易,先到網上搜了一部分範例文本,然後結合自己的工作和思想實際修改揉進去。

很快弄完,然後開始琢磨那入黨誌願書如何填寫。

這時,秋桐進來了,指導我如何填寫。

逐項填寫完,已過了下班時間,外麵的天都黑了。

“一起吃飯吧?”我看著秋桐。

秋桐點點頭:“好——”

我們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飯館,點了菜,邊吃邊聊。

“我最近正想提醒你寫入黨申請書,原以為至少你要等一年才能入黨,沒想到好事突然就來了。”秋桐說。

“我也沒想到……不過,我知道是怎麽回事!”我邊吃邊說。

“怎麽回事?”

我於是把上午開會他們進入會場後關雲飛訓我的話說了一遍。

秋桐聽完,點點頭:“原來如此……關部長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明著訓你,其實是在敲打提醒孫東凱。”

“是的!”我點點頭:“看起來,關部長對我還是很關心的。”

“別管他表麵上對你的態度有如何的變化,你務必要清楚一點,他對你是很關注的!”秋桐說。

“嗯……”我點點頭:“隻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我既沒有什麽後台,也沒有什麽背景,和他有不沾親不帶故,他對我這麽好幹嗎?”

秋桐微微一笑:“他對你好,就因為你是易克,而不是別人!”

“我是易克怎麽了?”我說。

“你是易克,你是獨一無二的易克,你說怎麽了?”秋桐說。

“不明白你這話的意思!”我說。

“慢慢你會明白的!”秋桐說:“你要記住,官場上,有人對你好,如果讓你感到奇怪,那麽,這裏麵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有利益存在的,這個利益,有現實利益,也有長遠利益……關部長對你好,首先他是為了他自己,其次才是為了你,當然,為他自己的前提是必須要把你扶持起來……

“而這個扶持,還不能做的太顯山露水,該敲打的時候,還是要敲打的,特別是在其他人麵前,說不定敲打地更厲害,當然,你會明白,這敲打其實是做給人看的……當然,你還要明白,關部長其實現在不想讓你很明顯覺察到他對你的扶助。”

“為什麽?”我說。

“因為他還在考察觀察你……他還不能十分確定你就是他想要培植的對象……你現在頂多隻能說是進入了他的後備幹部庫,而他的後備幹部庫裏,不會隻有你自己,也不會都得到最後的重用……或許,最後隻有少量的人會真正進入他的圈子。”

“我其實不想進入他的什麽所謂後備幹部庫,也不想進入他的什麽圈子,他這麽做,其實就是在拉幫結派,培植自己的親信!在孫東凱身邊安插自己的親信!”我說。

“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有些事,你是身不由己的,即使你不願意進入,但是,在外人看來,不知不覺你就是了……領導想要利用你,不需要非得當麵告訴你,隻要他看清你的性格,隻要他利用好你的做事做人方式,不自覺間,你就會成為他利用的工具。”秋桐說:“這就是某些領導的高人之處,用人的厲害之處。”

我說:“那麽,你說,他是不是也想把你拉入他的圈子?”

秋桐沉默了半天,說:“或許,我們都不願意,但是,或許,我們都自覺不自覺……我們都不想被人利用,但是,我們做事做人的特點,決定了我們會不知不覺間被人利用,這是性格決定的,而性格,是不可改變的。”

我也沉默了,我承認秋桐說的有道理,誰都不想被人利用,但是,隻要被人家看透了你的脾性,不知不覺間,你就有可能被人利用,而你在被人利用的時候卻毫無知覺,甚至會感覺自己是在做著正義和道德的事情。

我感覺不知不覺間自己和秋桐正在逐步被動地步入一個未知的圈子。

深呼吸一口氣,我看著秋桐:“關雲飛對我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但是,我知道你對我好是沒有任何利益關係在裏麵。”

秋桐的臉上浮起一片紅暈,低聲說:“我沒有對你好。”

“你對我好不好,我自己心裏有數!”我說。

秋桐低頭不語,神態有些不安。

“對了,海珠在進行遠程治療的事情,我聽海峰說是他的一個朋友給打探到的信息。”我說。

秋桐抬頭看著我,臉上的神色似乎有一絲緊張:“海峰有沒有告訴你那人是誰?”

我說:“沒有,我問他,他很不那耐煩,就不告訴我……”

秋桐舒了口氣,點點頭:“哦……”

我說:“或許真的是如你分析,海峰的單位是外企,單位裏老外多,和外國人打交道多,海峰或許是通過這種方便條件聯係上了國外的專家。”

秋桐笑了笑:“或許,很快,海珠的病就能治好……倒時候,她就會回到你身邊了。”

說這話的時候,秋桐的眼裏帶著幾分酸澀,還有深深的希望和欣慰。

我覺察出了秋桐內心的矛盾和酸楚,還有無奈和期冀。

我不由暗暗歎了口氣。

“很多時候,人們憤懣、抑鬱、抱憾、怨恨,原因隻是放不下。放不下遠離的人,放不下曾經的事,放不下失去的物;放不下一截時光,放不下一段回憶;放不下成敗,放不下榮辱,放不下不屬於自己的一切。曆經歲月的渲染,人海的沉浮,終於知道,放下才會輕鬆,放下才能自由,誰先釋懷誰才幸福。”秋桐喃喃地說著。

看著秋桐迷惘而悵惘的神色,我似乎看到了她內心的寬容和淡定,但同時還有理不清的糾結和紛擾。

我似乎覺得,她在努力想放下什麽。隻是,我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徹底放下,即使放下了,她能不能真的會輕鬆會自由會釋懷,能不能真的獲得真正的幸福。

世上萬物都是矛盾的,人亦如此,沒有人能走出矛盾的定律。

想起一句話,女人不要太強,女孩子不要太堅強,否則會沒有人疼。

可是誰又知道如果女人不自立不自強不堅強,誰又能在她需要肩膀的時候給她溫暖?

似乎終於朦朧懂得,很多時候,女人不是真的要堅強,是被迫在堅強。是否,再堅強的女生心裏總有一塊傷?

不痛不代表沒有被傷過。

或者,如果我懂,就不要隻看到她的笑,還要看到她心底的淚。

一會兒,秋桐抬頭看著我,笑了笑:“其實,今天,我該祝賀你,你馬上就要入黨了……官場裏,入黨提幹都是一條龍,你現在基本都具備了,前進道路上的必備條件都有了,最後一道最基本的障礙掃除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去如何作為了。”

我苦笑了下,看著秋桐:“其實,秋桐,我覺得,我們都不是很適合混官場,我不適合,你也不適合。”

“但是命運卻把我們都推到了官場,這是命運!”秋桐說:“本來我當年畢業進報社,是覺得這裏是文人聚集的地方,是搞學問的地方……沒想到,這裏的官場鬥爭絲毫不必其他單位差,甚至猶過之而不及……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和我,都最適合做知識分子,雖然你更喜歡經商。”

我說:“知識分子混官場,其實是一個悲劇!”

秋桐點點頭,說:“在中國的官場裏,確實有不少知識分子,比如我們的前任總編輯……說他們是悲劇,也對,也不對……總的來說,在中國官場的知識分子,可以用一句話來描述:迷茫而守望,苦悶而獨立,退守而進取!”

我說:“此話怎講?”

秋桐說:“官場裏最大的學問之一就是站隊。選擇跟誰站在一起,這是一種官場考驗,是一種仕途判斷,也是一種政治智慧。然而,更多的時候,這更是一種人格的博弈。一邊是憋屈的正義,一邊是顯赫的權力;一邊是卑微的尊嚴,一邊是現實的升遷。

“是保持獨立人格,還是違心當孫子?官場知識分子常常麵臨著這樣痛苦的抉擇。他們如履薄冰,如臨深淵,小心翼翼地避免自己不成為政治鬥爭犧牲品。”

我凝神看著秋桐。

秋桐繼續若有所思地說:“集團幾任總編輯的遭遇,也算是當下中國官場知識分子生存狀態的一種折射,一種縮影,一種展示。個人覺得,我們提及的中國官場知識分子,應無關乎文憑與學識,而更應強調於精神與人格。

“在中國官場,有一群人格獨立、思想獨特、行為獨處的官員,他們身處仕途,一方麵想刻意保持著內心的尊嚴、人格的自我與精神的自由,另一方麵,他們也想通過各種途徑和渠道,在政界裏有所作為,在仕途上有所升遷。但這兩種思想常常在現實生活中產生矛盾、碰撞和鬥爭,從而令其痛苦而鬱悶,焦灼而不安,顧盼而憤懣。

“因此,中國官場知識分子常常采取一種同流而不合汙的人生態度,一種順應而不順從的觀望舉措,在獨立人格與殘酷現實的夾縫裏側身而行。即令如此,卻也難有盡頭,卻也難有好的結局。”

我說:“這還是說明,知識分子混官場,是一個悲劇……所以,既然我們都已經走在了官場的路上,我們都不要成為悲劇的人物,我們不要做所謂的知識分子。”

聽我說完,秋桐沉默良久,然後深深歎息一聲。

第934章咄咄逼人

第二天上午,我將入黨申請書和入黨誌願書交給了蘇定國。

當天下午,在經營委會議室,蘇定國主持召開經營黨支部全體黨員會議,討論發展我入黨的問題。

這是一道必須的程序,然後就是政審。

政審也是必須要走的一道程序。

而政審,是要到我老家去的,俗稱外調,調查我父母的基本社會情況和社會關係。

開會前,蘇定國告訴我,明天就開始外調,到寧州我老家去。本來可是發函委托當地組織部門代勞的,但是為了提高效率,決定親自去。

“誰去外調?”我問蘇定國。

“我和秋總一起去,不過,我們路不熟,你也要一起去,當個向導嘛!”蘇定國笑著說。

一聽秋桐要到我老家去,要見到我的父母,我不由心跳加劇。

我不知道秋桐此刻是怎麽樣的心情。

參加會議的經營部門黨員都到棄了,30多個。

蘇定國宣布會議開始。

“今天我們這次支部大會的主要內容是討論關於易克同誌入黨的事情。”

蘇定國剛說了會議的主題,趙大健騰就站了起來——

我猜趙大健一定是要開始發難了。

這孩子,不懂事,吃了那麽多次虧,怎麽就是不接受教訓呢。

我不由輕輕歎了口氣。

“請問蘇主任,今天為了一個人的入黨問題召開支部大會,好像從來集團沒有這個先例吧?發展新黨員,每年的慣例是7。1建黨節之前搞,為什麽這次突然搞這個洋動靜?”趙大健毫不客氣地看著蘇定國。

蘇定國微笑了下,衝趙大健擺了擺手:“趙總,請坐,先別激動,我會慢慢給大家解釋清楚的。”

“你解釋什麽?你能解釋清楚嗎?”趙大健這死孩子不聽話,還是站在那裏,衝著蘇定國指手畫腳:“按照發展黨員的流程,必須要先列為入黨積極分子,然後列為培養對象,然後才可以經支部大會討論,我們在坐的各位黨員誰聽說過易克是經營委支部的入黨積極分子和培養對象了?那次支部大會把易克列入入黨積極分子和培養對象的?誰是他的培養人,誰是他的介紹人?他寫沒寫過入黨申請書?”

趙大健的口氣有些咄咄逼人,他似乎已經忘記之前和我說過的要和好的事情了,這孩子,忘性大。

大家都看著發飆的趙大健,除了蘇定國秋桐和印刷廠廠長,眼裏都帶著同樣的疑問。

秋桐坐在那裏默不作聲,印刷廠廠長則低頭不語,嘴角似乎想笑,卻又忍住不笑出來。

蘇定國心神氣定地坐在那裏,看著趙大健。

趙大健繼續說:“我今天在這裏說這個話,並不是針對易克同誌來的,我和易克同誌是同事,同是發行公司的副總,我們的關係還是不錯的,我沒有必要非要和他個人過不去,作為一名老同誌,老黨員,我是十分樂意看到年輕同誌追求政治上的進步的……

“但是,我今天是要維護黨的組織規定,作為一名有20年黨齡的老黨員,我有這個義務,也有這個職責,發展黨員一件嚴肅的事情,不是兒戲,是必須要按照組織程序來的,亂不得,這是黨的神聖紀律,容不得任何人來破壞。”

趙大健的話慷慨激昂,正義凜然,在會場裏引發起一些**,不少人紛紛低頭私語,小聲議論著什麽。

蘇定國看著趙大健,和氣地說:“趙總,你說完了嗎?”

趙大健氣呼呼地一屁股坐下來。

曹騰坐在一邊轉動著眼珠,不時打量著會場裏各人的表情。

然後,蘇定國開始說話,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底氣十足,很有力度。

“既然趙總說完了,那我來說吧。”蘇定國的神色嚴肅起來,不苟言笑。

會場裏繼續微微**著,大家都看著蘇定國,邊還在小聲議論著什麽。

蘇定國不緊不慢口齒清晰抑揚頓挫地說:“這次黨支部會議,是按照集團黨委的要求召開的,這次會議的主題——發展易克同誌入黨,是集團黨委批準的……各位如果有什麽意見,可以直接找集團黨委最高領導質詢!”

就這一句,會場裏立刻安靜下來,大家頓時鴉雀無聲。

趙大健神色微微一變,似乎他這才回過味來,明白沒有集團黨委書記孫東凱的話,蘇定國是不敢擅自做這個主的。

我突然意識到趙大健為什麽這麽多年就是得不到重用,姑且不論能力,就光看這鳥人說話辦事這麽沒數,這麽看不明白事理,哪個領導願意重用他?換了我是他領導,我也不會。

印刷廠廠長不屑地看了趙大健一眼,似乎在嘲笑他是個傻逼,沒事找事自找難看。

秋桐微微一笑。

曹騰輕輕搖了搖頭,又帶著妒忌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曹騰在大學裏入的黨,這我是知道的。

大學裏能入黨的,大多數是學生幹部,靠學習成績優秀能入上黨的很少。那些學生幹部,大多都是會玩人的,玩老師玩同學玩其他學生幹部,屬於未來國家的棟梁和蒿子。

曹騰既然能入上黨,想必也是有一定的能量的。

看大家都安靜下來,蘇定國露出一絲得意的笑,然後繼續說:“易克同誌剛到集團工作不久就寫了入黨申請書,至今已經接近一年半時間了,在這段時間裏,易克同誌表現地非常優秀,無論是個人的思想境界還是個人的工作業績,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根據易克同誌個人追求進步的要求,根據集團整體工作的需要,集團黨委決定特批發展易克同誌入黨,免去入黨積極分子和培養對象兩個階段,直接發展為中共預備黨員……今天這個會議,也是集團黨委特批的……希望大家能夠理解明白領悟透徹集團黨委的意圖,把這次會議開好。”

大家都看著蘇定國。

蘇定國繼續說:“雖然省略了入黨培養對象這個程序,但是,培養人還是要有的,易克同誌的入黨培養人,是秋桐同誌和我們印刷廠的廠長同誌……入黨介紹人,是蘇定國同誌,也就是我……我再強調一遍,此次支部大會是集團黨委同意召開的,有意見的同誌,第一可以退出會場,第二可以找集團黨委最高領導提意見。”

會場裏一片安靜,大家都默不作聲。

趙大健像個泄了氣的皮球,焉了,顯然,這孩子既沒有勇氣退出會場,也沒有膽量去找集團黨委最高領導孫東凱去質詢。

不但他沒有,會場裏的任何其他人都沒有這個勇氣和膽量。

看著大家老老實實恭順的表情,蘇定國又得意地微微笑了一下,似乎很滿意他的話收到的效果。到底是有尚方寶劍好啊,大帽子壓人就是爽!

“既然大家沒有不同意見了,那麽,我們開始會議的第一個議程。”蘇定國說:“下麵先請易克同誌宣讀入黨申請書。”

說完,蘇定國衝我點點頭,把我上午交給他的入黨申請書又交給我。

我於是把入黨申請書念了一遍。

念完後,蘇定國說:“會議的第二項議程,由入黨介紹人介紹發展對象的主要情況,並對其能否入黨表明意見……我是易克同誌的入黨介紹人,那我就開始講吧。”

蘇定國於是自編自導自演,開始侃起來,把我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誇獎了一番。大致意思是:易克同誌在政治思想上自覺地同以某某某同誌為核心的黨中央保持一致,堅持四項基本原則,注意學習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和科學發展觀以及黨的基本知識,對黨的認識正確,入黨動機端正。平時能夠嚴格要求自己,努力克服缺點,在工作中發揮了骨幹帶頭作用。

同時,易克同誌思想品德端正,團結同誌,對黨忠誠老實,為人正派,有為共產主義奮鬥終身的決心。用黨章規定的標準全麵衡量易克同誌,我認為他已具備了共產黨員的條件,我願介紹易克同誌加入中國共產黨。

聽著蘇定國的發言,我突然覺得他對我的評價好像是在殯儀館念悼詞,說的都是他媽的好話。

我明白蘇定國為什麽在這次我入黨之事上表現的如此熱情和主動,又是當介紹人又是要親自去外調政審,還和我私下談話送人情,說白了,他不是因為我,是因為孫東凱,沒有孫東凱的麵子,我在他麵前吊毛都不是。當然,有了孫東凱,我也不是吊毛,我是他要團結拉攏的同事。

蘇定國作為介紹人發完言,接著宣布進行第三個議程:“下麵由與會黨員發表意見,對發展對象能否入黨進行討論……挨個從左邊開始,曹騰,你先發言。”

曹騰坐在會議室的最左邊,蘇定國第一個點他的卯。

曹騰端端正正地說:“我和易克同誌曾經是同事,我對他是比較了解的,這位同誌在政治上一直追求進步,思想上很求上進,工作業績非常出色,樂於助人,團結同事,剛才入黨介紹人做的評價,我十分讚同,所以,我認為易克同誌符合加入中國共產黨的條件,我同意易克同誌成為中共預備黨員……我的發言完了!”

接下來,大家一個接一個發言,都很簡短,有的幹脆就是一句話:“我同意易克同誌成為中共預備黨員。”

秋桐的發言同樣也很簡短,沒有多說。

輪到趙大健的時候,他悶了半天,說:“我同意!”然後就不吭聲了。

這龜兒子還在鬧情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