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2章

很熟悉的身影,我知道他是誰了。

走近我,我看著他,一身漁民打扮,帶著一頂鬥笠。

“老秦——”我失聲叫了出來。

老秦微微一笑:“是我……”

“你還好嗎?傷勢怎麽樣了?”不知怎麽,見到老秦,我心裏微微有些激動。

“沒事,就是皮肉傷。”老秦活動了一下胳膊,似乎要證明給我看。

“李老板呢?他的傷勢如何?”我急忙問。

老秦又警惕地看了下四周,然後說:“雖然他沒有傷到骨頭,但子彈打進了大腿裏,取出來彈頭之後,恢複很慢,目前還是需要臥床休養……他現在的身體很虛弱,本來就失血過多,沒有條件輸血,加上請民間大夫取彈頭的時候傷口感染了,發了好幾天高燒,一直昏迷不醒,下午剛剛降燒剛剛蘇醒過來,他醒過來第一件事就要我通知你來這裏……他在昏迷的時候還不時叫你的名字。”

聽了老秦的話,我的鼻子突然有些發酸,突然不由對李順動了莫名的感情,突然很關心他。

我穩定了下情緒:“那個送外賣的……是我們的人吧?”

“是的,考慮到目前的形勢,李老板吩咐不要和你發生任何電話聯係,我想了下,就找了個兄弟裝作送外賣的給你送了個信。”老秦說。

“嗯,我很好,目前為止,沒有人懷疑到我……”我說。

“那就好……目前李老板最關心的就是你的安全。”老秦說。

“他現在在哪裏?”我說。

老秦又掃視了一下四周:“來的時候確定沒有尾巴?”

我點點頭:“沒有!”

來之前,我特地開車在市區兜了好大的圈子,知道確定沒有人跟蹤,才開車出城,一路上不時觀察車後,確實沒有被人跟蹤。

老秦點點頭:“車放好了嗎?”

我說:“放好了,在村後的一個小樹林裏。”

老秦說:“好,你跟我來……他正在等你……”

老秦帶路,我跟在後麵,接著就直奔漁村裏麵而去。

進了漁村,沿著村子裏彎彎曲曲的巷道不停往上走,左轉右轉,七轉八轉,一直在往山上爬。

爬到半山腰,在漁村最靠上的一個漁家院落門口停了下來。

回頭往下看,已經是俯視了,黑黝黝蒼茫茫的大海上一片沉寂,隻是海風和山風交雜在一起,更大了。

“這是我們一個兄弟的老家宅子,父母都過世了,平時沒有人住。”老秦低聲說了一句。

我點點頭。

老秦接著就輕輕拍了兩下門。

“幹什麽的?”裏麵傳出一聲低沉的問話。

“收海蠣子的!”老秦回答,接著輕輕拍了三下手。

門接著就打開了,我和老秦走進去。

開門的是個小夥子,當地人,跟著李順幹的。

見了我,他點點頭,恭敬地說:“二當家的來了!”

我衝他點點頭,然後他去關門,我和老秦進屋。

這是一座老式的漁家院落,屋子是石頭建的,院牆也是石頭壘起來的。院落不大,正麵是三間正房,左邊是儲藏室和灶間,院子裏打掃地很幹淨。

往屋子裏走時,我看到房頂兩端蹲著兩個黑乎乎的影子,無疑是放的暗哨。

這個位置很高,從這裏可以往下看,村子一覽無遺,連海邊漁港那裏也能看到。

進了中間的堂屋,直接進了右邊的裏間,接著就看到了正半躺在**的李順。

房間裏燈光明亮,充滿了藥水味道。

看到我進來,李順的眼睛倏地就亮了起來,衝我咧嘴一笑:“二當家的,你來了。”

我走到李順床前,看著他蒼白的麵孔,點了點頭:“你還好嗎?”

此時,不知為何,我的心裏還是有些許的激動。

“我很好,我還活著……睡了好幾天,可是睡足了,媽的……好幾天沒洗澡了,身上都臭了。”李順說。

老秦說:“要不,我安排人燒一鍋熱水,給你擦擦身子?”

李順搖搖頭:“不用,擦什麽身子……你以為我是女人啊!反正隻要你們不嫌我臭就行!”

老秦苦笑了一下。

李順接著看著我:“你沒事吧?”

“沒事!”我說:“暫時很好!”

“嗯……暫時很好,我估計以後也會沒事的。”李順說:“我聽說了,警方在查我前幾年在星海的事,沒查最近一兩年的……那時你和我還不認識,自然是牽扯不到你的……操,白老三沾你的光了,查不到你,也查不到他,他前幾年和我還沒開始交鋒呢……不過反正白老三也已經死了,查不查的無吊所謂,隻要你牽扯到你就好了。

“哎——操他娘的,白老三狗日的終於死了,可惜不是老子幹死的,馬爾戈壁,不是老子幹死的卻要通緝老子,老子本想借刀殺人幹白老三,沒想到到最終卻被嫁禍了……老子成了在逃犯成了殺人犯了……老子中了那個神秘電話的計了。”

李順的深情顯得十分懊惱。

“你為什麽那麽相信那個神秘電話?”我說。

“為什麽?以前不也是有過神秘電話發的短信幫了我的忙嗎?沒有以前的事,我怎麽會輕易相信這次的神秘電話呢?我以為這次也是那個神秘人給我報的信,沒想到……沒想到不是……

“這次幸虧了四哥和老秦拚死相助我才得以安全脫身,沒有他們,我們是不可能還能再見麵的……我早就奔赴黃泉路去追隨白老三了。”

說到這裏,李順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還有些傷感。

我的心裏也不由有一絲感動和感慨,李順這次是大難不死。

“不過我是從死亡線上多次活過來的人,槍林彈雨經曆地多了,死過幾回都沒能到閻王爺那裏去報到,這次沒死成,也是必然的,我怎麽能輕易就死了呢?我怎麽能死在白老三身邊呢。

“革命事業尚未成功,馬克思是不會要我去的……這次白老三死了,有人替我殺了白老三,老子的心頭大患終於去除了,可是,我怎麽沒有輕鬆的感覺呢?你們說,這是為什麽?”

我和老秦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那個替我殺死白老三的人,你們說我是不是該感謝他?”李順又說。

我和老氣還是沒說話。

“我倒是很想感謝他,可是,我無法感謝他……媽的,他是用白老三作為誘餌來引我上鉤,想幹掉我……他殺白老三,是要嫁禍於我,讓我背黑鍋。你們說,白老三會是誰殺的?或者說,誰是殺死白來三的主謀?殺死白老三然後嫁禍於我的幕後黑手是誰?”

說完,李順看著我。

我說:“根據我的分析,是雷正!他眼看星海當地的媒體抓住白老三不放連篇累牘炒作,心裏必定會不安,他擔心白老三的事最終會將他牽扯進去,於是就想殺人滅口,然後嫁禍於你……一箭雙雕。”

李順點點頭:“嗯……有道理,我也是這樣想的。”

我繼續說:“但是雷正,作為他的身份,他似乎沒有能力親自調動那麽多黑道的人和我們槍戰,所以,我分析,雷正還有一個幫手,在這個計劃裏,雷正和他鬥不會出頭露麵,都深藏在背後指揮調度,而此人是有足夠的能力能調動一批道上的人參加槍戰。”

聽我說到這裏,李順的麵部肌肉抽搐了一下。

“這個人,我高度懷疑他是伍德!”我說:“我懷疑他的理由是……”

李順的身體突然一抖,接著就說:“住口,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李順似乎對伍德這個名字從我的口裏出現極其忌憚,或者是極其不願意聽到。聽到伍德的名字,他甚至有些驚懼和惶恐,似乎他不願意聽到不願意相信我分析的結果。

我於是停住了。

李順接著就沉默了,兩眼死死地看著天花板。

我和老秦都默不作聲。

李順的表情先是很悲愴,似乎他內心極度傷感和失落,似乎他內心被重創了,很受傷。

半天,李順臉上的神情又開始發狠,壓根緊咬,目光裏有些許的憎恨,還有些堅定。

一會兒,李順喃喃地說:“國賊未滅,我焉能死……國事大於天,叛我可容,殺我可諒,滅我可放,毀我可認,但,叛國者,乃我不共戴天之敵,決不可饒恕。”

李順的話聽得我莫名其妙,老秦也似乎一頭霧水。

不過李順講話的思路向來雲山霧海到處遊**,誰知道這會兒他的心思又到哪裏去了,他的性格,說出什麽話都不讓人奇怪。

李順接著喃喃自語:“所以,我不能死,所以,我沒有死,所以,我必須要活著……所以,老白兄弟死了我卻沒有輕鬆感,原來原因在這裏……看來,我活著是天意,是老天要讓我有所作為,老天要讓我大義滅親……”

我看了看老秦,老秦微微搖了搖頭,沒有做聲。

接著,李順晃了晃腦袋,似乎要將自己從剛才的思緒裏拉回來。

“白老三的餘黨呢?”李順問我:“那個阿來保鏢還有你的前女人冬兒都幹嘛去了?”

“沒有任何消息!”我說。

“哦……這事很蹊蹺很奇怪……難道白老三死的時候他們不在現場?冬兒不在現場可以理解,女人家是個累贅,可是,阿來和保鏢為什麽不在現場呢?難道,是他們殺了白老三?是他們受某些人的指使反戈一擊臨陣起義賣主求榮了?”李順說。

第1123章去金三角

“無法做出判斷!”我說。

“事情總

會水落石出的……早晚會弄明白的!”老秦說。

李順點了點頭,又看著我:“我家人呢?怎麽樣了他們?”

“你父親不時到海邊去釣魚,你父母常帶小雪出來玩,小雪和秋總那邊都沒事,四哥跟著秋總開車,會嚴密保護的。”我說。

“嗯……那就好。”李順點點頭,然後說了一句:“四哥好人,好人四哥啊!這次白老三死了,不光我有遺憾,他也有遺憾啊,沒能親手手刃仇人,唉……那晚我帶著四哥過去,其實就是想把這個機會交給四哥的……沒想到,被人搶先一步代勞了……

“四哥不肯加入我們的陣營,其實還是不由自主加入了,雖然名分上不是我們的人,但是實質上和我們是同一個戰壕的戰友……我很希望他能名分上也成為我的人,這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給他很多好處,作為我對他的報答,但是他似乎不願意,既然不願意,那也就隨他去吧……

“四哥這個人,我是對他很信任的,人品沒得說,他不加入我們的陣營,或許是出於潔身自好鄙視我們的行當,或許是怕我們的事情會牽扯到他,不管他怎麽想,我都不責怪他。其實他是不了解我們所從事偉大事業的實質,沒有從思想上認識我們事業的崇高性,現在不了解,早晚他會明白的,我會給他充足的時間來認識我的……

“還有,我知道現在如果我要給他厚報他是不會接受的,他是個極其有自尊的人,他是施恩不圖報的人,他的人情,來人再說吧,早晚我會還的……哎……其實四哥這樣的人真不錯,施恩不圖報……想一想,他比我家老爺子老太太的思想境界高多了,比我也高多了。”

說到這裏,李順重重地歎了口氣,神情有些黯然。

我的心一動,我知道李順最後這句話的意思所指,似乎,他開始對自己父母和他在對待秋桐的問題上的態度有些反思了。

當然,他能反思到什麽程度,他是一時反思還是會持續反思,他能否帶動老李夫婦一起來反思,都不得而知。

接著,李順說:“此次由我一手發起操作的針對白老三的進攻,到這裏基本可以算是告一段落,或者說第一次戰役結束了,但是,似乎,我沒有取勝,雖然白老三死了,我也不是勝利者,老子被通緝了……

“這次戰役,中間出現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情況,變數極大,也許這和我考慮不周到有關,但也是也外力的因素不可分割,似乎,老子想利用人反倒被人利用了……當然,這次戰役的成果是顯而易見的,不管是誰下手的,但白老三的死是事實,沒有我的推動,白老三是死不了的……

“白老三終於死了,除了我心頭一個大患,消除了我心裏的一股惡氣,也算是為二子和小五報了仇,四哥也算是報了仇……當然,這次戰役的負麵效應也是不容忽視的,可以說是兩敗俱傷,我不知不覺成了某些人的工具,媽的,晦氣。”

我和老秦看著李順。

李順繼續說:“目前看來,鬥爭成長期化了,速戰速決不可能了,我甚至心在都搞不清楚我的敵人是誰,而且,我們現在處於被動狀態,暫時無法公開活動,這是很窩囊憋氣的事,不過也沒辦法,我們要正視這個現實……

“既然鬥爭長期化,那麽我們就要有個思想準備,要轉換思維,要重新構架我們的鬥爭新思路,要全麵分析我們麵臨的新形勢……要麵對新形勢采取新策略。總的來說,目前要以隱蔽鬥爭的方式為主,要避其鋒芒,見機行事,伺機而動。

“我們新的對手,會慢慢浮出水麵,逐步會露出猙獰的真麵部,不管他是誰,隻要是我們的敵人,我們就要和他鬥爭到底,直到取得最後的勝利!我們會勝利,我們一定會勝利!”

我輕輕呼了一口氣,心裏感到很沉重。

我想起了李順把建築公司弄到我名下的事,想問問他,想了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我想等李順先提此事。

但李順似乎沒有提及此事的意思,一個勁兒對我和老秦分析目前新形勢,滔滔不絕。

我和老秦耐心地聽著。

李順說了半天,然後喝了口水,停頓了一下,接著看著我:“知道我今天為什麽要你來這裏?”

我看著李順沒有說話。

李順擺擺手:“老秦,我和易克單獨說幾句話!”

老秦於是出去了,輕輕帶好門。

“我受傷後就發高燒了,傷口感染了……一直昏迷沉睡著。”李順說:“我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讓老秦找你來……因為,我知道,你一定在記掛我,記掛著我的安危……而我,又何嚐不擔心著你,我醒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第一個想見的就是你……看到你安然無恙,我放心了,我安心了。”

李順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甚至還笑了一下,接著說:“不管你對我是恨還是不恨,是喜歡還是憎惡,我心裏始終是有你的,我把你拖入黑社會,我不讓你金盆洗手,我不讓你上岸,我知道你對我一定是很有意見的,對我的所作所為都是極其厭惡的。”

“但這次圍剿白來三,我沒有反對!我是讚同的,但是你沒通知我參加行動!”我說。

“我是特意不讓你參加的,一來我要考慮保全你,不能大家都拖進去,二來我擔心到時候如果冬兒在現場,你這個情種很可能會下不了事,甚至會阻止我,會壞了我的大事。不管你剛才說的是不是真心話,不管你是不是恨我憎惡我,我都不會責怪你的,我也不會拿你怎麽樣。

“相反,我對你是一如既往的信任,我對你的信任,是親人般的,是沒有任何距離的……我和你說這些,不是要讓你怎麽著,我隻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在我的心裏,你是擁有最高的位置的,是誰都無法代替的,是誰都無法和你比的。”

李順說的這番話讓我覺得渾身不自在,隻能保持沉默。

李順看了我半天,接著微微歎息一聲,又說:“我讓你來的第二件事,是要告訴你,我要走了……今晚,是我離開大陸前和你的最後一麵,以後,能不能再見,就要看命運的安排了。”

李順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淒冷和傷感。

我吃了一驚:“最後一麵?你要到哪裏去?”

李順說:“目前的態勢下,我不能呆在星海,這個漁村更不是久留之地,從長遠考慮,我也不適合呆在大陸其他地方,我要找個安穩安全的地方去靜心養傷,去全麵思考今後的鬥爭策略,同時,星海這邊是不能作為根據地了,寧州也不可能了,我們要建立新的根據地,要建立可以長期支撐我們事業發展的穩固的根據地,所以,綜合以上因素,我考慮到金三角去。”

“金三角?你要去金三角?”我看著李順。

“是的,去金三角!那裏山高皇帝遠,屬於三不管地帶,有利於我們發展根據地,有利於我們重整旗鼓,老秦在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打通了一些關節,我們到那邊會有人接應接待,會有安身之地。”李順說:“我剛受傷就考慮到我會受到通緝,就開始考慮這事了,在我做手術取出彈頭前就開始給老秦安排這事了……”

“老秦不是在那邊被人追殺了嗎?”我說。

“追殺老秦的那幫人已經被另一幫幹掉了,沒事了。”

“什麽時候走?”我說。

“今晚就走,老秦已經安排好了!”李順說。

“怎麽走?”我說。

“從這裏上船,直奔公海,公海上有老秦安排好的船接應,然後從公海一路南下,穿過琉球群島,經過釣魚島,繞到台灣東部公海,進入菲律賓,到了菲律賓,稍作休整,漂白身份,辦理正規出入境手續,再轉道進入泰國,然後進入泰北,進入緬甸地區,進入金三角。”李順說。

“哦……安全性可靠不?”我說。

“安全是沒有問題的,老秦都已經妥善安排好了,所有的手續都弄好了!”李順說。

“就你和老秦一起走?就你們兩個?”我說。

“海路就我和老秦,其餘人員走陸路直奔金三角,老秦在騰衝有安排的人負責接應他們,把他們護送出境。目前我們的大隊人馬都回到了寧州,我讓老秦先摸了摸底,願意跟我去金三角的報名,不願意去的發10萬安家費就地遣散……

“結果弟兄們沒有一個願意離開我的,都要求跟我去金三角,但是上百口子人去顯然不現實,我讓老秦挑選了20名精幹的骨幹人員……其他人沒人發10萬安家費先暫時遣散回家,等以後……等以後我殺回來的時候,再召集他們……”

我愣愣地看著李順,他的盤算可真夠長遠的,氣魄夠大的。

“還是那句老話,革命生涯常分手,你不要失落,也不要難過,”李順說:“此去金三角,前途未知,生死難料,當然,我會盡最大可能活著,假如,假如我真的命喪金三角,你也不要悲傷,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心裏突然有一種悲壯的感覺。

李順突然笑了,說:“雖然這次我被通緝,但是卻不會傷了我的筋骨,我們還是有強大的深厚的經濟基礎來成就我們的事業。不管是我的動產還是不動產,除了明擺著的幾個小項目,其他的都不會受損失,我早就有安排了……三水集團的工地項目,更不會受到任何幹擾……

“雖然我身在金三角,但是我依舊能夠遙控指揮這些產業的經營和運作……當然,三水集團的工地項目,就需要你多操心了,其他的,暫時還不需要你去勞神,有需要的時候我會通知你……”

我默默點了點頭。我不知道李順的那些動產和不動產都是如何安排的,到目前我隻知道我是他那建築公司的法人了。

第1124章新紀委書記上任

“看來你已經知道那建

築公司是你名下的了,那建築公司的經理找你報到了是不是?”李順說。

“嗯……”我點點頭。

“那就好,我就不用多費口舌了,你也不要問我是如何在你不知的情況下將你變成那建築公司的老板的,這年頭,隻要有錢,沒有辦不成的事!”李順說:“你是這建築公司的老板,和三水集團打交道沒有任何障礙,老黎和你的關係不一般,夏雨對你是百依百順,這都是合作的便利條件……

“當然,我們要仗義做事,拿了人家的錢,要給人家幹好活,要對得住人家,老黎這一家人,都是本分的生意人,咱不能坑人家……建築公司暫時先不要再去拓展其他業務了,先專心幹三水集團的這個,這個幹好了,足夠吃好幾年的。”

我出了口氣,又點點頭。

“我走後,天高皇帝遠,星海這邊就全靠你了,照顧好我父母,照顧好小雪和秋桐,照顧好你周圍的親人和朋友,照顧好你自己。”李順說:“你現在真的是孤軍作戰了,遇事要多三思,要多和老黎商議,這老爺子經多見廣,肚子裏貨不少,你要多向他討教……不要輕易出動,不要暴露自己,隻要你不出事,一切都好!”

我說:”嗯……”

李順又說:“除夕那晚和白老三大戰前夕你離島前我單獨叮囑你的那些話,你還記得不?”

“記得!”我說。

“你給我複述一遍!”李順說。

我於是複述了一遍。

我說完後,李順點點頭:“很好,你記得很牢靠,一定要牢牢記住我的叮囑……一旦我真的……真的出了事,你要嚴格按照我的叮囑去辦,不然,我死不瞑目!”

“我會嚴格按照你的話去落實的,你放心!”我說。

李順點了點頭:“我對你自然是放心的,這世上,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了!”

我說:“我相信你不會出事的,我相信你會活著回來的,我等著那一天!”

李順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這句話我很喜歡聽,我很高興你能這麽說,不管在天涯海角,我都會記住你這句話,我會好好地活下去。”

我默然無語。

“我不能和父母小雪秋桐親自話別了,你回頭轉告他們,我很安全,我很好,我活的好好的,就說我到很遠的地方去了,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呆著,讓他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因為活著不容易,所以我們一定要好好地活著,每個人都要好好地活著。”

“好!”我點點頭。

這時,老秦推門進來,對李順說:“李老板,該走了……他們到了。”

李順點點頭:“好,我們走吧!”

老秦回頭一招呼,進來四個小夥子,抬著一副擔架。

李順說:“操,我不躺擔架,扶著我,我能走!”

老秦說:“你的傷勢一時半會好不了,不要多活動,不然好的更慢,還是上擔架吧……”

“是的,還是上擔架好!”我說。

李順看了看我,接著不做聲了。

大家把李順弄到擔架上,抬著李順出了院子,悄無聲息向山下走去。

夜晚的漁村已經歇息了,村子裏的狗似乎也睡了,沒有叫的。

出了漁村,到了海邊,一艘快艇正停在那裏。

接著快艇上下來幾個人接應擔架。

李順衝我點點頭:“兄弟,大哥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你自己!”

我點點頭:“嗯……你們一路多保重!”

李順接著被抬上船。

老秦接著對那幾個手下人說了幾句,他們點頭離去。

然後老秦和我握了握手:“二當家的,我們先走了……日後再見!”

我黯然點頭。

然後,老秦也上了船,快艇打動,直奔茫茫的大海深處。

看著快艇消失在我的視野,聽到發動機的聲音越來越遠,我的心裏突然感到了巨大的孤獨和落寞,還有深深的惆悵……

李順和老秦此去遙遠的異國他鄉,不知是否還能再見,或許,這就是永別。

一想到這裏,我的心裏不由感到了些許的悲傷。

黑夜的海邊,我獨自站立了很久,很久。

回去的路上,我給秋桐打了電話,告訴了她李順走的事。

聽我說完,秋桐在電話裏沉默了,良久之後,發出一聲鬱鬱的歎息,掛了電話。

我知道,我無須去告訴老李夫婦,秋桐會告訴他們的。

正開車走在山路上,突然天氣突變,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初春的北方,是極少有這種天氣的。

幾道閃電劃破了遠空的黑暗,伴著滾滾雷聲。大雨,突然傾盆而下,肆意地,狂暴地,衝洗著一切。

我不由替此刻在大海上行駛的李順和老秦擔心,他們能順利到達公海嗎?

邊開車在電閃雷鳴中前行,邊突發感想,人生,有時像極了這天氣!

它往往在你享受著煦意的和暖之時,突降一場傾盆大雨,讓你的道路泥濘又坎坷。當你想靜下心來,去細細品味生活的恬靜時,它又會狂風大作,是原本平靜的湖麵,巨浪滔天,讓人隨風波沉浮……

似水流年,光陰荏苒,韶華易逝,再回首時,卻已物是人非,年華不再,歲月枯榮……隻在那靜靜的泛起一層漣漪,流下淡淡的一聲歎息。人曾今希望的那些能常年永駐的美好,或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洗涮殆盡,或被肆意而至的巨浪擊沉湖底。在生命中,流下一抹悲傷!

人的一生充滿了變數,人生無常!每個人都希望安逸,每個人希望美好的一切能伴隨自己的生命一生。但,總事與願違。人生的大雨,波濤,卻無情的擊打著一切,讓人飄搖……所以,人會悲傷!

但,就因如此,就該悲傷麽?

細細想來,生命或許應該因坎坷而彌堅,因變化而精彩!若一成不變,才最枯燥乏味。若一味隻留美好,而與苦痛絕緣,那一輩子也無法體悟人生的真諦!生離死別,人之常情,人之常理,不可改變!

但正因如此,才讓人們嚐盡苦辣酸甜,體悟人生百態。物有萬象,人有百態。常道,人生無常。或許,這無常的人生,一切,都是磨練,煉的就是滾滾紅塵中的一顆心。變化乃是天道,無法怨天,無法尤人。

變化的是人生,不變的是自己的一顆心。這顆心,或許會看透人生無常,悟盡人生百態。或許,會絢爛至極歸於平淡,極盡至極進階盡皆升華的一顆平常心!

此時,忽而感覺,我的心,鉛華盡去,浮塵盡褪……

此時,迷惘直覺,我的心,似乎聽到了來自清泠九天之上的飄渺之音: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合一……

任花開花落,雲卷雲舒,擁有一顆超然物外的平常心。心靜平常,古井無波,明王不動,如清風山崗,明月大江,自可笑看紅塵繁蕪,淡聽塵世喧囂……

懵懂感覺,似乎,雖然人生無常,但我卻應該有一顆有常的心……

很快,雨停了,風止了。烏雲散去,一彎明月懸掛在春夜的天空。

我略微鬆了口氣,開出山道,驅車直奔市區。

第二天剛上班,得到一個消息:集團新的紀委書記公布了,今日就來集團上任。

這幾天我一直以為新紀委書記季主任是沒戲的,沒想到卻偏偏就是他。

這讓我不大不不小意外了一下。

秋桐雖也頗感意外,卻也沒有多大驚奇,似乎對於官場上人事安排的出乎意料她見得多了。

於是,季主任就成了季書記。

而這個書記卻不僅僅是紀委書記,而是一步到位擔任集團黨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

顯然,黨委副書記這個頭銜更牛逼,之前退二線的紀委書記並不是黨委副書記,這次季主任來集團擔任紀委書記的同時,集團原來有兩個副書記,那個對孫東凱一直緊貼著的黨委副書記同時也調走了,空出來的這個位置歸了季主任。

這樣,集團就是一個黨委書記,兩個黨委副書記,季主任直接進入了集團書記辦公會三人決策中心的行列,黨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排名在另一名副書記後麵,成了不折不扣的集團三把手。

這個安排甚至超出了我原先最樂觀的估計,也超出了秋桐的預期,我們都沒有想到季主任此次來集團,竟然能一步邁上黨委副書記這個台階。

我不由有些感慨官場人事安排的變化莫測了。也不由感慨關雲飛的牛逼了,他竟然能突出重圍力挽狂瀾取得最後的勝利,在安排季主任的同時還順帶將原來的一位副書記弄走了,將此寶座給了季主任,實在不容易。

季書記上任後,到集團各部門來轉了一圈,算是和大家打個招呼認識一下接接頭。孫東凱對季書記來集團上任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熱情,主動陪他到集團各部門來看看,曹麗也陪同。

不管孫東凱臉上的笑多麽真誠,我此時認定他心裏其實很想哭。

到了經營辦公區,秋桐也加入了陪同的行列,最先到了發行公司。

季書記見到我,臉上帶著應酬似的微笑和我握手,絲毫看不出他和我之前打過什麽交道,絲毫看不出他和我有什麽異乎尋常的關係,似乎我們就是第一次見麵,大家彼此都很客氣。

“易總很年輕嘛。”季書記矜持地笑著,邊和我握手。

“是的,易總是我們集團最年輕的部門負責人,屬於少壯派,剛提拔起來的!”孫東凱笑著說。

秋桐這時微笑著說:“季書記,你不記得易總了?你們打過交道的!”

季書記做困惑狀看著秋桐:“秋總這話的意思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