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年目光環掃周圍之後,又低聲接道:“孩子,白骨老魔手下,都是萬惡不赦之徒,待會兒出手時,可不要手軟!”

青衫少年正容點首道:“強兒知道了……”

暗中那陰冷語聲道:“林永年,你們叔侄二人,還不亮出兵刃領死!”

林永年嗬嗬大笑道:“多謝閣下提醒。”

扭頭向青衫少年沉聲喝道:“誌強,為了節省真力,亮劍!”

“是!”

“鏘”的一聲清越龍吟過處,林誌強(青衫少年)手中已亮出一把色呈淡紫,長約三尺七八的寶劍來。

那陰冷語音震聲大笑道:“‘紫電劍’已二十年未現江湖,今宵,可值得老夫親手一鬥。”

話聲中,一道黑影,向林誌強身前疾射而來。

林永年怒喝一聲:“匹夫躺下!”

話出身隨,飛身橫裏攔截,“砰”地一聲,那道黑影應手震出三丈之外。

林水年掌勢已出,才感覺到上了當。

原來那道向林誌強激射而去的黑影,竟然是方才林誌強所撲殺的一具死屍。

匆促中,林永年淩空激射的身形猛打千斤墜,旋身一聲怒叱:“無恥匹夫!”

就這當口,一個臉色陰沉的黑衫老者,業已乘機飛射林誌強身前,展開一串搶攻,口中並嗬嗬大笑道:“林永年,虧你也算是老江湖了……”

話沒說完,陡地一聲驚“咦”道:“這小雜種可並不簡單……”

原來這黑衫老者使的是一枝狼牙棒,而且這狼牙棒顯然還是一把不畏寶刀的奇特兵刃。

狼牙棒本身即具有克製長劍的作用,加上它不懼寶刀寶劍,和黑衫老者高超的身手,更助長他那不可一世的氣焰。

但他接連三式搶攻,都被林誌強從容地接過了。

黑衫老者本來是覬覦林誌強的“紫電劍”,才故意以一具死屍愚弄林永年,而趁空想撿便宜,如今事出意外,又怎不教他驚呼出聲。

林永年目光一瞥之下,也不禁驚“咦”一聲道:“原來是你!”

黑衫老者笑問道:“林永年你出此言,你以為老夫是誰呢?”

林永年冷笑道:“真想不到,一向獨來獨往,傲岸自高的‘巫山雙煞’,居然也做了上官玄**的狗腿子。難怪……”

他的話沒說完,另一個灰衫老者,由五丈外疾撲而來,口中並狂笑道:“林永年,既然識得‘巫山雙煞’,當知道老夫兄弟,一向是焦孟不離……”

話聲中,夾雜一聲“砰”然巨震,兩人已淩空互拚了一掌。

也許是林永年功力高過對方,也許是他占了以逸待勞的便宜,這一掌硬拚,竟然將那灰衫老者,震得淩空三個筋鬥,倒縱丈八之外。

原來這一衣黑一衣灰的兩個老者,竟是江湖上少數難纏老魔中人物,“巫山雙煞”歐陽永、歐陽恒兄弟。

這兩人中,老大歐陽永使狼牙棒,老二歐陽恒使喪門劍,不但心狠手辣,一身功夫也委實了得,因而養成一種目空一切的自大狂,平常連當今八大門派的掌門人,也沒放在眼中。

此刻。竟在林永年手中一招受挫,這口氣,教他怎能受得了。

當下他足尖一點地麵之後,立即厲吼一聲,再度騰身飛撲,霎時之間展開一場舍死忘生的惡鬥。

這兩位方自再度交上手,另一組的林誌強與歐陽永二人,業已激戰近二十招,而且,歐陽永已露出封擋不住之勢。

以歐陽永的身份地位,竟在一個年輕小夥子麵前,支持不住二十招,這消息如經傳出江湖,委實是一宗駭人聽聞的大新聞。

歐陽永驚懍交進中,也顧不了其他,當下震聲大喝道:“點子紮手,並肩子上!”

林誌強朗聲大笑道:“一齊上更好,免得小爺多費手腳……”

他的話沒說完,已有四個勁裝漢子飛身前來,刀劍齊施,一齊向林誌強要害處招呼。

林誌強冷笑聲中,一招“夜戰八方”,慘號連傳,四個勁裝壯漢中,已告倒下三個。

但才倒三個,又立即補上三個,前仆後繼,竟然一個個視死如歸。

霎時之間,林誌強的周圍,已陳屍十具以上,而歐陽永卻反而退立一旁,變成局外人了。

這時暗影中有人揚聲喝道:“神君有旨,這兩個漏網遊魂,必須立即格殺,否則,提頭來見!”

正與歐陽恒惡拚中的林永年,聞聲之後,冷笑一聲道:“歐陽恒,聽到了嗎,你那主子已在叫你提頭回報哩!”

話聲中,“刷、刷、刷”一連三劍將歐陽恒迫退八尺,又敞聲大笑道:“一個人,要自己砍下腦袋瓜子,那委實不是味道,老夫做個順水人情,幫你代勞一下吧!”

歐陽恒冷笑道:“匹夫,死到臨頭,還在狂吹大氣……”

但他話沒說完,“刷”的一劍,左肩已出現一道血槽,林永年哈哈大笑道:

“老賊,滋味如何?”

一旁的歐陽永一麵飛身而上,一麵冷笑道:“林永年,你也嚐嚐這個……”

話聲中,兩道黑影,徑行射向林永年的雙目,同時,手中狼牙棒也帶起一片銳嘯,擊向林永年的左肩。

林永年怒喝一聲,閃身避過對方的夾擊,同時手中長劍一式“玉帶圍腰”,於閃身飛射的刹那間,將歐陽恒攔睡斬成兩段。

但歐陽恒臨死反擊,右手中也射出兩道黑影,直取林永年的雙目。

林永年於一劍斬掉歐陽恒之後,長劍一回,架住歐陽永適時擊來的狼牙棒,對那兩道擊向他雙目的黑影,競未加思索地,左掌順手一揮。

不料“撲撲”連響中,那兩道黑影,競被他的掌風擊破,而化做一片白霧,原來那兩道黑影,竟是內貯石灰的兩粒蠟丸。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歐陽永撤招飛縱,同時雙袖齊揮,將那些漫空飛舞的石灰,*向林永年的雙目,口中並厲笑道:“林永年,還我兄弟的命來!”

林永年方才於大意之下,雙目中已中了少許石灰,石灰這東西,一人眼睛中,立即發作,任你功力再高,也無法忍受。

當下,他但覺雙目中火辣辣的,一陣劇痛中,歐陽永的狼牙棒已攔腰掃來,悲怒交進之下,隻好憑他那精湛的功力,以“聽風辨位”的方法,咬牙接戰,一麵並揚聲大喝道:“誌強,當心敵人的石灰暗器……”

同一時間,歐陽永也震聲大喝:“兄弟們!這匹夫雙目已是盲瞎,並肩子上!

剁了他!”

這時,林誌強已被一批強過一批的敵人困住,聞言之後,不由又驚又急地揚聲答道:“二叔,我來幫你……”

話聲中,已奮力攻出一劍,一串淒厲慘號過處,林誌強已突破重圍,振劍向他二叔身邊飛撲。

一聲冷笑,劃空傳來:“小雜種,你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想去幫別人的忙……”

話聲未落,接連兩道黑影,迎頭攔截,同時,左右後三麵,也有四五道人影,取包圍之勢,向林誌強飛撲而來。

慘呼陣陣,血雨飛濺中,迎頭攔殺的兩人,固已死於林誌強的劍下,但林誌強的飛撲之勢,也受到阻滯,而重行陷入四個強敵的包圍之中。

這些,本來也不過是刹那之間的事。

當林誌強馳援未果,自己也陷入包圍中時,另一邊的林永年,也已在三個灰衫老者和歐陽永的合擊之下,瀕臨險地。

林永年雖然是當代武林中少數頂尖高手之一,但在驟傷雙目,又被強敵圍攻之下,卻也有左支右絀之感。

盡管他在悲憤交進,大奮神威中,曾連斃對方七八個高手,但他自己也受了四五處劍傷,而且,傷勢雖非要害,卻也不算輕。

更使他心焦的,是眼前不知究竟有多少敵人,不但是殺過一批又補充一批,而且,一批更比一批高強。

目前,這圍攻他的另外三個灰衫老者,其身手之高,比起“巫山雙煞”中的歐陽永來,並不遜色,因此,他在雙目受傷,周身也傷痕累累中,力戰如此四個強敵,其艱苦之情形,自可想見。

麵對如此情況,他心知脫困希望已甚杳茫,當下他心念電轉之中,震聲大喝道:“誌強,別管我!快點突圍!”

話聲中,分神了他的聽覺,左腿上又中了一刀。

林誌強悲聲說道:“二叔,咱們死也得死在一起……

話出同時,手上絕招連展,已殺開一條血路,向林永年身前衝去。

但他身形才起,已被一個蒙麵老人截住,並冷笑一聲道:“小雜種,你認命了吧!”

林誌強在心急他二叔安危之下,對本身的一切,都已置之度外,當下但見他紫虹閃處,怒喝一聲:“擋我者死!”

同時,左手一揮,三柄柳葉飛刀,也電射而出。

蒙麵老者手中長劍一揮,不但將林誌強的劍招封住,也同時將三柄柳葉飛刀磕飛,口中並“咦”的一聲道:“怪不得你狂,果然有幾下子。”

接著,又沉聲喝道:“閃開!由老夫一人對付他……”

這時,另一邊的林永年,又添了三道劍傷,幾乎已成了一個血人,但他仍自咬牙苦擋著,並厲聲喝道:“誌強,你再不突圍,就不算林家的子孫!”

蒙麵老人“嘿嘿”陰笑道:“突圍,還走得了嗎……”

他的話聲未落,兩道匹練似的人影,有若殞星下墜似地疾瀉當場。

人影未落,暗器似飛蝗,罡風如潮湧,一齊向蒙麵老者招呼,聲威之盛,勁力之強,饒是那蒙麵老者功力超絕,也不由為之疾退八尺之外。

那兩人身形一落之後,立即向林誌強急聲說道:“林老弟,快走!”

林誌強來不及向那兩人注目,也急聲說道:“還有我二叔……”

話聲中,已縱身向林永年那邊飛撲。

但他身形才起,林永年那邊已慘呼連傳,隻見一道纖巧黑影,已挾起林永年飛射而去,隻留下一串銀鈴似的嬌甜語聲:“娃兒,你隻管隨那二位逃命,你二叔的一切,自有我照顧……”

這刹那之間,但見人影飛閃,勁叱連連,至少有五人追向林永年被救走的方向,而那蒙麵老人卻同時向方自微微-愣的林誌強飛撲而來。

真是說時遲,那時快,但見勁氣潮湧,鐵筆縱橫,兩枝判官筆已成交剪狀,向那蒙麵老人攻來,加上正麵的林誌強,蒙麵老人頓成三麵受敵之勢。

四個人淩空一招硬拚,金鐵交鳴,火星四濺中,蒙麵老人當場被震得淩空三個筋鬥,倒飛二丈之外。

但他身形才一落地,又立即騰身飛撲,口中並震聲大喝道:“‘鐵筆雙英’,這是文家的餘孽,孩子們,並肩子上,剁了他們!”

這同時,那兩個及時支援的不速之客中,也有人震聲大喝道:“林老弟,別戀戰,咱們闖!”

另一位卻哈哈大笑道:“老賊,既然知道‘鐵筆雙英’,也該知道文家的獨門火器……”揚手一把鐵蓮子,向蒙麵老人擲去,並震聲大笑道:“小意思,敬請笑納……”

也許是那“文家獨門火器”幾個字,使得蒙麵老人有所顧忌,竟迫得他那淩空疾射的身形,猛然一個急旋,橫飄丈外。

但事實上,那位不速之客,打出的隻是一把鐵蓮子,而並非什麽獨門火器,因而他這一橫飛閃避,卻正好中了對方的緩兵之計。

就這刹那之間,林誌強已和那兩位不速之客,殺開一條血路,衝出重圍,沉沉夜色中,但見三道黑影,有若怒矢排空似地,已射向箭遠之外的一片竹林中。

蒙麵老人鋼牙一挫,一揮手,沉聲喝道:“追!”緊接著,一聲勁喝遙遙傳來道:“罷了!”

聲到人到,蒙麵老人麵前,已飄落一位羽扇綸巾,身披鶴氅,裝扮得有若戲台上的諸葛武侯似的人來。

此人年約四旬上下,麵相清臒,長髯飄拂,雖然打扮得有點不倫不類,倒也隱然具有懾人的威嚴。

蒙麵老人連忙躬身施禮道:“屬下參見國師。”

裝扮不倫不類,這稱呼也同樣的不倫不類。

那長髯中年人微微點首道:“免禮。”

一頓話鋒,又目射神光地注目問道:“此間情況如何?”

蒙麵老人垂手答道:“回國師,屬下無能,未曾完成任務……”

長髯中年人截口接道:“這個,暫時不談,本座要先明了敵情。”

“是!”

蒙麵老人恭聲應“是”後,立即將方才的搏鬥經過,扼要地說了一遍。

長髯中年人聽完之後,沉思著問道:“那救走林永年的人,是何來曆?”

蒙麵老人道:“屬下很慚愧,當時因情況緊急,僅僅看到那纖巧的身材,和聽到嬌甜的語聲。”

長髯中年人眉鋒一蹙道:“那救走林家孽種的兩個,你能確定是文家的餘孽?”

蒙麵老人恭聲道:“回國師,絕對錯不了!”

長髯中年人點點頭道:“貴堂雖然探出林家孽種的下落,卻未能完成任務,而喪師辱職,功過不足相抵……”

蒙麵老人躬身顫聲說道:“稟國師,屬下不敢……請求寬恕,但請準予戴罪立功,以便將功折罪。”他,不但語聲顫抖,連整個身軀也簌簌地抖動著,其內心的懍駭,不難想見。

長髯中年人微一沉吟道:“好,本座當在神君麵前美言,但本座鄭重提醒你,必須在三個月之內,完全任務,否則,本座縱然有心成全,也沒法在神君麵前啟口的了。”

蒙麵老人躬身施禮道:“謝國師,屬下自當勉力以赴。”

長髯中年人沉思著接道:“貴堂如覺人手不夠,可以隨時申請增派,至於你本人,仍以隱蔽住本來麵目為宜。”

“是!”

“此間所陳屍體,速以‘化骨丹’化除,不許留下任何痕跡。”

“是!”

蒙麵老人點首應“是”間,眼前人影一閃,長髯中年人業已破空飛射而去。

且說林誌強與那及時支援的兩位不速之客,射人竹林之後,一見沒人追來,才繞過竹林,奔向南昌城中。

林誌強也一直到此刻才有工夫向那兩位不速之客仔細打量。

隻是這二位都是一襲青衣,一張青疹麵孔,顯然,兩人都戴著人皮麵具。

林誌強不由邊走邊訝問道:“二位大叔,果然是文家的‘鐵筆雙英?’”

左邊的一位笑道:“不錯,老弟,咱們今天還見過麵哩!”

林誌強一愣道:“今天?是什麽時光?”

右邊的一個接著笑道:“就是今天午後,當老弟痛懲那位莫公子的時候。”

林誌強心中一動地“哦”了一聲道:“二位就是文大人身邊的……”

左邊的一個含笑接道:“不錯,俺們兩個,正是文大人身邊的王誠、馬哲。”

接著,抬手指著自己的鼻子笑道:“我,王誠,也就是文龍……”

林誌強截口接道:“那麽,這一位就是文虎文叔叔了?”

文虎點點頭道:“是的,老弟,‘叔叔’的稱呼,委實不敢當,你還是叫我們的名字比較好。”

文龍也正容接道:“對!目前,最好是叫我們王誠、馬哲。”

林誌強搖搖頭道:“不!這是禮數。”

微頓話鋒,又低聲接道:“二位叔叔,那位文大人,是否就是……”

文虎低聲接道:“不錯,那正是你的表哥。”

文龍也正容接道:“老弟,如果不是你的表哥,他會將禦賜的戒指送給你嗎?”

林誌強不由喃喃自語道:“謝天謝地,我總算又多了幾位親人。”

接著,又蹙眉問道:“二位叔叔,你們怎會瞧出我的來曆的?”

文虎輕輕一歎道:“老弟,這事情真是說來話長,咱們且回到客棧後,再作詳談……”

盞茶工夫過後,三人已進入南昌城中首屈一指的“嘉賓別館”中。

文龍、文虎,已包租了這客棧中環境最清幽的一個獨院。

三人盥洗更衣之後,店小二已送上精美的晚點,可是,林誌強麵對這色、香、味俱全的點心,卻無心下咽。

文龍人目之下,不由訝然問道:“老弟,怎麽不吃東西?”

林誌強愁然地道:“我在想二叔……”

文龍含笑接道:“老弟,你二叔僅受皮肉之傷,又有人救走,不會有甚問題的。”

林誌強目蘊淚光道:“方才,我聽到他們說,二叔已中暗算,雙目受傷……”

文虎不由截口接道:“怪不得,以林二俠的身手,居然會受傷。”

文龍也長歎一聲道:“真想不到賊子們會提前發動,以致使咱們兄弟遲了一步……”

林誌強接問道:“二位叔叔,是否認識那救走我二叔的人?”

“不認識。”文龍蹙眉接道:“但聽她語聲,必然是你的長輩無疑。”

林誌強沉思著接道:“二位叔叔,怎會及時趕來救援的?”

文虎笑了笑道:“老弟,當你今天午後懲治莫公子的家將,露出柳葉飛刀的絕技時,文大人與俺們兩個也正雜在人叢中,當時曾聽到有人以黑話下令,斷定你是林家後人,並決定今夜三更,發動突擊。當時,我還有點將信將疑,但當我於稍後代解莫府家將被製的穴道時,由製穴的手法上,才確定你委實是林家的後人,所以才有以後的這些行動。”

林誌強方自輕輕一歎間,文龍卻長歎一聲道:“想當年,文、林兩家,跺跺腳也能使扛湖顫動,想不到如今……唉!”

“對了!”林誌強注目問道:“文家表哥,怎會進入官家的呢?”

文虎苦笑道:“老弟,這是逃避敵人耳目最好的辦法,也是最安全的避難所呀!”

林誌強接道:“聽說當年姨夫家全家遇難,卻想不到表哥還居然活在人間!”

“說來這也算是天意。”文虎含笑接口道:“當時,文大人正被乳母抱往隔壁串門子,才幸逃一死。”

文龍卻輕輕一歎道:“至於俺們兩個,則是先一天奉派出差,才留下這條老命……”

林永年接問道:“文表哥會不會武功?”

提到武功,文龍不由精目一亮道:“好教老弟得知,你表哥不但文武雙全,而且武功成就,決不在當年的文大俠之下。”

林誌強笑問道:“那他的武功是誰教的?”

文虎接道:“老弟,事情是這樣的,當我們兩個出差途中,聽到那不幸的消息時,立即改裝易容,兼程趕回,經過多方暗中打聽,才找到現在的小主人,也幸虧俺們兩個平常知道老主人存放武功秘笈的所在,終於在破瓦殘垣中,找出那隻鐵盒,費盡心機,才避過白骨魔君手下的耳目,逃往北京,一直到如今。”

林誌強幽幽一歎道:“我想立即見見表哥。”

文龍低說道:“老弟,你表哥天亮之前,一定會到這邊來的……”

文虎忽然低聲沉叱:“噤聲!”

同時,並揚掌將案頭燈火擊滅。

隻聽門外響起一個冷峭的語聲道:“夠機警,隻可惜道行還太差。”接著,又沉聲說道:“快點開門,我問幾句話就走,決不難為你們。”

文虎沉聲問道:“閣下是何方高人?”

那冷峭語聲道:“不敢當‘高人’之稱!嚴格說來,我該算是你們的敵人,不過,我已說過,決不難為你們,隻問幾句話就走。”

說話間,文龍暗中一打手勢,三人已悄然亮出了兵刃。

但這動作,似乎沒瞞過那門外的不速之客,隻聽他話鋒一轉道:“別舞刀弄劍的,憑你們三個,再苦練十年,我也不屑對你們動手!”

林誌強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

話聲中,已揚手擊出七把柳葉飛刀。

他這擲出飛刀的手法,真不愧是武林一絕。

七把飛刀都是同時發出,但其中四把是破門而出,另外三把卻由宙口射出,繞射門外人的側背。

當正麵四把破門而出,發出“咚咚”震響時,其餘三把,恰好回旋側襲,可算得上是大出意外,令人防不勝防。

但門外那位不速之客,委實高明得出奇,盡管林誌強發射飛刀的心思和手法,堪稱高絕,卻對那位不速之客莫可奈何,隻聽他冷冷一笑道:“娃兒委實已獲林家真傳,可喜可賀。”

接著,又沉聲道:“你們這種待客之道,不辱沒文、林兩家往昔的聲威嗎?”

文龍冷然接道:“閣下既然自稱並無惡意,有什麽要問的,就請問吧!”

門外那冷峭語聲道:“‘鐵筆雙英’,以往也算是響當當的人物,想不到卻是膽小如鼠之徒。”

文龍沉聲說道:“不管你怎麽相激,除非你表明身份,我們是不會開門的。”

文虎也接著道:“閣下既然是道上人,又知道文、林兩家的過去,當然也該知道目前南昌城中的情況……”

“少廢話!”門外人冷然截口道:“我如非諒解你們的處境,早就破門而入了。”

林誌強一挑劍眉道:“二位叔叔,既是如此,就讓他進來吧!”

門外語聲接道:“不錯!虎父無犬子,這才有點林家子孫的氣概。”

聽語聲,這幾句話,倒是由衷的讚美。

這時,文龍已戒備著將房門打開,隻見一位全身黑衣,隻留一雙精目在外,分不出年齡性別的黑衣怪人,正目光炯炯地向室內打量著,一麵並似笑非笑地道:“要大方就大方到底,燃燈!”

文龍扭頭喝道:“老二,燃燈。”

文虎晃燃火摺子,將案頭燭火點燃之後,文龍才擺手做肅客狀道:“閣下,請!”

黑衣怪人緩步入室,順手將房門關好,左手卻將七把柳葉飛刀還給林誌強道:“娃兒,還給你,以後,可別不分敵友,動輒就用這勞什子。”

林誌強接過飛刀,訕然一笑道:“閣下是……”

黑衣怪人徑自坐在一張木椅上,一麵冷然截口道:“娃兒,論年紀,論輩份,你都不配在我麵前用這‘閣下’二字。”

林誌強不由一挑劍眉,抗聲說道:“難道還要我尊你前輩不成!”

黑衣怪人道:“尊我一聲‘前輩’,也不為過分,不過,目前你我之間,還是幹幹脆脆稱為你我比較好。”

林誌強不由一愣道:“你是衝著我而來?”

黑衣怪人點點頭道:“可以這麽說。”

林誌強接問道:“你既然自稱是敵人,你我之間,還有什麽可問的?”

“我這敵人,可有點奇特。”黑衣怪人笑了笑道:“娃兒,現在是我問你,可不許你發問!”

林誌強劍眉一挑間,黑衣怪人又搶先接道:“別不服氣!

娃兒,別說是你,縱然是你父親和你二叔,也不能不聽話。”

林誌強星目中寒芒一閃道:“我父親是你殺的?”

黑衣怪人笑道:“娃兒想到什麽地方去了,我如果是你的殺父仇人,還會留下你這個禍根嗎!”

不等對方開口,又長歎一聲道:“娃兒,你們林家的事,委實太複雜了,一直到目前,連我也還一直被蒙在鼓中。”

複頓話鋒,又輕輕一歎道:“比方說,你二叔為何要離家出走,一隱就是一二十年?”

林誌強一愣道:“這就是你所要問的問題?”

黑衣怪人點點頭道:“不錯。”

林誌強苦笑道:“你這一問,算是問道於盲了。”

黑衣怪人目光深注地道:“難道你二叔一直沒跟你說過?”

林誌強苦笑道:“不瞞你說,我也一直到今天天黑時,才知道他老人家就是我的二叔。”

黑衣怪人訝然地道:“那麽,在你們隱居南昌時這一段日子中,他用的是什麽身份?”

林誌強道:“是仆人,是管家,同時,也是傳授我武功的師父。”

“奇怪?”黑衣怪人注目接道:“他是怎麽自圓其說的?”

林誌強沉思著道:“當他老人家來到我家時,我才不過五歲……”

黑衣怪人截口問道:“你今年幾歲?”

“十八。”

“那麽,他一直以這奇特的身份,在你家中呆了十三年?”

林誌強點點頭道:“大概是的。”

黑衣怪人沉思著接道:“十三年?那麽,他是在神秘離家三年之後,才回來的?”

“這個,我倒不清楚。”林誌強接道:“我隻記得,當我略懂人事時,我母親告訴我,他老人家是拿著先父的遺物和武功秘笈,來到我家的。”

黑衣怪人接問道:“令堂還健在?”

“不!”林誌強長歎道:“老人家已去世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