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妖鼠

我不知道跟著白澤是幸還是不幸,雖說一路上有個伴兒的確要比獨自上路要有意思一些,也的確可以擺脫路盲的困擾,但是白澤對美酒雷達一般的感知實在讓我不知道怎麽辦好.她常常因為哪裏哪裏有絕世美酒而耽擱繞路,根本無所謂是不是會耽擱行程,也因此,原本按理說十來天足矣的路程也被拖延到了一個月.

而重點是,這一個月的功夫也僅僅是到達萬丈閣而已,在那之前,修真正派早已自四方匯合協商,組出數十支主力部隊從各線路南下偵查對方巢穴,順便沿路拯救遇難百姓了.

由於至今為止,那幕後首腦都沒有露出真容,為了將妖邪一網打盡,修真界不得不組織力量趕往各處受損嚴重的城鎮,抓些頭目順藤摸瓜企圖直搗其巢穴.

長空門身為四大門派之一,門徒眾多,能人輩出,因此分成了五支隊伍,其中一支以我師父為首,帶的是她脈下一幹徒子徒孫和八師叔那一脈的幾名弟子,還有些許小門小派所派之人,至於具體是哪些門派又是姓甚名誰,我至今倒還不是很清楚.當然,常問夏,因為與長空門不菲的交情,自是理所當然地與孟東李同行,以及那隻一直以狐狸幼崽的模樣示人的九尾狐.這樣算下來,這一支,統共是三十人外加兩隻妖,規模也著實不小了.

我同白澤便循著她們走過的路一路緊追慢趕,不能快了,也不能落得太遠,這一切分寸白澤是很懂得掌握的,她早看透了我那點兒小心思,偷偷地跟著,在適當的時候出現.

常問夏偶爾會用傳音玉跟我說說話,抱怨什麽妖物鬧得凶啊百姓過得慘啊她降妖除魔那個累啊同行的豬隊友多啊什麽的,還有我找她說話太少啊狐狸每天晚上拉著她講心事啊講來講去就是廉不愁啊可就是死活不肯承認自己喜歡女人了啊卻還要忍不住嘴裏蹦出幾句對廉不愁的誇讚啊什麽的……總之聽起來很有意思的樣子.

因為是走在掃**部隊後麵,因此我們的所見所聞與他們所經曆的完全不同,本已慘遭重創的村落漸漸恢複正常的生活,到處貼著黃紙符咒,畫著精妙法陣,村民從愁苦與恐懼中複蘇,清理院落街道,重新張羅生計.

這日,孟東李一行進入了一個小鎮,叫落桃鎮,鎮子鼠疫泛濫,全鎮上下原本千餘口人,這些時日下來,已死了三分之二,徒留些年輕力壯的尚且支撐著,也都是病怏怏的.常問夏說這村子裏的老鼠比貓大,就跑在大街上,竄來竄去,將能吃的都吃了,五穀雜糧,牛羊雞鴨,甚至是人,活生生的人,逮誰咬誰,就算咬不死也會得鼠疫,過不了多久就歸西了.

我用八卦鏡看她身處小鎮的模樣,卻比她說的要恐怖得多.路上沒有活人,隻有屍骨,一副副骷髏,被啃食得光禿禿的骷髏,或是手骨緊緊抓著籬笆牆,或是死死地抱著樹幹,可以讓人感受到他們死前曾經受過怎樣的痛苦與掙紮.也有一些屍骨,尚且是新鮮的,有妖鼠趴在他們身上,咬破肚皮,啃食內髒,繼而引來更多的老鼠,越聚越多,密密麻麻,將那屍骨全然掩埋.

妖鼠,暴露在陽光下唯一的活物,它們赤眼獠牙,口吐黑氣,身形巨大可怖,披著蓑衣般堅硬的黑色毛皮,拖著將近一米的細長尾巴,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唧唧聲,別說是人,就是田間的稻穀蔬菜,路邊的樹葉野草也被它們蠶食得幹幹淨淨.真是前所未有的慘烈景象……

一行人見此情景,立刻分散而去各顯神通,火燒,劍砍,針紮或是用各類法陣將其鎮住,奈何這些妖鼠不單數量巨大動作敏捷,並且生性凶猛皮堅肉硬,能釋放出使人體弱的瘴氣,一些道行低微的弟子反受其害,著實不好對付.而最讓人頭疼的是,它們繁殖力簡直變態到令人發指的地步,砍死一隻,卻又會有八隻十隻的幼鼠破體而出,這些幼鼠經太陽一照,不消半刻的功夫便長大了,且長得與母體一般大小,一般凶猛,可謂是生生不息沒完沒了.

這種時候,某狐狸的尾巴毛……哦不……狐火便尤其吃香,別說什麽母體,就是它肚子裏的子子孫孫也都一股腦兒燒成灰燼.隻不過九尾狐大傷初愈,放了幾場火就有些後勁不足了,可這麽大一個鎮子,妖鼠又豈止千千萬萬,這兒九尾狐意氣風發還想逞把強,便被廉不愁提了後勁肉,死活不許她再消耗靈力了……哎,這不是愛是什麽?

三十來人,一時間並不能將落桃鎮中的妖鼠消滅殆盡,我和白澤懷著顆大仁大義的心,商量之下,還是加緊了腳程,決定就在這落桃鎮與她們匯合.索性我們追得緊,隻落後一個村莊,到達落桃鎮也僅僅一個時辰的功夫.

";啊~救……救我……";剛到鎮口,路邊成衣鋪裏便爬出一名青年,那青年見了我們,連忙高聲呼救.

我們定睛瞧去,原來那青年的雙腿上正掛著兩隻妖鼠,這會兒功夫,妖鼠已啃了他的雙足,血淋淋的拖出兩條血印子,看起來特別嚇人.

";姑娘救我,姑娘救我!";那青年甚至忘了兩個女人哪來對付妖鼠的本事,隻本能地拚命呼救,即使他的眼底是一片絕望.

我趕忙祭出兩枚絞肉水球,射向妖鼠,妖鼠在絞肉水球的攻擊下,迅速化作肉漿,卻.[,!]是將那兩條血印子染得愈發濃稠.

青年冷汗流了一頭,嘴唇泛白一看就是驚嚇過度又失血過多,他也來不及多追究我這水球,說了一句:";裏麵……裏麵還有人……";便痛暈了過去.

此時,街角處又漸漸有妖鼠聚集,似是聞到了人體血肉的氣息,紛紛向這邊爬來.我與白澤立即兵分兩路,她在門口抵禦聚攏的鼠群,我則是進入店鋪內尋找蒙難者.

這鋪子不大,除了正門,三麵牆上都掛著成衣,貨架上擺著花花綠綠的布匹,兩邊的窗戶早已用木條層層封死,密不透風.鋪子正中是個收賬櫃台,台子後麵是一塊藍白條紋的布簾.我小心翼翼地掀開布簾,布簾後麵通了一條走廊,走廊兩邊有四間屋子,不知每一間都是做什麽用途.

";吱吱……吱吱……";

我聽見老鼠的吵鬧聲音,從最深處的那間屋子傳來.那屋子的門虛掩著,我聚起水盾包圍周身,又祭出兩個絞肉水球以備不時之需.

打開門,才發現這屋子是間貨倉,南牆上有個窗戶,破了一個洞,陽光自破洞射入,將屋子照亮了些.而屋子西側,正有五隻妖鼠圍著一個大木箱啃咬,它們聽到我的腳步聲,或是聞到我的氣息,即刻轉而麵向我,做出攻擊的姿態,隨時準備竄過來將我咬死.

隻不過我這水盾也不是擺設,有水盾阻擋,它們根本不能近我身分毫.我又祭出幾個水球,將屋內幾隻妖鼠絞成了肉漿,腥臭的味道在這小貨倉裏顯得尤其濃鬱,催人作嘔.我忍著惡心,將破了洞的窗戶重新封上,貼上白澤給我的符紙.再走近那大木箱,掀起蓋子,卻原來是一名老婦抱著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娃戰戰兢兢地躲在裏頭.

";你們可以出來了,老鼠都被我殺了.";我對木箱中恐懼的二人道.

二人聞言,難以置信,偷眼張望一番,見周圍果真沒了妖鼠,才顫顫巍巍地爬出來,連聲道謝.

";你二人先躲在屋裏,已經有人來這鎮子滅鼠了,想來不出幾日便好出去.";我一邊對這一老一少道,一邊檢查各處窗門,貼好符紙,抵禦妖鼠靠近.

";我孫兒……不知我孫兒如何了,姑娘可有見著他?";那老婦人急切地問我.

我想她說的應是剛才在門口救下的青年,便趕忙出去將那被啃去了雙足昏迷過去的男人拉近屋子,留下一些止血藥叫老婦人自行替她孫兒包紮了事,繼而跑出去幫助白澤.

白澤法力不凡,掌心白色耀目的神光一閃,所及之處的妖鼠便在痛苦中全然化成了灰燼,這樣大範圍攻擊的本事可比我那血腥又費力的絞肉水球要好使得多,看來比起打前鋒,後勤醫療要更適合我.我們就這樣一路滅鼠施救,慢慢朝常問夏的方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