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心水合一

我現在穿的,自然不是常問夏送我的那身用無極絲織的衣裳,隻不過凡布一塊,起初剛下水的時候,因為池子邊緣的水溫總低一些,尚且覺得溫溫吞吞極是舒坦,可越是接近泉眼,便越覺得泉水灼人,還是乖乖地在淺水處找個舒服的地方杵著得了。

“領主,要不要喝個小酒吃點水果?”一隻已經遊了一圈兒的狐狸從水下探出腦袋,用纖細可愛的聲線對九尾狐道。她臉上的‘毛’耷拉著,顯得整張狐狸臉更是又尖又小。

九尾狐眼珠子風情地一轉,似是覺得這主意甚好,遂大手一揮,對那狐狸道:“快去,再多拿幾個空盤盞來。”

那狐狸雖然不懂她的用意,卻也不多問,隻一躍跳到岸上,啪啦啪啦地甩著身上濕嗒嗒的‘毛’,繼而化身‘成’人形去準備了。

不多時,那狐狸就拎著一個食盒回來,將酒壺杯盞和果盤分幾個托盤裝好,朝盤底輕呼一口氣,再貼著水麵推入池子裏。托盤便自己在水麵上轉悠起來,分別從我們身邊飄過,就是用上些力道去按壓也不會下沉,相當穩當。

常問夏就站在離我一米遠的地方站著,揀了一隻小杯子和一壺酒,那托盤就停止了遊走,在她身前浮著不動了。她斟好一杯,遞給我,又給自己斟了滿滿一杯,才將酒壺放回托盤上,緊接著,那托盤便又飄向了姬有時那兒。

我接了酒,小抿一口,再拿了一顆葡萄剝幹淨了丟進嘴裏,甜美多汁。那兒常問夏瞪著眼睛巴巴地望過來一臉不滿,我便也剝了一顆,趁著沒人注意喂給她,她才算樂意。

那邊廂,九尾狐拾起一隻空盤,托在手裏到廉不愁麵前。廉不愁本事在閉目養神,感覺到她近身,便睜開了眼,道:“幹什麽?”

“喏……”九尾狐目光往空盤上一瞟,又對廉不愁道:“不要吝嗇嘛。”

“你什麽意思?”廉不愁疑‘惑’起來,順便往邊上走了兩步,離身邊這狐狸遠了些。

九尾狐自然是看見了,眉眼一彎,往廉不愁處挪了三步,倒是比原先更近了。我靠!使出這種典型的勾搭手段實在是太卑鄙了。

“冷美人,我知道你兜兒裏最不缺的就是靈果,還不拿一些味美的出來給我們嚐嚐?”

“要求頗多,泡了你家池子罷了。”

“哎喲,四師叔還會說俏皮話呢。”姬有時過來伏在我耳邊道。

我一聽這話,忙跟姬同誌八卦起來:“所以你是不是也覺得她倆能有什麽?”

“不覺得。”姬有時聳聳肩,又投來怪異的眼神對我說:“你這丫頭怎麽腦袋空空。”

“什麽意思?”

“自己領悟去吧。”她說得嫌棄,我也不追問她,一定不是好詞兒。後來才反應過來,所謂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她這是說我滿腦子“小黃書”呢。哎喲魂淡啊還不是拜寨主所賜!

廉不愁那兒被敲詐了也不反抗掙紮,往九尾狐手上的空盤裏擺了些月牙果和銀角菱,我隻從她給我的書上見過,補氣的,雖不是什麽千年難得一見的高級貨,卻是靈果裏難得好吃的。不多會兒,便有幾隻狐狸爪子從水下探出來你爭我搶,看來是相當受歡迎的。

我也走運地拿到一個銀角菱,剝開一看,不止菱角尖兒上,原來連菱‘肉’都是銀‘色’的,活脫脫像一塊圓潤潤硬邦邦的銀子,可咬下口卻是清脆可口,有一些甘甜味道。

“九師妹,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你是不是該練功了?”姬有時說著,順便朝常問夏潑了盆冷水道:“非本‘門’弟子,還請規避。”

“嗯?我一個妖還需規避?聽了也用不了啊。”常問夏目光鄙夷,就好像在說‘平日白對你好了’。

“哎?你是不學,可要是說給別人聽呢?別讓我和九師妹難做啊。”

“我不難做。”我道。

“難不難做是你說的算的麽?走走走,快跟我到旁邊去練功,心法口訣還記得麽?”

“哎,蝴蝶‘精’,快過來我們喝兩杯,冷美人拿好酒出來了。”那邊九尾狐揮著手臂正招呼常問夏,她見狀,叫我小心點別走火入魔了,便去了那邊。

“大師姐,你不是覬覦我吧。”我白她一眼。

“嘔,別惡心我。快點,跟我過去。”她說著,一邊用濕透了的袖子擦嘴,一邊走到水更淺的地方,我跟過去,深度恰好能讓人盤‘腿’坐下,水則是沒到‘胸’口的位置。她也坐到我對麵,儼然拿出了師長的姿態,斂‘色’道:“你也看了半日,懂了多少?”

我見她嚴肅,便道:“通通背下來了,似是懂了,卻沒有一句能對上練法的。那個心水合一是什麽意思?”

“這一句指的是你要保持心態平和,心隨水動,水靜則心平,水‘波’則心動,時時保持著心水之間的聯係!懂了麽?”

“不懂啊,你再說明白點兒。”是人都不能懂吧。

“還不明白?”姬有時詫異地睜圓了眼睛,平日的嫵媚之‘色’‘**’然無存,道:“說白了吧,你就先平心靜氣打個坐,直到感覺與這片溫泉水合為一體了,就算坐到心水合一了。”

“是這樣麽?怎麽給你說出來就好像很簡單似的。大師姐,你也是水靈格的?怎麽懂這心水合一。”

“不是,我是純木靈格。但凡這些叫馭什麽術的,頭一句定是心什麽合一,都是一個道理罷了。況且我的徒兒裏也有修水屬‘性’功法的,我自然是都需要了解才能教導他們的。”

“是這樣啊……”我了然地點點頭,又突然想起以前聽說的事兒,便又問她:“對了大師姐,據說木屬‘性’功法裏,有一招能把骨頭變的如同柳枝兒一樣柔軟,是不是?”

姬有時卻明顯不耐煩了,拍了我一臉水,道:“是或不是,關你什麽事?你趕緊閉眼坐定練這個心水合一,否則看我不在師父她老人家麵前告你的狀。”

“練就練唄何必這麽躁啊,好好的一個修真的。”我嘴賤著開始打坐,雙目緊閉,試圖做到平心靜氣。可耳邊盡是狐‘女’們嬉戲打鬧的聲音,九尾狐她們談天說地的聲音,還有泉眼上方咕嚕咕嚕氣泡破裂的聲音,‘混’在在一塊兒,熱鬧得讓人根本靜不下心。不知坐了多久,我依舊沒能入定,隻得放棄去找姬有時。睜開眼時,卻見她不在麵前,卻是跑到九尾狐她們那兒喝酒去了,隻能朝那兒喊道:“大師姐,不成,太吵了,我看還是改日沒人的時候隨便拿盆水練練得了。”

“哎呀九師妹你個沒出息的,這才多久,再去坐會兒。”姬有時喝著小酒,說話頗為敷衍。

倒是廉不愁,頗有為人師表的模樣,與以前那“傲教”的行事作風簡直背道而馳,道:“本心不動,則聞萬聲而不‘亂’,視萬象而不‘迷’,你的心就是‘亂’的,又怎麽能控製本心與水融為一體?想想你是如何練天輪訣的。”

“天輪訣啊?”我點點頭,又轉回身坐好,若是天輪訣的前奏,我倒有把握,姬有時這貨說幾次都說不到點兒上,師姐什麽的,果然沒有師父師叔靠譜。

我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潛心進入狀態,再次坐定,閉合的眼簾下是漆黑一片的視野,耳邊依然傳來方才那些聲音,循著天輪訣的吐納之法,我慢慢運轉體內真元力,嚐試著控製自己的聽覺,將耳邊的聲音一一剝離。漸漸地,沒有了狐‘女’的嬉戲打鬧,也沒有了九尾狐她們談天說地,卻隻剩下泉眼上方咕嚕咕嚕氣泡破裂的聲音,慢慢地,我竟覺得自己的心跳也隨著水聲而動,砰砰——咕嚕——砰砰——咕嚕,泉水在我四周有序地律動,就好像心與水成為了一體一般。不多久,黑暗的視野漸漸變亮,眼前,竟是我正身處的這片水域,隻是沒有常問夏,沒有廉不愁,沒有姬有時,沒有九尾狐和她的那群小狐狸,也沒有了方才還浮在水上的盤盤盞盞,隻一池素水和不斷從泉眼處冒出來的氣泡。

而我……我的視野依舊是這個高度,可往下望,卻看不見自己的身體,就好像突然隱形了一般。可這是隱形麽?我用意識控製著自己,製造出揮動手臂的感覺,即使此刻,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手在哪裏,卻可以感知到,它就在這附近的某處,包括我身體的一切器官。

幾乎是在我製造出揮臂感覺的同時,溫泉的水麵不大不小地憑空掀起一個‘波’瀾……這是怎麽回事?我又嚐試著動動手指頭,水麵再次漾起漣漪。

“我即為水,水化於我,水無常形,我有常態,心水合一,馭水而動!”

此時,天上突然傳來這樣一個聲音,是我自己的聲音,而這話語,正是馭水術中所記錄的。這是否意味著,我的心神以與水之間建立起聯係,坐到了心水合一?

作者有話要說:禮拜五我7點就睡著了,禮拜六10點才起來= =這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