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來這裏呢。”打開門進去後,端木嬌笑著說道。

聽到端木嬌這樣說,公西平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我很榮幸。”

走進門,公西平不得不感歎,端木嬌平時雖然總是一副嚴厲威嚴的樣子,十足一個嚴格的老師,但是沒想到居然會把房間裝飾的如此的小女生。

她的房間牆壁被刷成了粉色。這種粉色並非那種桃花的粉色,因為那種顏色難免顯得有點俗氣。她用的是淡淡的粉色,也就是俗稱的水粉色。這種顏色淺淺的,淡淡的,彰顯出了主人那年輕和恬靜的內心。公西平沒想到的是,端木嬌這種年齡的成年人,居然也會把房間刷成粉色,可見她外表雖然很成熟,但內心卻很小女人。

除了房間的主色調是粉色外,房間的另外一大特色,就是隨處可見的絨毛玩具。這些絨毛玩具,大大小小的都有,最大的有半個人那麽大,最小的隻有手掌那麽大。而且,各種類型都有。有兔子、小熊、長頸鹿、小象等等等等,可以說是五花八門,品種齊全。

粉色的牆麵,一房間的絨毛玩具,這些給公西平的第一感覺就是,這不是小女生的房間麽?若這是艾婷婷,或者是習羽靈的房間,那麽公西平並不會感到奇怪,因為她們兩人也就17、8歲,正是青春年少的時候,把房間裝扮成這樣完全可以理解。可端木嬌已經是成年人了,居然也把房間裝扮成這樣,這未免讓人有點意料不到。

端木嬌察覺到了公西平略有詫異的眼神,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從小到大就喜歡粉色,而且喜歡收集各種絨毛玩具,這個習慣一直到現在都改不了。你……不會覺得我幼稚吧?”

“個人喜好沒有成熟幼稚之分。”公西平臉上恢複了平靜,淡淡的說道。

“房間有點小,你別介意,隨便坐吧。”

端木嬌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鞋脫了下來,然後換上門口唯一的一雙拖鞋,然後她又從鞋櫃裏取出一雙尺碼明顯很大的拖鞋,放在公西平麵前。

公西平看了看這雙拖鞋,心中微微一動,卻沒有說什麽,直接換上後,便走進了房間。

端木嬌的房間雖然隻是個單間,不過房間麵積到也不小,比起普通的二居室的房間,隻大不小。房間裏家具也挺齊全的,除了必要的的桌子椅子和床之外,還有電腦桌和兩個單人沙發。

公西平在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卻一眼瞥見了兩個單人沙發中間那張茶幾上放著的煙灰缸。隻不過,煙灰缸很幹淨,裏麵沒有半點煙灰。

他的目光掃視了一下房間,忍不住說道:“你的房間很幹淨,平時一直整理吧?”

端木嬌點了點頭,說道:“房間亂糟糟的,我心裏會不舒服,心情也會變差的。你坐一會,我去泡茶。”端木嬌說著,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就朝廚房間走去。

公西平見端木嬌去了廚房,便繼續打量著房間。當他的目光移動到床頭櫃的那張照片時,便不再移動。

他緩緩的站了起來,走到床頭櫃前,拿起放著照片的相框。

隻是輕輕一瞥,卻讓他感慨無限。

這是一張合影。不過,這並非是端木嬌的全家福,卻是幾個人的合影。

國安六部!

這是一張國安六部的合影,隻不過,這些人並不是所有的國安六部成員,隻是幾名比較重要的成員。這是一張非正式場合下,私下裏拍的合照。而且,這張照片有點年頭了,裏麵好多人不是退役了,就是犧牲了。

照片中,站在最左邊的,自然是國安局的當家淩立。淩立身側,一個高大威猛,雖然隻有一隻眼,卻目光淩厲的中年人,就是當年的端木烈曰。而端木烈曰身邊站著的一個極為年輕的少年,就是當年的葉飛龍,也就是青龍。

公西平目光一轉,接著瞳孔一陣收縮。因為,他接下來看到的,是那個他曾經以為最親密,但卻背叛了他的人。

白虎。

照片上的白虎還隻是個小孩子,青澀的麵容,矮小的個頭,卻有著與年齡極為不相符的堅毅與鎮定。也許是受到了青龍的影響,他的神情居然也是如此的淡定和從容。

公西平心裏似乎被什麽捏住了,很不舒服。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但他心中的那份執念,卻沒有減少半分。

白虎,必須親手抓住他!

白虎身旁站著的,是個可愛漂亮的小女孩。公西平仔細看了看,這個小女孩無論是相貌還是神態,都與端木嬌有著七八分的相似。這個應該就是端木嬌小時候無疑了。

看到了端木嬌,公西平不由的一愣。印象中,似乎從來都不記得在什麽時候,什麽狀況下拍過這張照片,而且,他也從來都不記得,以前曾經見過端木嬌。

“你在看什麽?”端木嬌的聲音在公西平身後響起。

公西平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道:“這是你小時候拍的?”

端木嬌將手中的茶壺放在桌上,眼睛看了看公西平手中的相框,點點頭,說道:“是的。這是我10歲生曰那天拍的。”

公西平沉默了幾秒鍾,說道:“你10歲生曰怎麽和一群人拍照?”

端木嬌露出一個淒慘的笑容,說道:“這是我唯一一張和我爸爸一起拍的照片。”

公西平聞言一愣,低頭看了一眼照片。雖說這是父女倆唯一的一次一起拍照,但父女兩人隔開的也太遠了吧。若不是公西平事先知道,他絕對不可能知道,這個目光淩厲的獨眼中年人,就是這個可愛漂亮的小女孩的父親。

見公西平不語,端木嬌微微笑了笑,說道:“我的爸爸,是個軍人,是個職業軍人。他常年不著家,一年裏我和我媽都很難得見他幾次。甚至,連我媽去世的時候,他都沒來……”

公西平突然覺得心裏一陣刺痛。端木烈曰和他是多麽的相似。雖然有家庭,有妻女,但卻對她們關心很少很少。

“算了,別提這個人了。對於我來說,他唯一的作用就是為我提供了一點基因,其他的,什麽都沒有。”端木嬌淡淡的說著,取過茶杯,為公西平倒了一杯茶,然後拿起茶杯說道,“來,喝杯茶吧,這茶葉可是我的珍藏。”

公西平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照片,然後將其放回原處,走到端木嬌麵前,接過茶杯,說道:“謝謝。”

端木嬌笑了笑,說道:“這茶不錯,你嚐嚐看。”

公西平淺嚐了一口,的確如端木嬌所說,一股茶香環繞齒間,果然不是一般的茶。

“好茶。”公西平忍不住讚道。

“你喜歡就好。”端木嬌笑著說道。

公西平將茶杯放到了茶幾上,然後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你一直都是一個人住麽?”

“從進學校開始,一直都是。”端木嬌一屁股坐在了**,隨口答道。

“一個人住,多少有點不方便,也有點不安全,沒考慮過和人一起住麽?”

“考慮過。不過,那時候我剛來學校,沒有什麽熟人,所以隻能暫時一個人住。不過,時間長了,反而適應了,也就不再考慮找人一起住了。”

“多個人總是多個照應吧。你一個人,有個病痛什麽的,也沒人照顧。”

“自己照顧自己唄。”端木嬌撇撇嘴,說道,“反正我習慣了。”

公西平目光又不由自主的掃過那張照片,然後說道:“沒考慮過和父親一起住麽?”

“父親?”端木嬌淡淡的說道,“我和他沒有什麽共同語言。從小他就對我關心很少,而且他又[***],要我什麽都要聽他的。他覺得我當老師沒出息,居然替我安排好了我的人生,甚至,在我成為老師的道路上處處阻撓。像他這種人,根本就不配做人父親!”

公西平輕歎一聲。其實,端木烈曰的做法,他很理解。雖然端木烈曰高高在上,在國安局可以說是一呼百應,威風八麵,但他內心對於家人的愧疚,卻比誰都要多。為了能夠彌補對家人關心不足,他盡他最大可能去彌補,去補償。然而,正是這種自以為是的霸道補償,讓家人更不滿。這就是所謂的好心辦壞事了。

“也許……也許這是他關心你的表現。”

“關心我?他隻關心他自己!他霸道,他[***],他把我當成了他的兵,隻會遵從他的命令,從來都不會違抗他的兵!”

公西平輕歎一聲,看樣子,端木嬌和端木烈曰的嫌隙很大,不是輕易就能修補的。從端木烈曰身上,聯想到了自己,他突然感到一陣悲哀。他也是做父親的人,他也有個女兒。雖然他很愛他的女兒,但女兒是否能夠明白他的愛呢?女兒是否也像端木嬌討厭端木烈曰這樣的,討厭著自己呢?

想到女兒,公西平心裏一陣難過。女兒也好,前妻蘇茜也好,他的確愧疚太多了。可是,他卻不知道應該如何補償。他原本也像端木烈曰一樣,認為隻要自己傾盡全力,為女兒創造一個舒適的生活條件,就是對女兒的補償。可是,現在看來,事情絕非那麽簡單。這種舒適的生活,未必就是女兒想要的。如果一味的強加給她,反而會引起她更大的怨恨。

可是,他究竟應該怎麽做,才能彌補那麽多年來,對女兒的愧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