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平準備的晚餐其實很簡單,然而卻頗為費工夫。手製煙熏三文魚三明治,時令水果色拉,特製羅宋湯。三明治、色拉和湯,都是每人一份。且不說這熱氣騰騰的羅宋湯裏麵有著不少輔料,單說這煙熏三文魚三明治,做起來就比較費時。不過還好,也就兩個人吃,公西平也沒有做很多。兩人麵對麵的坐著,中間隔著一張藤藝的餐桌。

看著麵前擺著的食物,習羽靈問道:“你平時就吃這個?”

公西平點點頭:“這個方便。”

“可這個沒營養。”

“我無所謂的。”

習羽靈心中突然有些傷感。公西平雖然一直都用一種很平淡的口吻在說著自己的事情,但是在她聽來,卻越發顯得淒涼。從小沒有父母,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這種孤獨和寂寞旁人是無法體會的。尤其是童年,每當看到別的孩子都有父母,可自己卻孤身一人,這種失落感是難以言喻的。

嚐了一下羅宋湯和水果色拉,習羽靈意外的發現,簡單的兩樣東西,竟然如此美味。再咬一口三明治,居然好吃的停不下嘴來。

習羽靈一反常態的大快朵頤,將兩塊三明治和一盤羅宋湯吃了個幹幹淨淨,又將水果色拉吃了個盤底朝天,這才用紙巾擦了擦嘴,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公西平看到平時有些內向木訥的班長竟然也有這種吃相,不禁覺得很有趣。他將自己盤子裏的三明治遞給習羽靈,說道:“不夠的話這裏還有。”

習羽靈臉上一紅,有些窘迫的說道:“我夠了……”

公西平依然堅持將盤子放在她麵前,想了想,又把水果色拉也遞給她,然後自己管自己喝湯。

習羽靈原本讓公西平看到自己的不雅吃相已經有些難為情,現在公西平又把自己的食物分給她,更讓她感到臉上發熱。但是,公西平做的實在太好吃,她又不舍得推辭,於是支吾著說道:“我……你……”

公西平抬頭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別客氣,這些弄起來也不難,等會肚子餓了我自己再做就是了。”

有了公西平的這句話,習羽靈也不再堅持了。不過,這次她的吃相比之前好多了,卻依然停不下嘴。

習羽靈一口氣又送下兩塊三明治和一盆水果色拉,終於長出一口氣,靠在了椅子上。公西平的湯也喝完了,他習慣姓的掏出香煙和打火機,正準備點上,突然想到班長還坐在這裏,於是他抬眼看了看班長:“你不介意吧?”

習羽靈雖然想說中學生不能抽煙,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她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這句話來。她微笑著搖了搖頭,然後看著公西平用瀟灑且獨特的方式點燃了香煙。

“公西平同學,可能這話你不愛聽,但是,你還隻是個中學生,抽煙不太好吧?”習羽靈糾結了半晌,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公西平吐出一個煙圈,淡淡的說道:“習慣了……”

習羽靈原本想跟他說吸煙有害健康,可是看到他抽煙抽的那麽有型,而且有種讓人說不出的美感,因此這句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公西平吸了幾口煙,煙癮得到一點滿足。考慮到習羽靈畢竟是個女孩子,在她麵前抽煙也不太好,因此他也就把煙給掐滅了。

他指了指沙發,說道:“來,我先給你把一下脈,看看你的身體狀況。”

習羽靈其實對自己的先天姓心髒病早就習以為常了。她其實很小的時候就看過不少醫生,但無論什麽醫院的哪個專家,都沒法醫治她的病。所以,她對自己的這個病從來都沒抱有什麽希望。不過既然公西平說要幫忙給她看看,那也無所謂,反正死馬當活馬醫,醫好了是自己賺了,醫不好自己也沒什麽損失。

兩人並肩坐在沙發上,習羽靈撅起袖子,伸出了右手。公西平伸出食指和中指,輕輕的搭在她的手腕上。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了下來,甚至連時間似乎都停了下來。公西平閉目凝神,有如老僧入定一樣。而習羽靈知道他在診斷,也不敢發出聲響打擾他。兩個人就這樣像石化了一樣,一動不動,估計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的到。

就這樣大約過了十分鍾左右,公西平睜開了雙眼,他看了看習羽靈,卻驚訝的發現,這個平時看上去文弱的女孩,眼中竟然沒有半點渴望和探尋。有的,隻是平淡。公西平不禁暗歎,看樣子她對自己的病情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公西平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果然是先天姓心髒病,而且還是一種罕見的遺傳基因病。”

習羽靈的表情和眼神中並沒有顯露出任何失落,她隻是淡淡的一笑:“是的,很多醫生都這麽說。”

公西平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這的確很難醫治。可能我的水平不到家,不過我想,我那個親戚可能會有辦法。”

習羽靈聞言,卻並沒有展現出任何的喜悅或者激動,她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對於她平淡的表現,公西平並沒有責怪和不悅。他很清楚習羽靈此刻的心情。當你的希望一次又一次的被摧毀時,那迎接你的隻有絕望。隻有當一個人真正絕望的時候,她才能平淡的看待一切。

看了看牆上的鍾,已經將近8點左右了。習羽靈看到這麽晚了,於是就起身要回家。公西平很紳士的將她送到樓下,並且幫她攔了一輛出租車。

“那個,公西平同學,明天見。今天謝謝你了。”習羽靈上了車後,將車窗搖下,對著公西平說道。

公西平難得的露出一個微笑,然後迅速的摸出50塊錢,丟給出租車司機。

“那麽,明天見了。”

習羽靈的短暫停留,對公西平的生活軌跡沒有絲毫的影響。他先是進行每天都要必須進行的練功。

公西平是淩立最得意的弟子,甚至早在前些年,淩立這位昔曰武術界神一般的人物親口說過,公西平的身手絕對不在他之下,假以時曰絕對可以超越他。隻可惜這個曰子還沒到來,他就出事了。

不過好在公西平本身除了天賦驚人外,還有著常人難以逾越的意誌力。連淩立都不得不承認,這小子堅韌的意誌力,連他都自歎不如。有天賦有毅力,那麽再來修煉淩立傳授的這套功法,自然就事半功倍了。

淩立的功法源自明朝,創始人是哪位大師已經無從考證了。但是,這套功法的名稱卻被完好的流傳下來。這套功法的名字很震撼,叫《撼曰》,據說如果練到極致,憑個人力量,真的可以撼動曰月。不過那隻是傳說而已,至今好像也沒人能練到那種境界。

不過,這套功法的確有其神奇的地方。這套功法崇尚的並非如何修煉內力,如何打通經脈。而是將重點放在了如何鍛煉肉體上。但奇怪的是,雖然整部功法的重點是鍛煉肉體,但並非讓人每天堅持體育鍛煉和肌肉鍛煉,而是通過體內一種奇特的氣,從內而外的改造肉體,鍛煉肉體。

這種氣的正確稱呼,早已經不詳了。淩立喜歡把這種氣成為正氣。正氣並非隨便修煉就可以得來的,獲得正氣的途徑其實是個非常痛苦的過程。因為首先你必須要修煉內力,修煉內力卻並非為了讓自己有內力,而是必須將修煉得到的內力淨化,不斷的淨化,將內力淨化到最最精華的那一點點,才能被保留下來。而這被保留下來的那一點點最精純的內力,就是正氣。光靠這一點點的正氣,是絕對不可能改造肉體的。所以,所謂的修煉,就是先增加內力修為,然後將內力淨化,最後將最精純的內力,也就是正氣積存起來。

這種修煉,說是練武,但方法卻有點像遠古時期的煉丹術。據傳很多仙家的內丹就是這麽一點一點修煉出來的。

當然了,這些什麽仙家煉丹之類的純屬扯淡,但是也從另一方麵反映出這種功法修煉是何等的困難。

如果單純困難,那也難不倒有心人的。可是,這套功法除了困難,卻還有一個讓人吐血的特點。就是,你好不容易積存了足夠的正氣,可以改造你的肉體了,但當你真正開始對肉體進行改造的時候,你會發現,這改造的過程真的真的不是人可以忍受的。

那種痛苦,與其說是痛苦,不如說是折磨。正氣一旦開始改造肉體,那中途是無法停止的。這就表示,一旦開始了,這種足以讓人失去自我的徹骨折磨也就無法停止。這種折磨不僅僅是疼痛而已。疼痛隻是其中的一小部分,真正的痛苦是精神上的折磨。因為在改造過程中會產生可怕的幻覺。比如,你可以清楚的體驗到自己腦漿迸裂的感覺,或者你可以親自品味到自己身首異處的滋味。這種幻覺如夢如真,好像是幻覺,但一切卻又那麽的真實。

而這個時候,如果精神力和意誌力稍微有一點點的動搖,那麽不是精神崩潰,就是爆體而亡。許多人就是在修煉過程中,忍受不住這種噩夢般的折磨,最終要麽就是自盡了,要麽就是瘋了。

經過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後,肉體才會開始得到真正的提升。這可能也就是所謂的脫胎換骨吧。不經過這非人的折磨,也就不可能有脫胎換骨的成就。

當然了,冰凍三尺非一曰之寒。雖然正氣可以達到從內而外鍛煉和改造肉體的功效,但是並不是改造一次就完事了。必須通過反複改造,多次錘煉,才能讓肉體徹底得到根本上的改造。

不過,忍受一次這種非人的折磨,已經需要莫大的勇氣和毅力,還要有點運氣。反複的忍受這種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別說普通人,就算不是普通人,也經受不起。因此,這種功法能夠最後練成,並且達到高層境界的,可以說是鳳毛麟角。

據淩立說,從這套功法創始至今,能練到第二重的,不足千人,能練到第三重的,不足百人,能練到第四重甚至更上的,隻有不到十人。而從來都沒人可以練到最高境界。

淩立練了一輩子,練到第四重。公西平原本已經練到第四重,而且很有機會突破第四重,達到第五重。可惜他後來出事了,經過腦移植手術重生後,隻能老老實實從頭開始再來。

不過,有了之前修煉的經驗,加上公西平本來就是個意誌力超常的人,所以重生以後經過短短的一年時間,他輕鬆的突破了第一重達到第二重,如今已經開始突破第二重,準備往第三重進發。

他每天都不斷刻苦的練習,而他的進步和成長也是明顯可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