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相長寧道:“自然可以。”

然而一刻鍾之後,他就後悔了,秦於晏的動作很快,一盞茶的時間就竣工完畢,等相長寧出來時,整個人都驚住了,他的洞府外麵有一株巨大的楓樹,此時滿樹火紅的楓葉,就在他洞府門口一尺的地方,又出現了一個洞,這麽說罷,把兩個洞比較起來,簡直就像秦於晏給相長寧的洞府單獨另外挖了一間靜室似的。

相長寧:……

秦於晏正巧從洞府裏頭出來,見了他便道:“你覺得如何?”

相長寧麵無表情地道:“我覺得很糟糕。”

秦於晏回頭看了看自己挖出來的洞府,覺得十分滿意,還不忘辯解道:“這也怪不得我,整個鶴山就這麽一條靈脈,你挖個洞府把它遮得嚴嚴實實,我若不緊著點靠過來,那還不如睡在山穀裏頭。”

相長寧匪夷所思地道:“你如今不是已修了天魔道,哪裏還用得著靈氣?”

秦於晏卻道:“話不能這麽說,萬物相生相克,我如今雖然沒有魔氣可以直接納取,但是靈氣也可以幫助我加快魔氣的凝練。”

相長寧簡直懶得再與他多說,事已至此,洞府都開好了,總不能叫他又把土填回去,遂任由他去了。

相長寧查看了自己眼睛的狀況之後,便把煉丹需要的材料都準備完畢,這一日,他踱出丹室,卻見前麵的洞壁上傳來一點震動,咚咚咚,像是有什麽東西在錘牆一般。

他心裏一驚,還道莫不是秦於晏的魔種又發作了,才要抬腳過去看,下一刻,嘩啦一聲,洞壁上的石塊滾落下來,煙塵四起。

相長寧退後一步,抬頭一看,鼻子都差點給氣歪了,卻原來是洞壁上被錘出了一個大洞來,好似一個窗戶那麽大,緊接著,秦於晏的臉便出現在了洞後,兩人四目相對。

那雙赤紅色的眼珠看了看他,然後轉了一下,秦於晏表情十分鎮靜地道:“洞有點小,開個窗戶好透氣,沒有打擾到你罷?”

相長寧怒火中燒,差點把理智給燒沒了,但是最後他忍下了,好歹活了這麽多年,基本的修養還是有的,深吸了一口氣,譏嘲道:“你見過誰家洞府開窗戶的?莫不是怕靈氣跑得不夠快?”

秦於晏想了想,道:“無妨,我的洞府就開窗。”

相長寧:……

他努力了一下,才壓抑住自己想要抽人的衝動,冷靜下來之後,相長寧開始思索起來,他記得秦於晏從前並不是這樣的,為何種了魔種之後,性情就變成了這般?

就仿佛臉皮都比從前厚了許多。

還是說,這才是他原本最真實的性格?相長寧想,千萬別是如此,若真是的話,那可就太糟糕了。

窗戶已經開了,相長寧試了幾次,有一回才把它堵上,秦於晏那邊魔種發作了,一劍把整個洞壁都給劈得裂成兩半,然後赤紅著雙眼衝了過來,抓起毫無防備的相長寧就是一口。

相長寧冷不防吃了一口碎石沙塵,還在呸呢,便覺得手腕一緊,緊接著一陣劇痛,低頭一看,卻是秦於晏已經咬下來了。

相長寧疼得齜牙咧嘴,目光落在那裂成兩半的洞壁上,心底裏默默地罵了一聲娘。

第122章

自此以後, 相長寧再也懶得去管石壁上的那個洞了,秦於晏愛開幾個窗就開幾個窗,反正到時候若真要過來,一劍劈開了事。

大概是領悟了相長寧的想法,又過幾日,秦於晏便索性把那道被劍劈開的縫修正了一番,補成了一道門的模樣,而通往洞府外麵的那個入口則是被封上了, 免得兩邊通風。

相長寧已經沒有時間與他計較這事了, 又過幾日,他找到秦於晏, 將一個玉瓶遞給他,道:“我需要閉關煉丹一段時間, 你將這個收好, 若是一個不慎魔種發作, 便喝下去。”

秦於晏看了看那個玉瓶, 伸手接過,又問道:“你要閉關多久?”

相長寧想了想,道:“少則三月,多則半年,你若有事情, 可以與虺女商量一二。”

“嗯, ”秦於晏收起玉瓶, 道:“我明白了, 你去便是。”

相長寧收拾收拾,便去了丹室,他接下來要煉的這一爐丹還是頭一回煉,希望能夠一次成功,否則又不知要浪費多少材料了,他離開寒淵城時,戚曜曾送了相長寧一個儲物袋,回到鶴山後,相長寧才發現裏麵居然有一株幻佛花,十分高興,這大概是近來唯一一件能讓他心情好點的事情了。

就著這幻佛花,相長寧琢磨出來一個丹方,若是煉成了,他的眼睛定然會恢複如初。

這麽想著,相長寧便在丹室裏頭泡著了,布下陣法和禁製之後,凝神聚氣,摒除雜念,開始準備煉丹。

他這一煉便是半個月過去了,這一日,秦於晏從隔壁的靜室出來,下意識看了看那丹室的石門,發現依舊如往常一樣緊閉著,絲毫沒有打開的跡象,他側耳細聽,一片死寂,也沒有任何聲音,那人說要閉關,也不知多久才能出來,這鶴山真是無聊得緊。

秦於晏想著,發現旁邊的靜室門是開著的,想來也不避諱他,便抬腳走了進去,這靜室大概是那人打坐修煉用的,裏麵空間並不是很大,他上回去過丹室,兩者相比起來,丹室足足比這靜室大了三倍不止。

秦於晏四下打量著,發現這間靜室很幹淨整潔,簡直到了一種令人驚訝的地步,有多幹淨呢?除了地上一個蒲團,牆角一張床,床邊有一張矮幾,除此以外,什麽都沒有了,大概和梵空寺的和尚廟有得一拚。

若非知道相長寧真的住在此處,秦於晏幾乎要懷疑這是一個荒廢的洞府了,他在靜室站了片刻,才轉身出去了。

回到自己的靜室,秦於晏繼續打坐冥想,他內視丹田,那裏有一團淡灰色的霧,正中央有一顆魔種,正在緩慢地旋轉著,散發出純粹的魔氣。

由於時間尚短,魔種還未與他的丹田完全融合,秦於晏並不能隨心所欲地控製它,唯有一點一點地將它煉化,直到成功,魔種才能真正地為他所用。

這個過程極其漫長,不過秦於晏一向比較有耐心,是以並不著急,而魔種大部分時間都很安靜,隻偶爾會出現躁動,這時候便需要相長寧的鮮血來壓製。

今天也一樣安靜,秦於晏查探了片刻之後,便開始入定冥想,很奇怪的是,他發現自己忽然做起了夢。

秦於晏望著天上的那一輪圓月,有點兒驚詫,他隻是冥想,又不是睡著了,為何也會做夢?

這體驗對於他來說有些新奇,秦於晏往前走去,待見到山穀中的那樹紅楓時,腦子裏忽然閃過些許瑣碎的片段,仔細一想,卻又什麽也想不起來,隻是覺得十分熟悉。

秦於晏知道那是自己遺忘的記憶,不過他並不是十分執著於知道,遂也不大在意,對於他來說,重要的東西自然會記得,能遺忘的,大抵都是些不重要的事情而已。

除此以外,他對這個夢境倒是生出些許好奇來,抬眼望去,隱約見到那楓樹下立了一個人,秦於晏饒有興致地走上前去,卻見那人抬眼望來,笑道:“道君,好久不見了。”

秦於晏略微挑眉,他想不到竟然會在夢裏見到這人,遂思忖著:“看來我與他從前的關係似乎十分不錯,否則也不會在夢裏又見到了他……”

秦於晏想著,又聽相長寧笑著道:“今日道君感覺可好?”

秦於晏聽了,還未張口,卻驟然聽見一個聲音響起,是屬於他的聲音,聲線有些清冷,帶著幾分沉沉的意味,道:“我說過,不要再出現了。”

聞言,秦於晏皺起眉來,他走開一步之後,隻見一道身影晃過,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站在他原來站著的位置,手持長劍,眉宇深深皺起,眼底的情緒令人無法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