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才到門口,便聽有人喚道:“長寧!”

相長寧一怔,抬起頭來,見著是一個孩童,麵孔有幾分眼熟,仔細一想,才記起來這小孩正是當初他重生醒過來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好像叫時延。

時延皺著眉看他:“怎麽?才多久不見,你便認不得人了?”

相長寧翹了翹唇角,露出一個禮貌性的笑:“好久不見。”

時延哼了一聲,打量他一番,道:“看來你在靈草園過得也不大好啊。”

相長寧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與一個稚童寒暄談話,便隨口嗯了一聲,時延猶豫了一下,四下張望之後,才低聲道:“聽說你得罪了崔管事?”

相長寧眉頭一挑,笑了:“我怎麽得罪了他?”

時延哎呀一聲,道:“這我如何知道?那日你上午去送了靈穀,下午崔管事便過來尋你了,那個臉色,好生嚇人,幸好你不在,否則有你苦頭吃的。”

相長寧隻是笑笑,沒說話,時延又道:“你倒也是機靈,還知道躲著不回來,他一連來了好幾日,次次都是尋你,話說你到底做了什麽事情,讓崔管事如此生氣?”

他說著,麵上露出幾分好奇來,相長寧含糊一句:“他似乎是摔了一跤,具體的麽,我不大記得了。”

時延還待要追問,相長寧連忙道:“我那邊還有事情未完,若回去晚了,管事要責怪的,咱們下回再聊。”

聞言,時延便隻得遺憾道:“好罷,不過你要注意些,崔管事此人最是小氣記仇,隻怕還記恨著你呢,你若無事,還是別出來的好,叫他撞見了,又是一樁麻煩。”

他叮囑得仔細,相長寧不覺有些好笑,隻覺得小孩這一類人當真是弄不明白,之前的接觸讓他認為時延是討厭他,說話做事都不假辭色,行為動作也不甚友好,但是才過了這麽點日子,再見麵時,他倒似乎把從前那些相處都忘了一般,好心好意地指點起他來。

這一點,恐怕相長寧是無論如何都學不來的,就是他在旁人麵前裝得再像一個稚童,但是內裏的芯子仍舊是一個成年人。

雖然相長寧也沒怎麽刻意去裝。

他揣著儲物袋,心裏帶著幾分滿載而歸的滿足,正準備原路返回靈草園,沒走多遠,相長寧忽然感覺到了一點動靜,似乎有人在窺視於他,他停下腳步,路上偶爾有三兩弟子來去,那窺視的感覺很快便消失了。

他微微皺了一下眉,加快步伐,朝前麵走去,去靈草園的路有些偏僻,經過的人也少,沒多久,相長寧便聽見身後傳來了一串腳步聲,那人似乎已經不打算掩藏自己了。

相長寧索性站住,轉頭看去,隻見來人是一個熟麵孔,正是之前那名崔管事,估摸著他是特意跟過來的,眼見此處無人,便有心要尋相長寧的麻煩。

崔管事生得膀圓腰粗,眉毛很濃,壓著一雙三角眼,看上去便不是一個好相與的角色,更何況他此時還一臉凶相,大步走來,口中叱罵道:“小崽子,你以為你躲著不露麵,這事就算完了嗎?”

相長寧隻是看著他,並不說話,崔管事怒容滿麵道:“今日不給你幾分教訓,你怕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話音剛落,他伸手便迅速朝相長寧抓過來,五指成爪,青筋暴起,速度之快,甚至能聽見撕裂空氣的輕微聲響,這一下若是被抓嚴實了,隻怕相長寧半邊手臂都會折斷!

說時遲那時快,相長寧腳尖一點,調動丹田內靈氣,緊貼著對方的手掌,身體如飛絮一般輕飄飄閃開去,動作之快,更甚崔管事一籌。

崔管事先是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這一抓竟然落了空,他原本就是個極好麵子之人,在一個小娃娃身上一連吃了兩次虧,自然憤懣難平,惱羞成怒之下,再不留手,大吼一聲,直追相長寧而去。

相長寧雖然個子矮小,但是勝在靈活,更兼他並不是真正的毫無爭鬥經驗的孩童,是以那崔管事雖然拚盡全力,竟然連他的衣角都沒有摸到,反而被相長寧踹中膝蓋,踉蹌一步,差點跪倒在地。

這下他如何忍得?登時氣得雙目通紅,額上青筋直跳,瞥見相長寧麵上似有譏嘲之意,祭出了自己的法器來,大喝一聲:“去!”

兩柄飛劍鏘然出鞘,化作淩厲的銀光一閃而逝,直取相長寧雙目,這下若是中了,隻怕不死也要落得個雙目失明的下場。

這人是當真動了殺機!

相長寧表情一凜,眼神霎時間就變了,冰冷的殺意如同泛起的冰霜,迅速蔓延開去,他已經很久沒有真正動怒了,但是眼前這人,當真是令他心中厭惡無比。

他捏了捏手指,儲物袋中隻有一柄剛剛領到的下品短劍,相長寧不愛用劍修的玩意,遂調動靈力,聚集於右手的指尖,凜冽的銀光正好撕裂空氣,突刺而來,他伸出一指來,就這麽輕輕點中了那劍尖,抵住了攻勢,這一串動作平平,沒有一點花哨,就仿佛隨手做出的一般,卻無比精準。

下一瞬,相長寧便側頭閃開,左手微張,有一物霎時破空而去,速度之快,甚至發出了如響箭一般的尖嘯之聲,崔管事尚未來得及回過神,便覺得胸口丹田處猛然一痛,登時岔了靈力,仿佛有一把利劍迅疾地刺入了他的丹田一般,劇痛無比。

巨大的衝力帶得他整個人往後飛去,他腦中還在模模糊糊地想,這是什麽暗器?這小子什麽時候這樣厲害了?我可是煉氣七層的修為。

第16章

崔管事像一個大麻袋似的砸落在地,灰塵四起,丹田處傳來的極度劇痛,令他半天都爬不起來,整個人的意識都有些模糊了,隻隱隱約約看到一個人影走到麵前來,他第一時間便想逃開,恐懼瞬間攫取了他的全部心神。

相長寧彎下腰去,隻見崔管事胸口的衣衫已經破裂了,汩汩鮮血正源源不斷地湧出來,不出片刻便浸透了土層,他麵上露出幾分嫌棄來,左右張望,才總算撿到了一根草棍兒,在滿是鮮血的地上撥弄了一番,劃拉出了小半塊碎裂的靈石。

這就是所謂的“暗器”了,相長寧歎了一口氣,頗有幾分遺憾,他在扔出這枚靈石的時候已經盡量小心了,但是無奈實力不夠,在如此大的衝擊力之下,靈石最後還是不如人意地碎了。

嘖,浪費,這才剛到手還沒捂熱乎呢,就浪費了一塊,相長寧蹲在那半塊靈石麵前,心痛難忍,哀悼了片刻,才站起來轉身離開了。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再多看一眼地上那名崔管事,丹田受挫,還岔了靈氣,估摸著這回是好不了了,這人本就修為淺薄,丹田鞏固不夠,受此挫折,若是好生用靈藥將養著倒還勉強能成,但是麽,一介外門粗使管事,瞧著也不太受重用,如何會有好的靈藥用?

廢掉隻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相長寧走了幾步,忽地又返回,扯下了崔管事腰間的儲物袋,心道,既是你送上門來的,我便不好再客氣,笑納了。

如此這般,他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和崔管事打的那一架,雖然說相長寧表現得遊刃有餘,無比輕鬆,但是自家事隻有自家才知道,他也不過煉氣六層的修為,若要一招製敵,必然要瞬間爆發,要麽不出手,一出手便要正中要害,正是相長寧長久以來的習慣所在。

是以那看似輕飄飄的兩下,右手拆招,左手反擊,實則已經傾盡了相長寧丹田內所有的靈力,不過麽,總算沒有丟人才是。

回到住處之後,相長寧便取出了兩瓶丹藥,都是中品培元丹,聽豐慶台的弟子解釋,宗門內每個弟子,在修為升至煉氣五層之時,宗門都會派發一瓶中品培元丹,以作激勵。

而麵前這兩瓶,其中一瓶是相長寧剛剛領到的,裏麵有三粒培元丹,而另外一瓶則是從崔管事那裏搜羅來的,雖然其中隻剩下了一粒,但是聊勝於無嘛。

中品培元丹,對於現在的相長寧來說,也算得上是能用的好東西了。

他服下一粒靈丹,然後立刻合上雙目,盤膝入定,開始修煉起來,不知是不是因為培元丹的緣故,這一次相長寧吸納靈氣的速度竟然比從前要快上數倍!

若是以前吸收靈氣是一點一點,如同葉尖滴水的話,那麽現在就是開了一個小口子,水直接灌進來了,意識到這件事情之後,相長寧心中頓時欣慰不已,立刻加緊修煉起來,生怕這感覺過了,到時又會恢複舊狀。

過了不知多久,靈氣輸入的速度終於有了頹勢,相長寧生出幾分戀戀不舍來,但是沒奈何,這種事情也是要看運氣的,就在他欲結束修煉的時候,忽然,丹田內傳來一陣熟悉至極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