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相長寧深吸了一口氣,將秦於晏扶著,然後借著燈光看了看傷口,饕餮下手沒輕沒重,這一劍戳下去,大半的劍刃都刺進了體|內,難怪秦於晏那種情況下居然也能清醒過來,估計是疼得狠了。

相長寧嘖了一下,這若是放在平日,不過是一粒靈丹的事情,他下手拔劍都不帶眨眼的,隻是在這裏,他無法打開儲物袋,也就是說,在這種什麽都沒有的情況下,給秦於晏拔劍,簡直就是加快他的死亡,相老祖頭一回犯了難。

但是這劍又不能不拔,那血簡直就像是流不盡似的,這麽小半會功夫,相長寧甚至能感覺到地麵上都積了淺淺一灘,冰冷,粘膩,令他心中突然有些慌了起來。

猶豫了一下,相長寧咬咬牙,將秦於晏抱在懷中,讓他的下巴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以此承受著他身體的重力,然後才伸手摸向了他的背後。

握住劍柄的那一瞬間,相長寧感覺到了懷中人輕微地抽搐了一下,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悶哼,他一個激靈,立即開口喚道:“秦於晏,於晏?”

秦於晏大概是沒有聽到,相長寧隻得略微偏了偏頭,將自己的嘴唇靠近他的耳廓處,低聲繼續叫他:“於晏?”

就在相長寧鍥而不舍地叫到了第三聲的時候,秦於晏才終於有了反應,他嗯了一聲,然後繼續沒有聲音了,就仿佛他此時正沉睡在夢寐中一般,聽到呼喚時的一個下意識回應。

然而就是這一聲低微的回應,讓相長寧心中猛地鬆了一口氣,還有反應,幸好幸好。

他動了動,貼近對方的耳朵,遠遠望去,像是一種親密的親吻姿態一般,他道:“於晏,我拔劍了。”

秦於晏模糊地應了一句:“嗯。”

相長寧深吸了一口氣,奇怪的是,從前他從未覺得,有朝一日,為人拔劍這種事情,居然能讓他忐忑至此,心中惶惶,相長寧曾經被人連刺三劍,皆在胸口處同一個位置,那時他也不過是皺了皺眉,還能笑著譏嘲那些人,然後徒手將劍拔出來,再送他們一句孬種。

而如今,不過是為別人拔劍而已,這感覺竟然如此不同,相長寧有些想不明白,但是此時也容不得他再想什麽了,他鬆開了手,搓搓指尖粘膩的鮮血,確認不會打滑之後,才將手再次握在了劍柄之上,正欲發力之時,忽然聽到秦於晏又咕噥了一句,聽清那句之後,相長寧頓時愣住在了。

“我在。”

破邪劍拔出之時,帶起一串血珠子,濺到了相長寧的臉上,溫熱無比,但是很快又在空氣中轉為涼意,就像他懷中的秦於晏一樣。

血還在繼續流出,相長寧發現那速度慢了很多,是血止住了?還是……流光了?

他沒敢細思這個問題,將秦於晏衣袍撕開,然後草草包紮了一下,這裏什麽也沒有,沒有靈丹,也沒有止血靈草,相長寧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拮據,還有深深的憂慮。

指尖的肌膚漸漸轉冷,秦於晏的臉色蒼白無比,就像是將死之人一般,相長寧心頭驀地閃過一個念頭,這人會死嗎?

秦於晏會在這裏死去嗎?

直到這一刻,他就像是醍醐灌頂一般,明白了心頭之前那盤繞不去的憂慮和沉重是什麽,他害怕這個人會死,在他麵前死去。

相長寧頓了片刻,吸了一口氣,鎮定下來,將秦於晏扶起來,靠在自己懷中,好讓體溫漸漸傳過去,然後開始思考著要不要趁現在出去一趟?不管碰不碰的上曲清江,最好能把儲物袋打開,取幾枚救命的靈丹出來,然後再回來。

相長寧在腦子裏迅速地盤算著,如果順利的話,這個計劃是可行的,但是如果曲清江並沒有走,他出去之後,絕不會讓自己有機會再次召出饕餮來,很明顯,在合體期的劍修麵前,如今的相長寧,根本還不是他的對手,而且,故技重施能成功的幾率有多大?這太冒險了。

相長寧遺憾地打消了這個念頭,就在這時,才聽到饕餮疑惑地咦了一聲:“你為何不給他療傷?”

一聽到這個聲音,相長寧沒好氣道:“怎麽療?這裏什麽都沒有。”

饕餮訝異道:“誰說的?我不是才吞了不少好東西下來麽?靈酒靈茶還有一些什麽勞什子靈丹,雖然說比不得你煉製的那些,但是救一救他總還是沒問題的。”

相長寧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怒道:“你怎麽早不說?”

饕餮十分委屈,片刻後才小聲道:“你也沒問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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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彧行老祖雖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但是作為一個元嬰期的修士,他設宴招待客人的東西總不會差的, 等到饕餮把那些靈酒靈茶之類的東西收集過來之後, 相長寧首先查看了一下那些靈丹,頗有些失望, 都是一些增加靈力的丹藥,對於秦於晏的傷勢沒有半分作用。

他隻得將目光移向那些靈酒,然後打開了其中一瓶, 湊過去聞了聞, 酒香清淡,有點像果酒,相長寧仔細嗅了嗅, 聞出了金芥果的味道, 這個也沒有用。

他將蓋子塞回去, 又在剩下的酒瓶堆裏撥拉了一下, 頗有一種自己在撿破爛的淒涼感。

不過眼下顧不得那麽多了, 相長寧耐著性子, 把剩下的幾瓶靈酒一一聞過之後,總感覺鼻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聞什麽都透著一股子酒味兒,就在這時,一股辛辣的氣味撲鼻而來, 迅速鑽入鼻腔, 霎時間令人精神一振。

相長寧眼睛頓時一亮, 又湊過去使勁聞了聞,喃喃地數出其中的材料:“楛節草,雲龍根,附芷白地……”

都是很不錯的靈草,隻有這一瓶酒與那些不同,而且品質上乘,相長寧推斷,這個大概就是彧行老祖自己喝的了,不由生出幾分鄙夷來,什麽元嬰老祖,這麽小氣。

想歸想,眼下還是救秦於晏要緊,相長寧放下酒瓶,然後湊過去看了看他的情況,隻見他麵色蒼白如紙,幾乎連呼吸都聽不到了,忍不住叫他一聲:“於晏?”

秦於晏沒有回答,他的麵孔在燈光下透出如玉一樣蒼白冰冷的光澤,相長寧伸手摸了摸,很涼,溫熱正在迅速流失。

他喝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氣順著鼻腔直往腦門上鑽,相長寧慣常喝茶,從未喝過這麽烈的酒,差點給嗆吐出來,使勁忍了忍,然後扣住秦於晏的下頷,俯身貼過去,將口中含著的酒液渡過去。

在貼到秦於晏的唇齒時,相長寧心裏莫名忽地一跳,他直愣愣地盯著近在咫尺的麵孔,不知為何總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就像是他在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如同一個登徒子在輕薄人家似的。

可是秦於晏這長得也不像大姑娘啊,這眉毛,這眼睛,這鼻梁,怪好看的啊……相長寧盯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忽然有點想笑,他剛剛到底在想什麽?

這個念頭在腦子裏一閃而過,相長寧下意識舔了舔嘴唇,卻舔到了一點柔軟的溫熱的物事,他立即意識到了那是什麽,然後猛地彈了起來。

他欲蓋彌彰似的擦了擦嘴唇,然後低頭看秦於晏,大概是那靈酒真的有效,才短短數息時間,他蒼白的臉色就開始逐漸好轉,呼吸也慢慢地有力起來,隻是還沒有醒。

相長寧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是溫熱的,心裏頓時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將手指又挪到了他的鼻尖,輕微的呼吸吐在他的皮膚上,帶來一點點癢癢的感覺,像羽毛輕輕拂過……

周圍一片死寂,把八角青銅燈怕是要撐不住了,燈光顫顫巍巍的,像是隨時要熄滅一般,相長寧坐在半明半暗中,發了一會愣,然後聽見噗的一聲輕響,燈光開始顫悠起來,八角青銅燈終於走向了生命的盡頭。

隨著光線逐漸微弱,黑暗張開了它的雙臂,將相長寧徹底包裹了進來,相長寧沒動,他像是在思索著什麽,眉頭微微蹙起。

過了一會,饕餮的聲音才慢吞吞地響起:“那個……要再點一盞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