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衝陽道尊拱手道:“這個在下自然清楚,在下這裏有一柄劍,乃是清虛宗的至寶, 萬兵神器, 名為罡風修羅劍, 願奉送與閣下。”

罡風修羅劍的名頭相長寧是肯定聽過的,琢磨了一下,覺得這樁生意不虧,便答應了下來,衝陽道尊便將曲清江送來了連雲山,當時相長寧還覺得有幾分奇怪,曲清江乃是三靈根資質,修為也不算多麽好,衝陽道尊竟然願意花費如此大的代價,隻為了救他一命。

不過這也是想想,相長寧自覺與自己無關,喜滋滋地收下了罡風修羅劍,讓曲清江留了下來。

如今再想一想,曲清江和秦於晏可以說得上是同時中了火毒,而衝陽道尊卻絕口不提此事,其意義實在是耐人尋味。

相長寧心中思忖著,卻聽秦於晏道:“其實當初中了火毒的人,隻有曲清江。”

相長寧眉頭微皺:“怎麽回事?”

秦於晏道:“那時曲清江才將將築基沒多久,出門曆練,不知是遇到了什麽事情,他隨身的玉牌碎裂,師尊立刻下山,將他帶了回來,那時他便已深中火毒了。”

他說著,抬頭看向相長寧,抿了抿唇,道:“從前我並未騙過你,我身上的火毒,確實是因為有一次悟劍出了岔子,走火入魔,失去知覺,待我醒來時,丹田內已是靈氣滯澀,火毒蔓延至經脈了。”

聽了這話,相長寧忽地恍然頓悟,原來他還奇怪,為何木中火會出現在秦於晏的體內,這麽一想,顯然是衝陽道尊為了轉移曲清江身上的火毒,這才以某種方法,將木中火轉入了秦於晏身上,這樣一來,曲清江經脈內隻有些殘存火毒,不至於立即危及性命,隻是秦於晏的情況便十分不妙了。

想到這裏,相長寧又覺得有些匪夷所思,按理說來,秦於晏資質較好,修為也高,怎麽看都是應該被關照的那一個,衝陽道尊為何會如此施為?將一個資質出眾,前途無限的弟子殘害至此,於他有什麽好處?

秦於晏繼續道:“在發現火毒之後,師尊確實請了人來為我治療,但是那火毒十分奇怪,我若越是以靈力抵抗,它便越發強勢,初時我並不懂得這些,還以為是被那些火毒反噬了。”

相長寧嘖了一聲,道:“木中火以靈力為食,你靈力越強大,靈氣越足,於它來說,就如火上澆油一般。”

“正是如此,”秦於晏頓了頓,道:“後來有一日,師弟不見了,我問起時,師尊便說,將他送去連雲山治病了,可惜那位老祖隻願意救一個人。”

相長寧不由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暗暗在心底罵那衝陽道尊,當初若是送來的是秦於晏的話,或許日後也不會出這檔子破事了,他也不至於渡劫失敗,此人真是該殺,殺得好。

雖說如此,他還是忍不住辯解道:“當初衝陽道尊找到我時,可沒說他有兩個弟子同時中了火毒。”

秦於晏笑了一聲,了然道:“他自然不會說,誰不知道相老祖為人摳門,而衝陽道尊隻有一把罡風修羅劍,還是特意從宗主那裏求去的,既然隻能救一個人,他當然要選擇自己的兒子了。”

相長寧:“嗯?”

他頗有點震驚得沒回過神:“曲清江是他的兒子?”

秦於晏道:“不錯,整個清虛宗知道此事的人,寥寥無幾,正好我是其中一個。”

如此一來,此事便明明白白了,曲清江初時下山遊曆,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被木中火給鑽了空子,性命危急之時,被衝陽道尊察覺,立即下山將他帶了回來,正束手無策時,秦於晏悟劍出了岔子,走火入魔,神智不醒,衝陽道尊便想了一個餿主意,將火毒之源轉入了修為更高的秦於晏體內,減輕了曲清江的傷勢,至於秦於晏,則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他修為更高,更是難得一見的天靈根,簡直是木中火的不二之選,再加上衝陽道尊偏心眼,把曲清江送去了連雲山,而秦於晏的餘生卻隻能在與木中火苦苦鬥爭中度過了。

相長寧挼清了來龍去脈,對於衝陽道尊的評價則是,此人當真是自私偏心到了極致,就這樣也能達到元嬰期修為,多年卻毫無寸進,可見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心中生氣,又問:“所以你這回將他殺了麽?”

秦於晏忽然笑了一下,道:“沒有,我隻是讓他嚐了嚐我曾經所經曆過的遭遇罷了,他本就是元嬰期修士,這大概一時半會是死不了的,雖然沒了修為,但是再活個百八十年不成問題。”

“那紫氣峰是怎麽回事?”相長寧忽而問道。

秦於晏頓了頓,他將目光移向混沌,慢慢地道:“紫氣峰被屠一事,本不是我所願,隻是當時為煞氣所影響,激起了魔嬰的殺氣,後來的事情我並無印象。”

相長寧眉頭微皺,他看著混沌,魔嬰那兩條小腿還露在外麵,大概是察覺到了什麽,也不掙紮了,靜靜地垂著,仿佛極力降低存在感似的。

相長寧道:“方才混沌如何說?”

秦於晏還未開口,一個沉沉的聲音響起,道:“魔種成長的速度太快,長此以往,他必然無法壓製魔嬰,日後將會淪為魔種的傀儡,被魔嬰取而代之。”

相長寧心頭一突,看向混沌,問道:“既然如此,是否有法可解?”

混沌唔了一聲,道:“解法我已與他說過了,既然自身不能壓製,便需要借助於外力,比如一些能夠使神台清明,堅定本心的法寶之類的。”

相長寧點點頭,混沌又道:“至於修煉天魔道的方法,我也都告訴過他了。”

它說著,又轉向秦於晏,語氣意味深長地道:“天魔一道與旁的道不同,不必刻意壓抑自身,否則到時候會適得其反,切記。”

秦於晏頷首表示知道了,又道了一聲謝,混沌似乎有點犯困,打了一個長長的嗬欠,嘴巴一張,魔嬰便吧嗒掉了下來,滾落在地,團成了一個球,卻並不敢再如之前那般放肆,老老實實地蹲在牆角,令相長寧都不由多看了幾眼。

混沌交代完了事情,相長寧便讓它回了混元鼎,他一麵將混元鼎收回丹田,一麵好奇地問:“它這話是什麽意思?不要刻意壓抑什麽?”

聽了這話,秦於晏麵上露出幾分若有所思的神色,然後一把抓過他,在相長寧莫名的神色中,俯下身來,親了他一下,輕笑著在他耳邊低語道:“就是這個意思。”

然後在相長寧震驚的,恍如看老流氓的神色中,大笑著退開些許。

相長寧搓了搓臉皮,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臉頰都燒起來了,大概是太熱的緣故,才這麽點時間不見,這人竟然能做出來這種事情。

他咳了一聲,取出一張靈符來,往上麵寫了字之後,快速將它疊了起來,秦於晏見了,便隨口問道:“怎麽了?”

相長寧一麵往靈符中打入靈力,一麵解釋道:“我記得從前連雲山上有一株千年醒魂木,後來我將它伐下,煉製成了一樣法寶,送給了鬱長風,醒魂木對於修士穩固修為,清明靈台十分有效,如今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比它更好的東西了,不如向鬱長風要過來,給你先用著。”

他說著,又抽空瞄了蹲在牆角裝死的魔嬰一眼,道:“免得被什麽東西鑽了空子。”

魔嬰聽了,不由起了怒意,氣急道:“本座不是什麽東西!”

“知道了,”相長寧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繼續道:“待日後尋到了更好的,再給你換下來便是。”

他說著,指尖微彈,那傳訊符很快便化作一道靈光,消失在黑暗中。

按理來說,以鬱長風的性格,這道傳訊符發出去,半天之內便會有回應,隻是意外的是,相長寧與秦於晏在這山洞中等了整整一日,都沒有看到回信。

這還是頭一回發生這種情況,相長寧的心中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若是鬱長風已經閉關了,也會提前發傳訊符告知他一聲才對,為何一絲消息都沒有?

玄鏡門以西, 有無數大山,一眼望去,仿佛如翠色林海,滿目墨綠, 即便是在這深冬之際,漫山遍野都是生長了長青的樹木,看上去就仿佛絲毫不畏嚴寒一般。

而其中一座山,形狀長得有些奇特, 上寬下尖,山頂平平, 乍一看模樣有點像一個陀螺,有人戲稱它為陀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