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將目光轉向那鬼頭,麵上露出仇恨,他不似那些奔逃開去的其他魂魄,反而徑自朝鬼頭縱身撲過去,鬼頭大口猛然一張,將他吞入了腹中。

不遠處傳來鬼修不屑的聲音,道:“自尋死路。”

他說罷,便繼續掐訣,試圖再次奪回鬼頭的操控權,相長寧撫琴手指不停,笑道:“這卻未必,你殺他時,可想過今日會死於他手?”

那鬼修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大笑起來,道:“今日來偷襲你,是我的錯著,認栽便是,但是你說他能殺我?哈哈哈哈哈!他不過是一條苟延殘喘的殘魂罷了,過不了多久便會魂飛魄散,如何能殺我?”

相長寧望著他,從容道:“有我在,他自然殺得了你。”

話音一落,他手中動作微微一變,琴音驟然高昂起來,再不是之前那靡靡的銀鈴聲了,而是如同刀劍出鞘一般,發出令人鼓膜都為之躁動的尖鳴,聽在耳中,便覺心煩意外,靈氣翻湧。

隻聽一聲長嘯,那鬼頭猛然脹大,然後在空中翻滾起來,就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它腹內掙動,想要破開束縛逃出來一般。

鬼修麵色一變,立刻想要操控那鬼頭,卻在下一刻,轟然一聲巨響,那鬼頭竟然炸裂開來,化作漫天陰森鬼氣,一道灰色的影子驟然撲出來,如箭矢一般朝那鬼修衝過去!

鬼修見勢不妙,立刻轉身便逃,琴聲錚然響起,他的動作不知為何停滯了一瞬,就是這短短一瞬,他便覺心頭一涼,隨之而來的是鑽心的劇痛,冷氣嗖嗖的,仿佛有風穿過一般。

他模模糊糊地想,發生了什麽事情?

慢慢低下頭去,他看見一隻屬於青年的手,出現在胸膛前,緊握成拳,上麵沾滿了殷紅的鮮血,那隻手中握著一顆血淋淋的心髒,撲通撲通的,仿佛還在跳動似的。

這是……我的心髒?

鬼修訝異無比,正想看個仔細,便覺得自己的身體從後方被推了一下,然後整個輕飄飄地向前傾倒而去,入目即是茫茫雲海,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相長寧閉目探出神識,“看著”那鬼修的屍身迅速墜落,然後食指輕輕一勾琴弦,發出一聲低沉的琴音,下方傳來一聲細微的噗通聲,仿佛一個果子落在了地上,摔成了爛泥。

陰氣徐徐散去,相長寧才睜開雙目,將別鶴琴收起來,還有一個順帶摸過來的儲物袋,上下拋了拋,慢慢地笑道:“他死了。”

青年懸空浮在那雲霧之上,麵孔有些茫然,聽了這話,才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張了張口,道:“多謝道友出手相救,在下青炎派殷寒庭。”

相長寧道:“我沒救你,不必言謝。”

他指的是那破廟大殿中,青年被殺時,他並沒有施以援手,殷寒庭卻道:“我與道友不過是萍水相逢的交情,當日道友明哲保身,乃是人之常情,我要謝的是道友今日所為,若非道友出手,我恐怕是無法破開那鬼頭逃出來了。”

聽聞這話,相長寧不置可否,隻是祭出木鳶來,看著對方略顯透明的魂魄,道:“那人已死,你大仇已報,欲作何打算?”

殷寒庭苦笑道:“如今我已是一介殘魂,大概不需多久,便會消散了罷。”

相長寧想了想,道:“話也不能這麽說。”

殷寒庭聞言,雙目微微一亮,道:“還請道友指點。”

相長寧道:“東海有個門派,叫森羅宮,門內弟子都修的是鬼道,你去試試,或許會有一線生機也說不定。”

殷寒庭麵色一變,略顯遲疑道:“鬼道……”

相長寧知他心中所想,遂解釋道:“此鬼道非彼鬼道,與殺你那人所修的邪術全不相同,他們大多是如你這般,死去之後,以魂魄入道,這才是鬼道之正宗。”

殷寒庭聽罷,清雋的麵孔上閃過幾分喜色,爾後仿佛想到了什麽,猶豫道:“可是他們會願意接納我麽?”

相長寧淡淡道:“這便是你的機緣了,若是成了,你得入大道,可登仙途,若是不成,你唯有死路一條,旁人幫不得你。”

殷寒庭容色微肅,道:“我明白了,多謝道友指點。”

相長寧又道:“不過你如今魂魄殘缺,恐怕等不到去那森羅宮,便會消散了。”

殷寒庭的嘴唇動了動,道:“既然道友為我指了明路,總要試過才知道,凡事總有萬一。”

相長寧卻搖頭道:“非也,你可記得這萬一的下場便是魂飛魄散?即便如此,你也要拿上性命去賭一賭?”

不等殷寒庭答話,相長寧徑自道:“靠著一股衝動勁頭去拚,實乃下下之策,你就不做做旁的努力麽?比如開口求一求旁人,焉知不會有一線轉機?”

殷寒庭麵露幾分赧然,囁嚅道:“可是……可是我孑然一身,如何……”

相長寧淡聲道:“你如今已是死局,便連這點口都開不了麽?”

殷寒庭如遭重擊,神色一凜,衝他深深一揖:“請道友救我,來日我修成鬼道,必然為閣下驅使,鞍前馬後,絕無二話,若違此誓,天人共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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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襲不成反被艸的鬼修:QAQ

第49章

瑞南郡以東有高山, 名為巢山,一條大江自北向南而下,將巢山劈開為兩半之後,又從容往南方流去, 這大江之中,有一座島嶼,正是玄鏡門宗門所在位置。

若是說起來,玄鏡門也是一個古老的修仙門派了, 地位僅次於清虛宗,門內高手雲集, 弟子眾多, 近幾日來,更是有不少其他宗門的人前來拜訪,皆因玄鏡門的靈遊山人已然突破元嬰, 廣邀四海,請各方修士前來參加結嬰大典。

大典的日期正在兩日後, 玄鏡門山門大開, 客似雲來,各個弟子都忙得腳跟打後腦勺, 登記來客名姓與賀禮, 山門前的客人絡繹不絕,差點造成了擁堵。

玄鏡門的弟子們站在山門兩側, 詢問的詢問, 登記的登記, 忙得不可開交,正在這時,一個弟子眼尖,連聲道:“哎哎哎,那位道友,是哪個宗門的?”

他說著,從人群中拽出了一個小少年來,正是相長寧,他慢吞吞地撣了撣袖子,道:“清虛宗。”

那登記弟子麵露狐疑道:“我記得清虛宗的道友已於前幾日到達了才是,怎麽又來了一個?”

相長寧道:“那是我家師兄。”

登記弟子聽罷,仍舊不太相信,道:“你說說,你師兄姓甚名誰?”

“秦於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