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車架阻擋著視線,映入眼眸的是一匹有點難看的高頭白馬,那白馬聳拉著腦袋,站在它麵前的是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他背對著思線,所以思線並沒有看到他的麵容。

不過思線心想,就算他轉了過來,她也不見得認識他啊,她這一世來到這裏之後,認識的男子簡直屈指可數。

而且大部分都有著特殊的身份,不管是誰,現在也都不可能站在這裏跟一匹馬在這裏閑聊啊。

額,不對,貌似那男子跟馬不是在閑聊,而是在……

拔馬的毛?!!!!( ⊙ o ⊙ )!

那男子碎碎念的似乎是在對著馬兒說話,但是手上卻不停頓,一根一根的揪著白馬尾巴上細軟的白毛,他每次溫柔的拔一下,都會溫言細語的安慰一下那可憐的馬兒,隻是卻被那白馬的悲鳴長嘶聲所淹沒。

而此刻,馬背上的毛早已經參差不齊,西零散落了,如果用四個詞語來描述這匹白馬,思線思來想去,隻覺得慘不忍睹最是貼切了。

思線來了點興趣,沒想到竟然有人跟她一樣,用拔毛也對付不聽話的駿馬,隻不過,這匹白馬似乎也太倔強了吧,身上的毛都被拔成這樣了還不乖乖的聽話?

思線來了興趣,不如就讓她試試吧,也許是那個男的拔毛的時候太溫柔了?

想到便做,思線邁著步子朝著那男子走去,身後跟著的那些宮婢想攔但是都不敢開口,滿臉的為難之色,最終還是咬牙跟上了思線的腳步,攔了是得罪了這位新主子,不攔那是得罪了皇上。

左右都是個得罪,那不如選擇那個未來的新主子,畢竟跟新主子相處的長遠日子還在後頭,得罪不起的。

思線拖曳著那很是不方便的裙子,走到了那男子的身後,卻沒想到那男子卻仍然沒有察覺,隻是自顧自的對著馬兒溫柔的嘟囔著,“小白乖啦,不要亂動哦,還是不夠醜呢,我再拔一根,就一根。”

說著便抓住了馬尾巴上不知道‘N+1’根的馬毛使勁快速的一揪,那馬兒頓時疼的又長嘶了起來。

思線看著它那大而水亮的黑瞳,似乎都快要流出眼淚來了。

而那匹白馬似乎也看到了男子身後的思線,如泣如訴的黑眸頓時顯得幽怨起來。

思線怔愣,是她眼花了麽?那馬竟然會露出幽怨的眼神?!!

而且還是對著她?!

雖然她是很愛美人,喜歡吃美人的豆腐,但是如果她記得不錯,在她不管是上一輩子還是這一輩子,似乎都沒有吃過一匹馬的豆腐吧?

而且,還是被拔了毛的這麽難看的馬?!

思線狐疑的左右來回的走動了一番,在確定那匹馬真的是在對她釋放著幽怨的電波時,頓時頭皮發麻。

思線僵硬著身體伸出手指戳了戳了那個正在認真拔毛的男子,“喂,這位公子,你這馬,是怎麽了額?”

那男子聞言轉過身,一雙桃花眼由著茫然再到疑惑,再漸漸轉化為淡淡的震驚,然後凝聚成了濃濃的不可思議,最後的結果便是雙眼放光,一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的模樣。

“啊,真沒有想到姑娘竟然是如此貌美的女子,能見到姑娘已經是在下極大的榮幸了,姑娘你不必專門盛裝而來出來謝我的,不過姑娘準備拿什麽來謝我恩?”那桃花眼的貌美男子一張口便是嘰裏呱啦說出了一堆的話,舉手投足間翩翩風流之姿,油嘴滑舌的腔調一看就是經常周旋於紅塵凝脂之間。

他這一番話說的是自我感覺良好,可是思線卻聽得一頭的雲裏霧裏。

他說的都是什麽意思?他確定他是在跟自己說話而不是跟那匹馬說話?

他跟自己很熟麽?

這、這、這、這人是誰麽?

看著思線一臉茫然的樣子,那男子頓時猶如踩了屎一般漲紅了臉跳腳起來,“姑娘你該不會是不記得我了吧?!”

他那副驚恐的表情就好像見了鬼一般,似乎思線不記得他是天底下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思線猶豫著開口,那男子聽到思線這麽說,眼睛頓時雪亮,閃動著期盼的光澤還帶著隱隱的得意,心裏不斷的回想著回想著,看吧看吧,我就知道怎麽會有女人不記得我。

思線眼前猛然一亮,可是隨即又暗了下去,“我還真不記得你……”

其實她本想尷尬的想說有印象然後混過去這份尷尬,可是她隨即又想起,這是古代啊,又不是上一世的現代,隨便說一個什麽城市學校什麽的,就可以混過去了,可是這個古代,女子的交際範圍是很窄的,她要怎麽胡編亂造?

那男子頓時猶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跟著那匹馬一樣蔫了,聳拉著腦袋。

可是他仍舊不死心,他就不信這個少女會想不起的他的名字~!他是絕對不會說,‘我是xxx呀。’這麽遜色的話讓對方想起來。

隻見他突然眼前一亮,往前做了一個快跑的動作,然後似乎憑空撞上了一個東西,緊接著便翻身上馬,做了一個駕馬的動作,可是馬兒紋絲不動,然後他又附身在馬的耳朵邊上耳語了幾句,就見那馬快速的奔跑起來。

不多會,那馬兒又再次跑了回來,男子急急翻身下馬,臉上帶著期待之色,“怎麽樣怎麽樣?想起來我是誰沒有?!”

看著那男子做著被撞的動作,還有在馬的耳邊耳語的動作,思線頓時回想起來她當時因為慌亂而在奔跑的路上撞到了一個人,然後還搶了人家的白馬。

聽的男子這麽一問,思線頓時一臉的恍然大悟,男子臉上的興奮之色頓時不言而喻。

“哦~··我想起來了,黃子軒黃公子,對不對?說起來還真要謝謝您的馬呢。”

那男子聽思線這麽說,臉頓時被憋成了豬肝色,臉上一會紅一會紫一會土黃的,顏色豐富多彩,都可以開染坊了。

“是!弘!子!軒!”他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幾個字,似乎每個字都是從他牙縫裏被磨碎了才擠出了一般。

思線滿臉的驚訝之色,“啊?你什麽時候改名了?這才幾天的時間啊。”

弘子軒頓時有一種會被氣的爆體而亡的感覺,趕忙深深的呼吸了幾口,順便降了一下肚子裏熊熊燃燒的怒火,他盡量保持著迷人的微笑,隻是嘴角的抽搐之色顯而易見。

“在下從未改名,自打出生之時起便叫弘子軒了。”

思線頓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袖袍遮擋了一下麵容,躲在寬大的袖袍內側咧了咧嘴,得,鬧笑話了吧。

待的那袖子放下之時,思線又恢複了如常的神色,溫潤的笑著,宛如一個大家閨秀一般。

“那黃……咳,弘子軒公子此番在這裏是做什麽呢?”思線十分僵硬並且不圓滑的轉移了話題,但是這也正是她起初好奇來到這裏看看的原因。

弘子軒臉色怪異的看了看身後已經成功破相的白馬,然後尷尬的看了看思線一副好奇寶寶的麵容,瞬間就被成功的轉移了思緒,也沒有在糾結思線弄錯他名字的事情了。

他發誓他絕對不會告訴思線,他這麽做是因為思線的注意力被白馬吸引了搶奪了他的魅力所致的。

他訕訕的笑了笑,“額,我在幫額……小白弄一個漂亮的造型,好吸引更多的母馬,怎麽樣?還不錯吧?!”

說完他自己先傻笑了一番,心底狠狠的將自己唾棄了一番,唉,以往的機智都去了哪裏了,怎麽一見美人就犯暈,找了這麽一個拙劣的理由呢,幸好他反應機靈給白馬起了個名字,這樣才顯得貼切一點,顯得他是愛馬之人嘛。

小白?這個稱呼真真是熟悉而又陌生啊,想當初,她一直將所謂的師父稱呼為‘小白’的,眼前這匹白馬也叫小白?好巧啊……

(小葬狂汗,瀑布思汗……蝦米叫好巧額,明明是這個名字起的一點技術涵養都沒有好不好,而且,那貨分明就是臨時起的名字好伐?!)

思線好奇的打量著那匹白馬,弄造型?這個詞讓思線眼前一亮,難道這馬之前的造型比這個還要難看麽?還是這位黃公子的審美也就到了這個地步?

可是這細看之下,怎麽越看越眼熟?

那幽怨有靈氣的眼神,這高大的個頭,那修長有理的脖頸處某一片隱約可以看出之前應該是飄逸瀟灑的馬鬃。

思線的眼神逐漸由疑狐再轉變成巨大的震驚~!!!

這眼前的所謂的小白,該不會就是傳說中她曾經搶過來的那匹帥氣灑脫俊逸的高頭白馬吧?!!!

思線不可思議的再次繞著那幽怨的看著她的那匹白馬,又上前摸了摸那馬的毛發。

這手感……還真是?!!!

看著思線眼裏的震驚和疑問,馬兄黑亮幽怨的眸子裏含著眼淚兒點了點頭。

思線頓住呼吸,猛吸了一口涼氣,天,0。0,什麽時候她的話這麽靈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