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幽本來想見了薛濤說點什麽,但是這個時候,忽然又什麽都不想說了,一路上對杜熙遠的研究,這個時候也因為薛濤的關係,覺得有點興趣索然,程幽坐在石凳上,一邊揉著掉在石桌上的樹葉,一邊等著薛濤說話。

薛濤本來看到程幽剛才好像很高興的樣子,估摸著是不是她不生氣了,但沒想到,杜熙遠一走,她就這麽一個死樣子,和上午的時候也沒什麽區別,不由的有點怒火,隻是看到程幽額頭上箍著的那白色的繃帶,滲透出一點點的血色,又不免的有點愧疚。

上午回來以後,薛濤就一直在想,應該將程幽擺正在一個什麽樣的位置。即便是他不願意承認,心裏卻知道,這一次次的事件都和他有直接或間接的關係,他應該負責的。隻是當程幽一臉理直氣壯的跳出來,說,薛濤,你要給我精神補償的時候。他的心裏就本能的產生一種抗拒,這是一種自己的地位受到撼動的時候,才有的感覺。他是擁有繼承權,有可能成為被選中的那個人的,平日裏一直都是上位者的姿態自居,自然是受不了這種不經意間的威脅,或者隻是提醒。

他不想認錯,他覺得,自己低頭了,眼前的這個看起來清純無害的小女人,就會忽然變成狡詐的狐狸,跳出來要和他講什麽補償,然後提出莫名其妙的讓人發瘋的要求。但是,現在看來,她似乎沒有想要開口說話的意思……

“程幽,”薛濤坐到程幽對麵,看著她,輕聲說,“其實我不是有意要利用你的。”

“嗯,你終於承認了。那麽是為什麽?”程幽沒有抬頭,依舊是研究那片已經**的能看到細胞的樹葉。

“隻是因為家族。你知道我的家族是錯綜複雜的,你的出現,不會打破家族現有的平衡。”薛濤說。

程幽抬頭,問道:“你沒有想要害我?”

薛濤看著程幽,他知道程幽問的是什麽,他肯定的點頭,卻心中酸澀,自己是沒有想過要傷害程幽,但是難不保其他家族裏的人,會因此而傷害他,於是他堅定的說:“在比翼修成之前,我會保護你的。”

程幽看著薛濤,眼中純淨的沒有任何的審視,隻是這麽平靜如波的看著,然後淡淡的笑了,如同一朵出水芙蓉一般平和淡定,卻滿是距離感的遙遠。薛濤忽然覺得,他一直都沒有看懂程幽,程幽就是那跳躍不定的精靈,人們都想要看清楚她,卻發現,隻是看清楚了她的一個影子罷了,等到想要發現的時候,她已經走遠了。

“那麽我相信你。”程幽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過來,薛濤卻覺得自己一時間恍惚了。沒有說什麽補償,沒有什麽條件,隻是一句簡單的相信。薛濤覺得很感動,他發現,這也許才是真正的程幽。但是當程幽再次開口的時候,薛濤皺起了眉頭,他發現剛才那一定是幻覺,這程幽根本就是不知道從什麽星球蹦出來的,決對不是正宗的地球人。

程幽是這麽說的:我相信你,那麽你就拿出你的誠意來吧。我每天早上八點起床,我會去馴獸處吃飯,為了我在路上的安全,我需要你來或者是派人陪我去吃飯,吃完飯,我要去修煉地睡覺,你或者是派人,幫我帶著小車上修煉地,等我迷糊好一覺,那個時候就該吃午飯了,那麽就送我出吃飯。午飯以後,我沒有午睡的習慣,喜歡去山頭陰涼地吃糕點水果,有時候是一個人,有時候是和別人,所以我一個人的時候,應該派人來陪我。然後晃悠一下就是下午了,自然要來你這裏學習劍術了,那麽你義不容辭,應該來接人了,然後送我回去。這麽一來,我一天的安全就有保障了。你說,怎麽樣?

薛濤看著程幽,猶如在看一個外星人,或者說,他已經認定,程幽根本就是一個外星人。

“你不認為你說的這些有點過分了?”薛濤問。

“沒有啊。你沒有考慮我們公開的關係吧。我是你的未婚妻的,雖然我覺得這是很讓我掉麵子的一種關係,但是你就是這麽宣揚的,這麽說來,也勉強算的上是公開的情侶關係,這樣你盡自己所能來跟在我身邊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的。我聽說,有兩個雷人,一天到晚粘著,還要每天消耗八百份的便箋,我們這樣,隻能說是正常罷了。”程幽掰著指頭說。

薛濤崩潰,自己一天什麽都不用幹了,就跟著你程幽吧,早上吃飯都會出現問題麽?午飯也要陪著?如果有人在這麽多人的情況下害她,那麽那個人的智商也該進弱智班了。你再聽聽程幽一天都在幹什麽?不是吃飯就是眯覺,然後就是納涼,這還是學生麽?怪不得就隻能混跡地字號的修煉地,這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你就刻苦一點,會死人的麽?

程幽撓撓頭,說道:“你不答應麽?那麽我不出門好了,就是一個人窩在房間裏很悶的說,你或者是派人來陪我吧,就是冷麵男也沒關係的。”

“冷麵男?”薛濤困惑。

“哦,杜熙遠。”程幽解釋說,“其實那家夥也挺好玩的。”

薛濤嘴角抽搐,好玩?杜熙遠沒有拔劍把你給砍了,你就不知道馬王爺長了幾隻眼睛了?杜熙遠要是好玩,天底下就全都是樂趣了。

“哦,對了,你不是教我劍術麽?這麽些天,我連劍術是什麽都不知道。我聽祝芸說,他們外麵的都開始學習招數了。我們什麽時候開課啊?”程幽顯然已經把剛才的那些無禮條件當成薛濤已經點頭了,開始談論下一個話題了。

薛濤覺得頭疼,程幽的思維跳躍也太快了吧,剛才的關於她的事情還沒說完,就跳到了劍術的問題上了。

“第一,我不認為你說的那些條件我能接受,我隻能接你來學習劍術,然後送你回去。第二,我是你的專屬劍術指導者,你沒有權利提出任何的關於課程的意見。”薛濤說。

“隻是接送?”程幽苦惱。其實她也知道最容易的就是爭取到接送,這還是因為她是一個路癡,而宿舍離這裏也不是很近。

薛濤點頭。

“我要禦劍飛行。你能教會我麽?”程幽問。

“看你的聽話程度。”薛濤說。

“你要殺我,我也不要叫,不要躲的話,我寧可不學了。”程幽反駁。

“我不會提那種要求的。再說你死了,對我有什麽好處?不要以為你的命很值錢。”薛濤故作鄙夷。

“是麽?其實我很想讓你死。”程幽反駁。

“……”

跳躍思維,這就是跳躍思維麽?這麽不講理?薛濤再次崩潰。

和程幽胡攪蠻纏了半天,天色已經開始變暗了,站在山頭看夕陽,是一件很美的事情,其實程幽在認識薛濤以前,一直都是如此的,但是程幽卻覺得,那似乎根本就是一個遙遠的記憶,程幽站在那裏,凝望著,虔誠的看著遠處,似乎那裏是不可驚動的聖地一般。

夕陽打在程幽的臉上,隱隱一層橙色的光暈,薛濤坐在那裏,看著程幽的側影,恍惚的覺得發現,程幽原來也可以這麽美麗,但是,也隻是她安靜的時候,就像是現在。

送程幽回去的依然是杜熙遠,杜熙遠看著程幽,滿臉的不樂意,轉頭問薛濤:“為什麽還是我,沈乾不是也有空麽?”

“相比起來,我更加信任你。”薛濤看著杜熙遠,眼中傳達著另外的一種信息,杜熙遠眼中露出迷惑,但是依然是點點頭。

杜熙遠走在前麵,程幽跟在後麵,程幽剛要開口上次的話題,杜熙遠就轉過身來,對程幽說:“如果你還是囉嗦個不停的話,我不會介意,用劍來回答你。”

程幽嚇得縮了縮脖子,等到杜熙遠轉過身去邁步走,她在身後高聲問:“你要是殺了我,薛濤會如何呢?”

杜熙遠沒有回答,但是身體卻僵住了。

“哼,就知道你是威脅我的。”程幽一副得意的小模樣。

杜熙遠知道,自己又敗了,果真,一路上,程幽層出不窮的妙語連珠,讓人痛不欲生。眼看著就能看到程幽的宿舍了,杜熙遠忽然站住,轉身看著程幽,程幽自覺地後退一步,扯出一個笑臉來,說:“我,我這也是為了給你解悶的說。”

杜熙遠看著她,問道:“結束了,立刻離開薛濤。你能做到麽?”

程幽笑,問道:“難道你的夢中情人是薛濤?”

杜熙遠眼角抽搐,狠狠的說:“你是不是女人?”

“切。”程幽鄙視。

“離開薛濤,你能做到麽?回答我。”杜熙遠往前走了兩步。

程幽看到那吃人一般的眼神,雖然明明知道杜熙遠不敢造次,但是依然害怕了。故作鎮定的神情有點扭曲。

“我現在就不想和薛濤扯什麽關係。”程幽終於說。

杜熙遠看著程幽,點點頭,接著說:“現在做好你要做的,以後離開他。否則,哼,我的劍不會對你留情的。”

程幽回過神的時候,杜熙遠已經離開了,而她,站在宿舍門口,表情有點僵硬。

冷麵男果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