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幽一邊啃著程落兒摘來的酸果子,一邊留著口水,死死的盯著麵前烤架上的野兔。東方一冉斜靠著一棵大樹,微微抬頭,似乎是若有所思,其實程幽知道,這家夥在耍酷,這裏也就三個人,她一直都搞不懂,這個家夥幹什麽一直都保持著這種貴公子的模樣,一副的寵辱不驚,帶著淡淡淺笑的模樣,真的有一種衝上去揍一頓的衝動感。

程落兒任勞任怨的翻烤著野兔,火光時不時的映照著她的臉頰,竟然染上了一抹的嫣紅。

忽然,程落兒猛地抬頭,剛才的淡定已經消失不見,反倒是換上了一副備戰的冷酷,她盯著一個方向,冷聲吼道:“誰?出來!”

程幽轉頭去看,黑暗中,樹影微微晃動,看不到有人的樣子,但是不大功夫,還真的從裏麵走出一個穿著白衣,帶著紫色麵具的少年,手裏提著一個像是包裹的東西,臉上帶著一抹的驚異,不是那秋拂梓身邊的宋純純還能有誰。

三人的眼神頓時就冷了下來,東方一冉甚至躍起來,將程幽護在身後,而程落兒也已經將銀針捏在手上,隨時都要甩出去的樣子。程幽雖然慢了一點,但是還是從懷裏摸出了殘柳匕首。

宋純純倒也是見過市麵的,畢竟也是地下城出來的人,雖然跟著秋拂梓一直卑躬屈膝的奴才模樣,但是並不代表他就沒有了男兒的血氣和強悍的武力值,要知道他怎麽也算是地下城排的上前二十的高手。

微微的一愣神,竟然將那紫色的麵具摘了下來,露出一張清秀的臉,微微翹起的唇,勾出一個單純的微笑,讓人從心裏認定,這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而不是那從地獄曆練中走出來的地下城精英。

“微臣宋純純拜見金悠龍殿下!”那宋純純竟然對著程幽下跪,一頭磕到地的大禮,讓三人都驚異起來,程幽雖然從紀雲歸和石橋那裏知道了手腕上小東西的來曆,但是卻沒想到,這裏竟然也能碰到金悠龍的黨羽。這金悠龍家族難道喜歡遍地撒網麽?

而東方一冉和程落兒卻是徹底的傻掉了。要知道地下城第一名是誰?那可是向月國的皇族金悠龍一族,難道這程幽一直在扮豬吃老虎的把他們兩人耍的團團轉麽?一時間看向程幽的眼神中滿是戒備和審視。

程幽想開口說什麽,那宋純純又說道:“微臣有秋拂梓黨羽一名人頭送上。”說著,抬手將包裹一抖,一個睜大了眼睛的人頭就這麽落地了。程幽口中的一口酸果子就這麽噴了出去……

這,這……程幽簡直不忍睹是這場景,人死了就死算了吧,還身首異處,身首異處也就罷了,還畢恭畢敬的弄到這裏來,要知道,現在可是吃飯時間,讓不讓人活了?程幽覺得剛才還咕咕抗議的胃,這個時候開始抽搐,忍不住一口酸水就嘔了出來。

看著程幽這麽一副挫樣子,東方一冉和程落兒都忍不住搖頭,這程幽怎麽看都不像是地下城第一的樣子,而向月國皇族金悠龍一族,也不會像是她這麽沒見過世麵,他們可是聽說向月國皇族因為帶著點靈獸血統,對待國人很是殘暴的。

程幽吐夠了,才抬起頭,問道:“你又是什麽人?難道也是侍衛?”

宋純純抬頭,一臉的無辜,一臉的單純,看著程幽那因為嘔吐略顯菜色的臉一點負罪感都沒有,但是卻還是回答到:“我乃是向月國世襲侯爵宋曲涵的兒子,先父在三十年前曾追隨來地下城曆練的先王來到暗影帝國,後來留在了暗影帝國,但是在十五年前,因為暴露身份,被追殺身亡。我娘帶著遺腹子的我,躲過了一劫。為了先父遺誌,加入地下城,為的就是扶持來地下城曆練的我向月國王子。”

程幽皺了眉頭,忽然就覺得自己的腦袋變得清楚起來,脫口問道:“那你為什麽成了秋拂梓的黨羽?”

宋純純皺起秀氣好看的眉毛,說道:“普通人無法加入地下城,為此隻好依附於秋拂梓了。”

“但是你又是怎麽認出金悠龍的?”程幽又問,她可是清楚的記得紀雲歸說的話,現在又冒出一個和金悠龍攀親的人來,讓她心中不由的謹慎小心起來,這宋純純一心扶持小毛蟲就罷了,怕的就是向月國內混,其他的人找了來,到時候自己可就是第一波的炮灰了。

“我們和金悠龍皇族,有著命脈聯係。”宋純純抬頭,說著,將袖子一捋,露出一個血樣的痕跡來,猶如是一條龍騰雲駕霧,很是漂亮。這就是命脈聯係嗎?程幽對此一無所知,但是東方一冉和程落兒卻是知道的。

古族的人或者是靈獸,其實也不是純粹的孤立的,他們有著守護者,也就是宋純純所說的命脈聯係。像是薛濤,他和身邊的杜熙遠和容笑,就有著命脈聯係,甚至是易尚,和身邊的邱雲和左怡,也同樣是命脈相連。雖然說兩者沒有什麽主從關係,但是一般還是要以古族和靈獸為尊,畢竟他們有著非常強悍的血統。

這些守護者,很多是祖輩沾染了古族血統的人,但是因為很多原因,無法繼承到特殊的血統,不用說是繼承人的身份了,就是靈力,都無法產生,於是就成為了守護者。當然也不排除自願做為守護者的,幾代人下來,也就成了家族中的一份子。

可以說,古族和守護者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而且也是不可能冒充的。

隻是……誰能保證這宋純純忠誠的就是程幽手腕上的金悠龍,而不是他的兄弟們派來搞破壞的。

程幽沉默了。

宋純純顯然沒有料到這一點,他剛剛知道向月國如今大亂,他五年來一直都在地下城,根本無從知曉外麵的事情,他以為自己露出身份,一切自然就水到渠成了,但是沒想到,卻更多了一層的審視。

怎麽辦?程幽盯著一點都沒有活過來解決問題的意思的肉毛蟲,氣惱的真想就此把這個累贅丟了,讓它自生自滅去,但是一想到它芝麻一樣的眼神中滿是信賴,就心軟的不忍心了。

宋純純懨懨的垂頭,想他也挺憋屈的,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組織,卻悲催的被懷疑了。再回去?宋純純微微瞥了一眼謝研勻的首級,心中惱怒,自己怎麽就這麽激動呢?現在連退路都沒有了。不過……他又偷偷的瞥了一眼東方一冉和程落兒,心中一涼,唉,要是不殺了謝研勻這個時候的他,說不定已經死在了這兩位的手中了。

咳,橫豎都是個死!宋純純忽然就想開了。

東方一冉和程落兒當然不好插手,隻是戒備的看著宋純純,他們想的可和程幽想的不一樣,他們覺得這倒是有點像秋拂梓的苦肉計,說不定後麵還有一個連環計等著他們呢。

“算了,你跟著吧。”程幽歎了口氣說道,“雖然這件事情應該由它決定,但是現在它一點提示都沒有。”

咦?程落兒和東方一冉這才將看向了程幽手腕上那造型怪異的手鐲,這手鐲,他們開始倒是也注意過,但是實在想不出是出自什麽地方,就自動的將程幽這土包子身上的東西,全部的都歸納為地攤貨了。沒想到竟然還是一個有名頭的東西!

這個就是向月國皇族?所謂的金悠龍的王子殿下?程落兒和東方一冉都搖頭,呃,這可比程幽是金悠龍一族來的更加震撼。

宋純純掃了眼程幽手腕上的鐲子,說道:“既然是金悠龍殿下選擇的人,您有權決定一切,即便是死,微臣也不眨一下眼睛。”說的義正嚴詞,很有氣勢,一時間倒是將年齡和外貌上的稚氣一掃而空,一副忠心至極的形象。

程幽頓時有一種飄上雲端的感覺,當一個人下跪效忠的時候,總是會讓人產生一種很是微妙的虛榮心,現在程幽就是如此。

但是她很快就從中清醒了過來,心中微微苦笑,說道:“既然你效忠的是金悠龍,我們也就不要那麽麻煩了,看你小我兩歲的樣子,我們就是姐弟相稱也不過分。”

宋純純看向了程幽,嘴角微微一笑,立刻就答應了,反倒是程落兒,在一旁冷哼了一聲,低聲低喃了一句:“竟然收了地下城排行二十之內的人物當小弟,你還真是臉皮夠厚!”

程幽撅嘴,瞥了程落兒一眼,心說,這似乎更關乎年齡而不是功夫吧。

東方一冉卻是淡淡的一笑,手中把玩著一個小瓷瓶,說道:“宋純純,你也是明白人。雖然你入夥了,不管你是站在金悠龍哪個王子身邊的,你卻的確是秋拂梓身邊的人,這是一顆丹藥,也算是一顆毒藥,隻要你對程幽有什麽殺心,定讓你經脈寸斷而亡。如何?”

宋純純臉色一變,看向了程幽,問道:“程幽?不是江如水麽?”

東方一冉笑了,似乎聽到了很好笑的事情,竟然笑的將臉都掩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因為笑的過於厲害而帶著顫抖的聲音說道:“江如水,江如水在我們走進迷霧兩天,就被程幽一水果刀結果了。”

啊?宋純純驚呆了,看向了程幽,不確定的說道:“難道這位姐姐是高人?”

這次連程落兒都笑了。

程幽鬱悶,難道自己就那麽挫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