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4(完)

“真好,我們都活著。”她重新偎到他身旁,由衷地感謝上天。

他環住她,輕聲道:“我就知道你會醒過來,也知道,你一定會在這一天醒過來。”

鬱青青沉默著,緩緩地,拽緊他的手。

沒有說出的,是心中的牽掛,心中的憂傷,直到她在那個世界死去,她也不知道孩子到底怎樣了,秦煜是否傷害了孩子,就算他當時沒有傷害,那以後呢?上天已經給了他們這麽多,她是不是沒有理由再要求?可是……恐怕她這一輩子都不會過得安穩了吧。

“不要難受。”他感受到她的情緒,柔聲道:“秦煜無子,他之前留下了孩子,以後也會選擇留下。”

不可否認,他的保證從來都是有效的,她似乎真的覺得事實就是這樣:雖然她與孩子隔著時空,但他仍是好好的。可她也知道,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保證有效,所以才會這樣保證,事實上,他們誰也無法保證,而且,也永遠永遠不會知道答案,能保證、能知道答案的,隻有老天。

老天,你也會保佑他平安的是不是?她抬頭看向天空,隻見藍天白雲間,明媚的太陽溫暖而並不火熱地照著,一切都那麽安詳,那麽美,似乎老天答應了她的請求。

看著看著,鬱青青突然道:“你說,你知道我會在今天醒來?”

“我這樣猜測,這樣希望。”秦悅回道:“我找到你時,你出車禍昏迷,昏迷這段期間,你應該是去了和朝,做了姚舜英,按這樣算,等你睡到我們離開和朝的時候,你不就會醒過來麽?”

“然後我真的在這天醒過來了,你說我醒來的時間比你算的早兩個小時?”

秦悅突然之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今天就是他們離開那個世界的那一天,那證明今天就是七星聯珠的時候,而且,午時三刻還沒到!他立刻看向天上太陽,然後又看了看手表,“十一點過十分,還有一個多小時!”

兩人相視數秒,然後立刻起身,鬱青青拉著秦悅一邊往外跑一邊說道:“我們快趕去我出車禍的地方!不對,還有戒指,還有戒指,那枚戒指在哪裏?”

“我知道!被你媽放在你房間的抽屜裏!”秦悅說著就反拉了她往前跑,也不顧大廳醫護人員的阻攔,出門就上了出租車,迅速報出地址。

司機疑惑地看向鬱青青身上的病服,鬱青青連忙道:“司機我沒事,我很好,我們隻是有急事趕回家。”

司機這才放心,開動了車。路程本就有些遠,又遇上大城市隨時可遇的堵車,然後在對司機不住的催促中兩人終於趕到了家門前,按響門鈴,卻沒有回音。

秦悅沉聲道:“醫院應該也打了電話給你爸媽,他們現在恐怕正在去醫院的路上!”

“那……”鬱青青立刻就往回跑:“快去醫院拿鑰匙!”

秦悅拉住她:“那樣來不及了。”

“那怎麽辦?”

沉默半晌,秦悅按響了旁邊的門鈴,一邊說道:“我記得你們兩家的陽台是並著的。”

才說完,門就開了,開門的是個老奶奶,看著秦悅十分疑惑,再看見他身後的鬱青青頓時一愣,大驚道:“呀,你,你……你這姑娘醒啦?”

秦悅早已衝了進去,鬱青青一邊跟上他一邊朝老奶奶解釋:“是的……”說話間秦悅已經徑直擰開南邊房門。

“放大,放大,奶媽加血,快!”

門打開是個書房,裏麵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坐在電腦前大吼著,也沒聽見動靜,直到感覺有好幾個人進來才隨意回頭看了一眼,然後道:“這誰呀?”

秦悅早已拉開推拉門走到陽台,看向陽台另一邊。

“隻隔一堵牆,我從這裏翻過去,你等著不要動。”

“可這是二十樓!”鬱青青看向樓下害怕道,卻隻是這樣低頭看一眼就覺得腿有些發軟,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手緊緊拉著他。

秦悅一手搭上她的肩,沉聲道:“放心,我可以。”說完就推開她,扶在了金屬欄杆上。

“你……你小心……”鬱青青顫兢著,隻見他慢慢爬到陽台外側,一手按在欄杆上,雙腿往旁邊陽台撩去。

老太太發出驚恐的一聲叫,鬱青青立刻閉上眼,心在這一刻提上了嗓子眼。

“靠,這技能,牛x,哥們以前翻陽台的吧!”聲旁傳來鄰居小夥子的聲音,鬱青青這才敢睜開眼,立刻伏到陽台邊上看向另一邊,隻見秦悅從那邊伸出頭來:“我過來了。”說完就進了屋。

長舒了一口氣,轉身看到老太太發白的臉,鬱青青忙輕輕撫著她的背安慰道:“張奶奶,沒事了,他……他武功很好。今天謝謝您了,您這陽台幫了我們大忙,我先走了,您照顧好身體。”說著她就急著往門外跑去。

秦悅正好將她家的大門打開,伸出手將戒指給她看道:“找到了。”

帶上門,兩人風風火火又往電梯門前跑去。

“你怎麽知道我家的情況?”電梯下樓時,鬱青青問秦悅。

秦悅回道:“我成了你家的女婿,自然知道。”

看她好一陣錯愕,他笑著解釋:“你媽開始也不接受我,後來見我一直去看你,陸煜又走了,她相信我是真心待你,所以接受了。你爸更簡單,我是他碰到的書法象棋最好的人,他被我的才華所折服。”

鬱青青“嘁”了一聲。

電梯到達一樓,卻找不到出租車,最後無奈,又出錢又求情才上了一輛私家車,然後在鬱青青的指引下一路往出事地點而去。

卻再次碰到堵車。

“正午應該很少堵車的,是不是碰到了什麽意外?”鬱青青擔心著,司機打開車上的收音機,路狀消息正在播放,隻說了兩三條後幾人便聽到所在路的情況,竟是交通事故。

“看來還夠等!”司機說道。

“還有多久?”秦悅問鬱青青。

鬱青青想了想,拉開車門就往前麵跑去,跑了兩步,卻突然停下,往路邊一個商場衝去,秦悅很快就跟上,問道:“做什麽?”

“帶錢了沒,快掏錢,買樣東西!”說著就衝到商場一樓賣假發的專櫃,喊道:“拿頂黑色長發!”

看著那長長假發,又看看自己身側,秦悅這才想起來還有這個。的確,過去之後衣服好換,頭發卻是難弄,可在這邊卻可以輕而易舉就買到能以假亂真的頭發。

拿了假發後兩個便一路跑,她跑不動了秦悅拉著她跑,足足花了二十多分鍾後,繞過一個彎,鬱青青指向前方一座城中山下麵的公路道:“就是那裏,還有多久?”

秦悅看了看表,回道:“不急,還有十五分鍾。”

鬱青青這才鬆子口氣,微微放慢了腳步,再然後,腳步便更加慢了起來,愣愣看著前方。

秦悅的腳步也慢了下來,拉住她,輕聲道:“想好了嗎?真的要回去?”

她徹底停下步子,沉默著並不說話。

是啊,真的要回去嗎?再回去,就永遠不能回來了,這裏她熟悉的一切全部都見不到了,還有……爸媽。

她走了,他們怎麽辦,他們怎麽辦呢?而且回去了等著她和秦悅的還並不知道是什麽,也許連現代唾手可得的生命安全都沒有。

正在這時,一陣鈴聲響,秦悅從身上拿出手機來,看了眼,遞向鬱青青。

是爸爸,竟被他存了個“嶽父”。

她緩緩接過手機,手指近乎僵硬地劃過接聽,然後便聽到了爸爸的聲音:“小秦啊,醫院說你和青青跑出去了,你們是去哪裏了?”

“給我,快給我!”一旁傳來媽媽的聲音,馬上聲音便換成了媽媽的,急促道:“喂,怎麽回事,醫院怎麽說你和青青坐上的士急急忙忙跑了呢?你們現在在哪裏?青青怎麽樣?”

鬱青青哭了起來,泣聲道:“媽……”

電話那邊安靜了半晌,然後傳來一陣激動的聲音:“青青,是你……是你,你好了,你真的好了!”

“是,我好了,我很好……”鬱青青看向前方,緩緩道:“媽,還記得你喜歡的《步步驚心》嗎?”

“啊?記得呀,你問這個幹嘛,你現在在哪兒呢?”

“昏迷的時候,我就到另一個世界了,在那裏經曆了許多事,秦悅,他是從那裏過來的,他不是這裏的人。”

“你說什麽呢,青青?”對麵一陣疑惑,很快旁邊就傳來爸爸的聲音:“我正想說,小秦的身份證是假的!而且他沒有學曆,怎麽會那麽懂文言文!”

鬱青青一邊哭著,一邊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是的,他是那裏的王爺,我們在那裏有個才出生的孩子,現在生死未卜,我擔心他……而現在,我們有一次回去的機會,可是回去之後……就再不能過來了。”話說完,她臉上的笑早已散去,換成更洶湧澎湃的淚水。

對麵的媽媽沉默了起來,旁邊是爸爸的聲音:“這是什麽情況呢,我就隨口一說的,難道還是真的嗎?什麽王爺,什麽孩子……”

“青青。”媽媽的聲音重新響起,卻是異常平靜:“你用‘回去’這個詞,其實是那裏已經成了你現在最牽掛的地方了,是不是?母親總是記掛孩子的,我理解……如果想過去,就過去吧,孩子不在身邊,孩子不知道生死,你在這裏再怎麽樣也不會快樂的。”

“可我也是你的孩子,我不在你身邊,你怎麽辦?你和爸怎麽辦?”

“孩子小,才要在一起,孩子大了,就該放她追求自己的人生了,早在你嫁人的時候我就已經想明白了,後來你又出車禍,現在你能醒來,能讓我聽到你的聲音我就很滿足了。隻要你開心幸福我和你爸就能過得好,你不開心,我們又怎麽會好?”

鬱青青已經不能說話,淚水一邊擦一邊流,止也止不住,身旁秦悅拉著她往前走,她跟著一步一步走著,眼前卻全是模糊一片,“我連你們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我想見你們……”

那連傳來鬱媽媽的斥責聲:“胡說八道,什麽叫最後一麵,我們又不是去幹嘛的,我和你爸年輕著,還有好幾十年好活呢!放心吧,那邊的孩子有危險,我和你爸卻沒有危險,我們好好的,還準備等退休了四處旅行一趟呢!”

“是這裏嗎?”秦悅在一旁問,淚眼模糊中鬱青青看看四周,點點頭,然後對著電話哭道:“那你們能再生個孩子麽?那樣也有人陪你們,我以前說要個妹妹,你們總說養我一個就丟了半條命,要再養一個另外半命都沒了,就是不肯,早知道我就逼你們生了……”

那邊鬱媽媽竟笑起來:“哎呀,生那麽多做什麽,兒子長大了娶媳婦,女兒長大了嫁人,都沒我們什麽事了!一大把年紀了生什麽生,別讓人笑話了!”

秦悅看看天空,又看看手上的戒指,沉聲道:“上次過來我比你早了將近一年,而且還不是在一個地方,很可能是因為玉石上沾了你血液的原因,這一次再不能出這樣的意外。”說完,他從身上拿出一隻筆來,脫了筆帽往胳膊上一刺,輕輕一劃便出現一道口子,血很快湧出來,他將玉石染上血,然後看向鬱青青。

鬱青青擦了擦淚水,將胳膊遞向他,然後對著電話說道:“爸媽,我要走了,你們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秦悅遲疑了半晌,將筆尖刺進她胳膊然後再拿出,引來她“嗤”一聲,然後在冒血珠的地方擠了幾滴血在玉石上,他與玉石放在手心與她的手相扣,抬頭看向天空。

鬱青青也看看天空,太陽已經升到正上空,發出白色耀眼的光芒,她著急道:“媽,生孩子的事你們就試一試,媽你身體那麽好又年輕,肯定可以的,要不然隻有你們兩個人,等你們老了誰來照顧你們?還有奶奶,讓她也好好保重身體,就說她說的都對,那顆古玉果然有問題,我就是戴了那玉戒指才會離開的,是我錯了,讓她不要怪我,不過我不後悔戴了戒指,遇見秦悅我很好,你們——”

電話那頭,說話聲戛然而止,鬱媽媽輕輕“喂”了兩聲,然後緩緩放下手機,拿衣袖去擦臉上滿滿的淚水。

鬱爸爸又將手機拿起來“喂”了兩聲,果然完全沒有聲音。

“走了?真的走了?”他看向妻子道:“你這是怎麽回事,平時小氣得要死,現在倒大方起來了,你以為她是出去玩呢,一個勁讓她走、讓她不要擔心,她都說了再不能回來了!”

鬱媽媽擦完眼淚,回道:“她才醒過來就和小秦急急忙忙跑了,而且電話裏她哭得那麽傷心,這說明她已經決定離開了,我說我舍不得有什麽用?還不如讓她安安心心走。”

鬱爸爸想說什麽,半晌,卻隻是重重歎了口氣:“我們接受不了她離開,她更接受不了她的孩子丟掉性命,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陽光晦暗,寒氣襲人,鬱青青首先看向身旁,發現身旁的秦悅也正看向自己,兩人的手依然緊緊扣著。

無論是到了什麽時代什麽空間,隻要兩人在一起就行了。舒了一口氣,鬱青青看向眼前,隻見一潭碧水,身後瀑布聲大作,水珠濺在人身讓冰冷刺骨,卻正是碧雲山他們離開的地方。

她看看腳下,疑惑道:“這又是什麽時候?如果我們是按時間回來的,這裏……這裏不是該出現我的屍體嗎?”

秦悅抬向手表,發現時間早已停止,再向天空,凝視一會兒,緩緩道:“這是我們離開那天,隻是與去的時候一樣,我們同樣早到了兩個小時。那天的這個時候,我才猜到飛嫣的死因,正站在京城一間客棧的窗戶旁。”

“那現在……”鬱青青大膽猜測道:“如果,如果我們沒有改變這個時空,現在不是有兩個你?你正在京城的客棧,而我正在宮裏還沒見到秦煜?”腦中靈光一閃,她想他們是不是能做些什麽,比如……

不,不行,如果做了什麽改變事情發展的事,比如阻止她見秦煜、在乳母之前抱走孩子或是其他,那就沒有他們回到現代的事了,也就不會有現在的他們了。

一直沉默的秦悅緩緩道:“若一切都沒有改變,那現在我趕到皇宮,之前的我必然已經進了宮,而且在宮中製造了一場大亂。我想,我們不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卻能改沒有發生的事,如果在皇宮大亂的時候,我去刺殺秦煜……”

“刺殺秦煜!”鬱青青大驚,“皇宮內守衛森嚴,你怎麽去殺他?”

秦悅平靜道:“我進宮裏造成了很大的騷亂,而現在的我就扮作太監趕在那時候進宮,避開旁人目光趁亂潛進秦煜寢宮,等我抱著你離開、寢宮內隻剩秦煜一個人時將他殺死,然後我離開寢宮,繼續躲藏在宮內,等到皇上被刺消息傳開時我再和文武大臣一起出現在眾人眼前,誰也不會想到秦煜是我所殺,我也有沒刺殺他的證據,因為寢宮外侍衛都看見我抱著你去宮門。”

“這樣……行麽?萬一……”

“沒有萬一,這是唯一的辦法。”秦悅肯定道:“青青,孩子在他手上,我不可能帶兵反他,不能讓他有反應的時間,唯一的方法就是刺殺,而普通人不可能刺殺得了皇上,隻有我自己。此時若不抓住機會,孩子就危險了,他不可能讓孩子平安長大的,他就算弄個假孩子也不可能讓我們的孩子以皇子的身份長大了來繼承他的皇位!”

他說的,無一不對。之前一切的僥幸都不過是自己騙自己而已,的確,秦煜不可能放過孩子,甚至有可能折磨他,而弄個假孩子再簡單不過,他甚至隻要現在從外麵抱一個孩子來規製就好,因為除了母親,除了孩子身邊照顧的人,不會有人能認出一個初生嬰兒的模樣來。鬱青青想著,然後抬頭看他:“秦悅,如果你有事,我就殉情,這不是威脅,是真的。”

秦悅笑起來,“這麽離不開我麽,好了,我答應你,我不會有事,去刺殺不過是為了救孩子,救孩子,而不是把自己賠進去,我會像保護你們一樣保護自己。”

她一頭撲向他懷中,緊緊抱著他,他沉聲道:“不要擔心,時間不多,我們還要先去朝露庵拿一套太監的衣服,然後你和采萍去找我王府裏的管家,他有令牌可以進宮,你讓他帶上一套我的衣服放在冷宮那處種了鬆柏的角落裏,我可以換上衣服之後直接扮成剛進宮的樣子。”

鬱青青點頭,兩人立刻就往朝露庵趕去。

皇帝寢宮處,秦悅正執著一隻長槍迎著成片成片的侍衛往裏麵闖,而另一處,一名小太監打扮的人趁著無人關注之際潛入寢宮,躲進書房中。

不一會兒,寢宮大門被撞開,秦悅闖進另一邊的房間,一陣混亂後,秦悅離去,侍衛也離去,寢宮陷入一片沉靜中,小太監從書房出來,緩緩走進左側的寢殿。

房中,傳來秦煜慘淡而孤清的笑聲,小太監走進去,隻見他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看著**的大片血跡,而床前地麵上躺著把小巧卻鋒芒畢露的利刀,上麵沾滿著血跡。

“我早說過,讓你不要離開我,是你不聽的,你要和秦悅在一起是麽,那就去陰間在一起吧!”秦煜狠狠自語著,停了停,突然道:“不……我為什麽要讓你們在陰間在一起呢,你們在陰間也不能在一起,秦悅還活著,我要留著他,這樣他也和我一樣孤單了,我不殺他,我要慢慢嚇他,讓他活在死亡的恐懼中,這不是比死還可怕?嗬,對了,我還有個孩子在手上呢,我還可以折磨他,讓他和我一樣,如何?哈哈哈!我竟然忘了還有這麽精彩的事可做,我得立刻讓人把他抱過來,立刻——”他說著就轉身喊“來人”,“來”字才叫出口,一陣黑影風一般逼近,他剩下的話卡在了喉嚨間。

黑影早已站在了他身後,一隻手握著小刀從後麵繞到胸口精準地一刀刺在了他心房。他身子不再有支撐力地往下癱去,卻被身後之人扶住,將他移到了房中的椅子上。坐在椅子上隻餘最後一絲氣息時他才看清麵前的人,赫然是才抱著姚舜英離去不久的秦悅!

驚愕與詫異,以及強烈的不願中,秦煜的頭垂下去,可他原本睜著的眼卻在垂頭那一刻緩緩合上,帶著一絲隱隱的解脫。秦悅凝視他半晌,然後連同人一起將他所坐的椅子拖到了床邊,讓他麵朝床、背朝門坐著,這才悄無身息地離開。

太陽慢慢偏西,早已換好衣服的鬱青青守在朝露庵外,眼睜睜看著山路盡頭,額上竟急得滿是冷汗!

采萍從裏麵出來,看著她愣了半晌,好一會兒才道:“姑……姑娘,要不要先去吃點兒?”

鬱青青搖頭:“不,采萍你去吃吧,我再等等。”說著看向遠方,在不見人影人又急切地回過頭來,往前走兩步,轉過身又望。

采萍仍然停在原地,又道:“那姑娘要不要先去梳梳頭?”她從和秦悅一起過來就是披散著頭發,一直到現在依然披著,讓庵內的人頻頻往她身上看。

鬱青青仍然搖頭:“不……不……我沒有心思梳。這是什麽時候了,怎麽會沒有人來呢?”

采萍看看天,也著急起來。

個環輕牽。正午就去了,現在已經傍晚了,卻沒有一點消息傳來,難道是出了什麽意外麽?

不,不能往壞處想,肯定是其他原因耽擱了,說不定是送信的人不知道來這裏的路,一定是這樣的!

正想著,轉過頭,隻見鬱青青站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遠處,采萍也往那裏望去,隻見一人遠遠地騎著馬往這邊跑著。

“來了!”

很快,那馬便停在了兩人麵前,上麵人一躍而下,然後問:“王爺可在此處?”

鬱青青立刻道:“王爺太累,剛剛歇下,什麽事?”

那人看看她,發覺不認識,然後又看向采萍道:“王爺可是在休息?”

采萍肯定地點頭,“王府有什麽事麽,我替你轉告王爺。”

那人立刻道:“快告訴王爺,宮中傳來消息,皇上在寢宮內自盡了!”

鬱青青與采萍大喜,險些就笑了出來,好在及時忍住,鬱青青裝作一驚,然後朝采萍道:“快,快去告訴王爺!”說著兩人就進院內,報告消息的人還站在門外,鬱青青回頭道:“我們去稟告王爺,你回去讓管家好好安排該安排的事。”

“是!”那人說著就上馬,等揮了馬鞭之後才想起這個女子他似乎從來沒見過,什麽時候她竟也能吩咐王爺的事了?回過頭,卻見她們兩人早已回了院內。

“太好了,那證明秦悅沒事了!”一進門,鬱青青感歎,抬頭看一看天,再次在心中感謝老天。

采萍看著她,滿腹疑惑道:“姑娘,你到底是……”

鬱青青轉過頭來,笑道:“采萍姑姑,雖然有些離奇,但確實是你想的那樣。”說著,便往屋內而去。采萍愣愣看著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那些“以為”。

但確實是離奇,王爺和她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卻完全變了樣子,衣飾,裝扮,什麽都變了,好像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一樣,王爺是她認識的,可這位叫“青青”的姑娘她卻完全不認識,但他們之前的關係又好像很熟悉,而且這姑娘給她的感覺竟是那麽像王妃。

這青青姑娘所說的確實是她想的那樣,就是說她真的是王妃?那王妃又到哪裏去了呢?

回到房間,鬱青青才覺得自己餓得前胸貼後背,端了飯便吃起來,菜看都不看就往嘴裏送,吃著吃著,突然之間就想起了秦煜。

記得,他也是不怎麽挑食的,多油膩,多清淡,多葷多素他都能吃下去,可想而知,被囚禁的兩年裏已讓他完全磨滅了皇子養尊處優的習性。

她停下了筷子,隻覺得麵前都是他的樣子,第一次見他,他安靜的坐在那裏,像一棵雪地裏幽香的白梅花,清冷,倔強,誰也影響不了他,誰也到不了他眼中,他的衣服永遠那樣,雪白雪白不染一絲纖塵,那個時候她何曾想到他經受著怎樣的生活?

秦煜,他殺了她,可她卻一點也不恨他,甚至連討厭都沒有,她討厭不起來,無論他做什麽,她都依然覺得是自己虧欠了他。明明希望他好好的,明明希望他此生能開心,最後她卻與秦悅一起謀劃殺了他……他的錯原本有因,他們卻沒有別的辦法。如果秦悅與他都不生在帝王家呢?如他們一樣優秀的兩個人,說不定能成為對手和朋友……

好在這世上有靈魂,願他在這孤獨的世上解脫,然後到一個快樂的地方,不出生在權利堆裏,有疼自己的父兄,有照顧自己的慈母,也有與自己情如兄弟的年輕叔叔,自然,還有個一心一意愛他的女子。

夜幕時分,深宮內一片火把的光亮,文武百官都從京城各地趕過來,站在皇帝寢宮前怎麽也不敢相信短短三天時間,才登基的新皇緊接著上一位皇帝突然駕崩,而且還是自盡!

才登基就自盡,這讓人如何理解!然而卻還是有一些人覺得有可能,因為有傳言今日上午皇上在自己的寢宮裏殺了以前的端王妃,血流了滿床,讓值守的侍衛一個下午都不敢吭一聲,結果到了黃昏時分,皇上身連侍候的太監實在擔心皇上的情況走進了寢宮,結果一見之下大吃一驚,這才發現皇上竟已經自盡了!

“下午你們真的沒有看見一個人進來麽?”議論聲中,陳太傅的聲音響起,卻是他質問著外麵站著的侍衛。

為首一名侍衛回道:“卑職可以擔保,在王公公進裏麵之前連一隻蒼蠅都沒飛進去過!”

陳太傅滿臉的疑惑,滿臉的不相信:“可皇上怎麽會自盡,皇怎麽可能自盡!定是你們保護皇上不力,讓人闖進來加害了皇上!”

侍衛回道:“太傅,卑職等這麽多人,如何能允許一個活生生的人進來刺殺皇上?哪怕刺客武功再好也總要先殺了卑職等才能再加害皇上,卑職可以發誓,除非刺殺可以隱身,可以變形,要不然不可能從卑職眼前過去!”

“隱身?變形?荒謬!”太傅氣憤著,卻無法再說出其他的話來。他是不相信皇上會自盡,卻也的確難以相信會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刺殺皇上,就算是刺客能混進宮,也斷不可能在層層守衛下混進皇上的寢宮,而且還安然離開,不被任何人發現。

“睿王來了!”正在這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所有人都往後看去,隻見秦悅急促著,卻絲毫不紊亂地大步朝這邊走來,火把的光芒中,那一身錦袍散發著耀眼的光芒,讓人不能逼視,他一步一步踏上台階,一點一點向更高的地方走來,此時此刻,所有的光環都到了他身上,這個兩年前帶著他的凱旋之師回京,一回京就威懾朝廷的王爺,如今他再一次崛起,黑夜都掩不住他身上的萬丈榮光!

“王爺。”

“見過王爺。”

“見過王爺千歲。”

……

所有人都恭敬著,因為誰也不知道接下來的睿王會位高權重至何種地步,甚至,很可能他就是下一任天子。

秦悅先進寢宮,跪拜、查看,足足兩刻之後他才從寢宮內出來,黑夜中,他看向文武群臣,語含悲痛道:“沒想到,皇上竟就這樣去了。”

所有人都跪了下來,抽泣聲四起。陳太傅也悲痛著,一會兒才道:“王爺,老夫認為皇上之駕崩之事大有蹊蹺,恐怕不能倉促認定為自盡。”

他一說,後麵立刻就是文人出身的官員接著這:“不錯,皇上之前完全沒有失意之態,又怎會突然做出如此舉動,自盡一事實在無法讓人相信!”

秦悅回道:“此事自然不能草率認定為自盡,大理寺、禦史台,刑部三司共同查理皇上駕崩真相,十日之內必須得到結果。”

“是,大理寺卿、刑部尚書、禦史中丞領命。”三人回過話後,秦悅接著道:“皇上之駕崩之事的確要徹查,但另有一事也猶為緊迫,便是新帝人選,國不可一日無君,新帝的確立,與先皇的駕崩真相同等重要。”

一句“先皇”,說明了一切。

不管先皇是誰,不管先皇如何駕崩,他都已經是先皇,而重要的當然是現在,當然是未來,可以說先皇如何駕崩其實不要緊,要緊的是下麵誰做皇帝。

“老夫倒是認為,須先查清皇上駕崩之因才能再商議新帝人選。”陳太傅說道,意有所指。他想,如果皇上真是被人刺殺,那這人十之**是秦悅所派,如果等查到真相再議國君,秦悅必定再沒有資格參與進來。

他說完,另一旁一個聲音卻道:“這樣隻怕會耽誤國事吧,國君乃一國之本,若無國君,讓國如何自處?”

眾人往聲音來源處看去,卻是禮部尚書。他的話似乎公正,然而知曉內情之人卻明白他定是要為自己作打算,他的女兒與十六歲的三皇子早已議定親事,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

果然,下一刻禮部另一人便道:“新君的擇定,自然要從祖製,先前懷帝駕崩,不就是按祖製立了先皇麽?”

懷帝是幾日前意外而亡的小皇帝的諡號,小皇帝死後由他的長兄做了皇上,現在長兄也沒了,不是該輪到次兄,或者先皇的長弟了?而秦煜是皇長子,二皇子早年夭折剩下的那個便隻能是三皇子了,難道還輪到下麵的四皇子不成?

“下官認為,立新君該立嫡,該立長,若事有特殊,便擇宗室英明之人。”說話的是秦悅回京後提拔的人,話裏明顯給秦悅這個隔了輩的皇室人留了機會,頓時就惹來先前兩大勢力的反對,陳太傅率先道:“李大人這話就不好說了,英明之人又如何擇定,由誰來決定?況且立皇儲從來就是立嫡立長,還沒聽過立英明。”認識到秦煜已經成為過去,太傅似乎有往三皇子身上靠的趨勢,但無論如何,他是不願秦悅做上皇帝。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秦悅突然道:“太傅說的對,的確該按祖製立嫡立長,所以——”在眾人的疑惑中,他說道:“我是孝文帝親封的睿王,是先皇與懷帝的叔父,也是當今唯一一位皇子的叔祖父,我以皇族長輩的立先皇的嫡長子為新帝,不知諸位是否有異議?”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詫。

這時候眾人才想起剛剛駕崩的皇上不是沒有後繼人,而是有個唯一的嫡子,雖然他的母親被休,但這依然改變不了他是嫡子的身份,若說從祖製,誰能有這位皇子的身份更加符合祖製?

不是沒有人記得這位皇子,隻是他不過是個嬰兒,母親已被休,甚至已死,他沒有任何力量,連姚家都顯得不熱衷,而且比起這祖製來,更吸引人注意力的是秦悅手上的權力,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這一次他會不顧一切坐上皇位,所以理所當然地把這場新君之爭定義為了權力之爭,結果沒想到秦悅卻不是自己做皇帝,而是立先皇的小皇子為帝。

很快,眾人就明白他的安排,當初年幼的懷帝登基,他以皇叔的身份攝政而攬權,後來雖然換了可以親政的先皇,沒想到先皇在位短短三天時間就駕崩,還什麽都來不及做,甚至來不及削下秦悅攝政的資格,而現在先皇已駕崩,再沒有誰能影響他攝政的地位,所以他依然是攝政王,依然可以輔佐新君。

實權在手,差的,不過就是那個皇帝的名號而已。

陳太傅,禮部尚書等人雖然猜透了這一層,卻無法駁斥,若要等局勢變動,恐怕還要十多年後新帝成年了,然而新帝在秦悅的手下長大,又如何能有羽翼豐滿的那一天?

一陣響亮的哭聲傳來,有人抱來了小小的皇子,秦悅將孩子接到手中,聲音昂揚道:“諸位若無異議,便立皇子為新君——”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振耳欲聾的山呼之聲蓋過了孩子的哭聲,百官悉數匍匐於地,秦悅低頭看向懷中的幼子,眼眶緩緩濕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看著他,輕輕道。十三年前,在父皇將立他為儲君時,驟然崩逝,母親被辱,他以罪人身份放逐邊疆,十三年的時間裏,他也想著自己是不是能有一天真正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吾皇萬歲”是每個男人的夢想,是每個皇室子孫與生俱來的夢想,而如今,他把這實現的夢想給了年幼的他。孩子小小的眉眼裏,有他的神采,也有父皇的神采,他想他定能實現他興盛大和的願望,也能有孝文帝父皇一樣的賢帝功德。

三月,萬物複蘇,大地早已回暖,臨近三更,京城街市仍然一片熱鬧。鬱青青從酒樓走出來,身子有些飄乎,風一吹,就倒在了身邊男人懷裏。

“呃……我是不是醉了,不是吧,果酒都能醉?”她說著,慢慢站直身體,抬起頭來看身旁的男人,“你應該沒事吧,喝酒不騎馬,騎馬不喝酒,你要是醉了,我們今天可不能回去了。”

秦悅扶著她往下走,一邊吩咐酒樓小二去牽馬。、

“回不去,就住客棧,怕什麽。”

鬱青青“嘁”了一聲,“誰和你住客棧,快帶我回朝露庵去,嗯……扶著我點,頭好暈。”

秦悅扶著她下台階,回道:“這麽晚還怎麽回朝露庵,就去王府吧,明天再回去。”

“不要,我們還沒成親呢,我還要在這裏待下半輩子的,當然要把名聲顧忌好,大半夜的誰要去你家,弄得像婚前同居似的。”

小二牽來馬,他接過韁繩,轉眼看她,隻見橘黃燈光下她臉上緋紅一片,微醺的模樣美豔而誘人,不禁心中有些**漾,低聲道:“婚前同居又如何?以前也不是沒有,以後也還會有。”

鬱青青止不住眨的水光眼眸凝視他半晌,然後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麽麽?果然名符其實的男人——思想齷齪,快點了,扶我上馬,載我回去!”

秦悅還要說什麽,才張嘴,她便橫眉道:“少囉嗦,我可不是隨隨便便一哄就犯傻的小姑娘,快帶我去朝露庵!”

秦悅無奈,扶了她上馬,自己隨後坐上馬背,然後往前而去,鬱青青坐在他身前,靠在他胸膛上無比舒適,帶著酒意,很快就有些意識迷糊起來,卻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在她頭頂道:“忘了一件事,太晚了,城門已經關了。”

“你不是攝政王麽,隨便一開口,守城的人不就給你開門了?”鬱青青一邊睡,一邊隨口道。

秦悅回答:“這樣總是不好,而且現在走山路實在危險,又是開春,不知道那山裏會不會有什麽猛獸毒蛇出現。”

鬱青青睜開眼,隻見眼前一片漆黑,喧鬧的夜市不見了,來往的行人不見了,兩旁是百姓的房子,卻是安靜得隻能聽見隱約的呼嚕聲,一切都足以顯示現在時間不早了。一陣風來,她酒醒了一些,頓時很清楚地知道回朝露庵實在是不現實,剛才不過是自己的醉話而已。早知道,就不玩那麽晚了……唉,三月踏青,跑那麽遠看桃花沒什麽,問題是他們怎麽看了一整天的桃花,到晚上才回來,酒樓裏一頓飯一吃,竟然就到深夜了。雖然這個時間在現代沒什麽,可在古代那可已經算是去了半個夜晚了。

“那怎麽辦?”她問。

秦悅便回道:“去王府?”

“哼,不去!讓王府裏的人以為我婚前失貞我以後的王妃就不好當了。”現在的她十分清醒。

低低地,他在她耳邊說道:“失貞給我不好麽?”說話間唇鼻間熱氣掃著她耳郭與頸側,讓她微微一顫,忍不住想用手去撓撓,卻十分堅定道:“不好!我想了,送我去客棧,然後你就回你自己的王府。”

“去客棧做什麽,你一個單身女子在客棧怎麽安全?”

“去大一點的客棧不就行了,然後交待好老板,量也不敢有人打我的主意,好了好了,不說了,走了!我可沒醉,別想忽悠我和你回家!”鬱青青說著就自己握了韁繩往京城最大的客棧而去。

“一間上房!”

向掌櫃開好房,鬱青青便回頭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秦悅無奈地看她:“我總要送你進房間吧,你怎麽防我跟防賊似的?”

“你本來就是賊。”鬱青青評價完,和小二一起上二樓房間,秦悅跟在她身後上去,鬱青青本想著小二一開門就趕他走,不要讓他進門檻,誰知道他卻比她還快地進了房間,然後回頭朝小二吩咐道:“快去備沐浴的水吧。”

小二連聲稱是地退下後,鬱青青就上前去拉他,卻是將他往門外拉,“好了,現在你可以走了吧!”

秦悅卻將門踢著關上,俯身一把將她橫抱起,大步走到床邊一下子將她重重壓在了身下,輕笑著看向她道:“以你對我的了解,你覺得我今晚會走麽?”

鬱青青的臉忍不住就紅了起來,嘴上卻硬聲道:“這是什麽意思,我不同意!”

“你反抗不了。”他笑道:“反正反抗不了,不如躺下來好好享受。”

“你……你想來硬的,你強|暴?”

他仍笑著,輕聲道:“差不多。”

鬱青青氣鼓鼓地看著他,“秦悅,你真是個混蛋!我看你就是早就謀劃好了的,說什麽帶我出來踏青,說什麽帶我去看桃花,又故意折騰那麽久晚上才回來,就是為著現在!”

“算我是混蛋。”他苦了臉回道:“但我真的熬得很辛苦,以前霄兒才登基,許多事要忙,還好一些,現在都忙完了,實在難受,讓我做事都心不在焉。算我求你了,今晚的事我們閉口不言,誰也不會知道,而且一個月後你就是王妃,我這輩子也就隻你一個,你還怕誰敢說你半句閑話?你就答應我這一回好不好?你要鐵了心拒絕我,我恐怕就沒命支撐到我們的婚禮了。”

鬱青青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著他道:“秦悅,現在我想起了一句話,你知道是什麽話麽?”

“大丈夫,能屈能伸。”她說完,然後就微紅了臉怒嗔道:“你又是威脅又是乞求,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不就是為了和我上床麽,果然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他輕聲道:“不是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是真的是可憐訴樣子。那你願可憐可憐我麽?”

“你……”她又是氣又是有些好笑,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他輕輕啄起她的耳垂,舌尖細細地舔,惹得她一陣酥麻顫抖,低頭與她的臉相貼,柔聲道:“青青,很早就後悔了,後悔顧忌什麽國喪,把婚禮定得這麽晚,現在我在王府,你在朝露庵,隔著那麽遠的距離,我每天都在想著你,你真美……比我想象的你真正的模樣還要美……”

鬱青青的臉更紅起來,含著笑,帶著嬌羞,語中卻也帶著嗔意:“以前你也沒這麽甜言蜜語過,你就是要騙我上你的當。”

“那你願意上我這當麽?你要是上了,我以後每天說甜言蜜語給你聽。”

“我嗎……”她笑看著他俊美無比的臉,輕聲道:“才不願意上你的當。”

他瞧著她微微眯眼,一字一句認真道:“我覺得逼你哄你還不如直接吻你,相信我,保證待會兒你比我還想的。”說完,便不由分說地吻上她的唇。

她承認,他說的對,她會比他還想,而且是很快……幾乎在他的舌將她糾纏住時她就不由自主攬上他的頸,渴求他更深地吻她。老天才知道,白天在桃花叢裏他吻她時她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能將他推開跑到有人的地方,要不然再多待一刻她可能就把持不住,和他在隨時可能被人撞見的桃花林纏綿了,而他——這種事自然不能指望他臨時打住,他根本就不會想到“把持”這個詞。

他的唇舌you惑而霸道,攻占著她,讓她無處可躲,可處可藏,他的胸膛堅硬而火熱,灼燒著她,讓她被他點燃,與他一樣火熱,期待他能給她以拯救。

……

一陣昏天暗地中,房門被敲響,小二在外麵喊道:“客官,水好了。”

“放在外麵就好。”秦悅快速說了一聲就繼續動作,一手將她身上最後的衣料揭開,她卻推開他,急道:“先洗澡。”

“那種事什麽時候做都行。”秦悅一刻也不願耽擱,她酡紅的臉上卻帶著十分的堅持:“不行,洗澡,身上都是汗。”第一次,在客棧就算了,怎麽能在兩人髒了一整天的情況下進行!

秦悅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露出笑容來:“好,先洗澡,一起洗。”說著他就站起身來。

從他的臉上她已經看到了將要發生的事,一時又有些後悔要先洗澡了,再一想,比起髒著身體做,在水裏做似乎……似乎要稍稍好一些……

好吧……那就……可是她為什麽要受他的擺布在這兩者中做選擇題呢,就不能先規規矩矩洗澡,然後……好吧,算了吧,拳頭是硬道理,她反抗不了……

嗯……事實比她預先在心裏看到的還要不受控製,好不容易被放上床時,她以幽幽的最後一絲氣息抱怨:“雖然我們以前就有過,可這還是我的第一次好不好……”。

他貼著她的頸輕輕笑,“我知道,所以很小心很克製。”

“你騙人……”

半晌,她的聲音再次飄起:“你要是克製現在就停手……”

這回是真的,木有玩笑~~~

然後接下來是番外,這次的番外比以前的文會長一些,講什麽,估計大家也能猜到~~唔,一副孱弱身軀,好久沒這樣熬過夜了,去睡~~明天……不能,今天白天寫番外,爭取兩萬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