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一波三折

“你別嚇閨女,好好說話!”徐父用煙杆子重重敲著桌麵。進本站。

徐媛眨巴眨巴眼睛,滿頭霧水,“錢掌櫃不是開飯店的嗎,客人要吃飯,自然得有糧食,總不能幹吃菜沒飯……”

徐母冷哼一聲,撇著身子坐下,不看徐媛。

愣了半晌,才聽徐母嘟囔,“誰知道他拿糧食做什麽去,萬一拿著糧做假好人,這不是給你招災嗎?”

徐媛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為什麽會給她招災?算人家拿糧食救急難民,不也是應該嗎?而且買糧又不是不給銀子。

“要我看,糧食也別賣了,自己拿銀子墊著,隨便你是送還是轉手賣,反正這事兒不能跟錢掌櫃他纏關係。”

說完,徐母拍著圍裙又進了廚房。

“爹?”

“這事兒……按你娘說的辦。丫頭,你還小,聰明不能當閱曆用。總之,你娘不會害你是,去吧,有事兒告訴我們,讓你哥跟著給你幫忙去。”

徐媛收拾兩件衣服,走到門口的時候依舊神思恍惚,暗自有些惱怒,連婉婉一直跟在後頭都沒發現。

“媳婦兒”

李胤撲過來熊抱住徐媛,帶著傻氣卻很熟悉的喊聲聽起來悅耳極了,徐媛伸手抱著他順便給拍拍背。

“媳婦兒,別走……”

低低的啜泣聲傳來,徐媛放開李胤,咦?沒哭?

婉婉掛著個鼻涕包,眼淚汪汪的,伸手扯了一下徐媛裙擺,“娘親阿嚏!娘親娘親,別走好不好?阿嚏!阿嚏……”

徐媛被這陣勢嚇得不輕,抱著孩子一摸腦殼,趕緊回屋去。她一直沒注意,婉婉兩眼發腫,臉色也是不正常的紅,也不知道發燒多久了。

“頭還疼嗎?”喝過藥,徐媛把婉婉包在被子裏裹著。小孩可憐兮兮的冒著鼻涕泡,別扭著不願意給徐媛抱。

唉,婉婉病成這樣,今天肯定脫不開身,得讓門外候著的倆人先回去。

“婉婉乖,娘親出去一會兒。這樣,你從一開始數三十個數,娘親回來了,好不好?”

客雲來。

錢掌櫃的聲音在屋裏響起,整個房間明明隻有一個人,他的口氣卻非常恭敬,甚至可以說是小心,一板一眼,有條有理的在匯報什麽。

末了,極其突兀地問了一句,“大人,您看,這事兒我是管是不管?”

半晌,空氣裏都非常安靜。

“讓她去做,你在一旁守輔。”

這一聲吩咐橫空冒出來,屏風後有黑影一閃而過。錢掌櫃擦擦額角的冷汗,慢慢吐出一口濁氣,明知那人已經離開,卻還是恭敬回道:“是。”

婉婉的病還沒好,徐媛卻沒辦法再守著她了。

鎮有人送來消息,縣北在鬧瘟疫!

先是水災,災情最嚴重的時候,這又來了瘟疫。住在那附近的人是能跑躲,能走多遠走多遠,生怕小命交代出去嘍。

瘟疫,非常恐怖的東西。有多恐怖,徐媛從來都不清楚,隻從坊間聽來一句話,“一疫百裏傳,瘟來猖三年,疫去屍如山。”

徐媛背著藥箱,坐在顛簸的馬車裏,心裏直打鼓,她見都沒見過瘟疫,哪兒懂什麽治疫病的辦法?

手背還很疼,麵一道青紫的印子,是她出來的時候被徐母打的。

她不怪徐母,這年頭,瘟疫沾一點是一條死路,除非華佗再世。可惜這個世界的人都不知道誰是華佗。

娘是為了她,不讓她自己往火坑裏跳,往死路跑。可是她不冒險試一次,莫愁該怎麽辦?錢掌櫃說,莫愁是在壓糧回來的路感染的疫病。

病情如何?

不知。送消息的人在路死了,現在連莫愁人在哪兒都不清楚。

去哪兒找?徐媛看著馬車外忽遠忽近的群山,思緒也跟著飛了。車夫拉住馬兒,斬斷了韁繩,馬墜下懸崖,摔得粉身碎骨。

“姑娘,前麵路斷了,過不去。”

這可怎麽辦?去縣北隻有這一條路,現在路斷了,也並非不是一樁好事兒。起碼,不用擔心疫病會傳到村子裏,徐媛這麽想。

可是現在自己怎麽辦?總之,莫愁是不能死的。

車夫喊了好幾聲,終於把徐媛喊回神,“從山裏過吧,沒辦法了。或者,咱們現在原路折回,總有人會去解決這疫病的。”

原路折回啊,多麽誘人的選擇。

徐媛把裙擺紮進腰間,寬鬆的褲腿用布條綁金,抬腳進了林子。車夫在後頭張張嘴,一動不動。

“快點跟,把我送過去你可以回來了,不然算你現在跑回去,錢掌櫃會放過你?”徐媛冷聲威脅,車夫一激靈,趕緊追過去。

沒有武功,山裏野獸多,晚更危險。所以,徐媛需要一個有點拳腳功夫的人,出事的時候幫她擋一擋,也好讓自己有機會出手。

老天爺似乎也在阻擋徐媛的步伐,剛進了林子,頭一個晚,徐媛和車夫被一群野豬衝散了。或許,很大可能是,車夫故意躲她呢。

幹糧和水都在車夫身,徐媛避過危險那群畜牲,繞到宰了兩隻小豬崽,天一亮,直接在河邊清理幹淨烤熟。

之後迅速離開原地,野豬想報仇都找不到仇人。

靠著一點兒肉,徐媛撐了三天,第四天的時候,沒有幹糧沒有水,再不出去,別說莫愁了,她自己都得把小命交代在這兒。

“有人嗎我是大夫……”

再次睜開眼,看見灰蒙蒙的天的時候,徐媛暗自慶幸,她昏死之前說了一句自己什麽身份。不然的話,真的得死在哪兒了。

還是沒人知道的那種……孤魂野鬼,徹底成了孤魂野鬼。

“你是大夫?你真的是大夫嗎?可你是女的……”

徐媛聽著那些人的談話,忍不住翻個白眼,她渾身無力,掙紮著爬起來,眼睛亮晶晶的盯著那些難民,“誰說大夫不能是女的?”

眾人無言,這話好像也有道理,沒人說過。

“那你能治疫病嗎?”

說話的是個半大小子,黑黑瘦瘦,皮包骨一個,眼睛卻很大,算沒有餓得皮包骨也很大,徐媛看得出來。

“我……我不確定能不能治好。”

一聽這話,那些人很快要翻臉,猙獰的表情像是要把徐媛生吞活剝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