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不要逃避

李胤看過來的眼神很清明,他回來了。

徐媛別過眼,放下手裏的粥碗:“你先閉眼,我把針拿掉。”

“過了幾日?”等到徐媛收完針,他重新問道。

“兩日。”她把裝著針的布包遞給春月,“正好趕明日你和張大人約好的事情。”

“他這次回來怎麽這麽毫無征兆?”李胤從床下來,剛才施針時坐了許久,腿已經發麻了。

“雲鶴先前已經講過會有這種情況,不怪。”

“這次還能保持多久?”

“等會我便讓春月去給你煎藥,堅持喝幾日,他應該……不會回來了。”徐媛深吸一口氣,再悵然的吐出去,“我想,睡一會。”

李胤聽出她的不對勁,她是在難過?為了他?

“春月,你們先出去。”李胤沉聲吩咐了句,轉眼看向徐媛。

她呆滯的坐在床邊,嘴說著要休息,卻也沒動。

春月和夏花退了出去,留著徐媛和李胤兩人在屋內。

“你在不舍?”李胤看著徐媛,眸子裏的情緒複雜,辨不出具體的感覺。

徐媛怔了一會,抬眼看他:“嗯。”

“為何?我不是在這?”

“你們是不同的。”她眉眼都垂下來,有一絲頹喪,“你和他,是不一樣的。”

李胤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你應當知道,我與他是同一個人。”

“可擁有和我在一起的六年記憶的,是他。”

“有回憶又如何?我可以與你一同創造的是未來。”他俯下身子,眉眼間堅決的氣勢,硬生生壓得徐媛動彈不得。

未來,或許她應該念著的,確實是未來。

“我想,休息一會。”她磕磕絆絆的說完這話。

李胤神色一凜,臉頰壓下來,嘴唇碰她的:“不要逃避。”

“我知道。”徐媛麵一紅,往後退了下,“我睡了。”她縮床,掀開被子。

李胤站在原地看了她半晌,出了屋子,之前徐媛的狀態並不是這樣,或許是這次那個李胤的出現,幹擾了她內心的想法吧。

即使知道那個人也是他自己,但他是抑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怒意,那六年的記憶,他忽然迫切的想要找回來。

春月按著徐媛給的藥方,去廚房那邊煎好了藥,拿給李胤。

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一飲而盡:“這兩日,她怎麽過的?”

“xiao jie不能暴露你生病的事情,所以這兩日都沒有敢讓你出門,一直在屋子裏待著。”春月收了李胤喝藥的碗,回道。

“沒有出門?”

“今日出門了,下午xiao jie帶著他出去轉了轉,他這兩日待在屋子裏覺得悶。回來的時候碰到了張大人,也是因為這個,xiao jie下決心給他施針了。”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他垂眸遮住自己眼的情緒,等這次運糧的事情過了,讓徐媛加緊幫他治療,那些記憶,他一定要!

……

三日之後,車隊重新啟程了。

李胤這幾日都在持續喝藥,之後的藥材也已經全部都準備好,在路隨時都可以煎了喝。

徐媛幫著治療的那個鏢頭,也已經由著徐媛拆了線,現在恢複的很好,可以自由的走動,隻要短時間內不要有什麽太耗費身體的活動可以。

臨行的時候,一堆村民都出來送他們。

他們在這裏逗留的時間雖然短,卻也是幫著村民們解決了一大問題,是以也算是有些感情。

不過排在隊伍的姑娘們,最主要的心思,還是放在李胤和張玉身。

這些姑娘剛開始和李胤接觸無果,最後全都又去纏著張玉,他被煩的不行了,已經催了好久,要趕快啟程。

“出了這裏,再行進兩日,可以到達城鎮,到時候路會好走很多。”張玉拿著地圖給這兩人指揮著路徑。

徐媛毫無生氣的應了,便回到馬車去坐著。

張玉看著她的樣子,狐疑的目光在李胤身看了又看:“怎麽回事?”

“多管閑事。”李胤瞥他一眼,極不情願回答他的問題。

“我怎麽多管閑事了,那日我去找你,已經覺得徐媛的狀態不太對勁了。”他咬了一口自己手的肉,“你跟在她後麵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想什麽呢?”

“關你什麽事。”他幹脆站起身,跟著一起了馬車。

徐媛在軟榻坐著,這是在村子裏,李胤臨時找人做出來的,她身子還沒有恢複好,所以坐了這個讓她可以在馬車舒服一些。

“不吃東西?”

“沒胃口。”徐媛翻個身,臉朝向車壁。

李胤坐到她眼前:“躲我作甚?”

“沒有躲你,隻是我想睡會。”

“你這幾日用的最多的托詞是這個。”他伸手撥開她落到臉頰的發絲,“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過幾日再說。”她閉眼,“我真的困了。”

他幹脆彎腰將她抱在懷裏:“若是真想睡,在我懷裏睡。”

“你作甚?”她蹙起眉頭,掙紮幾下,他卻完全沒有放開手的意思。

“抱著你睡,暖和。”

“李胤,放我下去,你要說什麽,我聽著。”她妥協了。

他將她重新放回去,卻是失落的。

“你之前不是一直問我,究竟是什麽身世?我一直推脫著沒有告訴你,現在,我想說給你聽。”

徐媛看著他:“說吧,我聽著。”

“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了?”

“我想到一些,你和皇室應該有些關聯,之前聽見你和白一說的話,覺得有些詭異,之後你還那麽關心張大人的事情,我想到了。不過具體的,我不了解,你說給我聽吧。”她換了個姿勢,像是真的要專心聽聽李胤的身世究竟如何。

他斂起眉眼,認真說起自己的事情,這還是他頭一次如此認真的全盤托出。

“我是當今聖的兒子。”

“嗯。”她應了一聲,眉眼慵懶。

“六年前,你救了我,是我在被自己胞弟派的人追殺時,掉下了山崖。”

“為何追殺你?”

“他想要皇位。”李胤自嘲的勾起唇。

“自古皇家的人,都是踩著自己兄弟的屍體爬皇位,這不足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