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守有從校尉手中接過一張紙,在空中抖了一抖,寒聲道:“需要本官給你讀一遍嗎?”

劉惟寧將脖子梗了一梗道:“陛下出這個題目便是要我們針砭時弊,劉某所寫文章也在緊扣這一旨意,有何過錯?”

劉守有心道你是裝糊塗還是真糊塗?皇帝那是做給天下人看的,你還真的端不起自己幾斤幾兩?

他將文章念了一遍,就其中幾處質問了劉惟寧一番。

劉惟寧卻是一直默然不語不與作答。

“怎麽不說了,方才不是挺能說的嗎?”

劉守有戲謔的打量著劉惟寧。

至於怎麽處理劉惟寧,劉守有確實沒有想好。

天子隻是下令錦衣衛逮捕劉惟寧,卻並沒有說接下來要怎麽做。

當然,通常被投入詔獄的人都是皇帝恨得牙癢的人,用用酷刑是沒啥問題的。

可這次的事情有些特殊,因為犯事的不是官而是個讀書人。

這就有些不同了。

照理說如果不是官身,應該由順天府審理。即便順天府不與審理,也應該讓刑部大理寺會審。

錦衣衛介入確實有些誇張了。

但這是天子親旨,劉守有隻能遵照執行。

但遵照執行不代表他不注重自己的名聲。

雖然錦衣衛的名聲素來不怎麽好,但劉守有個人名聲卻還不錯。

如果在詔獄中對劉惟寧用了刑,難免會遭到一些讀書人的唾沫。雖然不痛不癢但終歸惡心。

何況劉守有聽說劉惟寧的一名同鄉已經集合了不少人在寫什麽聯名書,請求天子赦免劉惟寧。

這個時候站出來背黑鍋也太傻了。

對劉守有來說,現在最好的辦法是在不用大刑的情況下叫劉惟寧低頭認罪。

隻要劉惟寧認罪了一切就都好辦了。

一來天子有了台階,不必再揪著此事不放。二來那些讀書人也就被堵住了嘴巴不敢再叫囂了。

所以一切的關鍵就是叫劉惟寧認罪。

可是這個讀書人就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要想讓他低頭認罪似乎並不容易啊。

對此,劉守有不惜使用一些手段。

“來人呐,把他抬到刑**綁起來,幫他鬆鬆皮子。”

劉守有一聲吩咐,那分立兩側的錦衣衛校尉立刻上前一步架起劉惟寧就往鐵床走去。

劉惟寧像個小雞似的被兩個壯漢架起,隻覺得腿肚子發軟,幾乎是被拖走的。

見此景象,劉守有更是胸有成竹了。

又是一個外強中幹的樣子貨。這還沒“用刑”呢,就慫成了這樣。

等到一會“用刑”,他還不乖乖的認罪?

一想到這裏劉守有便覺得心情大好,背負雙手朝前走去。

很劉惟寧便被帶到了一間相對封閉的房間。

房間裏光線並不算暗,但總給人一種陰岑岑的感覺。

劉惟寧環視一周發現這就是一間刑室。刑室內擺著各式各樣的刑床、刑架。至於牆上則掛著皮鞭,以及許多他說不上名字的鉤子、爪子。

那兩名錦衣衛校尉不由分說的把劉惟寧剝了個精光。

劉惟寧一絲不掛的立在那裏直是羞愧難當,索性閉上了眼睛。

他還沒得及懊悔便覺得膝蓋一軟直是跪倒在刑**。

兩名錦衣衛校尉衝上前去,三兩下便把劉惟寧嚴嚴實實的捆在了刑**。

“劉惟寧,本官再給你一個機會,若是此刻俯首認罪還可免去皮肉之苦。”

劉惟寧此刻一絲不掛的俯趴在鐵**,手腳更是被捆了個嚴實,早已是瑟瑟發抖。

可他兀自嘴硬道:“學生無罪可認。”

劉守有心中冷笑一聲道:你還玩的過我?

說罷衝一名校尉使了個眼色。

那校尉走到劉守有近前,劉守有衝他耳語一番。吩咐過後,那名校尉便大笑一聲道:“劉相公怕是第一次來咱詔獄吧,這刮皮子的刑罰以前沒受過吧?這番讓某家好好伺候伺候你。”

劉惟寧不過是一個書生,如何知道錦衣衛中的酷刑。

隻是他也聽說過詔獄的可怖,一想到自己就要受刑,眼淚便汪汪的淌了出來。

嘩啦!

一盆涼水澆在了劉惟寧的背上。

劉惟寧一個激靈,肌肉下意識的**了起來。

可他被綁的嚴實,是無論如何不可能掙脫束縛的。

“這刮皮子是咱錦衣衛內部的獨門絕學,劉相公此番可是有福氣啦。”

那錦衣衛校尉手持一根鐵器走到劉惟寧麵前笑道:“先往犯人背上潑上水讓皮子鬆掉,然後再用這鐵刷子在背上刷下去。嘖嘖,這脊背上的皮子便輕鬆刷下來啦。”

劉惟寧雖然隻抬頭看了一眼,卻將那鐵刷子看的分明。

這和一般的刷子很不一樣,上麵有著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鉤子,若是刮在皮子上定然可以嘩啦一片血口子。

劉惟寧直是麵色慘白,緊緊咬著嘴唇。

“劉相公,你想從哪裏開始?”

那錦衣衛見劉惟寧默然不語,幹笑兩聲複又走到劉惟寧的身後。

要開始了嗎?

劉惟寧此刻後悔萬分。

他當初為何鬼使神差的寫了那篇諷刺天子的文章?

本來進士功名唾手可得,現在倒好非但進士功名丟了,連性命都要葬送在這黑牢中。

若是給個痛倒也罷了,偏偏還要受到如此折磨淩辱,生不如死啊!

他又想到自己被剝個精光,赤條條綁縛在這裏,更是覺得斯文掃地甚至一度想要咬舌自盡。

但求生的本能還是讓他放棄了這一想法。

劉守有又衝那校尉遞了個眼色,那校尉點了點頭,從同僚手中接過一隻鐵刮子在劉惟寧的腰眼點了點。

劉惟寧一個激靈差點昏死過去。

那校尉獰笑一聲道:“劉相公,某家可要開始了。”

他運足氣力開始在劉惟寧的脊背上刮來。

隻是他手中不過是個刮痧用的鐵刮子,邊角都是鈍的,便是運足氣力又能如何?

劉惟寧的脊背上隻是多出一片紅印,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的變化。

如果劉惟寧稍有見識的話,就該知道錦衣衛刮皮時往背上潑的是熱水。可他如何有這等見識?

且之前劉惟寧已經被給了足夠的心理暗示,加之鐵刮子和鐵刷子形狀相仿,極具恐懼下劉惟寧情緒崩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