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打的是消耗,在這一點上寧修有天然的優勢。

李旦他們雖然是海寇做的是無本買賣,但能劫掠的資源畢竟有限。

隻要十數日圍城不下,自己就會退去。

當然寧修不想這麽輕易的放過李旦。

這個叱吒明末的海上巨寇壟斷了海貿,於朝廷並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能夠在他發跡之前將其斬殺,卻是一件好事。

說曹操曹操到。

寧修剛剛給眾人分配完工作,便有探子來報說李旦等一眾海賊已經殺來,距離縣城不過三裏。

寧修忙令眾人上城戍守,嚴陣以待。

待李旦等人殺來寧修不由得皺起眉頭。

看對方這氣勢洶洶的樣子,人數應該在五六百上下,怎麽比探子來報的兩百人多了那麽多?

寧修不禁朝探子望去。

那探子見狀也是暗叫糟糕,見縣尊投來責怪的目光心中更是忐忑。

“縣尊,恐怕這其中有大部分都是海寇裹挾的青皮、地痞無賴。”

探子咽了口吐沫道。

寧修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個解釋。

此時李旦確實沒有發跡,難以掌控五六百人的隊伍,再說真要有五六百人探子不可能探查不到。

估計是他們在崖山登陸之後臨時裹挾了青皮、地痞這才顯得人多勢眾。

事實證明單純的人多沒有任何用處。

因為戰鬥力才是最重要的。故而一支千人精兵可以戰勝一隻幾萬人的烏合之眾。

寧修清了清嗓子開始了戰前動員。

“你們也看到了,在你們眼前的都是殺人如麻無惡不作的海寇。若是放他們進來了你們的妻兒老小都得被他們殺死,你們的財富都得被他們占據。若想不被賊寇弄得家破人亡,就隨本官一起守城殺賊!”

寧修說的慷慨激昂極富感召力,眾人紛紛揮舞著拳頭高喊殺賊。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並沒有殺過人,但大多受到過海賊海寇的騷擾。

現在有機會出一口惡氣,他們怎能不賣命?

善良的人有時也會被激發出潛能,寧修要做的正是此事。

而在另一邊李旦騎著一匹黑馬緩緩朝縣城方向騎來。

在他身後跟著的是一群咿呀亂叫的海寇。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沒有騎馬,隻有十幾名頭目有坐騎。

這些頭目騎在前麵,狂奔之下帶起滾滾黃塵,後麵的那些步賊隻能吃土,嗆得連聲咳嗽,自然罵罵咧咧十分不。

李旦自然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

他皺著眉頭,單手控韁眼睛眯成一條縫。

若是不裹挾這些青皮地痞,隊伍的紀律性會好很多,但聲勢就會小了不少。

李旦要做的當然不僅僅是劫掠,他要把廣州府的這些州縣打服了打怕了。唯有如此他才能在這一帶擁有獨一無二的地位。

李旦早就看西班牙人不順眼,想要脫離其殖民地到大明沿海發展。

廣東和福建是他看上的兩個地方。

這裏距離南洋近,他原先的勢力關係還可以用的上,若是能夠洗白做海商賺的不比海寇少。

但海商也不是那麽好做的,沒有聲望和實力隻會被其他海商吞並。

這一行從來都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

李旦若是能夠借攻打香山縣揮舞了拳頭,樹立了凶狠的形象,那麽在廣東沿海就沒人敢得罪他。

退一萬步講,哪怕李旦真的想要招安,那也是需要實力的。

沒有實力的招安就是笑話,隻會被朝廷隨意擺布。

“大當家,咱們馬上就到香山縣城下了。”

刀疤臉興奮的說道。

對於他們這些常年在海上飄著的海寇來說,陸地上的花花世界是極具吸引力的。

尋常他們隻是劫掠一些沿海的民戶,今日想不到竟然要攻打縣城。

一想到縣城裏的俊俏娘子,他就直流口水。

“待咱老子殺進城去,把那些縉紳員外全部砍了,輪番睡了他們的娘子女兒。”

嘿嘿,這些平日裏高高在上的老爺們,從來不把他們這些海寇放在眼裏,他一定要好好的折磨他們。

對此李旦隻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麽。

他本人是反對燒殺**的,但兄弟們跟著他幹就是圖的這個。要是把兄弟們的這個念想給斷了,人心也就散了,隊伍很就會土崩瓦解。

“衝進城去,數不盡的銀子女人等著你們。”

刀疤臉發出一聲狂呼。緊接著一眾海寇紛紛呼和響應,如群魔亂舞一般。

他們手中扛著臨時趕製的簡易木梯,以最的速度朝縣城奔去。

在他們看來這種尋常縣城基本不具備什麽守城能力,城牆都是擺設,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攀登而上。

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在進入一百步後,突然有一陣箭雨射來。衝在前排的十幾名海寇當即被射死,屍體頹然的倒在地上。

李旦也險些被射到,還好他及時閃開身位這才避過一劫。

李旦深吸了一口氣,定定的朝城頭望去。

他實在沒想到這香山縣城內還有這麽多弓箭手。

“大當家,他敢射咱們,咱幹他娘的!”

刀疤臉十分憤怒,揮舞著手中砍刀吼道。

李旦將手向下壓了壓示意刀疤臉稍安勿躁,又轉過身去對黑子道:“舉盾前行。”

黑子當即傳令下去,海寇們紛紛舉起不久前趕製好的簡易木盾護住要害。

這些木盾很薄,雖然防不住近距離直射,但防備遠距離拋射還是不成問題的。

城頭的箭雨仍然不斷,但對海寇們造成的殺傷已經降低了不少。

李旦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心道這香山縣令不過爾耳。

正在此時,他聽到一聲巨響,一個黑色的火球朝他砸來。

久經海戰的李旦自然明白這是什麽,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他顧不及儀態立刻跳下馬背朝一旁滾去。

隻聽到轟隆一聲,他原先的位置立刻被炸的塵土飛揚,馬匹被炸的四分五裂血肉橫飛,也有幾名海寇來不及避閃被當場炸死,腸子都流了一地。

“他奶奶個熊,這幫丘八竟然有火炮。”

刀疤臉恨恨道。

“是佛郎機炮。”

李旦爬起身來,冷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