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泊大哥,你快來幫幫忙,唉喲,凍死我了,這月主的身體難道是冰做的不成?”

冷颯風被靈玥抓住了手腕,受寒氣所襲,幾乎動彈不得,但見靈玥臉色如冰鑄一般的晶瑩剔白,不自覺的觸動了心中一處柔軟,他本想甩開靈玥的手重又將她的腰身攬緊,迎上靈玥清澈的目光,他眯眼笑道:“喂,月主,你可別是看上我了,這麽死拽著我不放,我可是驚不住**的哦!”

同樣訕笑的語氣,同樣戲謔的笑容,令靈玥有怦然心動的愉悅感。

“原來你,不是飛城哥哥啊——”看清了麵前一張俊俏可愛的臉,靈玥苦笑道。

“飛城哥哥?”冷颯風一愣,轉過頭望向書瀲泊,好奇的問,“她所喚的飛城哥哥難道是你那兄弟書飛城?”

書瀲泊也是莫名的神色一黯,猶疑而不答,這時,雨天慌忙的奔跑過來,將靈玥扶起,對冷颯風嚴肅道:“月主的玉體豈是你能隨便碰的,快放開她!”

冷颯風聽罷,有些不服的怒道:“咦,是她自己倒在我身上,我可沒想過占她便宜……”

雨天向他眨了一下眼,明眸裏閃出一抹狡黠而關切的光芒,冷颯風一怔,僑裝打扮後的雨天雖讓他認不出容貌,但是這雙眼睛他已熟悉到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姐姐——幾乎要脫口而出,冷颯風連忙住了嘴,放開靈玥,向後退了一步,拱手行禮道:“是,草民不小心冒犯了月主,罪該萬死!”

靈玥聽到此話後,立刻道:“雨霏表姐,你別責怪他了,我看他也不過是一個孩子。”

-“我可不是一個孩子,月主,你別看我現在身材還不夠魁梧高大,就以此來判斷我隻是一個孩子,論心智,論才華,我可不比你差咧。”

靈玥莞爾一笑,點頭道:“你的確是我見過的最年輕卻最機靈聰明的少年,當然……”她又轉向書瀲泊,笑道,“瀲泊公子的才能也是舉世無雙,堪令眾才子折服,其發明創造讓孤王今日大開了眼界,說到底,孤王還要感謝瀲泊公子願意留在宮中,為麝月……也為孤王分了憂……”

“為月主分了憂?”書瀲泊還沒有回靈玥的話,冷颯風便搶道,心中暗歎,好個小女王,竟然也耍起了心機,想要將我們拉向她這一邊呢!

靈玥點頭,繼續對書瀲泊笑道:“是呀,如果二位願意,孤王將來一定會對二位委以重任,隻要二位想要什麽,孤王能做到的,一定會滿足你們——”

靈玥話落,書瀲泊似猶豫了一陣,緩緩點頭,冷颯風卻偷笑著,悄聲自言道:“好可愛的小女王,如果將來我想要你呢,你是不是也能滿足我?”

“放肆!你剛才在說什麽?”靈玥或許沒有聽清,雨天卻嬌聲大怒的訓斥起來。

冷颯風連忙又笑容可掬的低下頭,肅然道:“月主息怒,草民嘴賤,喜歡自言自語,其實剛才什麽也沒有說,什麽也沒說,就算是說了什麽,那也是放屁——”

“咯咯……”靈玥忍俊不禁,捂嘴嬌笑了起來,可笑成彎月的眼睛裏卻隱約閃出點點星光,真的是很像呀!靈玥心中暗慨著,瞧了冷颯風一眼,就這一眼,讓本來還肆無忌憚的表現出玩性的少年驀然一怔,心跳急遽的加快起來。

他哥的,這一笑還真是勾魂,難怪權傾天下的華澈都將其視為珍寶,愛不釋手,用盡各種手段來保護她,並討她的歡心。

“兩位初次來到宮中,可能還不熟悉宮中的環境和生活,不如,我讓小雨帶二位到處逛逛……”靈玥話音未落,雨天便搶道:“不可,月主請收回剛才所說的話,你的身體欠佳,小雨必片刻不離半步,怎可去陪伴他們呢?”

“小雨,你多慮了,我這身子也算是老毛病複發,都已習慣了,過一會兒就好了。”

靈玥滿不在乎的說著,雨天的臉上卻一直展現著固執的擔憂,並堅持著要緊跟著侍奉她左右。靈玥無奈,也隻好和書瀲泊、冷颯風二人道了聲別,便離去。

而在靈玥二人走遠之後,冷颯風聞得一陣百草叢浪順風而過,有一道黑影閃過眼簾,向著靈玥二人所去的方向如箭般射去,如追風逐影,快不見形。

“有人跟蹤月主她們?”冷颯風駭然的驚道。

書瀲泊臉上還是一陣閑淡從容,微笑著接道:“終於是見到這小子了。”

“什麽?”冷颯風見書瀲泊一臉奇怪而喜悅的表情,驚訝道,“瀲泊大哥,你的意思不會是,那個跟蹤月主的人就是——”

抬手示意,打斷了他的話,書瀲泊臉上呈現出淡然的憂愁,卻又微笑著,緩緩點頭。

“我們過去拜見兵師吧!”突然一句話,冷颯風猛地一激靈,問道:“拜見誰?”

“未來的月君,華澈。”書瀲泊再補充了一句,自己轉動著輪子,緩緩前行。

而十裏桃花之外的叢林中傳出了女子柔媚的嬌笑聲,如水滴清荷,穀鶯鳴唱,宛轉動聽,媚骨回旋。

書瀲泊的臉色驀地一沉,眼中閃出無恨的憂思與柔情,仿佛那個聲音不知不覺中已挑起了他心中暗藏已久的思念,卻也是一種刻骨的憂痛。

一如他這一雙已殘廢的腿。

“兵師,看來,月主想拉攏人才,培植自己的勢力咧。”幽逽挽著華澈的手,嬌聲說著,華澈蘊藉的笑了一笑,仿佛自言又仿佛是在對幽逽說:“她終究還是要與我為敵了。”

“兵師,你會很傷心麽?如果……”幽逽狐媚的眼睛裏閃出波光,眨了眨眼,她問道,“如果,真的有一天,你們到了不得不兵刃相接的地步,你會殺了她麽?還是……”

“幽逽,我不會讓那一天真正的到來。”華澈自信的打斷,眼裏閃出莫測而略帶無奈的光芒,“何況,我一定不會再傷害她,我會讓她好好的活下去。”

幽逽苦澀一笑,無言以對,與華澈並肩而行,她抬眼看到書瀲泊時,卻驀地一愣,止了腳步。書瀲泊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臉上,仿佛陌生,又仿佛異常的熟悉,不經意的閃過一抹哀傷,藏盡了千言萬語,他卻又將目光轉向了華澈,謙遜道:“草民書瀲泊參見兵師,請恕草民行動不便,無法跪迎。”

冷颯風也連忙半跪道:“草民冷颯風拜見月君,幽逽宮主。”

幽逽臉色淡淡一白,有些驚愕的愣住,半響,她才想起喚宮中的奴婢為華澈搬來一把檀香木椅,華澈坐在了椅上,與書瀲泊正麵相對,書瀲泊頷首掬了一禮,就聽華澈笑道:“你就算是有一雙健康的腿,也未必能心甘情願的下跪。”

“草民,豈敢?”書瀲泊低頭淡然作答,臉上竟未有半分懼色,一種幾乎超脫人世的從容淡定令這樣一個男子有如聖人一般的不容諦視。

“從你的眼睛裏,我看到了一樣東西。”華澈繼續道。

書瀲泊還是淡笑著,似乎有興趣又似乎完全沒有興趣的問:“是什麽?”

“是野心。”華澈斬釘截鐵的一語而出,幽逽與冷颯風俱是駭然一震,但覺不可思議。

華澈為什麽要這麽說,世間傳聞瀲泊公子專心創造,已達到無欲無求忘情忘我的境界,有得天獨厚之本領,但無世俗之貪欲,要說最沒有野心的應該就是他這一類的人。

“如果我說,你有掌控天下之野心,你可否認?”華澈眯著眼,似逼迫又似引誘般的問道。

書瀲泊還是笑著,反問道:“兵師過獎,我無一兵一卒,無權勢地位,何況身體殘疾,又何來掌控天下之野心?”

“哈哈哈,瀲泊公子這樣一說,就更讓我無地自容了。”華澈命幽逽安排人搬來桌椅以及美酒,於明媚陽光下與書瀲泊對飲,“每個人的理想高度不一樣,有的人想以武力征服天下,而有的人想以智慧才能征服天下,而還有一種人卻是想以意念征服天下,我華澈自認為隻屬於第二種人,而你書瀲泊,卻是真正的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你的發明創造不僅僅是一種智慧,而更可以說是一種追求理想最高境界的野心,而你的野心,就是這天下。”

書瀲泊臉色一變,無言以對,華澈的字字句句都仿佛刺中了他內心深處掩藏已久的夢想,這顆夢想的種子因久不遇知己而未能成長,如今竟然如見陽光般的萌生發芽起來。華澈繼續道:“你有完美的武器裝備,更有無與倫比的智慧,而你所創造出來的所有機械裝備都將成為這個世界動亂中所利用起來的力量,你是想借別人的手來征服這天下,我說的對麽?”

書瀲泊不說話,冷颯風與幽逽更是震驚不語,如果說書瀲泊真有如此野心而駭人,那麽華澈看人的洞察力就更讓人驚駭到不可思議。

看來天下人沒有哪一個人能逃過他的眼睛,他竟是如此的可怕,可怕到即使你掩藏甚至偽裝得再好,他也能一眼看破你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