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泊大哥,你真的放棄了嗎?那隻金蠶飛蝶可是你用十年的時間精心設計並創造出來的,凝聚了你心血的同時,也放了不少對她的感情吧!你這次想辦法入宮……”

“我也從來沒有想過帶她離開這裏。”

瀲泊一聲打斷,冷颯風一愣,反問道:“你從來就沒有想過帶她離開這裏?那你先前還說……”

“我隻是試探一下,她對華澈的感情到底已到了什麽地步?”瀲泊澀聲一笑,“可我實在想不到她已陷得如此之深。”

“嗨,都在一起十年了,能不產生感情倒是假的。”冷颯風仿佛勸慰似的說道,“瀲泊大哥,要我說,你放棄是應該的,這樣的一個女人不值得你去愛,你要真喜歡女人,我給你介紹一個,怎麽樣?我姐,又溫柔,又聰慧,還很精明能幹!”

“你姐?”瀲泊一笑,“總是聽你提到你有一個姐,卻從來沒有見到過,她到底是什麽人?”

“我姐呀!”冷颯風剛想濤濤不絕的炫耀一把,突地又頓住了口,目光也定定的凝視著前麵一個方向,竟詫異的發起呆來。

書瀲泊也莫名奇妙的順著他的目光望向前方,這才發現他們二人這麽隨意的在王宮之中四處遊賞,竟不知不覺到了景陽宮的附近,一座玲瓏白塔印入眼簾,巍峨壯觀,有著令人無法逼視的肅穆之光,而白塔下正站立著一宮裝打扮的侍女。

那侍女不停的回望著離白塔不遠的景陽宮,將雙手交錯著,來回踱步,似乎很著急的等待著什麽,或是把守著什麽。

是月主身邊的貼身丫鬟小雨!瀲泊見冷颯風呆望著那丫鬟半天回不過神,便拍了拍他的後背,大聲問道:“你這麽看著一個姑娘家幹什麽?”

冷颯風猛打了一個激靈,驚醒過來,有些囁嚅道:“我,我那不過是……”

“不過是看上了那位姑娘的美貌?”瀲泊半教訓半開玩笑似的說道,“臭小子,你今天看到的美女也不少,除了月主和她身邊的這個婢女,還看上了幾個?”

“我……嗨,瀲泊大哥,你就別把我說得這麽不堪了,誰見了美女不想多看幾眼,我也不過是欣賞,嘿嘿,欣賞……”

“可我從你眼睛裏看到的明明是羞澀和膽怯。”

“有嗎?”冷颯風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屑道,“我堂堂男子漢,會害羞?會膽怯?”

瀲泊大笑了起來,也隻有和這個少年在一起的時候,他會偶爾開一次玩笑,會偶爾表現出一點少年的心性。

冷颯風見他笑,自己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二人笑罷,又默契般的一齊望向了那玲瓏白塔下的婢女小雨,兩人前麵是一顆翡翠大樹,所以那婢女並沒有發覺他們,而是東張西望著,注意力突地定在了白塔正東方的一條畫道長廊綿延過去的方向。

婢女似乎看到了什麽,表情瞬間露出詫異和憂懼,即而又恢複了鎮定,頷首佇立。

“瀲泊大哥,她似乎遇到了什麽難解的事情,我們要不要過去問問?”

“作為月主的貼身婢女不侍候在月主身邊,也的確有些蹊蹺。好吧,我們過去看看!”

“等等——還有人——”瀲泊忽地沉聲打斷,示意推著輪椅的冷颯風停了腳步。

白塔與景陽宮也有百步之遙,一道黑影瞬間從景陽宮的樓頂之上飛躍到了白塔之上,修長的身影,挺拔如鬆般的立在天與白塔之間,身周染著淡金色的光氳,朦朧而神秘。

是一名年輕的男子,麵上戴著半張白玉麵具,甚至雙手也戴著黑色手套,他也伏下了身體,望著塔下,似乎在觀察著什麽?

“瀲泊大哥,那個戴麵具的人一定是飛城哥哥!”冷颯風斷定道。

書瀲泊的臉色也變得鬱鬱起來,歎道:“難道真如傳聞所說,飛城與月主靈玥……”

“月主這麽美麗可愛,飛城哥哥愛上她也不是不可能,何況飛城哥哥是這麽風流倜儻的男人,瀲泊大哥,你根本就不用懷疑什麽。”

“我與飛城同父異母,兄弟之間的感情本就不是太深,而且他從小就喜歡在江湖上闖**,沾了一身江湖的壞習氣,父親本是一時生氣將他驅逐出了家門,卻沒有想到他一出走竟是八年不回家,父親派人四方打聽他的消息,才得知他與公子蓮汐交情甚深,並與公子蓮汐一起創建了神龍閣,而且還在江湖上闖出了神盜公子的名號。飛城這小子脾氣又倔,父親沒辦法勸他回家,便隻好求公子蓮汐幫忙照顧他,教導他!”

“噗,義父怎麽會想到要公子蓮汐來教導他,瀲泊大哥可知公子蓮汐是什麽人?”

“哦?你知道他是什麽人?”

“那當然,我看這個公子蓮汐雖說是個女人,恐怕比男人還風流,義父居然會想到要公子蓮汐來教導他,飛城哥哥的那一身壞習氣就是跟這個女人學來的。”

“你說什麽?”瀲泊聽罷,有些哭笑不得的驚訝道。

“一說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就來了!而且不但這個女人來了,另一個女人也來了,瀲泊大哥,你看——”

什麽這個女人,那個女人?這個孩子,怎麽忽而表現得頑劣不羈,忽而又表現得老沉穩重,當真是跟什麽人就學成什麽人——

瀲泊望向白塔之上,果見一個身量高挑且男裝打扮的白袍女子突然出現在了飛城身後,這女子就是公子蓮汐?

瀲泊臉上有說不出的奇怪表情,似乎不敢相信,又似乎錯愕歎息。

也許這樣的公子蓮汐實在是與他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

不是有點不一樣,而是大不一樣!

飛城在她的拍打下猛地一震,抬起頭來看到她,驚愕之下長舒了一口氣,可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劈手就將他提了起來,厲聲問道:“你小子這些日子以來到哪裏風流快活去了?”

“噓,小聲點!”飛城見到她本來是很驚喜的,可公子蓮汐這樣一來,他臉上卻全是無奈窘迫,努力的壓低了聲音道,“公子,能不能不要一見麵就對我這麽粗魯?你總是這個樣子,完全不像個女人,叫我怎麽把你嫁得出去?”

“臭小子,廢話少說,你沒事趴在塔頂幹什麽?看美女也不是你這樣偷看的?”

飛城頭疼的敲了敲了額頭,很是尷尬道:“公子,我實話跟你說,我現在沒有時間看美女,你要是閑著沒事,就陪我呆在這裏,什麽也不要說,安靜的看,聽,就行。”

“你小子現在倒是裝得一本正經了。好,行,我就陪你呆在這裏!”說罷,她抱著飛城的肩膀猛地一起趴下,匍匐在了塔頂上麵,其動作真是快得迅雷不及掩耳,飛城被她壓在身下,動彈不得,也哭笑不得,稍稍挪了一下身體,想要離她遠一點,就被她厲聲喝止:“別動,你要看什麽,我陪你看個夠!”

飛城臉色一窘,無言以對。

白塔之下的確有一行人委迤走來,為首的是一端莊華服的韶齡女子,那女子身影也是極其窈窕柔美,但走起路來總讓人感覺到一股做作的妖俗之氣。

風中忽地傳來一股怪異的香味,冷颯風不禁聳了聳鼻,歎道:“哪裏傳來的香氣,難聞死了!”

“香非花香,應該是從那個女人身上傳來的。”書瀲泊答道,話鋒一轉,問道,“你可猜得出這個女人的身份?”

“現在王宮之中留存的靈氏一族人所剩無幾,除了月主靈玥也就隻有剛回到國中的上宮主靈紜,我見這女人雍容華貴,一身衣裝上還繡有鸞鳳,非一般身份的人是絕不能穿龍袍鳳服,那麽,這個人就一定是有著令人敬畏的身份,應該是——上宮主靈紜。”

“上宮主靈紜?”瀲泊微微一愕,“她來到景陽宮做什麽?”

“可能是因為月主剛上完早朝回到景陽宮休憩。她來景陽宮,自然是來找月主的。”冷颯風抿嘴邪邪的一笑,“瀲泊大哥,有好戲看了!”

“好戲?”書瀲泊又是一怔,看到少年的臉上透出一縷莫測的深意,明亮的雙眼裏竟是狡黠的意味,便問,“風兒,你老實告訴我,你堅持要隨我進宮,真正想要做什麽?你似乎對宮中的人和事並不陌生?”

冷颯風斂了笑容,孩子氣般的說道:“唉呀,瀲泊大哥,你就當我無聊,就想找點樂子玩玩,如果正可以趕上一場好戲,我當然想去捧捧場啦,而且我這個年紀正是玩的時候,我若是天天像你一樣悶著,遲早會被悶死的,你說是不是?”

這孩子說話還真是毫無顧忌,你說他有心機吧,他有時候又的確像小孩子般天真無邪,你說他沒有心機吧,他又總能將一些事情分析得頭頭是道。

“瀲泊大哥,別再東想西想了,我們趕快過去吧,聽這些女人在說什麽?”

沒經過書瀲泊的同意,冷颯風推起了輪椅,選了一條比較隱蔽的幽僻小路,向那白塔飛快的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