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澈白袍微動,塵飛雪影散,天降紫色冰淩,未染其身,便作紫霧魂靈遊戈,在他雙手結印所產生的傾天光芒之中,他的人也有如白雲一般的變幻莫測,有如在,有如不在,飛城與他交手,無疑是被當猴耍一般,根本就碰不到他一片衣角。

“你也不過是常人,怎麽會如此詭異的術法?隱形變身,但凡有肉體存在的人,都不可能做得到!你……”

你到底還是不是人?飛城的胸中又湧出一口鮮血,雪地上著點嫣紅,他的手在弓箭上刻出鮮血,此弓為創世之弓,箭是毀滅之箭,弓與箭都是公子蓮汐送給他的絕世寶物,即使他不會術法,但在武學上曾得公子蓮汐的指點,也算是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公子蓮汐也說過,武學與術法不同理而同歸,武學修煉到一定的境界一樣可以與術法媲敵,關鍵是要觀、聽、想、以強攻其弱,以不變應萬變,悟其本質,觀其萬方。

“以武學對付術法,是很愚蠢的行為,你還要不要再戰?”

華澈問,飛城抹了一下嘴角的血絲,笑道:“我承認你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說,都可稱之為天下無敵,博聞強記,天賦異稟,有冶國之才,更有製敵之勇,足智多謀,雄才偉略……”說到這裏,飛城吞了吞口水,笑了笑道,“我好不容易說出這麽多詞語來讚揚你,你也不說聲謝謝?”

華澈淡然一笑,飛城臉色一肅,接著道:“不說也沒關係,剛才的話其實是我用來戰前放鬆心情的,在這場雪還未停止之前,我們之間的戰爭也將不會停止!”

不過,在這場雪停止之後,我們之間的戰爭也才剛剛開始!

兵師華澈竟然與一個江湖浪子打起來了,風暴卷白雪,淹沒了所有人的視線,如同被一道屏障隔開的另一個世界,兩道人影在那一個不屬於人世的空間裏戰鬥著,交擊出來的戰火燃燒出了舉世罕見的繁華,而月主的鳳鸞轎卻在兩人之間,兩人在對戰的同時也保護著那一頂豪華的輿車。

“你現在看到了吧,你所籌劃的這一場救人布局,將會讓你付出數計十倍以上的代價,如此的不對等,你為了救一人,而將無數人的命運都推進了同一個漩渦,他們現在……都在你所施的這場不吉祥的四月飛雪中,為你的豪情俠義,絕望的等待死亡!”

輪回的唇瓣在公子蓮汐的眼簾裏翕動,仿佛有些催眠的作用,讓公子蓮汐懨懨欲睡,又令人心如刀絞。

“書飛城、他的那些江湖朋友,還有刑場上的玉樹子逸,宮中的瀲泊公子,路上騎馬奔馳的冷颯風……他們所有人的命運都被一根線牽引著,而這根線,就在你我的手中!”

是一根線!不錯,他們之間的確用術法凝成了一根線,線係兩人,誰先斷,誰就敗!

這一根線也連接了他們二人的思想與命運,滲透著對方的記憶,開啟著時空未知之門,彼此都想打破術法的極限,看到對方的未來。

公子蓮汐誚笑一聲,努力遏止困倦睡意,提神笑道:“小子,你又對我使詐,看來這術法練得也不純粹嘛,總是耍點小伎倆來轉移我的注意力!不過,還是得感謝你提醒了我……”

“提醒了你什麽?”

“提醒我跟你鬥法時,還得看看下麵的形勢,也就是那一句話,眼觀四方,耳聽八方,當然手腳也要利索不能停止運動,否則人容易發胖不說,這條小命就得被你奪去了,不是?”

輪回聽這話總覺得有些別扭,啼笑皆非,皺眉道:“我並沒有說過要奪你小命,我隻是奉澈兒哥哥之命令,來向你討教術法,當然,這也是一場賭約!”

“賭約?”公子蓮汐饒有興趣的問,“什麽賭約?”

“所有人之間的對戰,我和你,澈兒哥哥和書飛城,瀲泊公子和靈雨相,還有玉樹子逸、冷颯風和一個未知的人。”

“未知的人?”

“一個身藏在背後的人,你也精通術法,難道沒有測算出此人?”

“我算個屁呀!你以為我像你,閑來無事就去推算別人的命運,費這點心思和力氣,我還不如用來吃喝拉撒睡!這人生才過得愜意,才對得起自己!”

“你——”

“你什麽你,小屁孩,你也應該跟你奶奶學學!”

“哼,想不到公子蓮汐根本就是一個不務正業的流氓痞子,澈兒哥哥真是看錯了你!”

輪回口爭無力,便蘊力注入拂塵,萬根纖毫澎脹而奔放,化成千縷絲線,萬丈光芒,將公子蓮汐籠罩在了其中,輪回狠下了殺機,斬釘截鐵道:“如果你無心效命於澈兒哥哥,那麽我便替澈兒哥哥作決斷,殺了你,免除後患!”

一道跨天之塹向公子蓮汐當頭落了下來,無以名狀的壓力,實令人難以躲避!

你都沒有問我到底願不願意效忠於他,就這麽猛下殺手,真是個不講理的小孩子!

Mygod,這孩子還真是不好惹,多說無益,我還是費點力氣,先陪他玩玩!

雪消散,彩徹區明,天際突現彩虹之橋,那便是輪回與公子蓮汐的戰場——虹建之獨木橋,萬千流星飛轉,將異世的光芒都吸引了過來,兩人在鬥法中,影成一團,落在人世間的倒影亦有千千萬萬,雨雪滋潤,芳草菁菁,萬物欣欣向榮,仿佛又到了混沌初開之時,世間的所有顏色都將重塑出新的生命。

草長鶯飛,又是陽光明媚,一騎白馬奔馳而來,馬背上的少年冷颯風神色匆匆,猛力的鞭笞著馬兒,一路上遭受埋伏襲擊,冷颯風伏在馬背上從容躲過,不料又遇疾雨、風暴、大雪、冰雹,後來不知道下的是什麽東西,一片又一片的,赤橙紅綠青藍紫什麽顏色都有,這天象還真是前所未有過的奇觀,真他媽的變態!冷颯風想,拿了手中的軟鞭,見前路上有一人攔道,準備直接跨過去,便大喝道:“快讓開!不然,別怪我的寶馬兒從你身上踏過去!”

“喂,你怎麽還不讓開,小丫頭,想找死呀!喂喂喂……停,停……哎喲……”

攔他道的是一個白衣女童,馬兒穿過她的身體而過,冷颯風一聲驚駭的大叫,沒想到馬兒前蹄陡地一彎,跪倒在地,冷颯風從馬背上栽了下來,在地上連打了幾個滾,才摸著腦袋清醒神誌——還好,小命還在!

“喂,我說,你小丫頭不要命的攔我馬兒幹什麽,這下可好,年紀輕輕的就去見了閻王,等會兒,閻王爺還要說我不厚道,冤枉是我把你害死的,命人來勾我的魂,這下可就真慘了!”

“沒大沒小的,你叫誰小丫頭?”

一個女人的聲音,誰?冷颯風嚇得陡地從地上跳了起來,卻見正是那攔馬的白衣女童站在了他麵前,“你,你,你……”冷颯風一時說話打了結,問道,“你剛才不是……不是被我的寶馬踩死了麽?你怎麽還好端端的活著?”

“你的寶馬踩到的隻是我的影子而已。”白衣女童笑道,她笑的時候,眼睛是透露出來的是成熟的嫵媚及精稅的睿智,任誰見了她的笑容都不會再當她是小丫頭。

“影子?”冷颯風十分費解,“別人的影子都是倒在地上的,你的影子怎麽跟人一樣是豎著的,難道你也和麝月國術師輪回一樣,會法術?”

“我的確會點法術,至少……能讓人產生幻聽和幻覺。”

“那我現在看到的你,聽到你說的話,難道也是幻覺?”

冷颯風臉上露出疑惑和驚恐,那白衣女童點了頭,笑容裏露出一絲慈愛,她向冷颯風走近,冷颯風見她明眸中柔情濃濃,嚇得幾乎是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問道:“你要幹什麽?”該不會是要借屍還魂吧!怎麽看這女童像幽靈一樣!

“讓你摸摸,看到底是不是幻覺?”

“別!還是算了!”冷颯風笑容可掬,一邊後退一邊向女童擺手道,“我現在還有事,你找別人去玩,我先走啦!”

“喂,好馬兒,快起來,我們要趕路了,起來,你這個懶家夥!”冷颯風死命的推著已癱倒在地上的白馬,那白馬隻是一個勁兒的悶哼著動也不動,冷颯風急得滿頭大汗,提起一腳就是踢在了馬屁股上,“快起來,我們要逃命呀!不然,被鬼吃了,我可救不了你,哎呀,氣死我了,真是沒大腦的畜生!”

“幹嘛跟馬過不去呢,再說了,你要救的人又不在刑場上,你還不如趕回去幫助你身邊最親近的人!”

“你說什麽?”冷颯風陡地停滯了踢馬的腳,震驚而害怕的看著白衣女童,問道,“你是什麽人?你怎麽知道我要趕赴刑場救人,‘幫助我身邊最親近的人’又是什麽意思?”

“天下沒有我不知道的事!”白衣女童柔婉而慈悲的笑道,“你要趕往刑場救玉樹子逸是不是?”

“是,呃,也不是……”冷颯風語無倫次,詫異的問道,“但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沒有為什麽?就是知道!”女童神秘的笑道,“我在此截住你,也是為了告訴你,刑場上的玉樹子逸並非真正的玉樹子逸,而你的師傅瀲泊公子卻已深陷王宮裏的另一個陷阱當中,所以,你更應該回去幫助你的師傅,他是你的大恩人,將來也會是你不可多得的助手,有這樣的一個才子,要懂得好好珍惜和利用!”

“你,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

就算是能知天下事,也不能將他的心思也窺視得這麽一清二楚吧!不錯,他的確想把瀲泊大哥拉攏在自己身邊,作為他和姐姐的謀士,幫他們一起爭得天下,但這樣的念頭,他在心裏埋得極深,幾乎連姐姐都沒有告訴過,這個白衣女童怎麽會……

母知子心,因為我將我所有的希望都寄在了我的兩個孩子身上,風兒,我唯一的兒子,你可不要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