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送蝴蝶雨盒,每一隻雨蝶上寫有對她的祝福,並承諾天天哄她開心。

“第二日,送月光紙鶴,每一隻紙鶴上畫有笑臉,並承諾每天給她講一個故事。

“第三日,送漫天飛花,每一朵花上都刻有藍兒的名字,並承諾會將這個名字永遠刻在心底。

“第四日,送人偶畫像,一對人偶,一男一女,說是二人牽手,便是生生世世。

“第五日,送神像玉佩,玉一分為二,許定終生,並不負來世……”

兵策府樂房之中,雪嫣如實稟報著,華澈的臉色一點一點的下沉,最後終於忍不住打斷:“好了,不用再說了,已經在一起有五天了麽?”

“是。”雪嫣見華澈冷肅的表情,微微怯懼的低頭。

“有沒有查清他的來曆?”華澈坐在桌旁,端起一盅酒,冷冷的問。

“神盜公子書飛城,十年闖**江湖,劫富濟貧,和江湖各大幫派都有親密往來,交友甚廣,深受百姓愛戴,也算是小有名氣,但他還有另一重身份……”

雪嫣似有顧慮,頓了頓聲,忽覺華澈冷厲的目光射來,又小心翼翼的接道:“書飛城亦是尚書大人書榮次子,因其性情頑劣不喜讀書,其父恨其不爭氣而趨逐家門,因此,書飛城在江湖上闖**,並闖出神盜公子之名號。不過,近日來,他似乎又回到了家中。”

“那是書榮意識到自己可能性命不保,而尋其子托付遺言罷了。”華澈淡淡道。

雪嫣聽著,臉色已倏然變白,她永遠也無法估量到他的洞察能力有多強!

華澈繼續道:“書飛城,確是一個很不錯的青年才俊!”讚歎了一聲,他又看向低著頭的少女問,“雪嫣,聽到他說的那些話,你可有動心?”

雪嫣猝然一驚,長睫閃出一絲驚懼,微惶的目光隱含一絲憂慮。

“看來,你真的動心了?”華澈笑得幽冷而詭異,“玥兒亦是如你一般的女孩子,她又如何能抵抗得住**。兩人在一起,可有過分親妮的舉動?”

“沒有!”雪嫣脫口答道,“他雖然生性散漫而風流不羈,但還算得上是一個真君子。”話至此,猛然間想到了什麽,她望向華澈似笑非笑的眼睛,立刻跪地頷首道,“雪嫣多嘴,雪嫣不該為他說話,一切還需聽軍師的命令。”

“我也沒有說什麽,你不必緊張,起來!”淡然一聲令下,華澈也站起了身,“難得玥兒能開心起來,就讓他多活幾天吧,你先下去!”

“是。”

雪嫣離開後,華澈喚來了幽逽,命其為他整裝,並收拾一些行禮。

“兵師這是準備要出宮一遊了麽?”幽逽一邊按他的吩咐將一些衣飾物件疊放在金絲繡包裹之中,一邊笑吟吟的問道。

“現朝中紛亂暫定,也是該到微服出巡的時候了。我也想知道,王宮之外的世界現在到底變成了什麽樣子?”

“微服出巡?”幽逽妖絕而媚氣的雙瞳一亮,“老月主在世時,兵師整日呆在王宮之中為其遮風擋雨,就沒有一次出宮遊玩的機會,現在可正好,出宮之後,一定玩個夠!”

“倒不是去玩,幽逽,你應該知道我想去哪裏?”

幽逽的動作漸緩,斂住了笑容,望向華澈:“兵師是真的想去神龍閣見公子蓮汐?”

“是拜訪。”華澈微微一笑,交待,“為玥兒換一套行裝,讓她跟我們一起出去。”

“兵師,帶上靈玥小宮主,似有不妥。”幽逽突然認真的打斷,“現在宮外四處謠傳她的身世,她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恐怕難以承受,何況現在想要刺殺她的人也不計其數,兵師,你能殺一人,甚至滅其九族,可是,能堵得上全天下人的口麽?”

“為她!”華澈厲聲打斷,“殺盡天下人也無所謂!”

幽逽詫異的抬起頭,眼神一黯,也許有些震憾,也許有些失落,但終無話可說。

“宮中一樣不安全,我會安排我的傀儡留守宮中。”華澈語聲一沉,微有些歎息的意味,“玥兒從今日起,不能再離開我半步。去把她叫來!”

“是。”淡淡的憂愁閃過眼簾,幽逽欠身而退。

靈玥一個人走在王宮之中的一條水上長廊之上,王宮之大,她似乎還從來沒有試著去將每一條道路走完過,由於月祖母生前的管教之嚴,她整日修習功課很少閑逛遊玩,甚至對宮中大部分侍衛宮女的臉還很陌生,當然也有一些新來的宮女或是身份低微很難有機會與月主月君見麵的宮女亦不會認識她。

所以,一路上,她也聽到了一些流言婓語。

“又一個判逆者被月君下旨滿門抄斬了呢,看來,靈氏一族王室宗親就快要死完了呀,就隻剩下一個不會說話的靈玥小宮主,哎,其實,當今天下已歸月君華澈之手,朝中大事也由他一人說了算,月主靈玥不過就是一個沒有實權的傀儡罷了。”

“對呀!真是一個可憐的小宮主,靈氏一族傳到她這一代,江山已落他人之手,她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又如何能扭轉乾坤,還不知道能撐多久呢?”

“麝月國三千年以來都是月君掌管天下力量,月主執國政,二人相輔相承,共創和平盛世,如今隻怕力量與統冶領袖都要集一人之身了。”

“兵師華澈智謀絕世,由他冶理我們麝月國,隻怕也沒有敵人敢來侵犯,其實隻要百姓過得安居樂業,誰當國主又有什麽關係呢?”

“是呀,隻要子民安樂,誰為主誰為臣,都不是百姓所關心的事了。唉,有沒有月主靈玥,都沒所謂了吧!”

“噓~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了!”

“……”

兩婢女遠遠的看見靈玥,禁不住打了個寒戰,立刻又掉轉頭,向橋的另一方跑去。

突然一名青衣侍衛擋在了她們麵前:“你們倆個,剛才在嘀滴咕咕什麽?”

“奴婢參見鮮於大人,奴婢們剛才……”兩婢女吞吞吐吐,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那青衣侍衛突然一刀劈下,一婢女的頭顱就掉在了地上。另一婢女猛然一聲尖叫,立刻撲倒在地,哭求道:“鮮於大人饒命,奴婢再也不敢胡言亂語了,再也不敢了……”

“告訴宮中所有的人,如若再有人膽敢議論兵師與月主靈玥的事情,皆以死罪判處,就地正罰!”

“是,是,是。”婢女驚悚,忽覺一道厲光飄落,竟然嚇得暈死了過去。

靈玥瞧見,不禁愴然後退了一步,又立刻向那倒下的婢女奔了過去。

青衣侍衛見到靈玥,連忙拱手道:“臣鮮於忠參見月主。”

靈玥推了推婢女的身體,不見反應,憤然抬起頭,冷冷的望向青衣侍衛:“你為什麽要殺了她?宮中沒有我的旨意,你是憑什麽亂殺人?”

“回稟月主,臣是謹遵月君之命令。”青衣侍衛不緊不慢的答道,並頷首以禮,“還請月主即刻回到兵策府去,兵師有事找你。”

“即刻?”靈玥譏誚的搖頭苦笑,退了一步,“兵策府並非我該去的地方,你無權命令我去那裏!他也一樣。”

有些氣惱,更有些無可奈何,靈玥又忍了一肚子的委屈與怒火,轉身向與兵策府之路背離的方向奔去。

路經風雅亭閣時,她遇上了幽逽,對這樣一個妖嬈有著逼人豔麗的女人,她並沒有什麽好感,何況這個女人還是恩師華澈的情人。

但是幽逽見到她,卻是臉笑盈盈,溫柔得幾近可親,她先是向靈玥行了君臣之禮,再熱情的挽起靈玥的手,笑道:“雖然我看得出月主不太喜歡我,但是,我心裏卻能將月主當妹妹一樣看待,任何成見都是因為不夠了解,也許,你應該給我時間,讓我證明,我能夠讓你喜歡上我。”

靈玥不予理睬,甩開她的手,繞了道,繼續向前走去。

“你能去哪裏?玥宮已毀,現在兵策府才是你唯一能去的地方。”幽逽柔聲喚住靈玥的腳步,聽到她因為生氣而急促呼吸的聲音,還是笑意嫵媚,走到她麵前,再次握起她的手,“跟我走吧!如果我說兵師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肯定不能接受,那麽,我再告訴你,如果我肯幫你,你會不會拒絕?”

靈玥詫然的望向她:“你什麽意思?”

幽逽微凝住的眼神又如狐媚豔波一般的漾開,她淡然笑了一笑:“其實也沒別的意思,我是覺得,我們應該可以成為朋友,而我的朋友也將會是你的朋友,難道你現在不覺得自己孤立無助嗎?”

孤立無助?靈玥再度驚愕,她想不到這個女人能一語道中她的內心。

是的,非常的孤立無助,那是一種想要發泄卻找不到對象的痛苦。

“跟我們一起出宮吧,在一個地方,你會找到屬於你的朋友。”

幽逽溫柔的引誘著她,而事實上,她的心也確實因這一番話而微動。

忖度了許久,她終於抬起眼,看向幽逽:“好,我跟你們一起出宮。”

宮外的世界真的會有屬於她的朋友嗎?

如果不試著去找,又何來的期待?沒有等待來的緣,隻有靠自己去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