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氣芳醇,十八年醞釀。

整個神龍閣,彌漫著酒香,喝彩聲也是接連不斷。

又一個空壇子摔落在地,玦妃的一襲紅堂逶邐在嫣紅酒色之中,粉如桃李的肌膚在酒色紅衣映襯下顯得更加的紅潤妖嬈,嫵媚動人。

這已經是第三壇酒,她的腳步開始有些虛浮,美眸中閃出迷離的神光,看著對麵的那一襲白袍,又驚,又歎,他居然還是如此麵不改色,泰然神定,無半分酒醉的樣子。

“還要再喝嗎?”華澈的聲音在她聽來變得飄忽而悠遠,他微笑著的表情也如同夢中幻影一般,不停的幻散,又不停的重疊。

“嗬嗬,龍公子酒量可真好,不過……”搖晃著身體,她勉強裝出一副清醒的樣子,扶著自己沉重的腦袋,笑道,“你還得先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半個時辰未到,我還有一絲勝算的機會,等我一會兒,馬上回來陪你一起喝,怎麽樣?”

粉色的臉頰上泛著火紅的霞光,女子慵懶而嫵媚的姿勢因為酒醉而更加的魅惑動人。

她很是用盡心神的看著華澈的表情,直到看見他嘴角邊勾起一線漂亮的弧度,聽到他說一句:“好,沒關係,我可以等,現在,我們各飲三壇,算是平局,半個時辰之內,我等你回來再喝,到時候再一決勝負。”

聽他說完,玦妃的臉上立刻漾起醉意興然的笑意,她伸過手去,想去拍華澈的肩膀,但因距離太遠,而拍在了桌子上,絕美的手一邊輕敲著桌子,一邊哼聲道:“龍公子,你真是個好人,有風度,有氣度,是個真君子,懂得讓著女人,不像那些自詡為君子的該死的流氓壞蛋,嗯……我喜歡死你了。”

最後一句話陡出,在坐的人臉色均是一窘,但玦妃不覺,仍然夢囈般的笑道:“但是你別誤會,喜歡並不代表愛,我已經……有愛的人了,嗬嗬……可是那個家夥……那個該死的家夥哎……”

不自禁的,竟然流出了眼淚,玦妃螓首伏在桌麵上,夢入神遊,懨懨欲睡,一旁的雲折煙,正好瞧見了她眼角滑下的珍珠淚,又是尷尬又是擔憂的拉著她道:“玦妃姐,你別說了,快別說了,走,我帶你出去清醒清醒,起來,我們一起出去吹吹風,大喊幾聲就沒事了哈!快起來,快起來……”

公子蓮汐的表情已說不出有多難看了,雨天和影汐各站一邊,也是難堪的神情,都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好不容易雲折煙將玦妃拉出了神龍閣大堂,玦妃便不停的嘔吐起來,雲折煙一邊輕拍著她的肩膀,一邊輕聲道:“喂,玦妃姐,你怎麽搞的,你平時不是千杯不醉嗎?跟那些男人喝酒,我就從來沒見你醉過,今天怎麽就……”

“從前那些男人太過好色,我哄得幾句,他們喝得都比我多,而且,喝不過一壇就醉倒一片,可是,今天遇到的這個,我真懷疑他不是人,怎麽喝了那麽多,他連茅廁都不用上的,難道……難道帥哥都是不用上茅廁的嗎?唔……”

又一口酒水嘔了出來,雲折煙不停的給她揉背,問:“我也覺得怪,這個男人不但長得太過於俊美,而且他身上所透露出來的氣質也不尋常,肯定不是一般的人,不然,蓮汐姐也不會讓我們四人來與他一人比試。玦妃姐,我看這一場,你就算了,認輸吧!蓮汐姐肯定也不會怪你的。”

“唉,平生第一場敗績,算了,我真的是受不了了,唔……”接連不斷的嘔吐著,玦妃將雲折煙拂了開,急忙丟了一句:“折煙,你別管我了,我真不行了……”說罷,提起裙裾就向神龍閣別院中的一處茅房奔去。

雲折煙望著玦妃奔去的身影,左觀右盼,竟有些心慌不知所措,那坐在大堂的白袍男子到底能厲害到什麽程度?“哎呀!”歎了幾聲,折煙又速速奔回大堂,向公子蓮汐行萬福之禮道:“呃,蓮汐姐,那個……玦妃姐她今天突然對酒過敏,身體不舒服,所以,休息去了,休息去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笑了笑,她又轉向華澈,恬聲道,“龍公子,你看……”

“既然玦妃姑娘身體不適,那麽這一場賭局就到此為止,算平局,各位意下如何?”

華澈一語落音,公子蓮汐等人臉上均露出詫異和驚喜之色。

“你為什麽喝了這麽多酒,一點兒事都沒有?”公子蓮汐不禁好奇道。

“我家公子可是從來都不離酒的,不思量、自難忘的酒已堪稱世間極品,他都能拿來當水喝,何況是你們這裏釀造的十八年女兒紅呢?”幽逽笑著,眼睫幽閃,有意無意的向公子蓮汐使眼色。

“好了,這一局,算你贏,我可不想占什麽便宜。”公子蓮汐截道,然後,向雨天招了招手,“輪到下一場比試,雨天,你先來!”

“龍公子真是寬宏大量,我等不甚慚愧。”雨天向華澈頷首行了一禮,搖扇接道,“公子酒量驚人,大家都有目共睹,不知龍公子對於詩書禮樂、文辭歌賦方麵的造就如何?雨天溥才,卻鬥膽想與龍公子一決高下?”

欠了欠身,雨天明眸一轉,閃出慧黠之光,卻看到華澈的眼神依舊深邃不見底,讀不懂其深處所蘊含的智慧與感情。

隻望一眼,便覺深不可測。

華澈笑問道:“雨天姑娘想比什麽?”

“敢問龍公子會什麽?琴、棋、書、畫,你擅長於哪一樣?”

華澈笑了笑,隨意道:“那就琴吧!”

“好,取琴來!”雨天命一小廝取來了一架彩鳳鳴岐七弦琴,擺在華澈麵前,卻突然將桃花扇砍在了琴麵上,梓木冰絲弦都齊齊中間折斷,華澈一怔,看向雨天微笑的眼睛,微有些不解的詢問,孰料雨天道:“若隻彈琴奏樂,未免過於俗套,天才不需要完美的器具,天才隻需要完美的智慧,你我共用一琴,琴一分為二,同奏同題詞,也算是非常公平,龍公子以為如何?”

片刻的沉默,她看到華澈的眉宇間已擠出一絲惱色,卻又在轉瞬即逝後眼瞳裏閃出極亮的光。

“好,沒有問題。就以半張琴來彈奏,那麽,以什麽為題?”

“明月。”雨天一詞落音,便懷抱起半張琴,旋轉至大堂之中,琴弦本已斷,卻在她的輕攏慢挑下漸漸成曲,曲音悠悠宛轉,時而輕快流暢,時而清嘯高昂,潺潺流水,涓涓細流,飛天之瀑,高山之崩,盡成一幅又一幅美好的畫卷呈現在眾人的眼中。

琴中有畫,琴中亦有詩,曲斷中流,雨天麵紗拂動,朱唇玉齒間,詩句紛呈而出:

澗中望月升,天涯共此輝,銀發動上迎,竟在咫尺距,不肯澤中衣,問否一掬贈,伸握盈手緊,不解與裝癡,無非了擇一,皎皎指間瑩,知是空華飲,好夢非願醒,訕訕收影立,吸息夜與水。

白衣飄然,星華拂動,詩盡,曲亦收,半張琴被她擲向了一邊,便有掌聲響起。

華澈擊掌讚道:“好曲,好詞!不愧為神龍閣第一才女!”

“龍公子過獎!”雨天笑罷,款款走到華澈對麵,將桃花扇指向擺在他麵前的半張琴:“該輪到龍公子你了?”

華澈一笑,撫了梓木琴身,十指將極亮的冰絲琴弦挑了出來:“也許,我不需要這半張琴,有弦即可!”

弦絲如同一絲光線,穿過了他指間的縫隙,眾人隻見,他修長的手中盈握了一團光氤,氣流旋轉,風聲和鳴,光色化為七彩煙波,砰然碎散,雪花般的飛舞。然後,便有音樂如同空穀回音,響徹四際,令人如墜幻夢,如癡如醉。

他也在吟詩,詩中有畫,詩中亦有月: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片刻的回唱,便如一生的享受,曲音作畢,如夢初醒,就是連終日與他相伴的幽逽和靈玥都不自禁的沉醉,慨歎而不可思議。

不光是詩曲醉人,而是他人的本身,就如同一道照亮人世間的光芒,令人沐浴其中而流漣忘返。

沉默了良久,雨天也不禁歎息一聲:“龍公子真乃天縱奇才也,小女子亦甘拜下風!”

華澈笑道:“雨天姑娘太過謙了,此局,亦算是平局。”說罷,他將目光投射向公子蓮汐,“還有兩局,下一位,是誰?”

公子蓮汐一愣,隨即招來影汐,道:“第一局,你贏,第二局,就算是平局,這第三局,就由影汐向你挑戰賭術,龍公子,你該不會連賭術也是一流的吧?”

華澈道:“那就要看,影汐姑娘賭的規距是什麽?”

影汐應聲,坐在了華澈的對麵,依然拿出兩個骰子放在骰盅之中,卻在搖晃兩下後,抬頭望向華澈道:“我相信,玩骰子無論玩大點還是小點,龍公子都會有辦法贏我,所以……”骰盅驀地一碎,骰子在她內力的催勁下化為粉沫,她又從袖出取出數張硬紙片,一張一張的擺放在華澈的麵前,“我們不玩骰子,就玩桃花牌,我這裏有十張桃花牌,賭術的規距是,從這十張桃花牌當中,找出‘我’即可!”

語畢,影汐忽然長袖一拂,將十張桃花牌全收入了手中,轉身落至十步之外,黑袂飄起,十張桃花牌在她手中變幻出多種花樣,最後竟化為千億,圍繞著影汐旋轉。

突然之間,桃花牌脫離旋轉軌道,飛射向華澈,華澈隻手舉起,竟將飛過來的每一張桃花牌都夾在了手指之間。

影汐見罷,眼眸中厲芒閃動,突然一張桃花牌再次偏離方向,射向了靈玥,卻在這時,華澈的手倏然一閃,夾住了那一張牌,但另一張牌飛來,劃破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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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這一章似乎又嚴肅了,不給力,不過,文中,雨天的詩詞真是雨天寫的哦,大家是否該鼓掌!看書的親們,推薦雨天的書《天下魅魑橫行之連城》,很經典的一本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