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動的雙眸裏是譏誚的回應,玉樹子逸長睫掩蓋下的是冷笑的嘲屑。

伸手拂開婀娜柳條,一襲白衣翩然轉身:“十八年前,你的母親靈紫霜判變沒有成功,就憑你靈雨相,能有什麽作為?”

毫不留情的打擊,玉樹子逸緩緩前行:“我們之間的契約到此結束,以後有什麽事情不要來煩我,各行各路。”

“哈哈……玉樹子逸,你真以為你的一句話就可將我們的關係撇清了嗎?”

妖媚而惡毒的聲音,令人生厭。紅衣女子靈雨相嗤聲笑道:“你我都是靈氏一族的人,我母親死於十八年前的那一場青蒼門之變,她的確沒有什麽作為,但卻為我鋪好了後路,就連兵師華澈也猜不到會有我這樣一個漏網之魚,而你玉樹子逸,自幼就被你母親靈紫露當作一顆暗棋,放在王宮之外,恐怕也就是怕有一天,她大事未成,還留下了你這麽一個聰明的兒子。而你母親也果然事敗身亡了,就在前天,景陽宮內死於華澈之手,有人看見,她的心髒都被掏了出來……”

故意加重了後麵一句話的語氣,看著玉樹子逸的雙眸盈潤,已蘊含痛苦之色,靈雨相理了理自己淩亂的華裳,向他走近,媚聲問:“你身為人子,真的就不想報仇嗎?”

“不管怎麽樣,她都是你的母親,雖然她沒有養你,沒有給過你一天的關心,但她還是你的母親,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報,是為不孝!”

紅衣如血,女子朱唇亦如血,襯著她的一襲紅裳,更顯刺目的妖豔。

軟若無骨的嬌軀再次附貼在了他的背上,靈雨相在他耳畔親妮道:“所以,我們永遠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我們的命運將會永遠聯係在一起,永不分開,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天下便是我們的理想,是我們愛情永恒的見證。”

“你已經邁出了第一步,就別無退路。其實隻要你願意,我們完全可以用巫蠱之術控製他們二人,或者讓他們互相殘殺。但是,子逸,你卻心軟了。”

“到底是什麽原因令你心軟了?”靈雨相細聲問著,氣息帶著濃厚的脂粉香撲鼻。

“沒有為什麽?”玉樹子逸截斷,思索了良久,才道,“我隻做我認為對的事情。父母之仇與國家安危相比,孰輕孰重,我想,你應該先把這個問題想清楚。”

靈雨相笑容嫵媚的臉陡地一黯,似乎並沒有想到即使是拿仇恨二字來說,依然打破不了他心裏的那一道天秤。

“那麽,你便連你自己的性命也不顧了麽?如果華澈查出你的身份……”

“那就讓他去查好了!”玉樹子逸不耐煩的打斷,剛要轉身,一襲紅衣卻突然飄到了他麵前,唇上一熱,卻是靈雨相抱緊了他,吻向了他的唇瓣。

肆無忌憚的挑逗,纏綿,玉樹子逸驚詫之餘,亦與之熱烈擁吻,但卻在女子陷入柔情密意之中時,狠狠的咬破了她的紅唇。

有血從唇角流出,紅衣女子柳眉倒豎,不顧妝容而露出少有的惱怒:“你敢咬我?”

“是我的雲兒在咬你!”玉樹子逸冷冷一句,便拂袖欲走,卻在轉身之際,看到了不遠處亭亭玉立的一道碧衣倩影。

“雲兒——”

那個嬌俏可愛的碧衣少女本是興高采烈的抱著畫卷來找他的,但卻正巧看見了這一幕,即便是朝夕相處相伴十多年,他們二人之間也是相敬如賓,除了牽手和擁抱,便從沒有再走進一步。可是,他現在居然吻著別的女人……

她一直盼望著他能主動向她家人提親,而他也曾許下過這樣的諾言,但是,他卻總是保持著這種若即若離的態度,讓她一直摸不透他的內心。

“子逸,你在幹什麽?”懷抱裏的畫卷掉在了地上,雲折煙眼睛一潤,便抹著眼淚,轉身往回奔了去。

玉樹子逸剛要去追,身後卻傳來靈雨相得意而冷笑的聲音:“玉樹子逸,你果然還是很在乎這個傻丫頭,哈哈……如果你敢背棄我,我不敢保證我不對這個傻丫頭下手,你應該很了解我的脾氣!”

玉樹子逸惱怒的回頭,見靈雨相被他咬破的唇瓣鮮血淋淋,女子舌尖舔過血珠,一臉的春風得意,笑道:“別把我逼急了,不然我可是什麽都做得出來。你現在隻有兩個選擇,要麽就跟我合作到底,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要麽,你就等著看,我怎麽折磨死那個小丫頭。”

“你敢?”玉樹子逸神色陡寒,怒道,“你敢碰她,我就先殺了你!”

“你看我敢不敢?”靈雨相恣意而張狂的冷笑道,“你殺了我也行,反正我又不是一個人,就在小宮主靈玥的身世傳播於世的這件事上,你也應該可以看出,我的人力有多強,京都各個地方都有我安插的眼線。我有的是辦法,而且是不擇手段的辦法!”

“你——紫霜姑姑怎麽會有你這樣一個惡毒的女兒,多行不義必自斃!”

“當今之世,兵師華澈也多行不義,但他好像得到的比誰都多。”靈雨相笑得陰沉,“前任月主靈慧倒是一個仁慈的國主,但她卻比誰都死得早,由此可見,子逸表弟,你的那些理論都是愚昧無知而且很可笑的。如果我們不爭取,就隻有等著被別人宰割,憑著華澈的智慧能力,可能過不了多久,就會查出我們的真實身份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做一個良善之人去等待,要想生存,就必須先下手為強!”

“那你想讓我怎麽做?”

“欲成其事,必先從弱者開始下手。我們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能力與華澈正麵交鋒,但是,我們卻可以先對付靈玥。我從宮中已得到確切情報,月主靈玥似乎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來保護自己,你若是能把她從華澈身邊引誘出來,再殺了她易如反掌。”

“靈玥也是我們的表妹,你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表妹又怎麽樣,我們上一代的王權之爭,連親兄弟姐弟妹都互相殘殺,毫不留情。”靈雨相媚眼裏閃爍著無情的冷意,即而又綴上一點笑意,“你不想殺她也可以,那麽就毀了她最重要的東西,讓她無顏麵對天下!”

“什麽最重要的東西?”

靈雨相意味深長的一笑:“對於女人來說,最重要的當然是……容貌和名譽。”

玉樹子逸臉色倏地一變,看著靈雨相妖媚的笑容如同刺目的毒針一樣,靈雨相見他無言以對,再得意的補充了一句:“將她引誘出來,毀了她的清白,或者毀了她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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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澈帶著靈玥在喧嘩街道上行走的時候,從人群中聽到了一些關於當今月主身世的傳言,當那些散播謠言的人說到靈玥乃是其母靈慧與敵國男子誕下的混血野種時,百姓們交頭接耳,每個人臉上都呈現出了遺憾和憤慨的表情。有的甚至小聲唾罵年輕月主血統不純且稚弱無能,難怪會被權臣所操縱,靈氏一族的江山非敗在她手裏不可。

謠言雖不是毒藥,但卻是種在人心中的比之毒藥更厲害的危險種子。

一旦爆發,便將一發不可收拾。

靈玥走在那些人群中,竟感到眾人的目光都在剝離著她的靈魂。

原來,她並不是一個受百姓愛戴的國主,原來在子民的心目中,她是一個稚弱且無能的女王,她不被任何人認可,不被任何人喜歡,甚至連存在都是一種錯。

那是一個十八歲少女無法承受的罪和痛苦,有幾次,她差一點忍受不了內心的折磨而暈倒在華澈的懷裏。

華澈悄聲對幽逽說了什麽,幽逽便悄然退去,不多時,便有一些官兵持刀衝進了人群,將那些散播謠言的人一刀砍斃,更有一些議論得格外凶猛的百姓也被當即劈死在地,其他唏噓附合的百姓被那些官兵們五花大綁,據說是要押進牢房贖罪。

靈玥見那些百姓們哭天喊地的叫冤,便想要奔過去阻止那些官兵。華澈卻緊攥著她的手不放,並告訴她道:“百姓都是很愚昧無知的,當你給了他們太多言論的自由,他們就會肆無忌憚,將一件本來不大的事情鬧得驚天動地。玥兒,從今天開始,師傅會教你如何冶理國家,管冶百姓。”

華澈說的一套大道理,靈玥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她隻聽出了一個意思,那就是這些官兵抓人都是聽命行事,而命令就是他下達的。

越來越接受不了他所做的一些事情,靈玥終於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跟他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