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狐戀湘喚回剛欲奔出門的小廝,從廣袖中取出一根纖小的紙筒,遞給他道,“將這個消息傳到京都王宮裏去,另外,再稍信給三位密探大人,讓他們三人盡快趕到容陽縣,與無影匯合。”

“是。小的遵命。”小廝細長的眼因高興眯成了一條線,誰知下一瞬間,狐戀湘一腳踩到了他腳背上,恨不成鋼的罵道:“以後給我辦事謹慎點,不然,我立刻讓母親給我換人來,我可不要光有蠻力而無大腦的草包,簡直給本公子丟臉。”

“哎喲。”小廝一吃痛,兩條烏黑的長眉頓時皺了起來,十分的滑稽可笑,向下彎成一個弧度的嘴唇還要勉強揚起來,擺出一副很樂意享受的樣子,連連答是。

“哎,草包就是草包,哪有本公子聰明。”狐戀湘一邊搖著鶴羽扇一邊向屋外走去,身枝款擺,頗有幾分慵懶嫵媚,妖治如同女人,也隻有伺候他多年的小廝心裏明白,這妖狐一般的男人像男人的時候還真他媽的太像個男人了,他會將你折辱得生不如死。

“像我這麽聰明又溫柔的男人就該找個如花似玉又幹練的女人。嗯,如花似玉又幹練的女人——”

小廝見百花公子狐戀湘狐媚的雙眸中竟露出春花怒放、柔情**漾之色,使勁的憋著笑,將十根手指都遮在雙眼上,那意思是,主人,你也真給我丟臉!什麽女人你不好惹,卻偏要去惹那天下第一猛女,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你可別讓我陪你一起受罪。

野外的夜空甚是廣袤而空曠,星鬥疏散,月華如練,望得久了,便覺心情十分的安靜且輕鬆。公子蓮汐便是站在一片菌毯草地上望了天空良久,她的神情十分的專注而飽含思念,讓跟隨她的四名女子總以為她從天空中看到了特別不一樣的東西,竟是如此的令她神往。

“你們看,你們看,蓮汐姐又在想她那遙遠的家了。”雲折煙在四姐妹中悄聲說著。

“哎,想又有什麽用,不是回不去了麽?”妃兒歎氣道。

“其實蓮汐姐也夠可憐的,無父無母,甚至連親兄弟姐妹都沒有,她之所以對我們這麽好,也是把我們當親人一樣看待了吧!”

“她本就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神龍閣裏的哪一個人不是她的親人。”流影汐接道。

“隻可惜,我們這些親人永遠都比不上她尋找的那幾張王牌。”雨天接道,“蓮汐姐心裏一定有事,隻是她不願意說出來而已。”

“每個人都有故事,不隻她。”流影汐冷冷的打斷,側目看向雨天,眼神中頗有深意,“你的故事,你願意和別人說麽?”

“是呀,每個人都有故事。”雨天歎了口氣,對流影汐笑道,“影汐,如果我願意說我的故事,你願意聽說我說麽?”

“不必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密秘,我也對別人的密秘不感興趣。”

“可我卻對你的密秘十分感興趣。”雨天笑著,話鋒一轉,“尤其對你心中藏著的一個人特別感興趣,影汐呀,你可有發覺這一段時間,你一直是心事重重的麽?”

流影汐臉色一變,看向雨天溫柔可親的笑容,詫異道:“你看得出我有心事?”

“嗬嗬,這是女人對女人的直覺。”雨天收起了手中的桃花扇,拉起了流影汐的手,笑道,“我們可否找一個地方好好談談心,也許我能幫你解開你心中的結呢!”

流影汐沒有拒絕,她確實有一些困惑甚至有些痛苦想對一個人傾訴,於是,她對雨天笑了,點頭答好。

“咦,兩位姐姐在說悄悄話呢,可否讓雲兒也參與呢?”雲折煙有些雀躍的跳到兩女子麵前,活潑天真的笑道。

“你還是一個人好好想你的子逸吧!”流影汐本是很隨意的說了這一句,沒想到雲兒的神情很快就黯淡了下去,愁上心頭,一個人的名字宛若一根針紮在她的心口上,讓她有苦難訴,妃兒立刻察覺到了雲兒的神情變化,便勸慰道:“雲兒,別把影汐姐的話放在心上,她一直都是那樣的,有什麽就說什麽,你別傷心哈,子逸總會回到你身邊來的,我們現在也在四處逃亡,他一定也是找不到我們,所以才……”

“不會了。不會了。妃兒姐姐,你別安慰我,也別替他說話了。”雲折煙哽咽了半天,終於將積壓在心中半個月了的痛苦渲泄了出來,“我親眼看見的,還有什麽好說的。他若是真有什麽苦衷,他為什麽不追上我跟我說清楚呢?我真不知道他原來是那樣的人,我真的想不到呀!”

“也許,也許他還有別的苦衷吧,哎——”妃兒長長的歎了口氣,思念一個人是什麽心情,她不是沒有深切感受過,所以她也不知道如何勸慰雲兒,隻好將她抱在懷裏,給予她親切的慰藉。

“你們幾個哭哭啼啼的,氣氛搞得這麽沉重,到底怎麽回事?”公子蓮汐突然也將神思從天空中拉了回來,見雨天拉著流影汐正向別處走去,喚道,“雨天,影汐,你們現在要去哪裏?”

“哦,隻是尋個地方談談心。”雨天應道,“蓮汐姐有什麽事麽?”

“嗯,沒什麽事不要四處亂走。”公子蓮汐眸中含憂,嚴肅道,“現在想要我們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死了一批又來一批,無論我們躲在哪裏,都會引來一群野狼似的蒙麵殺手,可笑的是,我們還不知道這幫人為什麽想要置我們於死地。”

“那些殺手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就是到死也不會出賣自己主人的身份。”雨天接道,“不過,蓮汐姐不是從一人口中逼問出了主使者的身份麽?”

“你都說了,這些殺手到死都不會出賣自己的主人,那麽就算是從死人口中探出來的消息也不一定可靠。”公子蓮汐擺手道,“何況,我根本就不信此事是五哥華澈所有。”

“五哥?”四女異口同聲,詫異道。

“你們大驚小怪什麽,當我沒說。”公子蓮汐很快又將話題轉了過去,“現在想來,神龍閣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太過蹊蹺,從失火到現在,我們的行蹤暴露得也實在是太快,我懷疑我們的隊伍中出現了奸細。”

“奸細?”四女又是吃了一驚。雨天臉色一變,笑道:“蓮汐姐何出此言?”

“自龍公子來我神龍閣後,有三日除妃兒外你們三人都不在神龍閣,都去了哪裏?”

“我,我……”雲兒一想起那三日裏發生的事,不禁又黯然神傷,目盈珠淚。妃兒連忙勸道:“好啦,雲兒別哭——”她又看向公子蓮汐肯求道:“蓮汐姐,你這是懷疑她們三人之中有奸細麽?我敢保證此事絕對與雲兒無關,你就別再勾起她的傷心事了。”

“那你們呢?”公子蓮汐轉向流影汐和雨天。

“蓮汐姐,那三天我去了滄瀾之道。”雨天如實答道。

“你去那裏幹什麽?”

“我接到一票生意,有人要我假扮從中原禦龍國回歸麝月國的上宮主靈紜,事成之後,可收千兩黃金的報酬。”

“那千兩黃金呢?”

雨天臉色一窘,低聲道:“這一票任務,雨天最終失敗了,所以未收到千兩黃金的報酬。”

“讓你假扮上宮主靈紜,這明顯的是要你去當替死鬼,既然事敗,你怎麽還能活著回來?”

“是一位公子救了我,雨天才幸免一死。”

“哪位公子?”

“無情公子無情劍。”

“無情公子無情劍?”公子蓮汐微愕,見雨天臉上騰起一絲嬌羞的紅暈,便開玩笑道,“看來是你使了美人計,無情公子無情劍該改名叫有情公子有情劍了。”

“蓮汐姐——”雨天有些難為情的打斷道。

“好了。傷得嚴重嗎?”公子蓮汐語氣轉柔,滿含關切的問道。

“傷已愈合,無大礙,多謝蓮汐姐關心。”

“沒事就好。”公子蓮汐答了一聲,又轉向流影汐,問道,“你呢?那三天去了哪裏?”

“興陽城晚仙池。”流影汐亦如實答道。

“去那裏幹什麽?”

“去找我多年失散的親妹妹。”

“找到了嗎?”

“找到了。”

“那人呢?你沒有和她相認?”

“沒有辦法相認,她是神秘舞毀雀舞天仙,每次隻出現在舞台上片刻,便從台上消失,而每一次,我都跟不上她的蹤跡,找不到她的人。”

“那你怎麽認定她就是你失散多年的親妹妹?”

“解憂花。”流影汐將左肩上的衣帶滑下臂間,就見如雪肌膚上紋有一朵淡綠色的奇異小花,“這便是我家族世代相傳的解憂花烙印,我見那女子在一次跳舞的過程中露出了右邊的肩膀,肩上同樣紋有和我一樣的解憂花,便已肯定她就是我尋找的失散了十六年的親妹妹。”

“罷了,你的身世,我不想再過問。”公子蓮汐又轉移話題,問,“那幽逽交給你的信箋是怎麽一回事?你有見過她?”

“是。”

“既然見了她,就必見到了龍公子和另一個女孩?”

“是。”

“發生過什麽事情?為什麽幽逽會在信上說飛城與麝月國兵師華澈身邊的大內高手北陽白少一戰而墜入深涯,生死未卜?”

“這——信箋確實是幽逽姑娘給影汐的,但信上所寫內容,影汐確實一無所知。”

“你不知道?”公子蓮汐反問了一句,眼裏露出狐疑,“影汐,你從來不會說謊話,你現在說話時的眼神就讓我感覺你有事情瞞著我,到底是什麽事?”

流影汐神色一沉,抬眼道:“蓮汐姐可不可以不要再問。”

這一語落音,公子蓮汐的臉色明顯變得悖然大怒,雨天連忙解圍道:“蓮汐姐,你也別懷疑影汐,我也願以自己性命來作擔保,影汐絕不是你所懷疑的奸細。”

流影汐看了雨天一眼,神色中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感激。

“好了。其實我也不想懷疑你們四人,你們跟了我五年,若說你們之中無論誰出賣了我,我都不願相信。”公子蓮汐歎了一口氣道,“可是神龍閣一案必是閣中有內應操縱,不然,那一日,我們在閣的所有人不會睡得那麽死。”

“蓮汐姐的意思是,那一天,有人在你們食物中下了迷藥麽?”

“也不一定是在食物之中。總之,這事一定有蹊蹺,真是奇怪,怎麽會有這麽多人想置我們於死地,我們做過什麽事情得罪別人了?”

“也許不是因為我們做了什麽得罪別人的事。”雨天笑了笑道,“蓮汐姐可有想過,想要殺我們的人或者還有別的理由。”

公子蓮汐聽罷,眸中靈光一閃,似有覺悟,卻在這時,狐戀湘搖著鶴羽扇走了過來,依舊笑容可掬道:“夫人怎麽就沒想一下我呢?也許我能給夫人答案呀!”

“狐戀湘!”公子蓮汐等人齊聲喝道,語氣中盡皆表露出對這妖孽男子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