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著麵紗的九傾不疾不徐地進了內殿,紫陌安靜地跟在她身後,雖是不發一語,然而觸目所及,卻讓她秀眉慢慢蹙緊。

穿過屏風隔斷,走到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兩人安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早上還冷酷無情地掐著她的脖子,質問她進府有何目的的瑾王殿下,此時一身紅衣已經破碎,被褪了下來,置於床頭的地上,紅衣的主人奄奄一息地趴在**,露出的側臉蒼白沒有血色。

血腥味摻雜著藥味彌漫在內殿,線條流暢優美的脊背上,遍布著血跡斑斑的傷痕,不是刀傷,也不是劍傷,而是一道道被殘忍地責打出來的傷痕,映著白皙玉潤的肌膚,真真是觸目驚心。

九傾凝神看了一眼,便可以確定,那是一種細長堅韌的鞭子造成的效果。

縱然交錯,每一道傷痕幾乎都貫穿了從肩膀到腰際的距離,且鞭鞭見血,足見下手之人的狠辣冷酷。

一個年過五旬的太醫正在熟練地給他的背上上藥,動作流利,不見絲毫慌亂,看起來倒不像是因為醫術精湛,而更像是早已做慣了這樣的動作,所以已經習以為常。

紫陌臉上流露出震驚和不解之色,不由自主地看向她家小姐,那眼神顯然是在問,不是說九皇子殿下是最得聖寵的嗎?如今這是怎麽回事?

當朝最得寵的一位殿下,皇上最喜歡的一個兒子,怎麽還有人敢對他下如此毒手?

九傾沒說話,眸心卻緩緩凝結,目光沉靜地盯著無意識地趴在那裏的男子,心頭諸多想法無聲疾轉,眸光微轉,看向那個給他上藥的太醫。

夜瑾是皇子,身邊自有伺候的人,禦醫負責診脈開藥,卻並沒有親自給他上藥的義務。

但是此時,這內殿裏剩下的人卻隻有禦醫。其他的人,包括方才那些進進出出的侍女,皆沉默恭敬地守在了外殿。

皇子用藥,必然是宮廷裏名貴的藥物,此時太醫手裏拿著的,就是一種色澤晶瑩剔透的藥膏,性子溫和,抹在肌膚上,不會刺激到傷處,也不會引起更劇烈的痛楚。

但是……

九傾盯著禦醫手裏的那盒透明藥膏,眼底卻寒芒一閃,黛眉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太醫上藥的速度很快,固然是因為他做慣了這個工作,也是因為此時的夜瑾正處於昏迷之中,無知無覺,所以他上藥也沒什麽阻礙。

外傷處理好了之後,另外一個太醫從藥箱中取出一粒紅色的,散發著馨香之氣的丹丸,色澤鮮豔明亮,看起來不像是藥丸,倒更像是一顆放在指間把玩的珍珠。

九傾沒說話,沉默地看著那個太醫將紅色的丹丸塞進了夜瑾的嘴裏,然後動作熟練地抬了抬夜瑾的下顎,那顆藥丸就順利地進了夜瑾的咽喉。

做完了這一切,先前上藥的那個太醫才轉過身來,淡淡道:“仲管家。”

一直恭敬地站在一旁未曾出聲的仲管家,聞言躬身,“楊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