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 鳳凰圖騰 青豆

七日之後,夏昭儀暴病身亡。

夏宰相嚎哭不已,皇後憐其喪女,親自上門撫慰。夏宰相二女兒夏如冰為皇後奉茶端水,皇後見其麗質天成、聰慧可人,於是深以為喜,賜玉佩一塊以示嘉獎。

這些都是隨行的暗衛上官明德事後向皇帝密奏的內容。乾萬帝坐在禦書房的內室裏,語調淡淡的很隨意:“你不是說,皇後打算娶夏宰相的女兒為太子妃?”

明德道:“是。”

“那為什麽這次沒下聘?”

“臣以為,夏昭儀新喪,此時定下喜事,有傷天和。”

乾萬帝笑起來:“明德,你做事很細密嘛。”

明德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全是陛下**得當。”

乾萬帝從首座上站起身,慢慢的走到明德眼前。明德跪在地上,看著眼前的地麵上金黃龍袍一角,鋪在厚厚的地毯上,很沉很重的樣子。

地毯已經換過了,絲質的麵料,軟滑舒適,就算是跪著也不覺得咯人。

“明德,”乾萬帝緩緩地說,“今天早上,太醫從貴妃飲的茶中,驗出了紅花。”

明德淡淡的哦了一聲。

“朕覺得,”乾萬帝說,“整個皇宮裏,有能力避開其他暗衛的耳目,在貴妃茶裏下墮胎藥的人,不超過五個。你上官明德恰巧就是其中一個。”

明德說:“陛下謬讚了。”

“你對貴妃懷孕這件事,好像很有看法?”

“臣不敢妄議陛下家裏人的事。”

突而下巴被人一抬,明德眉峰劇烈的一擰,乾萬帝捏著他的下巴,硬生生的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你要是想的話,我也可以把你變成皇帝的‘家裏人’!我甚至可以讓你一輩子被鎖在這裏,你永遠、永遠都別想踏出深宮一步!”

重重深宮鎖美人,每個帝王都有這樣一個夢。乾萬帝生性好美人,但隻好絕色美人。雖然後宮佳麗眾多,但是可歎,無一可稱絕世容色。

就在這個時候,乾萬帝得到了上官明德。他很輕易的就把這個十五歲無依無靠的少年弄到了手,肖想了很多年的絕代容色,甚至不用花費很長時間,就如同沒有雙親不會飛翔的幼鳥一般,輕而易舉的就被獵人捕獲了。

上官明德劇烈的掙紮了兩下,然後被乾萬帝抓住了後腰,淩空提起來按在了牆上。下巴上骨骼好像都要碎裂了,明德想偏過頭去,但是乾萬帝強迫他看著自己。

“上官明德,你處心積慮的維護皇後和太子,為了給太子找夏家這麽一個強有力的外戚,甚至不惜毒殺夏昭儀、栽贓給貴妃!可憐夏徵那個老頭,毫無異議的就相信了你的鬼話,從此堅決的站在了皇後和太子一邊,視貴妃和她肚子裏的龍種為眼中釘肉中刺!”

上官明德的眼睛很明澈,有種少年特有的純淨和優雅。他眼底清楚的映出了皇帝憤怒的臉,但是他一點也沒有要害怕的意思。雖然被乾萬帝的手抓住的地方很疼,但是他甚至笑了起來。

“陛下,你怪我?”

乾萬帝的聲音仿佛是從牙齒間逼出來的:“你這個妖孽……”

“這都是陛下你自己的錯,”明德輕鬆的說,“如果不是你偏寵,夏昭儀就不會招來貴妃的嫉妒;如果不是貴妃自己抱有嫉妒之心,我也不能這麽成功的栽贓到她頭上。如果不是貴妃處心積慮的要奪皇後之位,我又為什麽要處心積慮的要打壓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呢?我又不是很閑,天天有空去算計後宮的女人們。”

他說這話的語調完全是一副“我也是沒辦法的”這個樣子。

乾萬帝幾乎要被他氣得笑了:“也就是說,你把所有人都算計了,到頭來還要怪到我頭上?”

上官明德的笑意刹那間很像是太後宮裏的教引嬤嬤:“……陛下,對於後宮,要雨露均沾啊。”

話裏的尾音消失在了他自己的喉嚨裏。明德隻覺得眼前一花,乾萬帝把他淩空扛起來,一把就摔到了首座那張巨大的龍椅裏。

那張龍椅很大,差不多有兩個人並排躺下的寬度。雖然墊著厚厚的明黃軟墊,但是明德仍然悶哼了一下,抬手徒勞的擋住了乾萬帝的手。

乾萬帝一把就把他的手反擰過去,關節喀嚓一聲響,明德在喉嚨裏輕微的呻吟了一聲,然後就感覺到一根冰涼的細細的鏈子鎖過了手腕。他勉強偏過頭去看了看門口,外邊毫無動靜。乾萬帝一個膝蓋抵在他大腿之間,低低的笑問:“在等誰?皇後?”

明德突而想起了什麽,臉色微微的變了一下。

“別等了,我已經讓人在半路上攔住她了。”乾萬帝抬起手,慢慢的順著少年細膩的大腿,滑到最私密的地方,惡意的玩弄著,“——你最好祈禱她別再趕過來,不然我現在就立刻廢了她這個皇後……明德,不信你試試看!”

上官明德臉色劇變,聲調卻還勉強平穩:“臣惶恐。陛下若想白日**,臣願代陛下通傳美人。”

乾萬帝微微的笑著,手上略一用力,明德猝然“啊”的痛呼了一聲,少年削瘦的上半身仿佛離了水的魚一樣猛地彈跳起來,被皇帝一手攔腰抓住,粗暴的按進了自己懷裏,“……你不是殺了夏昭儀麽?那你就親自代替她的職責吧!”

明德刹那間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其實並不是什麽都不怕的,他害怕這個比他強勢得多有力得多的男人,怕到了骨子裏。甚至他稍微被觸碰一下,都會恐懼得全身都在發抖。

從生下來開始起,他就無數次的險些被這個男人輕描淡寫的殺掉。後來這個皇帝不要他的命了,改要他的身體。這個人有著無數的新奇又可怕的手段來玩弄他,一切無法對後宮嬪妃使出來的有趣的方式他都在上官明德身上用過,這個男人好像對在**折磨他這件事上,抱有著永遠也不會厭倦的興趣。就好像看著他輾轉呻吟、看著他苦苦求饒是一件最有成就感的事一樣。

明德畢竟還小,害怕的情緒立刻就露在了臉上,他狼狽的躲避著乾萬帝欺近的強壯身體,低聲求道:“……我前兩天任務才受傷,還沒好……”

乾萬帝的手已經摸索到了他胸前裹著的繃帶。

繃帶下就是**的血肉,但是很難想象身下的這個人也會疼痛。那樣狡詐、自私、冷血、狠毒的一個人,很難讓人相信他也會真正因為疼痛而呻吟出來。

乾萬帝俯身,扳開少年溫軟的唇,強迫他接受了這個吻,“……乖,忍著吧。”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輕輕敲了兩下,一個人在外邊低聲說:“陛下,暗衛急報。”

乾萬帝的動作戈然而止。明德頓了頓,輕輕的籲出一口氣:“……陛下,急報。”

他整個人被強行按倒在龍椅和乾萬帝的身體之間,舊白的衣袍被大力扯下到手腕,少年細膩溫軟的臂膀難以遮掩的暴露在身上的男人眼前。乾萬帝深吸了一口氣,理智和猛烈的衝動鬥爭了一瞬間,接著欲望顯而易見的占據了上風。

明德輕微的呻吟了一聲,徒勞的扭過頭想躲開親狎的吻,“……暗衛除非十萬火急,否則不會越級稟報陛下……陛下!白日**,非聖人所為!”

門外大概意識到了什麽,又敲了兩下門,暗衛隊長容十八的聲音隱約傳來:“陛下!前線急報!”

乾萬帝盯著明德看了一會兒,心想什麽聖人所為,高高在上的天子模樣那是給外人看的,在這個少年麵前,他哪還殘存著半分“聖人”的模樣?

大概是他眼底的欲望實在是太明顯了,明德瑟縮了一下。乾萬帝看他那個樣子,又覺得可憐得可愛,於是把外衣覆在他身上,然後霍然起身:“進來!”

容十八大概能猜到裏邊不知道是哪一宮的貴人,他低垂著眉眼小心進來,拜倒在地:“臣死罪。陛下前陣派往西宛國的暗衛探子千裏急報,西宛國決定在前線停戰,並派使者前來我朝遞交國書。這是密報內容。”

容十八小心翼翼的低著頭,雙手高舉遞上一卷密信。乾萬帝拆開來看了一眼,順手遞給身後的上官明德。

明德側躺在龍椅上,展開信件匆匆瀏覽了一眼,幾不可聞的道:“在西宛探底的眼線是隊中經驗最豐富的暗衛,這封信十有八九是真的。坦然大度方顯我天朝之威,陛下請斟酌決定吧。”

乾萬帝默不作聲的盯著他看了一眼,上官明德恭謹的垂下眼睫。很清瘦的樣子,長長的眼睫在臉上撲下了扇形的陰影,乍一看濃厚得就像是精神不濟一般,格外荏弱而文靜。

……這人其實很有才能,大概以後可堪大用吧。

乾萬帝這麽淡淡的想著,隨即就殘忍的否決了這個想法。

這個京城裏才華橫溢雄心萬丈的年輕人有很多,可堪大用的人才也不在少數。但是所謂絕色,所謂能常得君王帶笑看的,一個帝王一輩子又能遇上幾個呢?

容十八恍惚聽到了自己下屬的聲音,但是一下子就過去了,輕得好像是一種錯覺。接著乾萬帝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傳令前線收兵,準備迎接西宛使臣。”

容十八大禮跪拜:“臣領旨!”

旨領完了,人卻遲遲沒有退下。乾萬帝不耐煩的問:“還有什麽事嗎?”

哪怕是白癡都能聽出那聲音裏帶著濃重的警告的意味。容十八一陣寒意竄上脊背,但是仍然強撐著道:“陛下,臣有事上奏。”

“什麽事?”

“臣屬下上官明德,前日在京城排查刺客,不慎受傷,高燒不退。暗衛急缺人手,臣鬥膽請陛下著禦醫調治,以期上官明德早日康複。”

乾萬帝盯著容十八的後腦勺看了一會兒:“……準。”

容十八起身退下:“臣謝陛下恩典。”

可歎身為暗衛隊長,容十八的感覺是很敏銳的。他能清楚的感覺到皇帝很想擰斷自己的脖子,但是沒辦法,話已經說出口了,想收也收不回來了。

容十八迅速而安靜的退出了正泰殿。不待多時裏邊匆匆走出來一個單薄人影,見了容十八,俯身深深的一拜,道:“屬下謝過容大人。”

容十八苦笑道:“明德,我為你得罪了陛下啊。”

上官明德恭謹的低下頭:“所以屬下才謝容大人啊。”

容十八幾乎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了。他做暗衛已滿八年,早應該是轉明的時候了。大內高手排名,上官明德位列前三,他又年輕又有頭腦,隊長的位置遲早是他的。如果他不能接手這個職位的話,容十八大概還要在這個位置上多做好幾年。

他一點也不想再這個行當裏混下去了。以他的資曆,出去就是個緹騎指揮使;就算不留京,放出去也是個地方節度使或邊疆大吏。土皇帝是什麽概念?坐擁一方鹽鐵大權,榮華富貴享用不盡,這輩子算是尊榮到頂了,幹什麽不比在皇宮大內裏提著腦袋過日子要好?

容十八說:“你不用謝我,我也是為自己考慮……明德,你還年輕,所謂聖寵其實是很不牢靠的東西,好好為前途打算是正經。”

這話雖然對明德的人品有些誤解,但是終究是肺腑之言。明德點點頭,道:“大人說的對。”

他和容十八順著正泰殿外的小路出去,正走到一半,突而隻見上官侍郎遠遠的向這裏走來。容十八剛要上前去打招呼,明德卻一拍他的肩,低聲道:“屬下有事先行一步,失陪了。”

容十八一回頭,隻見他衣袂一閃,已經不見了影蹤。明德輕功了得,暗衛之中,怕是無人能出其右了。

容十八想起上官明德身為庶子,在家裏不甚得寵的傳聞,想必是真的。上官侍郎正房張氏為人尖刻善妒,他自己本人也未必是什麽好東西,倒是怎麽生出這麽一個俊秀兒子來的?容十八這麽想著,看上官侍郎急匆匆的走近,便也縱身提氣上樹溜了。

想他容家十八郎,也算是個風流人物,若是個公主佳人之類的倒是可以打打招呼套套近乎,至於一個連自己兒子都不願搭理的老頭子……著實提不起他什麽興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