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圖騰 暗度陳倉 淮上 UC 網 穿越 和 晉江穿越文

宮門在眼前一層層的開啟,紗幕重重飄拂,暖香玉潤縈繞四周,讓人刹那間如登仙境。

明德早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乾萬帝把他輕輕放在榻上,垂手等待的禦醫行了個禮,然後輕手輕腳的上前去掀開錦被。明德的小腿骨已經折了,禦醫剛一觸手,就隻聽他猛地抽搐了一下,尖聲叫起來:“不要!好疼好疼!”

禦醫慌忙跪倒在地,乾萬帝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就隻見明德連滾帶爬的往床角裏躲。偏偏他又躲不快,剛一動就疼得直抽氣,抽著抽著就眼淚汪汪了,抽抽噎噎的指責:“都是你不好!”

乾萬帝跪下來,低聲下氣的向他伸出手:“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明德,乖,給禦醫看看好不好?”

“不要!”

“好孩子,別耍小脾氣,禦醫不看你會越來越疼的,說不定以後骨頭會壞掉的……過來,過來……”

明德看著他伸過來的手,抱著頭尖細的叫了一聲,越發緊的把自己縮進床角裏去。他拖著小腿又沒法完全蜷進去,乾萬帝又叫了幾聲,試著去抓他的小腿,都被尖利的哭泣和指責打斷了。

“都是你不好!你為什麽要走!好疼好疼!他還打我!他們都打我!都是你的錯!”

乾萬帝一開始不知道明德嘴裏“他們都打我”指的是什麽,他愣了愣,溫言軟語的誘哄:“誰打你了?”

“他們打我!”

“誰打你了?”

乾萬帝的聲音繃得太緊,以至於連明德這樣腦子渾渾噩噩的小傻瓜都聽出了其中的肅殺之意。他沒法理解那是因為什麽,隻是本能的感覺到害怕,慌忙往後縮了縮,沒想到縮得太過厲害,砰的一聲碰到了自己的頭。

乾萬帝再也忍不住了,他起身坐在床沿上,一隻手伸過去一把拉住明德摟到自己懷裏。這小東西哭得驚天動地,一邊哭一邊拚命咬他:“都怪你!都怪你!害得我好痛!”

“是,是我的錯,下次再也不會了,我再也不丟下你了……”乾萬帝低柔的親吻著明德的頭發,把小東西臉上的眼淚親得亂七八糟,好像畫了一道道貓胡子一樣。禦醫趁機跪著膝行幾步上前來給明德正骨,哢的一聲推進關節,那聲音聽得乾萬帝都震了一下。

明德一僵,隨即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大哭和抱怨,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隻是不斷的聽到“咬死你”、“我要咬死你”的隻字片語。乾萬帝順從的伸著手臂任憑他咬,但是明德遠遠沒有泄憤完畢,他不停的用完好的那條小腿去踹禦醫,以至於踹到了自己正在被上夾板的骨頭,疼得他叫得嗓子都啞了,尖尖的不知道在哭叫著什麽。

乾萬帝緊緊的摟著他,一隻手從腰間環過去以防他真的一瘸一拐的衝下去追打禦醫。明德被勒得難受,拚命的捶打乾萬帝的手臂:“都怪你!我討厭死你了!討厭死你了!”

話音未落他突而被一股大力拽回去,乾萬帝兩個指頭板著他的下巴,強迫他注視著自己:“你討厭誰?”

明德哭得哼哼嘰嘰的:“討厭你!”

乾萬帝默不作聲的看了他一會兒,突而笑了,不管他願意不願意,隻把他的臉用力埋進自己懷裏,下巴壓在他頭頂柔軟油黑的頭發上,笑聲沉悶得就好像是從自己胸膛裏發出來的一樣。

“沒關係,你討厭我,這我早就知道……”

沒有人注意到賢妃宮裏是什麽時候清了的。一度寵冠六宮的女人,一夜之間就完全失去了蹤跡,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隻有張闊知道她去了哪裏。含珠宮,終年冷宮,難得見到陽光,一日三餐隻有從一扇小門裏送進去,其他一切不理。

乾萬帝原本是想要她的命的,但是終究沒有這麽做。他還是沒有辦法對這張臉下手,那種潛意識裏的心慈手軟不管怎麽樣都不會變。在出口要殺她之前丁昭容求了情,也不是真的求,隻是那麽一說,乾萬帝就順水推舟的改成了幽禁冷宮了。

皇後不在了,賢妃除去了,現在丁昭容算是真的找到了如何在這後宮裏升遷的法子了。她不僅一天三次的派人來給清幀殿裏送吃的送玩的,還苦求乾萬帝放出太子,好讓清河公主能帶著皇太孫去看望明德。乾萬帝早就有這個想法,隻是當初圈禁的命令是自己下的,不好輕易收回;丁昭容這麽一求恰巧就給了個台階,讓他這個好人當得順手無比。

不出三日聖旨下來,丁昭容體諒聖心、明達知禮,冊封其為貴妃,從一品。

明德看見那個小娃娃的時候,正是一天早上醒來,窗外花香鳥語嘰嘰喳喳,折騰得熱鬧。他一睜眼,往邊上一看,就隻見宮錦繈褓裏一個白嫩嫩胖乎乎的小嬰兒正手腳齊用的準備爬出來,口水流得一臉都是,晶晶亮的。

明德從沒見過這麽小的小孩子,不由得看得癡了,咬著指尖看著小娃娃爬到床沿,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就要從床邊上掉下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床下小窩裏竄出一隻小貓,竟也是剛出生的一般,喵嗚的一聲警告,全身炸毛的逼視著小娃娃。那小嬰兒經此一嚇竟然縮了回來,又一拱一拱的爬回了繈褓裏。

明德忍不住返身去看那個小嬰兒,突而他頭頂上的床幃一掀,一陣亮光晃得眼睛發花,明德揉著眼睛好奇的回過頭。

阿醉站在床邊上,忍了忍還是頹然跪倒在地,緊緊的按著自己的胸口說不出一句話來,半晌才憋出一句:“……怎麽真的會這樣……”

明德睜著眼睛好奇的打量著她。這對他來說已經很難得了,他剛瘋了的時候任何人都不能近身的,乾萬帝尤其被抵觸,過了很久才慢慢能接近。清河公主這樣第一次見麵就沒有一點反感的,對特別容易炸毛的明德來說真是獨一無二了。

清河公主身後的一個穿著宦官藍衣的白須老人深深的欠了欠身,低聲道:“殿下,此事不宜拖延,時間緊張,我們快開始吧。”

清河公主顫抖著回過頭,淚光盈盈的看著老者:“道長,這個樣子還有救嗎?他這個樣子和以前一點都不一樣了,公子以前、以前是很強悍的……”

道長拉過明德的手腕診了一會兒脈。明德一開始想亂動,但是小嬰兒明秀吐著口水爬到了他身上,他緊緊的盯著小明秀,好像極其的感興趣一般,竟然也一動不動聽話的任由自己手腕被道長按著。

“他出征以前就特別盼望這個孩子的出生,天天許願說這孩子一定要是男孩,一定要聰明伶俐、活活潑潑的,……如今他要是還有神智,不知道應該多高興呢?可惜他都不知道了,什麽都不知道了……”

道長歎了口氣,放下手腕:“殿下不要傷心了,這位明德公子脈象弱而平穩,略有不足,卻不成大礙。老夫可以每天用金針紮穴試試看,若是運氣好,說不定還是可以記起一些事情來的。”

阿醉慌忙跪倒:“道長若是真能通神,太子和我一定視您恩同再造!”

“罷喲,”道長苦笑道,“若不是明德公子掃平北疆、救我師門於叛軍之中,老道我如何敢在皇上的寢宮裏犯下殺頭的欺君大罪?此事需要慎密行事,若是被皇上發現了,你我都……”

阿醉連忙道:“這個我省得。”

老道從匣子裏取出金針,約有長長的寸許,明德好奇的睜著眼看著,結果一看那針是要紮到自己後腦上去的,立刻便不幹了,返身就要躲。

幸虧清河公主以前照看過他,這是個少有的從來沒有害過他、一直是忠心耿耿站在他這一邊的女人,明德潛意識裏還是記得她的聲音和氣味的,沒有因為她的靠近就大叫大嚷起來。他們此行是打著接送小明秀的名義來的,眼皮子底下做事,事不宜遲,阿醉隻得趕緊把小嬰兒抱起來往明德懷裏一塞,低聲哄道:“公子可千萬抱穩了,千萬不能動呀!”

明德於是恪醍懂的抱緊了小嬰兒,清河公主想想不放心,又抓起自己宮中養的小貓來也塞進他懷裏。明德一手一個,想動也不敢動,肩膀上又被清河公主壓著,隻覺得腦後輕微的一疼,那金針已經慢慢的紮了進去。

明德輕微的叫了一聲,但是不比那小貓叫高多少。但是饒是如此,外邊恰巧經過的宮人還是叩了叩門,輕聲問:“公子,有吩咐嗎?”

阿醉揪了一把小貓,小貓又喵的叫了一聲,與此同時她鎮定的轉向門口,朗聲道:“公子和皇太孫在玩小貓呢,你們外邊伺候著去吧。”

宮人深知清河公主是深得聖心的,於是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阿醉轉過頭來,隻覺得掌心裏冷冷的都是汗。

約莫過了一炷香工夫,老道拔出插在明德後頸上的兩根金針,徐徐鬆了口氣道:“今天隻是第一天,便也罷了。隻是不知道這樣下去慢慢能記起來多少,總歸清醒一點罷。”

阿醉哭道:“要是連累了道長,卻教本宮如何心安?”

老道一邊收起匣子,一邊歎道:“行醫者懸壺濟世,沒聽說還怕自己掉腦袋的。殿下不必多慮,當日明德將軍平安北疆,如今我救他一手,都是命裏注定的啊。”

清河公主且帶著那裝扮成宦官的道長和小明秀一路出去,明德被針紮了兩下,還沒有回過神來,隻呆呆的坐在**,一直到乾萬帝下朝回來時還沒有反應。乾萬帝看他呆呆的甚是有趣,忍不住一把抱起他,親了一口問:“怎麽坐在這裏,也不出去玩玩?”

明德細細的抽了一口氣,突然說:“好疼好疼!”

“哪裏疼?”乾萬帝笑著親下去,狎昵的在他後腰上擰了一把,“這裏?”

明德躲閃著,含混不清的叫:“疼!好疼好疼!好長好長的針,好長好長……”

但是他說得太含混不清了,他這段時間一直有些妄言的症狀,一般不是特別清楚的句子乾萬帝都沒法當一回事的。他俯下身去撫摩著明德被綁在夾板裏的小腿,低聲問:“這裏還疼?”

明德的注意力立刻被小腿上的斷骨吸引了去,無限委屈的對著乾萬帝點頭。

“沒關係的,不要害怕,他們都沒法欺負你了……”乾萬帝心不在焉的親吻著他的頭發,“那些人都沒法欺負你了,再也沒有人能讓你痛了……”

明德被親得稀裏糊塗,竟然也忘了被長長的針紮了的事。

乾萬帝卻是越親越上火,忍不住把明德按倒在**,順著脖頸一路在鎖骨上留下肆無忌憚的吻痕。明德覺得不舒服了,呻吟著竭力想推開他,含混不清的說:“我要……出去玩!……我要出去!”

乾萬帝有時下朝後會帶他在禦花園裏看戲或喝茶,然而今天這股火氣燒得,他幾乎已經可以感覺自己下身的欲望硬硬得發痛。他親吻著明德試圖讓他安靜下來,同時伸手按住了身下這個人溫馴的器官,熟練而狎昵的揉搓著。

“好孩子……真乖……別動,先讓我進去……乖……”

明德細細的抽了口氣,然後就在傖然間被占領了。他被猛地翻過身去,碩大而火熱的欲望在身後□,那樣強硬的攻勢,讓他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要……要出去……出去……”

“完了就讓你出去。”

乾萬帝放肆的親吻著少年白皙的背,肩胛骨上仍然留著舊年的齒痕,一圈再親密不過再隱秘不過的傷,就仿佛他們不堪回首的過去。

都被刻意的遺忘在了那宮燈搖曳的燭影裏。

“明德,我帶你去江南好不好?”

明德迷迷糊糊的俯在溫泉邊上,巨大的玉池上下共有七個溫孔,不斷的排出冷水、添加熱水以保持溫度的平衡。中藥熏出的香氣讓人更加昏昏欲睡,明德幾乎聽不見乾萬帝在說什麽了。

“帶你去江南……那裏魚水豐美、草長鶯飛……你以前最想去的地方,你一直心心念念都想去的地方……我帶你去好不好?”

明德不耐煩的轉過頭去:“我要睡覺。”

乾萬帝無言的把他抱在懷裏,隻覺清瘦一把骨頭,好像生命力都在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溜走。

是誰曾經在這深宮,夢想著十裏杏花、煙雨江南?

是誰在靡靡春雨裏一步一步蹣跚著走遠,卻永遠也觸不到曾經隻手可及的夢境?

如今即便把天下都奉到眼前,那人都什麽也不會要了。

隻知道哭泣,隻知道吃東西,曾經他那樣渴望的、自己始終卡著不給的東西,讓他做夢都想要的東西,如今跪在他麵前求他看一眼,他都不會了。

乾萬帝深深的埋下頭,把臉貼在明德的頸窩裏。明德正昏昏沉沉的,覺得頸窩裏沾了水,他便不耐煩的縮了縮脖子,又暈暈乎乎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