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冬至(大結局)

許大帥道:“我是要去拚殺的英雄,而你則是我滿懷勇氣的心!所以,你一定不可以有事。我說過,我會盡全力保你平安無事,因為隻要有你在、我的勇氣就在,隻要我的勇氣還在,我就一定不會輸!聽我的話,今夜,我會親自送你去碼頭。淩晨三點,你一定要坐船離開這裏!”

聽完之後,楚雲舒哭了,哭得很厲害——因為他實在再也找不出什麽理由,來反駁眼前這個男人。

淩晨一點,楚雲舒將自己的行李簡單地收拾進一隻棕色手提皮箱中。

淩晨兩點,許大帥叫醒靠在自己懷中熟睡的雲舒,親自為他穿好長衫、戴上四簷禮帽,親自驅車,將他送到碼頭。

淩晨兩點五十分,再有十分鍾,船就要開了。

楚雲舒與許大帥站在船下,忘地深吻著。這一吻,彼此的舌頭糾纏到難舍難分,兩對相互眷戀著的唇,似乎永遠都分不開......

淩晨兩點五十三分,距離開船時間還有七分鍾,長吻結束。

許大帥從軍裝的內兜裏掏出一個心形的絨布盒子,交給楚雲舒。

“這是什麽?”楚雲舒說著,將盒子打開。盒子內是一對鑲著鑽石的鉑金戒指。

“這是我們的結婚戒指,”許大帥第四次露出微笑,從盒中拿出左邊那枚尺寸較小的戒指,捧起雲舒的左手,為他戴在無名指上,“你知道麽,左手的無名指內是連同人心的血管,一旦將戒指戴在這上麵,這兩個人就從此心意互通,再也不會分開。”

“那、我也幫你戴上。”楚雲舒說著,便要拿出那盒中的另一枚戒指。

許大帥攔住他,說:“不用,現在先別急著為我戴。半年、我答應你,我再抵抗半年,半年之後,也就是下一個冬至,我就去南洋找你,到那時,你再幫我戴上這枚戒指,好麽?”

楚雲舒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戒指,又抬頭看了看許大帥,便應道:“好,我答應你,這枚戒指就留在我這兒,我等你。”

淩晨兩點五十七分,輪船鳴響汽笛,似是在催促著依依惜別的人。

許大帥退離楚雲舒一步,負手而立,道了一聲“珍重。”

楚雲舒同樣也退離許大帥一步,他用戴上戒指的左手提著箱子,也對許大帥淺淺一笑,“珍重。”

話音落出,幾乎是同時,兩人各自轉身,向不同的方向走去——楚雲舒登上了輪船的甲板,許大帥則走向了那連天的烽火中。

“昌之!”楚雲舒忽然大喊一聲。

許大帥的腳步一頓。

楚雲舒扶著輪船的圍欄,壓著聲音痛哭;許大帥卻始終背著身子朝他揮手,“珍——重——”

珍重啊,雲舒......

此一別,淚水匯入大海,相思成災......

五十四年後。

1991年,社會步入了新的展階段,人們的生活富足穩定。

現在的同陽市,街道兩邊也立起了高樓大廈。馬路上,行人、車輛川流不息。店鋪裏的錄音機裏放著歌頌甜蜜愛的流行歌曲,年輕的紅男綠女們說說笑笑,追求著他們的美好。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裏~~”一輛白色的桑塔納轎車裏,播放著嗓音甜美的女歌星唱的流行歌曲。後座上帥氣的男青年輕蔑地撇撇嘴,“現在這些流行歌曲,哪比得上我爺爺當年唱的戲好聽?”

他旁邊那位已過七旬的老人將目光從車窗外收回來,道:“念昌,做人要懂得謙虛和低調。”

被叫做“念昌”的這個年輕人嘟著嘴巴說了句“知道了”,可他還是一直在心底碎碎念:還是爺爺當年唱得好、還是爺爺當年唱得好......

前排副駕駛坐著的中年男人轉過頭來,對後麵的老人尊敬地說道:“楚老,我們調查的很清楚,就是這家醫院。”

後排年過七旬的楚老點點頭,滿布皺紋的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

念昌看著爺爺的樣子,禁不住內心的好奇,“爺爺,咱們從新加坡飛到這裏,看來要見的那位,一定是個對您很重要的人吧。”

楚老點點頭,“是啊,很重要。爺爺等這一天啊,都已經等了五十四年啦......”

桑塔納轎車拐了個彎,停在了醫院門前的廣場上。

這一天正巧是冬至,一年中最冷的時候。中年男人和叫做念昌的男青年一起下車,將車內的楚老扶下來。

這所醫院的院長已經等在大門口,中年男人率先走上前,與院長握了握手,“李院長,久等啦。”

院長道:“張局長您客氣了。我們接到市文化局的電話之後,便早已經做好準備了。”

市文化局的張局長點點頭,隨後又向回走了幾步,攙上楚老,對院長道:“我要給您鄭重介紹一下,這位就新加坡波魯影視製作公司的首席董事、同時也是多年來對我們這個地區的文化建設提供了很多支持的華僑,楚雲舒楚老;旁邊這位是他的孫子、許念昌。”

李院長緊走幾步來到楚雲舒的麵前,“楚老,我們的醫院也總是常年收到一位新加坡華僑的匿名幫助,有些是醫療經費、有些事醫用設備,這些,想必都是來自您吧。”

楚雲舒擺擺手,“這麽多年了,我無時無刻不在夢著我的故土。能夠為家鄉做一點事,我這個老人家才能覺得心安哪。”

旁邊的許念昌道:“爺爺,您就別老謙虛了,在念昌的心中,您就是一個十足的好人,不然也不會從孤兒院中收養孤苦伶仃的我了。”

老人對著自己領養的孫子慈愛地笑笑,“念昌,你忘記爺爺剛剛對你說過的話了麽,我們可以高調做事,但一定要低調做人。幫助別人並不是為了得到別人的感謝,而是為了自己得到快,知道麽?”

念昌聽話地點點頭,“我知道了,爺爺。”

張局長在一旁道:“楚老,我們就別站在門口說話了,您五十四年未見的那位十分重要的人物,大概已經等您很久了......”

楚雲舒這才像想起什麽似的,忙道:“對對對,張局長、李院長,煩勞你們帶我,去和他見麵。”

李院長點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各位隨我來。”

在孫子許念昌的攙扶下,楚雲舒跟著李院長和張局長來到了一個監護病房的門外。

李院長道:“裏麵躺的是我們同陽市的大英雄,三幾年的時候,他英勇抗日、後來加入了解放軍,聽老人們講,當初解放同陽市的那麵紅旗,也是他插上去的......隻是近年來,他的身體總不太好,去年突腦溢血,住進了我們醫院,得知消息後,同陽市的市民紛紛為這位老英雄捐款,湊足了他的醫藥費,這也是我們對他所表示的一點微薄的敬意吧。”

楚雲舒道:“請快些、帶我去見見他。”

李院長打開病房的門,將楚雲舒讓進來。

整間病房是幹淨的白色,病房中隻有一張病床,**躺著一位老人,老人帶著氧氣麵罩,看起來行將就木、十分虛弱,他的床邊是各式各樣的醫療監控儀器。

楚雲舒麵戴微笑著走到那個老人的病床旁邊,許念昌為他搬了一把椅子、扶他坐下。

李院長和張局長悄悄地撤出屋子。

楚雲舒在那老人耳邊輕叫了一聲,“昌之、我來見你了!”

病**的老人睜開了眼,戴著氧氣罩的嘴邊一張一合,仔細聽聽他的聲音,嘴裏念的一個名字,分明是“雲舒”......

楚雲舒仍是不自覺地紅了眼眶,他用自己蒼老的手、握住了另一個人蒼老的手,“你這老家夥、想不到是個騙子,而且一騙、就騙了我五十四年。當初分開的時候,你說半年之後的那個冬至,就去找我;後來,兜兜轉轉過了五十四年,今天是第五十四個冬至了,我這把老骨頭等不及了,我回來見你了。”

躺在病**的許昌之極力地翹著嘴角,盡管隔著氧氣麵罩,但楚雲舒就是知道,昌之正在看著自己笑,床邊的心電圖儀也跳快了幾拍。

楚雲舒將許念昌叫到身邊來,“念昌,叫爺爺,這位、也是爺爺。”

許念昌點點頭,“我知道,這是您一直擺在床頭的那張照片上的帥爺爺,您不是說過,他是您最重要的人麽?”說完,便對著**的老人喊道:“爺爺。”

許昌之想努力地點點頭,示意他聽到了,但是動作的幅度卻很輕微。楚雲舒雖然也已年過七旬,早已到了耳聾眼花的年紀,卻很清楚地把握到了昌之的這個動作。

忽然,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從衣兜中顫顫巍巍地掏出一隻心形的絨布小盒,打開盒蓋,裏麵那隻鉑金的鑽石戒指、輝映著老人左手上的那隻成對的戒指,生出燦爛的光彩。

看到了那隻戒指,許昌之努力地伸出自己的左手,想要遞到楚雲舒的麵前。

楚雲舒會心一笑,伸手握住那人的左手,拿住拿盒中戒指的右手有些顫抖,不過總算是準確地套在了昌之左手的無名指上。

彎下腰湊上前去,楚雲舒在許昌之同樣滿是滄桑皺紋的臉上,印下一枚輕吻,同時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愛你、昌之......”

許昌之顫抖到不成樣子的左手,極力地想要摸到雲舒的臉;楚雲舒抓住他戴上戒指的左手,貼在自己蒼老的臉上。

隔著氧氣罩,許昌之用盡自己的力氣、說道:“我......也......愛......愛......愛......”隨後,手一鬆、便睡去了......

床頭的心電圖儀上下波動的折線逐漸拉伸,直到變成了一條平直的橫線。

許念昌道:“爺爺,昌之爺爺他......”

楚雲舒回過頭來,對孫子道:“噓,別擔心,昌之爺爺他啊,隻是睡去了......”

一年之後,新加坡。

這一天,又是冬至。

楚雲舒坐在別墅二樓的陽台上,搖著藤椅、曬著太陽,他的左手的那枚戒指反射著太陽的光芒,閃閃亮。藤椅邊的小茶幾上,放著一個骨灰盒,骨灰盒上,放的是另一枚戒指。

“昌之啊,今年的冬至,又是個晴天呢......我也是時候該去找你了吧,分開了這麽久,這一次,我可再也不會與你分開了......”

說完這些,楚雲舒安然地閉上了眼睛,做了一個美美的夢,也許是這夢太美了吧,他已舍不得再次醒過來了......

正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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