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氣節
對於機器，劉夢不是很感興趣，他也看不懂那些專業的東西。所以，他專心的看著矮人揮舞著鐵錘打鐵。
叮當！叮當！矮人不斷的鍛打著燒紅的鋼錠，火星四濺。
精靈愁眉苦臉的拉著風箱，嘴裏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抱怨什麽！
矮人根本就沒有留意到那些，他已經把全部的精神融入到了鍛打中去，上衣被汗水濕透，早已讓他甩到了一邊。他背上結實的肌肉隨著鐵錘的揮舞，仿佛在他的身上流動了起來了一般。
矮人的敲擊很有節奏，他舞動的鐵錘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痕跡，渾然天成。連劉夢這種對打鐵一點研究都沒有的家夥都從中察覺到了一種優美的韻律感。
年輕人擺弄好機器後，也跑過來觀看，他的眼裏全是癡迷：“他才是真正的大師！”
對他的舉動，劉夢感到很奇怪：“你怎麽……”
年輕人笑了：“我怎麽不在裏麵好好的呆著，而是來這裏是吧！”
“嗬嗬！”劉夢笑了。
“你不奇怪我為什麽留著這些東西嗎？”年輕人倚著門邊，看著院內那傳統的鑄劍爐等器具，陷入了沉思之中，聲音喃喃的像是在夢囈了：“你知道嗎？那些東西都是很早很早我的祖輩留下來的。我的家族是鑄劍世家，我爺爺，我父親還有我的祖祖輩輩都是為鑄劍而生的。但這祖傳的鑄劍技術到我這一代卻全部失傳了，最後不得不依靠那些機器。很可悲是吧！”
年輕人的神色很苦，他歎了口氣：“確切的說，祖先流傳下來的技術在爺爺那一輩截斷的。事情的起因還是我爺爺年輕的時候。那時，國家被那些***小鬼子禍害的動**不安。麵對國破家亡的慘象，我爺爺拿起鐵錘開始給我們的部隊鑄造軍刀，我們的戰士拿著刻著我們淩家字號的軍刀在戰場上浴血奮戰，不知道斬殺了多少小鬼子。直到那一天，日軍占領了武明市，他們的隨軍鑄造師找上我爺爺，指名道姓的要跟他切磋。當著全城人的麵，他們進行了比試，那次我爺爺嬴了，贏得很體麵。可是，他贏了技術，卻輸掉了性命。”他的拳頭緊緊的攥在了一起，語氣轉為了悲涼，“事後，那個鑄造師在我爺爺的墳前切腹了！但他給他的子孫留下遺言就是要從技術上贏回他們的尊嚴。”
這件事劉夢是知道的，武明市縣誌上還有這段悲壯的記載。
年輕人的神情轉為了悲憤：“可惜，我爺爺去的太早了，很多鑄造的技巧根本還沒來得及傳授給我的父親。日本人後來再找上門的結果，相信你也能猜得到了。我父親輸了，輸的一敗塗地！從那之後，我父親就瘋狂的打鐵，拚命的鑄造，試圖找回曾經的輝煌，可是直到耗盡了心力，他也沒成功。那年，我12歲。”
叮叮當當的打鐵聲中，年輕人的臉上淚水肆意的流淌著：“我至今都忘不了父親臨死時那絕望的神情。”
“到我這代的時候，鑄劍的技術已經差不多全部荒廢了！我不服氣，全國尋找著鑄劍高人，但……唉！不得已，我試圖從現代科技中為鑄劍尋找出路，用了五年的時間，我學習了金屬處理、冶金鍛造等許多跟金屬有關的專業。現在的我可以隨心所欲的調配各種金屬，我能使我製造的兵器具有很高的抗磨性、韌性、抗氧化性等等多種性能。”他回了回頭，指著屋內的一套套設備：“看看這些機器，從冶煉到鍛打，再到淬火打磨，全都是由計算機控製，它可以控製材料的材質均勻、鍛造的力度、需要的溫度等，甚至連鍛打的次數都可以設定。但是我每一次看到我設計出的那些外觀精美的東西，我都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那些根本就已經背離的祖先的技術，我難道能用它們去挑戰那些日本人嗎！”
太陽漸漸西落，年輕人一臉的落寞中卻帶著一絲欣喜：“不過，我今天終於看到了希望。”
劉夢不知道，眼前的年輕人身上竟然背負了如此沉重的東西。他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卻不知道說什麽！
從鍛打到淬火，矮人不停的重複著這個過程。他不時的抓過些別的材料往火紅的鋼錠上添加著，而那些物質隨著他的鍛打也都滲透到了鋼錠的內部。
劉夢沒有想到，這個過程竟然會持續三天。
三天內，劉夢就看著矮人揮舞著鐵錘，不停的對著鋼錠鍛打，不停的對它進行著修飾，他眼看著鋼錠在矮人的錘下逐漸改變了形狀，變成了一柄小小的彎刀。
灰頭土臉的精靈早在第一天的時候就找了個借口溜走了。年輕人衝上去代替了他的工作，他沒有抱怨，相反卻是一臉滿足的神情。
三天內，劉夢沒有離開。他什麽地方也不想去，反正有著星球探測儀，異界來人的信息都逃不脫他的掌控。而老爸自那天出現過一次後，就好像失蹤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連精靈跟蹤的人都失去了他的行蹤。
至於變異生物人的事情，精靈說已經妥善的安排好了，隻要一有他們的消息，就會第一時間通知劉夢。
當然，變異人的事情被德薩和大黑知道後，兩個家夥相當氣憤，叫囂著要把他們碎屍萬段。大黑甚至連電影都不拍攝了，天天守著他的三個狗崽子對它們進行嚴酷的訓練。
矮人就這樣不眠不休的連續鍛打了三天三夜，期間，年輕人給他準備的飯菜，自始至終他都沒看一眼。
終於，在第四天第一縷曙光射進小院的時候。那一柄彎刀終於出爐了。
當矮人把成型的彎刀從水裏拎出來的哪一刹那，刀身上一抹閃亮幾乎耀花了院內所有人的眼睛。
在彎刀離水的瞬間，矮人劃破了手指，把一滴鮮血滴落在了刀身上。頓時，彎刀產生急劇的變化，閃亮的刀身瞬間變成了墨黑色，刀身上，無數的紋路湧現了出來，再配合上純黑的刀柄，整把彎刀散出一股迫人的寒氣。
神器！第一眼看到那柄彎刀，劉夢的眼就再也挪不動了，兵器竟然也能如此的充滿靈性，竟好像能吸引住人的心神一般。
矮人握住刀柄，衝旁邊的一塊二十公分見方的鉄錠劈了下去，鉄錠應聲分成了兩半，切口處光滑如鏡。
削鐵如泥！劉夢的眼珠凸的就瞪了出來，他立刻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把那刀弄到手。
“真是一把好刀。”年輕人激動的熱淚盈眶，他從矮人手中接過彎刀，愛不釋手的摩挲著。
“年輕人，你的武器呢！”矮人雙眼通紅，沙啞著嗓子說道。
“大師，請賜教！”年輕人打造的是一柄劍，那劍早在兩天前就打造好了，為了給矮人展現自己最強的工藝。他還特意運用一些化學藥劑對劍身進行了特殊的處理。
那劍牛角做柄楊木做鞘，三尺劍身通體閃爍著攝人的寒光。
拿過劍，矮人仔細的觀察著：“劍身剛直，紋路細密，應該折疊了十次以上，算得上一件神兵。”矮人彎折著劍身，柔軟性極好，彎下七十度的角度後再彈起，還是原來那般形象。他揮手間，一劍劈下，鐵錠再次一分為二，切口也一般的平滑。矮人連連點頭，口中嘖嘖稱讚：“不錯！比外麵掛的那些強的太多了！”
“大師，我輸了。”年輕人根本就沒有看那裂成兩半的鐵錠，他垂下了頭，“看了大師鍛造的武器後，我才明白我究竟欠缺了什麽，我打造的兵器沒有魂！”
“不錯，一件武器，如果鍛造者沒有投入心血，那它即使再鋒利，也不過是一件沒有靈性的死物。”矮人點了點頭，苦笑道，“不過，準確的說，應該是我輸了才對。這兩把兵器比較，我的彎刀是強上了一線，但從效率上來說，我輸了。而你打造這柄劍，隻不過用了一天的時間，而我卻整整用了三天。”
“我輸了！彎刀使用的隻是些極普通的材料，我卻添加了許多稀有的金屬。”年輕人固執的說道。
“我輸了！”矮人倔強的瞪著眼。
……
“別爭了，算平手好了。”劉夢把兩把絕世神兵全攥到了手裏，左看右看，都舍不得鬆開。
一陣沉默。
年輕人忽然對著矮人深深的彎下了腰：“大師，我想拜您為師，學習您的鍛造技術！請您留下來。”
人搖了搖頭，“我留下來可以，拜師的事情就算了。我還想學習你的那套東西，我覺得它能讓我的鍛造技術更上一層樓。”
年輕人嗬嗬一笑，卻沒有多說什麽。
矮人看看劉夢，覺得應該征詢一下他的意見：“劉，我可不可以留下來？”
“當然要留下來。”劉夢點了點頭，他應該滿足年輕人的願望，但他揚了揚手，“不過，這兩件武器都要給我。”
“哈哈！”年輕人笑著，大步走了過來，衝劉夢伸出了手：“教父大人，我叫淩飛。”
劉夢大力的握住了他的手：“別叫我教父了！名不副實而已！哪天跟日本人比試的時候，記得叫上我，我去給你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