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章

回去的時候,我真的打包了一個肘子。步輕風送我回學校,在離學校二百米的地方停下,掏出藥,一手撫著我的臉,一手輕輕給我蘸藥水。然後看著我,粗糙的手指撫著我的嘴唇,他的頭低下來,湊近我,親了一下我的額頭,溫柔地說:“乖女孩。進去吧。”

我心呯呯地跳,有種柔情,有種喜悅,有種幸福,原來這些感覺如此美好。這是傳說中的丘比特的箭射中了我嗎?

第二天,步輕風又在校門口等我,真像他說的,早早占了個地盤,他的邁巴赫在眾多的富貴車裏不是最起眼的,但他的人卻是最起眼的,身著銀灰色夾克,裏麵隨意一件t恤,腳上一雙白□球鞋,又年輕又帥氣,黃昏時的陽光落在他身上,他滿身輝煌,就像另一個耀眼的太陽。我走向他時,聽見旁邊兩個女孩說,看見那男子沒有,最有精氣神,酷死個人,不知道等的是哪個幸運兒?我要是能認識一下就好了。另一個說,衝上去,求他簽名,就認識了。那個笑了,這橋斷,虧你想得出。我悄悄笑了,上了他的車,說:“有人想找你簽名。”

“很多年前就有人找我簽名。”步輕風笑,湊近我,熱氣噴在我臉上,“我隻給你簽名好不好?”

我臉發燙,低頭不理他。想起他的那些隊員,有些了然,隊長跟他們沒什麽差別。

步輕風輕輕地笑出聲來,利落地將車子開到一家大酒樓,牽著我進了一個包間,我環顧,黑金兩色的裝修,看起來又尊貴又豪華。

“來,女孩,坐到我身邊來。”步輕風向我招手。

我坐過去。

“你怎麽得罪了鬱衛國?”

我搖頭:“不認識這個人。”

“那兩個殺手都與鬱衛國有關係,鬱衛國的父親鬱唐原來是黑道上的,後來鬱衛國接手後就開始漂白鬱家生意,但有些黑勢力還是有一部分暗中存在,他絕不會全部解散。”

我明白了,鬱衛國絕對就是鬱雪的爸爸,那麽那殺手就是鬱雪指使的!木蘭從那些打我的流氓口裏知道我會些功夫,絕對告訴了鬱雪,所以她才派出兩名殺手來殺我,但是,她為什麽不惜動用鬱家隱藏的黑勢力殺我呢?就是因為不喜歡我?這樣值得嗎?不,這中間絕對有什麽是我沒想到的。

“問題是又沒有證據指向鬱衛國,女孩,你以後很不安全了,敵在暗你在明。”步輕風擔憂地說,他拉起我的手,撫摸著我手上的繭,“跟我走好不好?”

我沒有答應,我走了,舒生怎麽辦,木北更對付不了鬱家,我在這裏還能牽製一下他們的目光,給木北爭取多一點時間來變強大。

“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我說。

“好,不走,我幫你一起麵對。”步輕風果斷地說。

我們在包間裏吃了飯,步輕風要帶我去煙花樓去看煙花,我知道他腿有傷,不肯去,兩人就坐在包間裏一邊喝茶,一邊聊天,昏黃的燈光,冒著香氣的綠茶,淺淺的笑和淺淺和話,這一切,都讓我覺得溫暖。

“你怎麽會認識那些草藥?”

“我小時候經常挖這種草藥,曬幹了賣錢。”

步輕風拉著我的手,“看你的手,就知道吃了很多苦。以後會好的。”

“你在‘野戰俱樂部’打工怎麽不去了?”他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怕你認出我。”我的聲音很低,頭,低得不能再低,

“怕我找你要槍?還是怕我抓你?”步輕風大笑。

“怕抓。”他要抓我,我真抵擋不住,要槍好說,大不了給他。

“傻,我要抓早抓了,我當時就看到你的動作了,烈陽是黑道聞名的雙槍手,卻隻在他身上找到一把槍,我一回想你那動作就明白了,正是一個順手牽羊。烈陽大概想不到,他栽在一小姑娘手裏。真是個聰明勇敢的女孩,你怎麽就那麽鎮定彎下三個手指,你算定我身上還有槍?”步輕風眼睛亮亮的,嘴角含著笑,他這樣子,說真的,我心慌,有種戀愛的感覺。

“直覺。”我說,當時他的眼神太鎮定,胸有成竹,動作不慌不忙,如果沒有一定把握,應該做不到這些吧。

“很棒的直覺。我們跟出任務的時候,也常常相信直覺。我們是長年練出來的直覺,與一些危險形成暗示,但你不同,以後不要太相信直覺,萬一錯了,很危險。”

夏婆婆教訓第七條,處在特定的環境裏,要相信自己的直覺,直覺是身體對周圍環境的反應,是一種境界的體現,境界越高,直覺越準。但麵對步輕風充滿關心和擔憂的目光,我還是乖乖點頭。

“以你的身手,完全可以來我們基地,太可惜了。我們的人第一次在野戰俱樂部玩,回去後一個個磨拳霍霍,說下次一定要零傷亡打回來,我才知道他們居然在模仿野戰中死亡過半,這是在別的同類俱樂部從來沒發生過的事,他們說到‘野戰俱樂部’有一個人相當厲害,主要是動作快、反應快,身手靈活度高,隊員甚至鼓動我去挖人,你不知道我那些隊員,平時眼睛朝天,以為高手全集中在基地了,從來沒有這麽表揚過一個人,所以,我也感興趣了,第二次,就跟他們去了。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認出了你,哪知道你跑得很快,後來又去找你,你倒好,辭職了。”步輕風眉眼裏全是笑。

我瞪他一眼,要不是他老去找,我會辭職嗎?再說,死亡過半有什麽不服氣的,老槍他們也是特種兵裏最厲害的尖兵,裏麵九人沒一個遜色的。

步輕風大概看出我在腹誹他,笑得更厲害了,“乖,給我說說,你辭職後又去了哪個俱樂部?小狼把b城所以的俱樂部找遍了,他說,以你的身手,絕對還會混野戰。不過,現在知道你是女孩子,他應該不會再找你了。”

就讓你們以為我還在混野戰吧,賽車的事還是不要告訴他好了。步閑庭不一直說我和阮重陽有關係嗎?我賽車偏偏又離不開他。

第三天,步輕風又早早占據了地盤,斜靠著車子,左腳勾右腳,一付痞痞地樣子,再配上他懶懶的笑,朗朗如月的臉,給人一付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兒的精致味道,不過我知道,在他的慵懶下麵,藏著一頭豹子,風馳電掣。第四天,他還是占據他的老地方,一點也不在意一雙雙進進出出的眼睛看著他,一點也不在意那些眼睛裏的猜疑和驚豔。

“上來,今天帶你去個地方。”

我坐好,問:“去哪?”

每天都是他主導去哪,我跟著去哪,昨天晚上,他竟然帶我去看電影,說好多年沒在電影院看過電影,並做戲做了全套,買了爆米花,他說,看電影吃爆米花才像看電影。說真的,我從來沒電影院看過電影,沒到b城時,鄉下的電影都在露天的地坪裏放,在樹與樹之間拉一幕布,提前吃過晚飯就扛幾把椅子去搶地盤了。因為放這樣一次電影的機會實在不多,所以每次放電影,附近的村民都聚一起,將地坪擠得水泄不通,更有甚者,爬到樹上,爬到草垛上,爬到屋頂上,以至第二天必換來主人的大罵,鄉下每放一次電影就像遭了一場災,哪像電影院,院裏這麽般華美,寬鬆,氣氛這般柔和,像夢一樣,唯一讓我不滿的就是票價好貴,我骨子裏的小家子氣隻怕永遠改不了了,不過,為什麽要改呢?電影看到後麵,我靠著他的肩膀,他手摟著我的腰,經典的戀人姿勢。要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戀愛,叫上那個人去看電影吧!

我聽著自己內心的碰撞聲,知道了兩件事,第一,我真的戀愛了。第二,步輕風絕對不是同性戀!我不去想步輕風若知道我就是他與木家聯姻的那個人後是什麽樣的態度與後果,我隻想及時享受這短暫的來之不易的柔情和幸福。

“跟著我,不要緊張。”步輕風檢查了一下我的臉,露出滿意的笑。

隨著車子跑過的路程,我不能不慌了,這分明就是往步家去的路!他要幹什麽?三堂會審?他知道了?我眼睛一閉,心橫下來,該來的總會來,逃避不是辦法。我沉靜了。

車到步家,步輕風牽著我的手進去,然後,我看見一家的人,步家老爺子步長空和步老夫寧婉如,步遠山和步夫人古靜音,步千潮和步雲海都在,全睜大了眼睛,愣愣地望著我們。

“輕風,安之,你們原來早就認識?”步夫人吃驚不住,問出來了。

我低頭。

“我們認識很久了,爸,還記得五年前我跟你說過的那個人質嗎,就是她。等等,安之?”步輕風疑惑起來。

我還是低頭。

“原來安之就是你說的那個智勇雙全的女孩啊!”步遠山恍然。

“她叫易安。”步輕風說。

“易安?”屋子裏的人再次睜大了眼睛。“安之叫易安?”

“安之?”步輕風看著我。

“輕風啊,你不知道她就是你未婚妻,木安之嗎?”步夫人更吃驚。

步輕風沒了聲音,一會兒,他的手撫上我的下巴,我不由抬起頭來看他,他眼睛深隧,表情冷靜,嚴肅,輕輕問:“木安之?”

我緩緩閉上眼睛,點點頭。終究是短暫的美麗,如長安門的煙火。

猜猜步輕風什麽反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