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二章

“石頭是談頭親自從連隊要來的,他力氣很大,整個蒼龍大隊扳手腕沒人是他的對手。很多人以為他的特長是力氣大,其實他是個器械全能,他在蒼龍大隊的時間隻比我少一年,他說當兵當到蒼龍基地來了,他的理想也到頂了,很驕傲,那種把腦袋掛上腰上的驕傲。”

“小狼是被談頭忽悠來的。那是個好打好鬥的孩子,談頭告訴他,到了蒼龍大隊天天有架打,而且水平個個比他賽台上的冠軍亞軍高,小狼很興奮,談頭答應他來基地考驗三個月,三個月後,他呆在基地怎麽也不走了,他爺爺都求到談頭麵前了,小狼不回,直接占據了格鬥那塊地全文閱讀。那時,他才十七歲。”

“豹子,他家是深圳的,家裏田地被征收,家底一下子上千萬。後來他爸爸開了一個廠,很賺錢,他是家裏的獨子,家裏還指望他回去繼承家業,豹子不幹,讓他爸把家業散了,他說他不想守也守不住,他爸高血壓進醫院,還是搶救過來的。”

“狐狸,光電學和計算機雙科碩士,來這裏本是作技術支持的,他卻一定要進行動隊,我認為他不夠格,他連考三界,終於把自己弄進了蒼龍行動大隊,從此與危險為伍。”

“這是個矛盾的地方,清苦,高危,卻每個人都喜歡它,舍不得離開它。在這裏的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打算,就這裏了,把命就交到這裏了。老婆,我......”

我用手捂住他,不讓他說下去,“我懂,我都懂。我會陪著你,一直陪著你。”

步輕風深深地看著我,將我緊緊地摟在懷裏,臉貼著我的頭,“安之,我們要個孩子吧,等哪一天我們也走上石頭的路了,好歹還有個孩子繼承我們的願望,把我們的槍杆子接過去。”

我將頭貼到他的胸口,輕輕說:“好。”我不知道我們哪一天也會走上石頭的路。但我們都不會退縮,我們必須走下去。那晚,他們像兩匹饑渴的寒冷的狼,彼此喂哺,彼此溫暖,彼此交纏,彼此迎奉,在黑暗中成為一體。

隻是遺憾,這一年來,我沒有懷孕。

倒是方躍真的結婚了,一年後生下個小子,交給了奶奶,方躍放出豪言壯語,打不過木安之步輕風,一定要打得過他們的孩子,他要提前教育,一歲就開始讓兒子站樁。

真二,步輕風笑,我也笑,確實二。

一歲你兒子能不能走路還是個問題,站樁?到學步車裏站去吧。

舒生畢業了,經常出外演奏,因為人緣好,氣質好,長相好,琴藝好,身邊總不乏一些女孩子圍著轉,步明月叉著腰,在舒生身上貼上她步明月獨有的標簽,我滴,都是我滴。

舒生溫柔地點頭,是,是,都是你滴。

這時候,步家一大家子人全都看戲。

步輕風說,這場景,怎麽看著像是女土匪搶秀才呢?

我說,不對,像女兒國的國王搶唐僧。

木北正式接管了木家,我隻對他說了一句話,不要無視他人的幸福和利益,木家人不是木偶,是人。

木北鄭重地對我說:“姐,我明白的。我決不會重複木家以前的悲劇。”

有一天,我收到一封舒生發來的信,信裏裝著信,舒生解釋,裏麵信原本發在學校,白小樓看見了,交到他手上,他給我轉寄過來。

我看著那封信,很奇怪,上麵就寫了個木安之收,除了收信地址,沒有發信地址。我打開信,裏麵有兩張紙,一張紙是手寫的信,另一張紙竟然是一張圖。

我拿起那張信紙,眼睛直接落到後麵的落款,頓時大吃一驚,上麵寫著的木川的名字,時間正是兩年前他去世的前幾天。

我細細地從頭看起來,信上字跡工整,不帶一絲潦草,顯然寫的時候很認真,很專心。信上寫著:

“安姐姐,你收到這封信時我已經在異國他鄉了。我很慶幸終於能像你一樣堅強勇敢,我終於離開了木家。

我很羨慕你和舒生和木北的日子,自在,放鬆,快樂,我知道我永遠也融不進去的。從我懂事起,我就明白,那幾個字與我無緣。

但我還是想爭取,我要爭取我的自由,要留住我的快樂。我不能馱著媽媽的願望過一輩子,不能守著那份虛無的責任而放棄屬於我自己的生活。安姐姐,你會支持我嗎?

我總是想,你要是我親姐姐多好,你必定會像帶著舒生和木北一樣帶著我。可惜啊,我媽對你像對敵人,我就算想親近你,你也不會接受我的。

不過,這不妨礙我把你當親姐姐,姐姐。

你還來那本《津縣誌》後,我媽天天逼著我去書房看那本書,說那本書裏一定有玄機。我拒絕不了她,所以每次去書房,我都在查這本書,我終於發現裏麵的秘密了,裏麵有一張圖紙很特別,多處磨挲,比其它的頁麵要陳舊,要柔軟,顯然這張紙常常被人研究,我也研究了,發現它是半張地圖。

我媽告訴過我,爺爺的書房有寶藏,我覺得寶藏的可能性不大,藏寶圖可能性比較大,所以,我認為這就是那張藏寶圖。我原本想放進去或者告訴爺爺,但我想想又放棄了,爺爺這個書房這麽神秘,無非就是它,我媽這麽逼我,也無非是它,它就是個害人的東西,甚至有一天會害了整個家族。所以,我拿走了它。

這件事我沒有告訴我媽,她太貪心,給她隻會壞事,可是木家哪個人又不貪心呢?姐姐,我想到了你,唯有你,是守得自己心性的人。我把這張圖紙留給你,我相信你就是挖到寶,也不會在寶裏迷失。我不要它,它對我來說,沒有一點吸引力。我隻想離開,隻想呼吸自由的空氣。

你今年才大二,兩年後才能畢業,才能自由,我怕圖紙過早給你會給你帶來麻煩,我委托了信投公司,將這封信推遲兩年寄出去。收信地址還是學校吧,我相信它一定會轉到你手裏。你拿到它時候,你也許參加了工作,也許背著包遊走四方,真好,你徹底離開了,我們都徹底離開了。

安姐姐,不知道我們還會不會相遇?我在澳大利亞,不會回b城了。如果有一天,你想出國散散心,願意來澳大利亞轉一轉嗎?或許我們能在聖派屈克大教堂遇見也不一定。

期待!

你的弟弟,木川

十月六日

我拿起了那張圖紙,長歎一口氣。

步輕風也看了這封信,也長歎,“果然是因果循環,他們懷疑你拿了,可沒想到事隔兩年,這張紙真的回到了你手上。”

我把這事告訴木北了,並把書和圖紙一起交給他。

木北不要,他說,這事已經了了,不要讓圖紙回到木家,否則可能引起木家內亂,甚至外賊。

我患愁了,這要如何處置呢?

木北想了一下,說,常聽舒生講青山村怎麽苦,如何落後,姐,不如你去拿出來改善那兒的生活環境吧,也算是一種回報。

我想來想去,覺得個人辦這事不妥,交給政府去辦吧,省事。我將書和圖紙交到了步長空步爺爺的手裏。

步爺爺愣住了,“這是什麽?”

“藏寶圖。”

步爺爺一臉震撼,深深地看著我。

“我打算上交,可最放心的還是交給爺爺去辦。”

“寶藏挖出後有什麽要求沒有?”步爺爺沉思良久,問道

我遲疑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改善一下青山村的生活環境,那兒進出好路都沒一條。”

步爺爺一怔,隨即大聲笑起來,“好孩子,果然是個好孩子!行,你信得過爺爺,爺爺定不負你一片赤子之心!這事我接下!”

我再也沒有詢問過那筆財富,第二年,舒生在b城買了一套房子,打算將青山村的父母接出來,哪知易成德和楊蓮花不答應,他們說,現在村裏電通,路通,車通。日子大好,不出去了,再說外麵哪有家裏好,金窩銀窩低不得自己的狗窩。

舒生一邊給我複述,一邊笑爸爸媽媽,說話中氣十足,暴發戶一樣。

第三年,老隊長又下了部隊,陪笑陪聊陪吃陪喝陪抽煙,最後自個掏腰包乖乖買單,死乞白賴地招回了一批尖兵,當著其他隊員的麵,連資料和人鄭重交到他手上,痛心疾首對他說:“輕風啊,不要全趕走了,給我多留幾個吧,我一把年紀受盡白眼紅眼,不容易啊!高抬貴手貴腳,這回給我多留下幾個吧。”

得,硬的不來來軟的了。步輕風點點頭,手中資料一揚:“頭兒,這全是你的寶貝啊,我爭取多留幾個給你擦鞋子。”

“滾,老子什麽時候踢過他們了,最多就是拿你屁股擦鞋子,誰讓你下手那麽狠!告訴你,這回你再像以前一樣給我留不下五分之一,你就給老子好好寫三天三夜的檢查!”

步輕風也是老規矩,人,照趕不誤,至於檢查,沒寫過,常常以煙和酒代替,順便屁股上被老隊長踹上一個大鞋子印。

步輕風偷偷笑了,這老頭,才說一句軟話,又硬了。

作者有話要說:最高的高手是木川啊,到底是木有人猜到還是不屑玩你猜我猜大家猜的遊戲啊?好吧,偶幼稚了。再幼稚一下,此文快結束了,推薦新坑《獄女妖嬈》,求包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