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結局(三)

吃的要搶,穿的要搶,女人也要搶!

穿用的東西自是不必多說,光看這些人的衣著就知道衣裳在這裏的珍貴程度,至於吃的,原本像他們這樣修煉玄氣達到一定程度的人便是月餘不進食也不打緊,但在這樣冰冷的環境裏,他們若一直依靠玄氣保持體溫,體力容易消耗過甚,這時他們便需要食物來保持一定的體力,所以在冰冥島食物的需求量還是很大的,可這裏冰天雪地的,許多植物都不能生長,食物自然極為缺乏,他們大多隻能靠獵殺雪島上的雪地凶獸為食物,或者獵來一些毛皮,與火沙島或者雲島的人進行交易換來食物。

因為食物的稀少,很多情況下自然要搶奪了。

而女人嘛,雪島上雖有女人,但與那些漢子的數量相比則太過稀少了,女子的體力本就不比男子,在雪島這個地方能生存下來是極為不易的,所以很多人則是靠著出賣身體色相換來食物以求得生存,尤其是那些年輕貌美的姑娘們可比起年老色衰的要吃香得多。

男女比例相差太多,以致於很多情況下他們會為了爭奪一個女人而打起來,可能是由於他們很長時間都在爭鬥,是以這裏的人實力都是杠杠的,看慕錚幾個的慘樣就知道,這些人看著跟野人似的,實則每一個都是高手,鳳淩輕易也不敢去招惹。

不過她不招惹別人,不代表別人不招惹她。

初到雪島,鳳淩雖然頭一回因範雪使的維護而未損一根頭發絲,可她人長得太美,年紀又輕,自然很容易招人覬覦,見範雪使竟未將她帶到冰宮,那些人不由心頭發癢,觀察了幾日,見雪使未曾放言宣告所有權,便有一群漢子趁著夜裏偷上她的屋子,所幸她在初時見到的事情讓她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雖那些人身手都不比她弱,她卻有著意念師的優勢,早在那群人一窩蜂過來時躲了開來。

過了好一陣東躲西藏的日子,鳳淩真是苦不堪言,第一次怨念起自己的容貌。

雖說她的鎖魂塔裏存儲了不少食物,吃穿用皆不愁,可任誰天天被人盯著也活得不自在,她原想躲進鎖魂塔,誰料在雪島這個地方也不知怎麽一回事,她能夠自如地往鎖魂塔收取物品,但她卻是不能進去了!

雪島上男人的**欲,女人的嫉妒,逼得她幾乎無處藏身,她日日不得安歇,尤其是晚上,別人都在睡覺,她卻不得不十分警惕,要補充體力,睡眠也是必不可少的,是以一個月下來,她都覺得自己吃不消了,期間躲不過時,她也沒少出手,隻可惜她的實力還是弱了些,一個兩個的也還好對付,最怕的是一群人,她就真的隻有逃的份了。

好在後來遇上了南鴆,兩人本就有些交情,再加上南鴆對鳳淩的心思有了些轉變,時時護著她,她的情況才好了些,後來慕錚和慕華一致受到那些人的排斥搶奪後,也終於向他們靠攏過來。

在這個地方,誰還理會神隱之域那一點子恩怨,沒被坑死就不錯了。

他們在雪島這一個月也不是白待的,這些人有不少是本地居民,但也有些是跟他們一樣,從另外一片大陸來的,據說先時他們來的時候也是遭到了同樣的待遇,那些本地居民是非得把他們壓榨得一絲不剩才能滿意的,直到後來他們這些外來的抱成團才沒讓他們得逞。

隻是原本經過考核後,三年未過本該遣送回去的,但他們發覺在這裏雖然環境惡劣,可不知為何,人們的壽命卻普遍很長,那些外來者據聞年紀最大的已經有四百多歲了,便是年紀最輕的也有一百多歲,可從外表看來,他們分明也不過是二三十歲模樣!

也因為這等異事,選擇離開的人極少,多數是留了下來。

鳳淩幾個聽聞十分震驚,不過心裏也明白了,像他們這樣修習玄氣者無不想高壽的,在各片大陸,實力越強者往往壽命越高,可現在他們即便還沒有成為帝皇玄師,卻也能夠高壽,換誰舍得離開,即便生活環境差了些,也不是不能活下去,再者等他們達到帝皇玄師實力亦可進入環境比較好的雲島,聽說那個地方的人既高壽生活得又富足,比起雪島和火沙島來真可謂是神仙之地了。

不過鳳淩他們畢竟是新來的,雖第一天身上的東西被搶了不少,可誰都知道像他們那樣的身份必定攜帶了不少好東西,那一日是看在範雪使的麵子上他們不敢做得太過,可範雪使一離開,他們還有什麽好顧忌的。

於是鳳淩一行十分苦逼地在雪島上東躲西藏,當然,每日免不了要打上幾場,由於實力相當,受傷什麽是在所難免的,幸而那些人還有些分寸,知道這些是新人,沒有經過考核就被弄死的話上頭可是會跟他們算賬的,因此慕錚幾個身上傷不少,卻不致命,不過有鳳淩這個頂級煉藥師在,鎖魂塔裏還有那麽一池能令傷口快速愈合的浴鳳池水,那麽點子傷他們都不曾放在心上。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轉眼已是半年,鳳淩他們的生活日日充實緊迫,比起剛來時他們應付起來已經是相當熟練了,而且這半年來他們的損失無疑是這幾百年來新人中最少的。

因為慕錚等人事先並不知道冰冥島的環境會是這般,幾人中除了鳳淩外皆未備齊食物,鳳淩的鎖魂塔中雖然有,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她的實力在四人中亦是最弱的,現在他們因是新人的關係都受到排斥才團結在一起,可誰知以後會是怎麽個情況,她自然不會輕易泄露自己的底。

這期間他們除了躲避那些人的搶奪外,亦自己尋找食物,而鳳淩是女子,便格外得到照顧,待打到食物時她有著帝玄火脈的先天優勢便負責烹煮。

第一次吃到她烹煮的食物時,不說慕錚、慕華吃驚了,便是與她頗為熟悉的南鴆也驚歎不已:“你竟能做出這般美味,看來我們還得努力了,這麽點子東西真不夠吃啊!”

慕錚和慕華嘴上雖不說,心裏也是承認的,他們本來對吃食之類並沒有什麽要求,隻是依他們的身份地位平日裏吃的也算精細,可若讓他們像本地居民們連生食都肯吃,他們卻是忍受不了的,剛開始他們並沒有那麽熟悉都是自己烤了食物來吃,技術不熟的緣故,東西有些難以下咽,後來換了鳳淩來做,他們總算能吃上頓飽的。

後來索性分工合作,三個大男人負責狩獵,鳳淩隻負責烹煮,少了許多危險。

這天四人尋到了一個頗為隱秘的地方,鳳淩先行藏了起來,慕錚三人則負責去獵食。

由於雪島上的獵物們十分狡猾且常年被捕獵,獵物已經十分稀少,並不容易獵到,但雪島周圍都是海域,所以除了島上的獵物,他們還能夠從海中捕來海魚。

南鴆三人此刻就在海邊捕魚,而鳳淩則需要休息一番,昨兒輪上她值夜,雖說於她的實力來說,少睡一晚也沒什麽,但長期的爭鬥還是讓他們的體力消耗得極快,他們也習慣了用睡眠來保持體力。

烏豆就臥在她身邊,一雙烏溜溜的眼睛骨碌碌地轉,顯得很是機警。

隻要慕錚三人都不在場時,她就會叫烏豆出來幫她放哨,烏豆無疑是一名合格的哨兵,以往好幾次有人偷襲都是它示的警,鳳淩很信任她。

南鴆他們捕捉獵物時經常一兩天不回,鳳淩不是不想幫忙,隻是她這個目標可比他們要顯眼得多,跟著出去反而容易幫倒忙,即便她隱藏蹤跡的本事不錯,但雪島的居民比她強的比比皆是,她要躲藏也非易事,索性她躲起來還要安全得多。

隻是今日不同往時,她睡得並不安穩,外頭又下起了雪,她隱在一片尖葉雪林裏,這片雪林很大,很容易迷失,通常本地的居民們都不願意到這來,鳳淩他們也隻是取個巧,尋了個位置比較特殊的地方躲了起來。

風呼呼地刮著,大雪簌簌地下,她從睡夢中幾次醒來,掃落身上的積雪,見烏豆在她周圍玩耍,不禁微微一笑,抬頭望望天,似乎更加暗沉了,看來今晚他們是回不來了。

她取出一條厚實的被褥,往身上遮了遮,複又沉入睡夢中。

忽然,身上被什麽東西重重一壓,她原以為是烏豆淘氣又跑到她身上來,然下一刻她立刻意識到不對勁,烏豆體重極輕,怎麽會有這種令她感到窒悶的感覺,而且,這氣息不對!

這些念頭也不過是在她腦海中一閃,下一刻她立刻睜眼,對上一雙如狼似鷹的目光,那裏頭閃爍著灼熱的火焰。

“範雪使!”

她忍不住驚呼出聲,沒錯,壓在她身上的就是當日領他們入雪島的範雪使!

她知道這人對她有些不好的念頭,可這半年來他都不曾再出現,她以為那隻不過是他一時的新鮮感,過後也就忘了,誰知——

“你這是做什麽?”她掙紮一番,卻發覺身上巋然不動,即便她使上全力的力氣也無法撼動他分毫。

她明白,自己的實力與他相距甚遠,鳳淩一顆心止不住往下沉。

範雪使雙目灼灼地看著她,單手將她的雙手反背在後,另一手緩緩伸到她臉上,緩緩摩挲,那細膩光滑的觸感宛如絲緞,令人愛不釋手。

“小丫頭,我可是等不及了,原想讓那些人逼一逼你,你就隻能心甘情願地依靠我,做我的女人,誰知你還真有能耐,跟那幾個新來的打得火熱,讓他們心甘情願為你驅使,嘖嘖,我真是小看你了。”昏暗的光線中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但他的話讓鳳淩心驚膽顫,這麽說來,她這半年之所以會遇上這麽多的麻煩,其中少不了他的手筆了!

“寶貝兒,別害怕,我是真心想疼你的,隻要你跟著我,在這雪島就沒有人能夠欺侮你!別激動,別激動,聽我說完,以你現在的實力便是半年後的考核你也進不了雲島,雖然你天賦不錯,可像你這般剛剛晉入聖玄九級的玄師要三年之內成為帝皇玄師,那是絕不可能的,寶貝兒,三年時間,總有你屈服的時候,與其到時候被那些粗魯不知憐惜美人的蠢貨們糟蹋了,你還不如隻跟我一個,我保證,會盡量助你入雲島的。”範雪使徐徐善誘。

鳳淩冷笑:“你做夢!”

不過她心裏也明白,範雪使的話不假,她也不過是神選時帝玄火脈解封才助得她實力直接提升至聖玄九級,但離帝皇玄師還十分遙遠,如慕錚、南鴆這等驚才絕豔之輩,在這個等級也停留了數年,她雖實力晉升得快,卻也不敢妄言能比他們厲害,三年便能晉入那等境界。

可即便如此,她又怎可能任由範雪使這等卑鄙之徒趁機占有她!

一道微藍的光芒從眸底閃過,鳳淩輕嘯一聲,一股強大的無形之力捆縛住了他,鳳淩在那道驚愕的目光中奮力一掙,身形一晃已在數十米外,她十分清楚,她的意念之力困不住他,不過能絆住他一兩秒也行,起碼她贏得了逃跑的時間。

對上範雪使,她一點勝算都沒有,因為此人已經是帝皇玄師!

若不是她是意念師的事情從未曝露,範雪使即便暗中派人關注也沒有察覺,這會兒不曾防備,她也不能這般順利掙脫。

果不其然,她還沒跑出他的視線,下一秒,一道雪色輕裘便在她眼前劃過,範雪使已經落在她身前,以充滿驚喜的目光看著她:“我的個乖乖,還是個意念師呢,嘖嘖,本使可真是拾到寶貝了。寶貝兒,別跑了,你跑不過我的,瞧,這是什麽?”

範雪使從身後撚起一樣東西,在她眼前晃了晃,鳳淩眼前一黑:“烏豆!”

“加加……”聲音虛弱無力,鳳淩聽得心酸不已。

難怪她方才一直沒聽到它的示警,顯然是範雪使傷了它,烏豆的速度連她都有所不及,卻輕易被範雪使捉拿,想到這,鳳淩一顆心直往下沉。

看著範雪使像揉捏泥偶一般搓揉著它,鳳淩大怒,明知不敵她還是出手了,一股強烈的火芒迎滿噴出,範雪使眼睛一亮,輕輕巧巧地一揮,便將她的力道打偏,身子一閃,人已經來到她身後,輕輕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寶貝兒,你打不過我的,不過若是你想玩玩,我也願意奉陪哦。”

鳳淩握拳,反手一揮,玄氣如鋼刀,將那簌簌而落的風雪都割斷了一瞬,然她的拳頭再硬,打在那人身上卻猶如落入了棉花中,找不到著力點。

她心中駭然,這便是聖玄師與帝皇玄師的差距麽,她已經用盡全力了……

直到她累得氣喘籲籲,對麵的範雪使依舊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鳳淩不甘心,她望著他手中痛苦掙紮的烏豆,眸中藍光氤氳,範雪使的手微微一頓,他感覺到手中的小東西被一股力量拖拽過去,嘴角劃起一抹詭譎的笑意,他直接張開手,放棄與那力道爭奪。

鳳淩不曾想到他有此一舉,身體被自己的力道拽得往後一傾,下一刻一雙大手已經摟緊了她纖細的腰肢,她抬眸,對上那雙充滿欲望的眼,隻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看著眼前越湊越近的臉,她很想一巴掌揮過去,卻是沒了力氣。

風吹起那一頭及腰青絲,映著一張玉雪花顏,竟有種說不出的妖嬈魅惑,範雪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如斯美人令他再也忍不住,大手一撕,頓時扯下一片衣襟,露出那雪一樣的肌膚,那一抹春色若隱若現,烏發散落其上,幾欲令人血脈噴張。

察覺到對方的眼神越來越熾熱,鳳淩焦急不已,拚命掙紮起來,一頭青絲散亂開來,發間一抹碧色從烏緞般的發間悄然滑落,慌亂中指尖碰觸到這一抹微涼,她驀地一喜。

“寶貝兒,我從未見過像你這般的可人兒,真是讓本使心疼死了。”微繭的手指順著雪頸下滑,滑膩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粗魯的動作也不禁柔和了幾分,範雪使聲音低啞,固定住那扭動掙紮的身子,俯身欲附上那張令他幾近迷失的粉嫩唇瓣。

驀然,一縷碧光乍然綻開,一股迫人的壓力將範雪使掀開,懷中嬌人已經消失無蹤,碧光盡處,一抹暗紫在皚皚白雪中分外顯眼,而他懷中所抱,正是方才還在他懷中的少女,那個人是什麽時候奪了去的?

範雪使心中大駭,他的本事自己清楚,即便雲島上高手眾多,他也能排上名號,可這人竟能毫無聲息地從他手中奪人,這究竟是什麽樣的實力才能做到!

隻是,待他的目光落在那一襲暗紫衣袍上金銀交織的紋理圖案上時,整個人不禁一凜,強撐底氣顫聲喝道:“來者何人!”

來人並未回答他,隻是低頭看了一眼已然因念力損耗過度而暈厥過去的懷中少女,觸及那片細膩光裸的雪膚,抱著她的雙手微微一緊,勒得昏迷中的少女也忍不住輕蹙蛾眉。

他忙緩了緩手臂力量,抬手間手中便多了一件衣物,覆上她的身子,這才緩緩抬眸,直視對麵狼狽的範雪使:“範輊?”

範雪使猛然抬頭,對上那一雙古井無波的幽深眸子,心頭一顫,忍不住道:“你怎的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覷他一眼,輕笑一聲:“明兒接任雪島使者的人就會下來,你回雲島便去刑宮報到。”說完人已是消失不見,雪風呼呼刮過,地上不曾留下一絲痕跡。

範輊呆呆地看著那個方向,心裏不敢置信。

雪島與火沙島雖是冰冥島四島嶼上最不起眼的兩處,環境亦惡劣得很,但好歹也是一島之主,平時都是由青翼大領主親自任命,任誰也不能越過大領主擅自做主,剛剛那人卻是一句話捋了他的職?

不僅如此,還讓他到刑宮報到!

刑宮,顧名思義就是雲島上掌管刑罰的地方,除了淨島外,這三島的刑罰都歸刑宮管轄,他是讓自己去領罰嗎?

憑什麽!

範輊心裏憤憤,眸中幾欲噴火,突然,他想到了那人那一身裝扮,金銀交織的紋路匯聚成的圖案,那是一隻鳥狀的獸,背生四翼,尾部則如魚狀,有層疊的線路,看起來像魚鱗,其他的因在夜裏又那底色是暗紫,他看得不甚清楚,但憑著這一些他也隱約猜出了一種生物,那是冰冥島供奉的一種海獸——青溟神獸!

可能夠在衣裳上繡上神獸的,也就隻有淨島中那一位,五百年前他被賜為雪島使者時,曾遠遠拜過那位一次,隱約記得,他便是一身尊貴的暗紫長袍,看不清麵貌,隻記得那一身迫人的氣息他迄今也無法忘懷。

今晚那人也是著的一身暗紫衣袍,還以金銀絲線繡上青溟神獸的標記,難道——

範輊雙腿一軟,栽在了地上,眼睛直愣愣盯著那處,低聲喃喃,“竟然是他!怎麽會是他,他怎麽會在這?”

想起那異常尊貴的人竟然抱著那女子,他抖得更厲害了,一股寒氣從腳底直往上鑽。

範輊忍不住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不管那人與那火鳳淩什麽關係,自己對那女子做的事那就是在向那位挑釁,他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煩了麽!

早知如此,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對她下手的。

範輊一想到今日自己所作所為,一時間悔得腸子都青了,對接下來在刑宮要接受什麽樣的處罰心裏滿是彷徨。

鳳淩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覺得腦袋傳來一陣鈍鈍的疼痛,她茫然地睜開眼,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望著周邊清幽翠宇和耳旁傳來的潺潺水聲,她一度以為自己再度重生了。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雪白的細紗長裙,衣料說不出的輕柔,她猛地坐了起來,身子一軟頹然倒下,她忍不住一拍自己的腦袋:“不會吧,難道我靈魂出竅到別人身上了?”

“別拍了,本來就不怎麽聰明,再拍就成傻子了。”一道淡淡的卻又十分熟悉的聲音傳了來,鳳淩抬頭,猛然睜大了眼,絕美的臉上流露出驚喜之色。

“雲瀲!”

雪衣輕逸如風,烏發肆意流泄,頭頂一支簡潔的碧玉簪輕挽,簡簡單單的模樣亦是風華絕代無人能及,不是她所熟悉的雲瀲又能是誰!

她掙紮著想爬起來,奈何全身都沒了力氣,待一側頭,才發覺自己正躺在一冒著水霧的玉台上,隨著她的清醒,一絲氣流漸漸入體,她倒是恢複了些許力氣。

“別動,漣池正在修複你損耗過多的玄氣和念力。”雲瀲並未靠近玉台,而是隔著輕渺的水霧看著她,眉眼間沒有初見故人的驚喜之色,雙眼淡如古井,波瀾不起,讓鳳淩總覺得他明明是雲瀲,看著卻又覺得有些陌生。

“雲瀲,我終於找到你了!”尋到他的喜悅讓她忽略了這一絲怪異,燦爛的笑容從心底迸發出來,蒼白的臉色染上了一絲暈紅,看起來分外嬌嫩美麗,雲瀲微微一怔,背過身去。

“你好好歇著吧。”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這一方池台。

“雲瀲!雲瀲!”鳳淩忍不住喊道,方才雲瀲眸中的淡漠她並未忽略,隻是不及細想,待他這般離開,她才驚慌起來,他怎麽突然就不理她了?

噗通一聲,她稍稍用力過頭,摔下了玉台,落入霧氣氤氳的池中,池中的寒氣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此刻的她忽然意識到,她不僅玄氣和念力受損,連帝玄火脈暫時也使不出來了……

雲闕宮中,雲瀲望著麵前攤開的冊子有些出神,冊子上記錄的正是鳳淩的資料,原想著讓她曆練一番,待她晉入帝皇玄境再招她入雲島著重培養,隻是他竟不知雪島的範雪使品行如此低劣,差點害了她,也幸虧關鍵時刻她動用了碧空簪才讓他感應到了危險,及時出手。

宮外傳來侍者的傳報聲:“總護法求見大領主。”

雲瀲眸中微動:“宣。”

不多時,一名身材高大健碩的中年男子大步走進雲闕宮,右手握於胸前,行了禮:“言鐸參見大領主。”

“免禮!言總護法,那件事可有消息?”

“目前為止,青龍大陸和雪虎大陸坤陵鏡、隕魔劍的主人都已經尋到,實力也相當不俗,相信再過幾年定不遜色於他們的先祖。”言鐸言語中帶著些許欣喜,雲瀲微微點頭。

“如此甚好,安錦瀾在朱雀大陸的情況如何?”

言鐸麵上含笑:“小安的能力您還不清楚麽,自然是不會有錯的。”

雲瀲嘴角揚起一抹細弧:“看來那個叫夕陽的女子便是朱雀令之主了,他眼光不錯。”

言鐸哈哈大笑:“小安那一出也算是陰錯陽差尋著了真正的朱雀令主,若不是當年他被人暗算,跟那夕陽姑娘有了那麽一出,還就此賴上人家,害得那姑娘七逃八躲的,最後竟讓他發現她是朱雀門的人,還被朱雀令認可了,他又怎能這麽快完成任務,不得不說,這夕陽姑娘真乃天賦異稟,不出十年她定能完全掌握朱雀令,甚至比當年的朱雀令主更加適合使用朱雀令。不過,還有一事進展得並不順利,便是那鳳羽千墜了,火家如今血脈凋零,根本尋不到擁有帝玄火脈者,偏偏五大神器中鳳羽千墜占據十分重要的地位,而且萬年來其損耗也最為厲害,若非帝玄火脈擁有者怕是難以將其修複到當年的程度,這般看來,玄武大陸一行怕是沒什麽收獲了。”

“無需擔心,此人我已尋到,正是火家嫡脈。”

言鐸吃了一驚:“領主莫不是指的百年前通過神選進入冰冥島的火霓裳?此女的帝玄火脈雖覺醒,卻終究弱了些,天資亦是不錯,然而我總覺得缺些火候,她在火沙島修煉百年,實力卻一直停留在帝皇二玄之境,終究是不行啊,其他三大陸神器繼承者無一不是天賦卓絕之人,火霓裳還是差了些。”

雲瀲待他說完才道:“本座指的不是她,那人喚作火鳳淩,百年前吾天魂出竅親自去尋被慕宗旭偷走的《器典》,最終追到玄武大陸,將慕宗旭滅殺後,吾主魂也受到了衝擊,幸而當時無意中得了火家的鎖魂塔才免遭魂滅之災,數年前吾遇上了火家後人,彼時她正好覺醒帝玄火脈,也無意中將吾之魂從塔中釋放出來,吾覺得其火脈之力比火霓裳更甚,為極品帝玄火脈,便偶爾指點一番。隻是此女年歲尚幼,吾隻怕來不及啊。”

說到最後,他眸中湧起一抹憂色。

言鐸聞言不免大吃一驚:“能遇上領主大人,卻是此女的大造化,隻不知她如今……”

“她此刻就在瓊池殿。”

言鐸:“……”

領主大人啊,你這樣明顯的假公濟私真的好嗎?

淨島這地方並不算太大,但集天地之靈,更兼有許多陣法,除了他和另外四大護法,其他人可輕易進不得這裏,而且,他們回稟完亦是不得停留在此地,領主大人真偏心啊!

言鐸心中暗自腹誹。

不過他也明白,領主大人既然說此女尚幼,實力怕是不行,他這般行事想也是為了提升此女的實力好趕上其他三人的進度。

隻是後來他打聽到鳳淩的年紀後,也不免無語了,才十六歲的姑娘,領主大人您確定就選定她了嗎,她能擔起修複鳳羽千墜並且熟練地使用它的大任嗎?

言鐸內心表示很懷疑,隻是領主大人決定的事一向都是誰也無法反駁的。

就在言鐸準備告辭時,整個雲闕宮陡然晃了幾晃,雲瀲雙手往桌麵上一按,桌上那一疊即將滑落的冊子又穩穩地立在案頭。

直到地麵停止搖晃,言鐸才看向雲瀲:“領主,那魔獸實在厲害,那處封印怕也困不了它多久了,看來五大神器也該抓緊時間讓其歸為了,咱們…還有多少時間?”

雲瀲雙目幽深,聲音低沉而緩慢,含著一絲沉重:“十年。”

言鐸的心一沉,十年,對普通人來說,十年時間或許挺長,但對於他們來說,十年時間彈指間也就過去了,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相比於言鐸,雲瀲思慮更深,以她現在的實力而言,十年要達到那個境地,實在太難太難了。

不知不覺走到瓊池殿,目光不覺往裏頭看去時,卻猛然發覺瓊池玉台上早已不見伊人芳蹤,雲瀲心頭一跳,記得他離開前,仿佛聽到落水聲。

眼神不覺往薄霧彌漫的池麵上睃了睃,那池子不算深,但寒氣逼人,她如今身體受損,可能承受得住?

雲瀲覺得,他是出於對五大神器之一的繼承者的關心才會如此在意,於是邁入殿中,輕聲喊道:“火鳳淩,你在哪?”

哈啾!哈啾!

瓊池殿一角傳來幾道打噴嚏的聲音,雲瀲尋聲望去,隻見角落裏縮著一團身影,身上的衣衫還濕嗒嗒地貼著呐,玲瓏的曲線若隱若現,他不由移開目光,冷不防看到她臉上紅撲撲的一片。

糟糕!他都忘了,淨島上有他親自設置的頂級空間禁製,若非他的允許,火鳳淩根本無法從她身上攜帶的空間儲物器中拿出任何東西,難怪她跌入池中現在還穿著濕衣裳。

這一刻雲瀲有些懊惱,自己怎麽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呢。

本想喚人扶她下去,但他一向很少用那些侍從女婢,所以瓊池殿裏此刻並沒有什麽人侍候著,他低頭時,又見她身上衣衫濕透,內裏風光若隱若現,不由臉頰生出一絲暈色,猶豫了一下,似乎她這番模樣讓人看到了也不好,反正他看也看了,索性上前將她抱起,帶到了另一處大殿中歇息。

鳳淩醒來時,隻覺得周身軟綿綿的,體內似有一股小火不住亂竄,她難受得緊。

她側頭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發覺這裏並不是先前她所在的那一處宮殿,反而躺在一張柔軟的**,周圍的一切都顯得十分陌生,她忍不住出聲,澀啞的嗓音一發出來,她自個兒都嚇了一跳。

好在房間外很快有人走了進來,是一個梳著雙鬟髻看著年紀不大的丫頭,她笑吟吟地看著鳳淩:“姑娘醒了,您發了高熱,主上已經吩咐給您喂了藥劑,現在看著臉色好多了,需要喝點水嗎?”

鳳淩點頭,那丫頭就捧了杯水過來,扶著她半躺著喝下。

有了水潤嗓,她覺得嗓子不再冒火一般,但身體還是熱得很,仿佛一股火就堵在心裏,怎麽也發不出來,燥得她難受,隻是她一貫堅強,在丫頭麵前並不表現出來,隻像她問了幾個問題,後來外頭有人喊她,鳳淩便揮手讓她出去了。

待丫頭離開,她躺在**有些茫然,因為丫頭竟然告訴她,這個地方是四島中最為神秘的淨島!

至於雲瀲的身份,丫頭沒有告訴她,但鳳淩心中已有幾分猜測,能在淨島住上這麽好的宮殿的人又怎會簡單?

然而,想起她與雲瀲的這兩次見麵,她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很清楚,現在的雲瀲已經不再是魂魄狀態,但是對她也淡漠得很,也隻比陌生人稍稍強了點,這卻又是為何?

體內火燒火燎的,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半夜裏經常醒來時,渾身都濕透了,一直熬了近一個月,整個人都脫了形,體力才漸漸恢複。

隻是,待身體恢複後,她突然發覺一個問題,她的實力在這一個月裏竟然又提升了不少,雖還達不到聖級巔峰,但她能感覺得到力量的明顯提升。

自那日她清醒後,便再也沒見過雲瀲了,倒是一位喚作流觴的掌管這座宮殿的女使給她安排了清掃的工作,於是打從她身體好了的那日起,她成了這座先雀宮的一名灑掃丫頭!

鳳淩實在很鬱悶,不過她也明白,以她的實力的確沒有資格來到淨島呢,現在能以丫頭的身份留下也未嚐不是好事,起碼她離雲瀲近了些,要想找他想必也不會太難才是。

可惜她想錯了,她來到雲闕宮大半年了,也未再見過雲瀲的麵。

鳳淩摸了摸垂掛在胸口的鎖魂塔,鳳冰還在裏頭呢,也不知他現在是個什麽情況,這天終於忍不住,趁著歇息的機會和往日裏打聽到的情況,悄悄來到雲闕宮,就算他把她當成陌生人也無事,隻要他肯救三哥!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她一直等到天色微暗,才終於看到一道高大的暗紫身影踏進雲闕宮。

她看得分明,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的確是雲瀲,隻不過她所見過的雲瀲一向喜愛白衣,不想他穿上這樣暗色係的衣裳依舊俊美不減,反而更添一絲尊貴霸氣。

然而,此刻他並不是單獨進來的,在他兩側還有兩名相貌絕色的女使,其中一人正是她的頂頭上司流觴女使,另一人不用說了,定是與流觴齊名的曲水女使。

流觴相貌極為美豔,是迄今為止鳳淩見過的最美的女子,比當年在華陵聖墓裏見過的那位不男不女的家夥還要強上一些,也更具女人味,但舉手抬足間並不顯得妖嬈魅惑,卻也別有一番嫵媚韻致,當然,作為鳳淩的頂頭上司,她還知道這位流觴女使實力很強,在整個冰冥島絕對排得上前二十名。

那位曲水女使鳳淩雖沒見過,但也知道她定然不遜於流觴的,容貌上也是一等一的,但有別於流觴的美豔,她的相貌依然絕色,卻多了一絲婉約氣質,形容卓麗高貴清雅,與流觴算是平分秋色。

看到這二人立於雲瀲身後,鳳淩不知怎的,心裏有些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不過現在可不是她小心眼的時候,見雲瀲即將走入宮中,躲在一側的鳳淩忙從暗處走出,攔在三人麵前。

“雲瀲,我有事問你,能不能單獨談談?”

流觴接觸過鳳淩一次,她記性很好,當然,也不排除這座宮殿裏女婢太少的緣故,她輕易就認出了鳳淩:“是你這小丫頭,真是好大膽子,敢攔著領主大人!”

鳳淩瞪大了眼睛,領主大人?!

難不成,他就是那位傳說中的青翼大領主!

雲瀲瞥了她一眼,見她傻呆呆的模樣,眉頭微蹙,也不理會,抬步就要往裏麵走。

鳳淩也就愣了那麽一瞬,其實她先前多少也猜測過這個可能性,隻是沒有得到證實罷了,這會兒才會這麽失態,見雲瀲要走,心裏一急,忙又跑上前:“你先別走,我真的有事問你,當初你曾與我提過預言師的事……”

她也隻是起了個話頭,因為事關鳳冰,且當初雲瀲也說過,預言師的身份輕易不得泄露,否則會很危險,她便止了話,隻拿一雙大眼看他,清澈的眸底滿是急切和哀求。

雲瀲看了她一眼,淡聲道:“進來吧,你們倆先退下。”後一句是對流觴曲水說的。

流觴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可在領主大人麵前造次,便和曲水離開雲闕宮。

進了內裏,他往主位上一座,淡淡瞥她一眼:“說吧。”

“我、我認識一個預言師,他能夠預言的事情與當初你說的情況不太一樣,不論好壞,他似乎都能夠‘看’到,而且,有時候他似乎能夠隨心所欲想看誰的事就能看到誰的事,這跟你說的預言師隻能被動預言的情況也不同。隻是,也不知是不是這個緣故,那位預言師身體十分孱弱,有性命之憂,你…能不能想法子救救他?”

雲瀲靜靜地看了她半晌,確認她沒有說謊,才陷入沉思中。

事實上他心裏十分疑惑,她的事他知道泰半,距離二人分別也不過一年左右,她是在哪遇上的這位預言師?

不過這會兒他也顧不上這些了,鳳淩所說的事更是令他感到震驚,能夠隨心所欲窺探任何事,這樣的能力,莫不是大預言師!

萬年前四個大陸和冰冥島之劫難,便是當年的大預言師提前預測出來的,才使得他們有完全的準備,然而這萬年來便是有預言師出現,他卻也從未聽聞過有大預言師出世,可如今聽她的話,再聯想到不久後的動**,他雖有準備,卻也不敢斷言自己定能將那魔獸徹底壓製住,若是真有大預言師,可真真是能幫上大忙了!

他心裏雖然激動,麵上依舊冷淡無表情:“你說的預言師是誰,現在哪裏?”

鳳淩聽他這麽說,自然知道他話語中有所鬆動,心裏十分高興,對於雲瀲她一向是信任的,即便他不知因何與自己生疏了,她也不曾責怨,更不會生出隔閡之心,忙從衣領內掏出鎖魂塔:“那預言師是我的孿生哥哥火鳳冰,他就在鎖魂塔裏,我把他也帶到冰冥島來了。”

鳳淩說到這,心裏直發虛,不好意思抬頭去看雲瀲,自然沒看到他眼底閃過的一絲喜色。

“嗯,把它給吾。”聽得雲瀲沒有怪罪的意思,鳳淩心頭一鬆,毫不猶豫地將鎖魂塔給了他,倒是惹得雲瀲怔了怔,要知道鎖魂塔乃是火家至寶,其珍貴程度也僅次於五大神器,她就這麽放心他?

他接過鎖魂塔,往手心裏一握,複又遞給了鳳淩:“行了,讓他出來我看看。”

隻鳳淩念頭一閃,火鳳冰便出現在雲闕宮中,他焦急地看著鳳淩,細細打量了一番,見她毫無損傷,這才鬆了口氣:“妹妹,你怎麽這麽久沒與我聯係,害我以為你出什麽事了,誒,他是誰?”

“他就是我說過的最有可能救你的人,雲瀲,呃,我剛剛聽流觴女使說到,你就是那個青翼大領主?”在淨島中能夠以領主稱之的,除了青翼大領主還能有誰!

雲瀲點頭,他的身份本就不曾掩飾過,隻是當初他天魂有損,竟喪失了一部分記憶,是以並未告訴過她,他真正的身份,他還是魂歸本體後才得以補全。

火鳳冰嚇了一跳,他在雪島的時候雖不能出鎖魂塔,卻沒少用意念與鳳淩交流,知道青翼大領主可是冰冥島最高掌權人啊,相當於一國之帝皇,沒想到妹妹竟能見到這位神一般的人物,火鳳冰頓時激動不已。

“聽鳳淩提起你是一名預言師,那現在你且閉上眼,‘看看’我這淨島上有什麽?”預言師不僅能夠預見未來發生的事,對於眼前事的預測會更加準確,雲瀲提出了一個預測的方向。

火鳳冰依言而為,許久,他才睜開眼,目光中已沒有了先前的興奮激動,而是夾雜著些許複雜之色看向上座的雲瀲。

“淨島內布有許多陣法機關,高明之處世所罕見。”

雲瀲嘴角微勾,示意鳳淩退下,這才又挑起鳳眸看向火鳳冰:“還有呢?”

“你讓我妹妹入陣,這又是為何,以她的實力根本不足以破解這些機關陣法!”火鳳冰的語氣很是激動,帶著一絲惱怒。

雲瀲終於笑了:“不錯,看來你的能力確實值得我期待,一會兒我會派人送你到一個地方,他會引導你如何做一個合格的預言師,你的身體不必多慮,鳳淩教你的養息之法每日修煉,其餘的吾自會安排。”

火鳳冰微微一愣,旋即回過神來:“那我妹妹呢?”

“放心,她有大用,如今時不待吾,吾隻能好好磨礪她一番,絕不會傷她性命。”雲瀲做出保證,頓了頓又道,“隻不過在吾應允前,你不得擅自見她。”

火鳳冰這才放下心來,青翼大領主的保證,還是值得信賴的吧?

於是從這一晚起,鳳淩再沒見過火鳳冰,第二天,她便被曲水女使接管,接受一些陣法培訓,每天都將她帶進一座陣法中,讓其尋找解陣破陣之法。

雲瀲讓人傳話,她若做得好,火鳳冰便能夠得到最好的治療,雖然她不知這兩者有何關係,但她願意相信雲瀲,也為了火鳳冰能夠康複而努力。

先時,隻有一些迷陣之類具有迷幻技巧且不傷人的陣法,後來難度逐步增加,裏麵有各類傷人性命的機關陣法,再到後麵的人陣、獸陣,鳳淩被訓練得苦不堪言,不過她也發現自己的實力和實戰經驗都在穩步上升,其中有許多陣法是暗器類,她還從中學得不少招數,甚至還能以牙還牙,以暗器破暗器,曲水女使見之還誇讚了幾句。

就這樣,她累死累活地破了兩年的陣法,受了無數的傷,流了無數的血,吃了無數的苦頭,實力終於提升至聖玄九級巔峰,隱約間,她察覺到有突破的跡象,這時曲水女使告訴她無需再每日解陣破陣了,她要將她送至雲島,請幾位煉器宗師指點她煉器技法上的不足,並奉上了那部《器典》。

也是這時,鳳淩才知道《器典》的真正意義,那可是冰冥島收藏的珍品之作,當年她之所以能夠得到它,還是因有人偷盜此物逃出了冰冥島被她因緣際會所得。

鳳淩隱隱察覺,雲瀲似乎在刻意鍛煉她煉器方麵的技能,能得名師指點她固然高興,然也有些失望,這兩年她與雲瀲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這次若離開淨島,她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他。

心裏酸脹難受,她那般努力地學習,何嚐不是為了能再見到他,雖然兩人見麵的次數很少,可每次見到他,她的一顆心都是填滿了喜悅,這種感覺很奇怪,有些甜蜜,也有些酸澀。

直至離開淨島那天,她終於又見到雲瀲了,他還是那般高高在上,尊貴絕倫,對於她這兩年的表現,他似乎挺滿意:“兩年時間你的實力提升得不錯,在雲島也要好好努力。”

鳳淩笑著應下,一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可惜他隻說了這麽一句勉力的話語就離開了,連個回眼都沒有,一時間她的心有些空落落的。

之前雲瀲也離開了她那麽久,她都沒有這樣的感覺,可現在明明兩人的距離很近,她卻覺得他們的心離得很遠很遠,很有可能她這輩子都再也追不上,鳳淩很心塞。

帶著失落的心情,她隨曲水女使踏上了雲島。

離開淨島的鳳淩並不知道,她糾結著的無數個日月裏,她所思所念的人跟她同樣糾結,在她離開後,雲瀲在雲闕宮中,呆呆地坐了許久,這樣的形象與他一向尊貴無匹的身份壓根就不相符。

“領主,該用晚膳了。”門外傳來流觴輕柔的話語,雖然領主實力強大,即便數月不食也無事,但宮中膳食卻是每日必備的。

雲瀲看著流水般傳上來的膳食,吃了幾口就沒了食欲,眉頭微蹙:“味道怎麽與平時吃的不一樣?”

流觴心裏咯噔一聲,忙道:“這兩年您的晚上都是由鳳淩準備的,原本屬下覺得不妥,但見您吃得好,便由了她去,領主……”

事實上有次鳳淩借了膳房做了些飯食,恰巧被她碰上,她吃著覺得味道極佳,送了一些給領主當夜宵,不曾想一向不愛食用夜宵的領主竟然都吃完了,後來她與曲水商量了一番,讓鳳淩每晚都到膳房幫忙,果不其然,領主用膳的時候便多了起來,有時心情一好還誇她幾句呢,隻是她雖有點邀功的小心思,但這個時候卻是不能再瞞下去了,否則她上哪去找人給領主做出他想吃的菜肴。

“撤下吧。”雲瀲忽然沒了心情,擺擺手道。

他對口腹之欲並非那般看重,隻是當初吃著那些美食,總覺得有股令人懷念的味道,此刻想來,卻是當初他在玄武大陸時他以靈魂狀態吃過鳳淩做的吃食,彼時真正入口他卻是食不知味,隻覺得吃著她用心做出來的東西有種溫暖和滿足的感覺。

雲瀲覺得很失策,原本覺得他對她忽略得已經很徹底了,現在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她在他的生活裏也悄然留下許多印記。

現在他走到瓊池殿就會想起她一身狼狽的模樣,宮外散步時,偶爾腦海中會腦補她被困在這些陣法中的情景,坐在雲闕宮裏,更是時不時有她的身影晃過,仿佛一刻也不肯饒過他。

他很氣悶,卻又不知該如何排解。

“罷了罷了,那丫頭到雲島也有幾個月了,我倒是要瞧瞧她是否有進步!”給自己找了一個頗為勉強的理由,雲瀲換了身衣裳微服進入雲島。

雲島一處寬闊的府邸裏,鳳淩卻是滿麵笑容,似乎早已忘卻了數月前離開淨島時的失落苦悶,一張俏臉神采飛揚。

在她對麵坐著一容顏秀美的女子,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但眸間略有滄桑,分辨不出她的真正年齡,此刻她正麵含微笑地看著鳳淩。

“妹妹,這地方極好,看來你在冰冥島混得不錯呀,竟然比哥哥我還早一步進入雲島!”火鳳清滿臉不可思議,他可是因為遇上了姑祖母才得以進雲島來的,妹妹的實力他是清楚的,雖然天賦極好,但年紀小了些,實力比他略遜一籌,她怎麽可能在三年裏就成為帝皇玄師從而進入雲島呢。

鳳淩微微一笑:“我自是得了貴人相助,現在尚未成為帝皇玄師,不過也隻差一步之遙罷了,我正尋找契機突破。對了,姑祖母是一直在火沙島麽?”

鳳淩口中的姑祖母也就是那容顏秀美的女子,正是百年前因神選進入冰冥島的火霓裳。

火霓裳笑著點頭:“我因一些事雖已晉入帝皇玄境,卻未入雲島,此次恰巧遇上清兒,便一起過來了,我已經聽清兒多次提起你,今兒一看,果然是個靈秀天成的女娃兒。”

三人寒暄了一陣,火霓裳得知鳳淩正受幾位在冰冥島都極負盛名的煉器宗師指導煉器之術,驚訝的同時亦十分驚喜,她的煉器之術已經到了一定的瓶頸,如今入雲島也是為了求得煉器宗師們的指點,不想自己的後輩竟有如此造化,心下十分高興。

“妹妹,我初進雲島時曾見過南鴆和慕錚、慕華,先時還不知道你早已在這,還向他們打聽你的消息呢,隻是當時他們的表情有些奇怪,南鴆更是莫名其妙地向我道歉,說是沒照顧好你,後來他們有急事先離開,我也沒來得及追問,這到底怎麽一回事?”寒暄過後,火鳳清突然想起一事,忍不住提了出來。

鳳淩微微一愣:“是了,以他們的實力早該進入雲島了。”差點把他們幾個給忘了。

“我看不像,他們也是跟我們一樣,才進的島不久,我遇見他們時,他們正拿著通行玉牌去報道呢。”

啊?這怎麽可能!

等等,他們該不會是找不到自己,所以刻意延緩兩年在雪島尋找自己,直到第三年的考核緩不過去了,才肯入雲島的吧?

呃,對於南鴆來說,這個可能性很大,她心知南鴆對自己有那麽點心思,可慕錚和慕華她就完全搞不懂了,這兩人難道是傻的嗎?

唔,既然他們到了,看來雪島那半年的友誼上,自己怎麽著也該露個麵打個招呼什麽的,至於其他,她也不會太自作多情。

事實上,鳳淩在見到南鴆三人時,才知道不是自己自作多情。

“火鳳淩,你果然沒死,總算找到你了!”南鴆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幾乎是立即飛奔過來,將她狠狠摟進懷裏,原本清俊魅惑的一張臉有些憔悴,愛潔的他更是頂著下巴一圈青胡茬,讓鳳淩差點沒認出眼前的人是當年那風流翩翩的南公子。

慕錚和慕華的表情也似乎鬆了口氣,看著南鴆的動作,慕錚心性鎮定還算好些,慕華則是沉著一張臉,本就冷漠的麵容愈發陰沉了。

雲瀲剛到雲島,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麵,頓時一口氣堵在心口,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一張風華無雙的麵容黑得能滴出墨來。

看來這女人在雲島過得倒是愜意,沒了他的約束,她可是開心得緊!

於是他一氣之下,甩袖回了淨島,可憐鳳淩完全不知某人趁興而來,卻是敗興而歸,此刻她正歡喜著跟朋友的團聚。

在一番了解後,她才知道他們三人果然是為了尋找突然失蹤的她而一直留在雪島,心中著實頗為感動,連帶著因對慕家的厭惡而一向不怎麽理會的慕錚也露出了好臉色。

短暫的相聚後,鳳淩又開始了忙碌的煉器生活,然而她也發現了一件事,她如今要做的事可比先前要多得多,任務也極重,每天都抽不出多少時間去見二哥和姑祖母,更不用說南鴆他們了。

一直到一個月後,她的身體出現了異常,她忙碌的日子才停了下來。

淨島雲闕宮

雲瀲甩下手中的訊報,傳訊的人在雲島極有名望的煉器宗師之一,鳳淩在雲島多受他的指點,他在訊報中島,這幾日鳳淩的脾氣格外焦躁,整個人的狀態也有些不對勁,他隱約感覺到她實力即將有所突破,然而不僅如此,她的經脈紊亂,體內有股亂息馳騁,一旦沒控製好,她很有可能會走火入魔!

他再也坐不住了,直接趕往雲島。

“啊——”雲島某座府邸深處,一聲尖嘯響起,從嘯聲中能夠聽出這人心底的狂躁和不安,趕到門口的火鳳清和火霓裳忍不住加快腳步,往宅子深處奔去。

與他們一道的還有南鴆和慕華二人,慕家與火家關係差,所以慕錚自入雲島便與他們疏遠開來,鳳淩也知道慕家沒幾個好人,但慕錚本性的確不壞,然她也無意與他多往來,反而南鴆和慕華這兩人湊在一起,雖不時扯出幾句口角,卻又很快和好,跟鳳淩的關係也都不錯,在得知她身體有恙的情況下自是趕來探望。

他們是在府邸的一處湖泊中見到的鳳淩,然而此刻她的模樣有些駭人,雙眸通紅,雙手不住射出一道道異常灼熱的火焰,口中還不住發出尖嘯,似乎十分痛苦,整個湖麵都被她的火焰給蒸得水位都低了幾分,湖麵更是霧氣騰騰,火鳳清試圖淌水過去勸說她,卻也被那湖水的溫度給駭住了,隻怕用不了多久,整一湖水都要給她蒸幹了!

“妹妹!妹妹,你冷靜點,我是你二哥啊!”火鳳清焦心不已,可鳳淩的帝玄火脈實在厲害,便是那位煉器宗師輕易都不敢靠近,而同為帝玄火脈擁有者的火霓裳在看到鳳淩射出的火焰時,臉色亦是一變。

“得快些攔住她,她的帝玄火脈怕是要完成二度變異了,在這麽下去她會連自己一同毀了的!”火霓裳焦急大喊。

鳳淩的神智一片混沌,她隱約聽到姑祖母和二哥的聲音,不由帶著委屈的哭腔喊道:“二哥,我好疼好難受,它快把我熔化了,好熱好熱,二哥救我!”

“雲瀲,你在哪,你為什麽不理我了,嗚嗚嗚……”

湖泊中,她邊哭邊撕扯著自己的衣裳,一手彈揮著火焰,仿佛要散去那渾身的熱意,哭得更叫人心酸,像一隻被人遺棄的可憐小狗。

南鴆和慕華相視一眼,忽然雙雙奔了出去,即便他們有帝皇玄氣護體,卻仍是輕易被帝玄火脈侵蝕,受了傷,便是兩人身手靈敏不住躲閃,也避不開那密集的火焰。

好在鳳淩離得並不遠,在身上被灼了幾處傷後,南鴆率先抱住了她,阻止她撕扯衣裳的動作,慕華縛住她的雙手,欲將她帶離。

鳳淩被兩人的動作喚醒了些許神智,忽而拚命掙紮起來:“你們快離開,我、我控製不住自己,它好狂躁,我堅持不住了。”

“鳳淩,我們會陪著你的,不要放棄!”南鴆抱著她,即便那超高的溫度已經燙傷了他,他都不想放開手。

突然,空氣中一陣波動,一道暗紫身影憑空閃現,落在湖中,一個輕巧的扭奪,將鳳淩從南鴆懷中搶來,也輕易地將處於危險中的南鴆和慕華推至岸邊,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吾自會照看好她。”

聲落,湖心處已不見了兩人的蹤影。

那名煉器宗師在岸邊驚喜地道:“是領主大人,這下鳳淩丫頭有救了!”他從不曾懷疑領主的實力,在冰冥島眾人心中,領主大人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雲瀲用了一個空間挪移,已經抱著人回到了瓊池殿。

看著懷中少女被他製住四肢後,火發不出來,燒得她心肝肺皆疼,便發狠般對著他又啃又咬,臉頰通紅,兩道清淚卻順著頰邊淌下。

懊惱、鬱悶、心塞、憐惜各種情緒夾雜著湧上來,她之所以會變成這般模樣與他這幾年對她的磨礪有關,若非他有些激進的做法,她也不至於短時間內積聚起那麽多的能量,也導致了她的帝玄火脈提前發生二度變異,實力還未突破,體內能量暴漲,她卻無力承受,便猶如往一個薄弱的玻璃杯中傾注滾燙的沸水,倒得太猛了,會使得杯子炸裂開來。

現在唯一的法子便是疏通,讓她有個發泄口,泄出多餘的能量,才能恢複過來。

可想到之前他在藏典中尋到的那個法子,雲瀲又有些猶豫。

“救我……南鴆慕華…對不起……”她無意識地低喃著,身體似要反抗束縛一般,不住扭動掙紮,本就被她撕扯得零落的衣衫本就脆弱不堪,這麽一掙便露出大片粉嫩肌膚。

雲瀲想起方才自己趕去時看到的那一幕,一股怒火從胸口溢出,他抱緊懷中的人兒,踏入寒氣四溢的瓊池中,大手一揮,那本就薄弱不堪的衣衫算是徹底碎裂成片,那具曼妙的雪玉身子再無一絲遮掩,曝露在那雙勾魂奪魄的鳳眸中,一向幽深沉靜的眸子陡然掀起一陣狂瀾。

他再也忍不住俯身吮住那兩片粉嫩的唇,火熱而香甜,讓他不自禁做出最為本能的反應,池水薄煙,仿佛輕紗籠罩,掩住滿殿旖旎。

破碎的嗚咽混雜著粗重的喘息聲在安靜的瓊池殿響起,整整一夜方才平靜下來。

翌日醒來,鳳淩隻覺得腦袋混混沌沌的,身體虛軟無力,整個身子仿佛要散了架子一般,她想翻個身,卻是連腿都挪不動了。

睜開眼時,對上一雙點漆墨眸,她嚇得腦袋往後一仰,撞在牆上,疼得她呲牙裂嘴,眼淚都差點滾下來,不知為何,這一刻的她覺得自己特別嬌弱,尤其看到對麵那熟悉的麵容上竟隱隱露出幾分笑意時,心裏就特別委屈。

隻是垂下眸子時,才發覺自己竟未著寸縷,光裸的雪臂還摟著一截比她粗些的臂膀,順著那截臂膀往下瞧,一樣的寸縷未著,隻身體構造似乎與她有些不同。

她茫茫然地抬頭,好半晌腦袋才擠回點理智,她這是被、侵、犯、了?!

她回過神來的第一個反應,不是尖叫,不是哭泣,不是捂臉蒙羞,更不是含羞帶怯媚眼如絲,鳳淩一把抓過散落得最近的那件暗紫衣袍,也不管那是誰的,往身上一罩,虛軟的身子已經恢複些許氣力,她一個撐身翻過那人,便要往外跑。

不料,噗通一聲,她跌落水中,一陣寒氣逼來,她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這才意識到,她所在的地方竟然是瓊池!

她不是渾身著火跑進一處湖泊裏嗎?

然後發生了什麽事?

意識似乎慢慢恢複過來,二哥、姑祖母、南鴆和慕華都找過來了,她還看到南鴆和慕華跑到湖裏救她,後來…後來她就有些不清楚了,隻知道她熱得很,卻又被困在一處,手腳都動不了,她便拚命咬,再後來果然身體舒服了許多,隻是又癢又疼,不過比起先前的著火般的灼熱疼痛卻是要好得多,不知不覺中她就睡著了,醒來……就對上了未著寸縷的雲瀲。

鳳淩欲哭無淚,難道,她無意識中做了什麽不好的事?

“完事了就想一走了之?”背後低沉悅耳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笑意,似乎夾雜著一絲譏諷?

鳳淩背對著那人心虛得不敢轉身麵對,她欲哭無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真的不知道哇!

等等!似乎有些不對勁!

自己先前的確有些神誌不清,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依著她心裏的念頭,會對雲瀲做些什麽也說不定。

可——

雲瀲是誰啊,青翼大領主,整個冰冥島實力最強的人,南鴆他們或許會在自己失去意識無法自控時受她所傷,但雲瀲不會!

以他的實力,若是要製住她也就分分鍾的事,便是她想下手,也得他首肯呐,否則她能得逞?!

想到這,鳳淩緩緩轉身,果然對上一張含笑的麵容,哪裏是她所想的那般麵帶譏諷。

她被耍了!

鳳淩恨恨咬牙,瞪著雲瀲:“你是故意的!”

“是。”雲瀲毫不猶豫地頷首。

他…他居然承認了!

怎麽能這樣!

鳳淩想罵他卑鄙無恥耍流氓,可……他不過是救了她,她被占了便宜又有什麽打緊的,起碼她的命還在。

其實便是現在鳳淩自己都還沒意識到,她之所以這麽快接受這樣的結論是因為她心裏對這個男人有著異樣的情愫,若是當初雪島的範雪使侵犯了她,她知道自己絕對寧死也不肯忍受那樣的侮辱。

說到底,她是喜歡這個男人的吧,鳳淩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內心的想法。

隻是,他終究不是自己能夠妄想的,即便他肯委屈自己救她,可他並不喜歡她,她心裏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三年裏都對自己不聞不問,自己的百般示好他都視若無睹。

她隱約明白他救她的原因,在雲島時,她偶然間遇到了夕陽,聽到了一些消息,知道雲瀲要聚齊五大神器將有大用。

而她知道,那五大神器之一的鳳羽千墜便是火家先祖火纓煉製的,也唯有火家的帝玄火脈煉製出的鳳羽千墜方能有那般威力,他看中的,其實也是自己身上的帝玄火脈吧。

想到這些,她隻覺得諷刺,偏又心酸得厲害,眼淚不受控製地滑下臉龐。

雲瀲原本還滿臉含笑地看著她惱怒生氣的模樣,隻覺得那樣的麵容鮮活美麗,不曾想下一刻她卻又淚流滿麵,他不由斂了笑容,有些手足無措。

古語說,女人心,海底針,還真是!

剛剛不是好好的麽,怎麽又哭了?

沒等雲瀲想好該怎麽安慰她,鳳淩卻又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麵容變得無比平靜,卻恍惚又帶著幾分疏離,淡淡道:“多謝領主大人的救命之恩,日後領主若有差遣鳳淩定不敢違。現在我已經沒事了,還請領主讓人送我回雲島。”

“你回雲島做什麽?”雲瀲倏然沉了臉,他認識她時間也算長了,自認對她也有幾分了解,卻從未見過她變臉變得如此快的模樣,心頭浮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我記得自己意識不清時不慎傷了南鴆和慕華,如今我已經沒事了,他們為我所傷,我自是要負上責任的。”還有二哥和姑祖母定然很擔心她,反正留在這也不過是礙人眼,與其再等著他趕她,她倒不如自己說出口免得到時兩人麵上都不好看。

這話一出可是捅了馬蜂窩了,鳳淩隻覺得身子被一股力道提了起來,後腦勺已經磕上硬硬的玉石台,唇亦被一柔軟之物覆上,那猛烈而霸道的吸力吮得唇瓣又麻又疼。

她慌急之下伸手去推,兩手反而被扣於頭頂上,抬腿去踢,卻又發覺兩條修長有力的大腿緊緊纏住了自己的,令她無力反抗,她恨恨地張口要罵,反倒讓他的舌攻了進來,一時間連最後一絲呼吸都被霸占。

唇舌被封,鳳淩隻能氣悶地嗚嗚出聲,氣息交纏許久,她終於敵不過某人刻意的懲罰,軟倒在那厚實的懷裏,最後再一次被吃幹抹淨,那一絲不滿的抗爭尚沒來得及開花,就以失敗告終。

經過一夜的折騰,她早已酸軟無力,身上斑斑痕跡無不昭示著兩人一夜的瘋狂,看著懷中嬌軟的人兒無力地控訴自己的‘惡’行,雲瀲陰得幾乎能滴下雨來的心情終於轉為晴天。

“哼,你已經是吾的女人,休再想別的男人!”當他不知道呢,那兩個人對她可都是有企圖的,尤其聽聞她在雪島還頗受他們的照應,又怎麽肯再送她回去,讓那倆人有機會接近她!

聽著這類似於吃醋的話,鳳淩一陣冷笑:“領主大人,您這又是鬧的哪一出!”

她可不相信隻經過昨兒那一晚,兩人做了那種事他便會對自己生出愛慕之心,上位者的心理哪那麽容易猜的,索性她也問個明白,在無數次期待落空之後,她還能因為他這麽一句話便怦然心動麽?

雲瀲做事一向果決,昨天既然能做到那個程度,他心裏便已經有了決斷,事實上,他遲疑得夠久了,不論理智如何,情感上他早就偏向了她,可能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有時候過於理智,所以天魂歸位前才會讓鳳淩到冰冥島尋他。

情感上,他一直知道自己挺在意這個女人的,但他的身份地位和理智並不容許他輕易做出感情的偏向,所以他也鑽了牛角尖。

但昨天的情況讓他終於有了決斷,他的確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去,這不僅僅是因為她是神器之一鳳羽千墜的繼承人,還因為她這個人!看到她痛不欲生,他再也做不到無動於衷,在救下她的那一瞬,他知道,這個女人他從來都放不開。

聽得她這一聲冷嗤,雲瀲歎口氣,知道這個女人有了心結,也是,他明明知道她對自己的在意,這幾年更是不斷試圖接近他,可他都刻意忽略了,甚至裝作不在意,傷了她的心。

不顧她的掙紮和周身散發出的冷意,大手從背後緊緊摟住她,他知道,今天若是不解開她的心結,她便再也回不到自己身邊了。

“淩兒,對不起。”為的是這幾年對她的刻意忽略,鳳淩身子微僵,他這樣的身份,也會低聲下氣地向她道歉嗎?

深吸口氣,她淡淡道:“領主大人言重了,您並未有對不起鳳淩的地方。”雖然嘴裏這麽說,到底不再掙紮了。

雲瀲嘴角微勾,這是願意給他解釋的機會?

抬手輕柔地拂去鬢邊微濕的發,鳳淩身子微微一顫,繃得更緊,卻惹來他一聲輕笑,在她頰邊印下一吻,才緩緩道:“吾…我知道你還在氣我這幾年對你的忽視,其實不然,我一直都不曾將你放下過。

你可知當人修煉至神之境時,並非是傳說中的不死之身,但壽命的確比普通修煉者要長得多,活個千歲也不是問題,我雲族卻又與一般的修煉者不同。我族擁有海神獸青溟的血脈,和普通人類的成長過程並不一樣,我族百歲方為成年,人人壽命都極長,被人類喻為神族,我神族卻鮮少與普通人類結合,怕血統受到影響,是以當年我明明心悅於你,但處於我這個位置,也不得不考慮族人是否能夠接受你的情況,這是我疏遠你的原因之一。

不僅如此,我族曆來能夠修煉至神境的人都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能力,便是能夠將自身魂魄分離開來,三魂中每一個靈魂都能支撐身體成為獨立的魂體存在於世,分別為天魂、地魂和人魂,其中天魂最為強大,主控地魂和人魂,地魂和人魂雖也有自主意識,可一旦天魂在勢必以天魂為尊。

然百年前冰冥島發生了一件大事,從玄武大陸神選中選出的一人,便是使了手段逼迫你火家與之聯姻的慕宗旭因偷盜本族聖物《器典》被追捕,無意中闖入冰冥島的禁地,那裏封印著遠古魔獸虯龍,那慕宗旭被其蠱惑,破壞了一方封印,令得封印鬆動,差點便讓虯龍掙脫而出,後被我鎮壓下來,但慕宗旭也得到了虯龍的一部分力量,逃出了冰冥島。

而我因身為冰冥島的領主,在冰冥島受到虯龍破封而出的威脅時,不得不留下鎮守,但我派出的不少使者都被慕宗旭殺了,於是我便在禁地中閉關鎮壓,與此同時,天魂悄然離體,親自去追殺慕宗旭,最後便是在你我相遇的地方將其一舉滅殺,彼時我也受了重傷,天魂差點便消散了,幸而當年有你姑祖母一力相助,獻出了鎖魂塔,我才得以保全魂體,隻是因受傷太重,喪失了部分記憶,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直至後來華陵聖墓中我的碧空簪察覺到我的存在,這才讓我無須借助你的實力脫離鎖魂塔,回歸本體,但那時候地魂和人魂因天魂離體太久,融合起來有些麻煩,並逐漸淡化了天魂的記憶,但當時我的確沒忘了你,隻不過體內三魂各據的情況下,我對你的情感便被以往淡漠的理智左右了幾分,這是我疏遠你的主要原因。”

聽到雲瀲的解釋,鳳淩早已是一臉的震驚,好半晌她才呆呆問道:“既然如此,那現在你又為什麽要接受我?”

“因為我愛你。”

鳳淩聞言心頭蹦跳如鹿撞,但她還沒被這句話給捧暈了頭腦,她吸了吸氣,冷靜地問道:“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天魂在支配著你的身體?”

雲瀲忍不住笑了起來,聲音不同於往日的低沉冷肅,反而清朗如三月春風,說不出的和煦動人,更有一絲低暖的曖昧。

鳳淩忍不住捶他一下:“你笑什麽?”

“沒有什麽天魂了,在經過昨夜一事後,我借著你的帝玄火脈之力將三魂重新融合,現在,我隻有一個全心全意愛你的靈魂。”雲瀲扳過她的身子,深深地望進她眼裏,緩緩俯身,吻上她的唇。

相比於方才的霸道急迫,此刻的吻溫柔而繾綣,輾轉間已令她沉迷,不知不覺中,她的手攀上他的脖頸,忘情纏綿。

在一雙溫熱的大掌覆上一雙柔峰軟玉時,她忽然驚醒過來,猛地推開他。

“怎麽了?”雲瀲蹙眉表示對她突如其來的抵抗表示不滿,兩人剛剛的狀態很是美妙,不想生生被她破壞了。

鳳淩美眸微瞪:“你是不是還有件事忘了跟我說。”

“嗯?”雲瀲挑眉。

“我在雲島時見到夕陽了,她跟我提到些事。”有了天魂雲瀲意識的他自然知道夕陽是誰。

雲瀲點頭,笑道:“我知道了,原來你是為這事生的氣,你是否以為當年我知曉你的身份,隻是想利用你才對你好?”

鳳淩心虛垂眸,頭上立刻被敲了個爆栗,“虧得我對你一片真心,你竟這般猜測我。不過,我確實需要你的幫助,困封虯龍的封印已經鬆動,當今世上唯有五大神器方能製住它,甚至將它徹底滅殺。

然萬年前五大神器之主封印虯龍後,神器本身多少受到損壞,其中以殺傷力最強的火纓前輩的鳳羽千墜損毀最多,因其是一套從帝皇品級到神級共計一千零一枚的暗器神針,當年火纓前輩曆時十年才將其煉製出來,如今隻剩下一半不到的暗器神針就藏在冰冥島的器宮中,其他神器皆被其主後代亦或後來的主人給修複完整了,隻有鳳羽千墜需得帝玄火脈才能將其修複補充,我也曾找過你姑祖母,但以她隻解封一半的帝玄火脈也隻能修複其中一些殘針,其餘需重新煉製,但她顯然做不到。”

“所以你找了個理由拚命提升我的實力,還請了煉器大師指點我煉器技法,就是想讓我煉製剩餘那部分鳳羽千墜?”見雲瀲默然,顯見承認了那些做法,鳳淩不由沉了臉,“你當我火鳳淩是什麽人!”

“淩兒,你別生氣,我……”雲瀲不防她突然生這麽大氣,一時有些無措。

鳳淩卻抬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你壓根不了解我,難道隻能你為我做那麽多事,我便不能為你努力一次?便是不為我三哥,隻要你需要我,不管做什麽,我都會拚盡全力,哪怕……”

“閉嘴!我絕不會讓你有事!”雲瀲知道她想說什麽,率先喝止了她,他不容許在他的庇護下,她有任何一點生命之憂!

鳳淩笑了:“嗯,我也是,你不能看著我出事,但虯龍一旦破開封印,首當其衝的便是冰冥島,而你身為冰冥島的大領主,也絕對無法置身世外,既如此,那我也願為你而努力。我不怕吃苦,我隻是……不能失去你!”

雲瀲緊緊抱住她,唇角緩緩揚起,這一刻,他的心是那樣溫暖充實。

……

六年後

一個安靜的早晨,鳳淩剛從一個寬厚的懷抱中醒來,經過六年時間的錘煉,那套鳳羽千墜已經隻差最後一枚神品之作,然以她現在半神的實力尚無法煉製出神器。

她並不沮喪,距離雲瀲的推測,她還有近一年的時間來準備,所有的材料都已經集齊,她隻需多練習並提升實力就一定能做到!

就在她起身梳洗,準備前往淨島雲瀲專門為她建造的煉器室時,四周突然搖晃起來。

雲瀲已經先她一步起來去了雲闕宮議事,她隱約覺得不妙,察覺到事情或許有變,忙先放下煉器室的事,趕到了雲闕宮。

在議事殿裏,她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麵孔。

怕是禁地出事了!鳳淩心裏咯噔一聲,猛地沉了沉。

作為大預言師,這幾年火鳳冰得到了前輩指點和最好的治療條件,身體看起來雖然依舊單薄了些,卻也與普通修煉者的身體無異,能做到這個地步,雲瀲的確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心思,但他哪裏在乎,那可是他未來大舅子,他自是要盡心盡力的。

火鳳冰卻也沒讓他失望,這幾年時間因有他的未卜先知,雲瀲才能數次挽救冰冥島和四片大陸於危難,牢牢將虯龍鎮壓在地宮之下。

隻是今日他臉上的神色很是難看,一張臉蒼白得很,坐在靠椅上還不住顫抖,喘息聲時緩時急,怕是剛剛又預見到了什麽,而且還是大事件,否則也不會消耗他這麽多的意念之力,甚至有些不支,這可是自幾年前他身體恢複後從未有過的事。

整個議事殿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半晌,他的情緒稍稍緩和,鳳淩親自捧過一杯水讓他飲下,火鳳冰才緩緩道:“虯龍已經蘇醒,半年後,東方率先失守,海嘯山崩。”

所有人皆是一震,雲瀲更是一凜:“東方,是青龍大陸。”說完他看向座下一名身後背著一柄巨劍長得十分高大的青年男子,“祈蒼,按之前議定的方案,東方由你守護,我會讓其他人協助你。”

鳳淩知道,這人便是五大神器之一隕魔劍的主人祈蒼。

待祈蒼應下,雲瀲看向火鳳冰:“繼續。”

“一月後,西方塵沙萬裏,滴水不見。”是幹旱,無水無糧,令人絕望。

“隻相距一月,時間緊迫,雪虎大陸,龍離你做好準備了麽?”龍離,坤陵鏡之主,鎮守西方大陸。

龍離鄭重頷首。

“半月後,朱雀降世,山搖地動,飛火漫天。”

夕陽冷酷的麵容越發肅然,竟是火山噴發,地震之災!

不等雲瀲吩咐,她便抱拳:“我會盡力守住!”

“時隔七日,玄武出水,川洪肆虐,百姓流離。”玄武者,海河神龜,水滿則溢,這是洪澇之災,是說玄武大陸會為水湮滅嗎?

“淩兒。”雲瀲看著她,神色擔憂,他知道鳳羽千墜還差最後一針,但時間卻不等她。

鳳淩的臉色一片蒼白,她緊緊咬牙:“我能行。”

雲瀲是冰冥島之主,鎮守中央,一旦四大陸失守,虯龍便會破水而出,橫行肆虐。

……

半年後傳來消息,青龍大陸發生了有史以來最大的海嘯,還不止一處海域,所幸祈蒼威望甚高,各國配合嚴謹,最終並沒有太大的損失。

祈蒼牢守東方封印之地,封印雖有動搖,最終被鎮壓下去。

再一個月後,雪虎大陸各地滴雨未下,據聞河水斷流,湖泊幹涸,萬裏之地一夕幹裂化沙,龍離利用神器坤陵寶鏡引取東方泛濫之水澆灌大地,最終使得雪虎大陸重獲生機,最終封印未崩,西大陸穩。

半月,南方朱雀天火肆虐,熔岩飛奔,飛禽走獸無處奔逃,夕陽手持朱雀令,在朱雀門眾相助之下,吸盡天火,雖損失慘重,最終也保住了整片大陸,獲得安寧。

時間越來越近,鳳淩已經整整待在煉器室一個多月了,她咬緊牙關,在失敗了一次又一次後,依舊不曾放棄,在朱雀大陸消息傳來後,終於忍不住一口血噴在了煉器爐中,人也隨之昏厥過去,手中完成一半的器暫且擱置。

夜越來越深,雲瀲輕輕撫摸著她疲憊的臉,心中十分疼惜,她已經很努力了,可是……唉!

感覺到一雙溫暖的手撫過自己的臉頰,鳳淩幽幽轉醒,睜眼的第一句話便是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

雲瀲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低聲道:“快子時了,這一陣你辛苦了,好好歇著,放心吧,一切有我。”玄武大陸那邊的洪澇之災他早已通知神隱之域那邊,有那幾大世家的協助,天災亦不成問題,唯一讓人不放心的便是設在獸女山脈的那一處封印,一旦被破,便是東西南三處已經穩住的封印都會再次動搖。

可他不忍苛責鳳淩,這六年來他把她一切的努力流的血汗都看在眼裏。

眼看著即將成功,卻……

“子時?”鳳淩的眼睛一亮,還未到子時,她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不行,還不到最後關頭,她不能放棄!

雲瀲最終沒拗過她,隻得任由她去了,他看著那纖細而堅毅的背影,微微揚起嘴角,轉身向地宮禁地行去,假如她守不住了,她的背後還有他!

空中烏雲蔽月,一向風平浪靜的淨島上空竟是突然間狂風大作,雷電交響,九道雷電一道比一道猛烈凶殘,便是離煉器室較近最為堅實的雲闕宮也遭了池魚之殃,被劈下一角飛簷,半晌,煉器室中終於傳來鳳淩欣喜地呼喊:“成了!”

那枚沾有她氣血的針最終突破,成功晉級神品!

彼時玄武大陸獸女山脈地動山搖,山中一群罕見的凶獸靈獸洶湧而出,奔出了山脈,一股磅礴之氣從地麵噴湧而出,不少避之不及的凶獸靈獸在接觸到這股氣息後,皆被瞬間碾壓成泥。

這股氣息給獸女山脈的居民們帶來了無盡的恐慌。

在那氣息的中央,似乎有什麽幾欲破山而出,就在這時,一道纖細的白影陡然出現在這裏,強大的神級威壓令慌亂嘶狂的萬獸皆盡臣服,聽從她的調令避開那處地方。

此時,一道長尾出地麵,飛甩的長尾粗如樹幹,其上青鱗閃閃,靈活如蛇,隻輕輕一掃,便摧倒一片林子,高高一甩,聲震如雷,地麵震裂,鳳淩眼角微眯,總算來了!

她纖手一展,便見手心一排長針,流光四溢,端的是光芒四射,隻見她起坐在一雪白的靈獸上,輕巧挪轉,眨眼間揮盡一把長針,再看那條青鱗長尾,異樣的光芒流轉生輝,轉瞬間便有一條長長的血跡蜿蜒而下。

烏豆載著鳳淩上下忽躥,一把把銀針揮灑間打得長尾狂搖亂舞,卻是絲毫落不到她身上,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她總算將一千枚銀針紮在了那條尾巴上。

虯龍之尾,力之所在,非鳳羽千墜的強大殺傷力和巧勁才能穿透堅硬的鱗甲,給予致命之擊!

她掏出最後一枚長針,其上彩光流連,卻是她剛剛煉製成的最後一枚神針。

鳳淩並未將它射出,而是靜靜坐在烏豆身上,等待著最後的時機。

不多時,手腕上一隻潔白如玉的貝殼泛起一陣華光,這是傳音貝,冰冥島難得一見的珍品,百年才產一枚,不論是否在同一空間都能自如傳音。

她伸手在貝殼上輕輕一抹,便聽雲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虯龍於百年前失去部分力量,今在四大陸皆受重創,今有望將其斬殺,爾等聽吾之令,一齊行動,現在封印之地待命。”

幾個聲音分別從貝殼中傳出,鳳淩心中一陣激**,也立刻應了聲。

足足過了三天三夜,鳳淩等得有些心焦,心中擔憂是否雲瀲那邊出了什麽問題,但見那條被她的銀針鎖住的長尾已不再如初時那般凶狂有力,這才強行壓住心頭的慌亂,在山中靜待命令。

不多時,傳音貝再度亮起,她忙接通,緊接著傳來雲瀲異常虛弱疲憊的聲音:“動手!”

五道利光分別在四片大陸一處島嶼這五個地方同時落下。

四大陸的某處皆是一陣強烈的震動,許久之後,震動減弱,最終消弭。

好半晌,鳳淩又聽到傳音貝中雲瀲充滿喜悅的聲音,“虯龍已被斬殺,我們贏了!”

這一刻,她不禁淚流滿麵,輕輕拍了拍身下的烏豆:“我們回去。”

然沒等她離開,一道暗紫身影便突兀地出現在她麵前,那一身象征著他尊貴身份的華貴衣袍卻破碎襤褸,長及腳踝的烏發淩亂不堪,臉上烏跡斑斑,嘴角隱有血跡,可在她眼裏,他即便狼狽如斯,依舊風華無雙。

她飛撲過去,緊緊抱住他。

雲瀲將泰半的身體倚在她身上,借以支撐他虛弱得近乎站不住的身體,輕輕問出一句:“淩兒,你想在哪成親?”

鳳淩一怔,臉上飛出滿滿的笑意,正要說些什麽,耳邊卻傳來一陣細細的均勻的呼吸聲。

她側頭一看,原來是睡著了。

鳳淩啞然失笑,心疼的同時一顆心仿佛被什麽東西塞得滿滿的,眼底溢出來的,皆是柔柔的情意。

鎮壓虯龍自是十分艱難的,他明明那麽疲累,卻仍第一時間耗費那麽多精力動用碧空簪來到她身邊,與她一起分享勝利的喜悅。

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對她的在乎。

雙手緊緊抱著他,她附上他的耳畔,輕聲回答:“你在哪,我便在哪。”

她撫了撫烏豆毛茸茸的腦袋,柔聲道:“既然回了玄武大陸,便去鍾家吧,讓外祖父和慕雲…舅舅、翊辰哥哥他們都見見雲瀲。”

即便鍾慕雲和藤靜變成了舅舅舅母,但在她心裏,她依然把他們當成爹娘一般敬愛,成親前也該讓他們見見女婿才是。

烏豆馱起二人,興奮地往天夜皇朝方向疾馳而去。

------題外話------

瀑布汗,我以為三隻要一萬來字就能搞定,結果寫超了,不過交待的也差不多啦,但像唐婧等幾個配角的結果會在番外中寫到,至於番外的更新時間不定,這個星期內應該會更的,不過先容我歇息兩天。主要本來五號左右就該更了,誰知沒能寫完拖延到現在,三四號那兩天還感冒了,坑死我了,這兩萬五左右的字數完全是後麵這四天碼的,經常碼到半夜兩三點,唔,現在是半夜三點,偶悄悄躲在自家樓梯口上傳(誰叫屋裏連不上網涅),為了結局真是拚了啊,雖然不完美,但盡量將情節交待完整啦。

最後,謝謝那些不離不棄的親們,也謝謝之前支持的親,失去乃們的支持是悠然的錯誤造成的,但依然感謝乃們。

呼呼~~終於完結了,心情瞬間輕鬆!

悲催的河蟹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