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會

待徐行書走後,風雅頌拉住也準備離開的殷鑰,小聲叫道:“鑰姐姐。”

“小姐還有什麽吩咐嗎?” 殷鑰停下來,恭敬道。

“我是小風,不是小姐。”看著之前一直把自己當妹妹疼似的鑰姐姐突然間變得如此生疏,風雅頌心裏覺得委屈,不自覺地緊抿著唇。

殷鑰看見風雅頌那可憐巴巴的小樣,知道是自己剛才的突然轉變傷著了她,於是緩和了下神色,替她把頭發扶順道:“對,你永遠都是小風。”

風雅頌眼神一亮,卻又聽殷鑰頓了下補充道:“不過,也是小姐。”

殷鑰見風雅頌臉色一明一暗的,知道最近的事情有點超出她的承受能力,安撫道:“小風,我們這裏的所有人,對你都是善意的,你別想太多,先好好休息下吧。”說著出了房間,並順手拉上房門。

風雅頌看著已經合攏的房門,愣了半天,以手撫額:老天爺,不帶這麽玩兒人的啊!

之後幾日,風雅頌的日子也還算清閑,有吃有喝還暫時不用被殷鑰逼著練武,隻是徐行書會每天定時定點地到她耳邊嘮叨一堆,把她攪得一頭霧水後才離開。

其實這兩天,徐行書才是最忙的人,對外,他讓所有散布四處的紅蓮教弟子行動明朗化,並相繼到一些大大小小的門派進行示威,以造聲勢。對內,他要親自組織總壇處的弟子將紅蓮神殿複建翻新。即使這樣,他每天還得在百忙之中抽出一個時辰,對風雅頌,也就是未來的紅蓮教教主進行洗腦工作,目前他是和老教主關係最好的人,這工作也非他莫屬。

這樣過了半個月,風雅頌已經對紅蓮教大大小小的事都了解個□□分,整個總壇也在一千多號人的辛勤勞動下重現光輝,紅蓮教新教主將要即位的消息傳到江湖的每一個角落,哪怕是路邊市井,在茶餘飯後也會談起此事。

這樣大的消息,自然也傳到了端木流軒和秋月白的耳裏,自從半個月前,當她們發現風雅頌被人劫走後,當下回到各自的地盤發動下屬四處尋人,可惜風雅頌像是人間蒸發一般,半點影蹤也找不到。

其實她們心裏也有點數,想著風雅頌要麽就是被紅蓮教的人帶走,要麽就是被以青鬆為首的那批武林人士帶走,像風雅頌那樣上個街都知道留紙條的孩子,絕對不會一聲不吭地就自己走掉。雖然她倆目前的立場都是和青鬆一邊,但私心裏都希望風雅頌是被紅蓮教的人帶走,那樣,至少她還會暫時安全。

聽到紅蓮教有新教主即位的消息後,她們便肯定風雅頌現在身處紅蓮教,想到她暫時沒事,短暫地鬆了口氣後,卻又生出新的擔憂:看來這下,她是徹底被陷入旋渦中了。

端木流軒想見風雅頌,想得心都酸了,可現在的風雅頌今非昔比,已不再是那個可以輕易抓住的小毛賊了,即使她現在本質沒變,可在她外麵已經圍起了一層厚厚的保護圈,旁人想要靠近,都是相當困難的。紅蓮教是有備而來,飛速壯大的勢力已經壓過原先許多在江湖上舉足輕重的門派,所以,即使端木流軒現在想要發動整個天玄宮宮眾去紅蓮教搶人,也是無力。

況且,現在江湖上覬覦風雅頌的,絕不僅僅隻是紅蓮教一派,各門各派都對著她虎視眈眈,想弄死她的,想利用她的,想捧高她的,這麽多的人,有著各種各樣的複雜心思。

天呐,我不過是喜歡上了一個貪玩又迷糊的小毛賊,怎麽會變得如此複雜?端木流軒鬱悶地感歎一陣後,還是決定先到天都峰下等待機會,沒辦法,在她愛上風雅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這輩子都栽那小鬼手上了。

端木流軒在天都峰下呆了兩天,自然是不可能見到風雅頌本人,不過來來往往出教進行采辦的紅蓮教眾她倒是見了不少,因為七日後的教主即位大典迫在眉睫,所以那些教眾一個個都顯得十分忙碌。

未知風雅頌近況如何的端木流軒心憂如焚,想著無論如何都得在即位大典之前偷偷見上她一麵。看見推著一車日用品上天都峰的眾人,端木流軒心生一計。

趁一群人都在向前走沒功夫回頭的時候,端木流軒悄悄將走在最後的一人敲暈了拖到暗處,迅速換上他的衣服,將臉塗黑後趕上前去扶住了搖搖晃晃的采購車。

因為端木流軒之前拖走了一人,前麵的人突然感到車子有些失去平衡,又加了點力,感覺車子依然搖晃不止,其中一人憤怒地回過頭,看見低著頭在最後推車的端木流軒,怒道:“小狗子,沒吃飯啊你,要再不好好推,耽誤了總管交代的事,你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小狗子,這名字可真夠惡俗的。端木流軒在內心鄙視了下剛才被她敲暈的那個人,低著頭在手上加了把力將車推上正軌。

那人見車子被推正,也沒再多言,轉頭朝前,口裏喊著“嘿喲嘿喲”地推著車前進。

難聽死了,可不可以閉嘴!端木流軒壓下心中的怒氣,自憐道:想不到我堂堂天玄宮少宮主,竟淪落到要來幫人推車的地步,哼,都是你這小鬼,看姐姐我上來不收拾你!

終於,在端木流軒遭受噪音侵害長達半個時辰後,貨車被推到了天都峰頂的總壇後門。

走到最前麵的那個人,上前和後門的守衛交流了兩句,便揮手讓大家把車子推進儲物室。守衛隨意地打量了下每個推車進去的工人,見人人都穿著灰布衫,低著頭賣力推車,便沒再多問。

因為徐行書怕神壇混進閑雜人等,所以紅蓮神壇的守衛一天會換兩撥,以策安全。不過像這樣的小貨車,每天從後門通過的都有好幾十量,千篇一律的人早就讓守衛們審美疲勞了,於是他們對每個進入人的檢查也從剛開始的搜身到現在的看一眼就可以了。

當然,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不到兩天,就被徐行書發現,將他們責罰一道後又重新加強了警戒工作,不過這是後話了。

所以說端木流軒很幸運,她選擇了在防衛最鬆懈的時候,輕鬆混了進去。如果她是在早一天或者晚一天上天都峰的話,很多事情,恐怕就會不一樣了。

端木流軒和其他人一起埋著頭將車子往儲物室推去,期間她的目光在四周進行了一圈掃視,發現在這後院中,平均每走二十步就會見到一個正在巡邏的守衛,穿著一件大紅色的盔甲,手持一把閃亮的兵器,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子。

看來這裏守衛還真深嚴,我得小心行事才行。端木流軒在心裏對自己說,不多時,她就和另外幾人將車推進了儲物室。領頭的那個工人清點了一下車上的物品,捶著肩膀道:“總算是推完今天的最後一車了,大家都各自回去休息吧,明天還得接著幹活。忙也就是這兩天了,等日後新教主順利即位,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端木流軒見一群人開始向四處散開,憶起自己現在的身份,沒有直接去找風雅頌,而是跟著其中一撥人低頭前行。她心知,雜工在哪裏都是身份最低等的,自然有很多地方不能去,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換個身份。

走了一段路後,她終於瞄準一個守衛相對鬆懈的空擋,側身藏到了假山後,在那裏密切注視著假山前的動向。待一個端著點心盤子的丫鬟走近後,端木流軒迅速閃出將丫鬟拖到守衛看不到的死角,敲暈後,換衣服。

換上一身丫鬟服飾的端木流軒看著被灑落一地的點心,心裏苦笑:我今天居然連續做了兩次強盜。想起此行的目的,她趕緊將地上的點心揀起,重新整齊地擺放在盤子裏,確認無恙後,才端著盤子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現在的問題是,她還不知道風雅頌人在哪裏,問人吧,又不能引起別人的懷疑。端木流軒一邊為難一邊漫無目的地走著,畢竟,一個丫鬟站在原地發呆是很引人注目的。

“哎,那誰,你不是該給幽冥使送點心去嗎,往那方向走幹什麽?”一個守衛嗬住了正在亂逛的端木流軒。

端木流軒聞言心裏“咯噔”一下,想著難道碰上了認識之前那丫鬟的人,看來萬不得已也隻有將他一並打暈了,可老這樣做會打草驚蛇啊,算了,還是見機行事吧。

端木流軒轉身對那守衛笑道:“真對不住,守衛大哥,我新來的,對這路況還不大熟悉。”她端著盤子的雙手悄悄變換了個姿勢,想著要這守衛有任何懷疑就立刻打暈他。

“新來的?居然能做幽冥使的丫鬟。”守衛哼了一聲,卻也真被端木流軒的話給唬住了,事實上,他也並不清楚每個丫鬟的相貌,僅僅是憑服飾辨別人的身份而已。守衛想著自己都工作老長一段時間了,待遇還不如麵前這個不認路的丫鬟,心裏有些不平衡,不客氣地手指道:

“那邊,動作利索點,別以為是幽盟使的丫鬟就可以工作散漫了。要再這樣,包準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是,是,多謝守衛大哥提醒。”端木流軒心裏對那守衛的傲慢態度恨得咬牙切齒,心想:要不是我急著去找風兒,要吃不了兜著走的那個就是你了。

端木流軒順著守衛所指的方向前進,心裏琢磨著:紅蓮教的幽冥使,地位僅在教主和長老之下,那她應該會有機會經常和風兒見麵吧。雖然我現在不知道風兒人在哪裏,但留守幽冥使那裏應該會容易見到風兒些吧。可是就算剛那守衛不清楚真正丫鬟的相貌,不過那什麽幽冥使一定是清楚的,我這樣貿貿然地去和她撞麵,豈不是很快就被拆穿了。

正想著該如何掩人耳目的端木流軒,突然瞧見跟前竄入一個白影,低頭用餘光一掃,正是自己心心念念半個多月的那人,強行穩住心神的端木流軒愣站在原地。

風雅頌本是想來殷鑰這裏玩一會兒,路過洛音的房門前,見到一盤子的點心在空中晃啊晃,肚子裏的讒蟲一下被勾了出來。(為什麽點心是在空中晃?因為小風風隻看著點心把人給忽視了= =//)

風雅頌竄到端木流軒跟前,拾起盤中的一塊點心放嘴裏嚼得津津有味,心裏樂道:被認成那什麽小姐,唯一的好處就是隨便在哪裏在人前吃點心都沒人攔著。

端木流軒看著風雅頌那美滋滋的模樣,心裏很想告訴她其實那點心是在地上打了個滾的,但想著周圍還這麽多人來來往往的,自己不可漏出破綻,於是繼續低頭裝乖乖丫鬟。

風雅頌連續消滅掉五塊點心後,終於注意到一直托著盤子的端木流軒,發覺這人有點眼熟,於是伸出一隻還沾著點心渣子的爪子將那人下巴抬了起來,看見那張熟悉的麵孔,一下愣在當場。

端木流軒強忍住心裏的怒火沒把風雅頌那隻不幹淨的爪子拍掉,站一邊使勁地朝她使著眼色。

風雅頌愣了短暫的幾秒,立刻會意過來,清清嗓子道:“這些點心味道還真不錯哈,全部都送我房間來,不給那凶巴巴留。”

旁邊工作的人,對這位未來教主貪吃的性子早已見怪不怪,都沒如何在意,自己該幹嘛幹嘛。

風雅頌將端木流軒帶到自己房間,遣退掉其他人後把門關上,才悄悄問端木流軒:“你怎麽會在這裏?”

“當然是上來找你。”端木流軒在心裏對風雅頌翻了個白眼,心裏不滿道:本女俠辛辛苦苦地上來看你,結果,你居然因為幾塊點心就把我給忽視了。

“哇,這裏守衛這麽嚴密,我想出個大門都難,你居然能從外麵混進來,厲害。”風雅頌見端木流軒臉色不太好看,趕緊拍馬屁道。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端木流軒得意地哼了一聲,複想起自己為了能混進來一路上受了多少窩囊氣,當然這些,絕對不能讓那小鬼知道。

“好,你強。”風雅頌難得地沒反駁端木流軒的自戀,順應道:“那你既然這麽厲害,可不可以,也悄悄把我帶出去啊?”

“我也想啊,不過現在看著你的人這麽多,我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將你帶出去的。”知道風雅頌也想離開這裏,端木流軒心裏感到一絲欣喜。

“那你可以慎重其事地將我帶出去嘛。”風雅頌心裏為自己能找到一個和“隨隨便便”對應的詞感到得意。

“慎重其事地帶你出去,就需要周密的布局,你先想個辦法讓我在你這裏呆兩天吧。”端木流軒說出此行的目的。

“這容易,你現在扮的是洛音的丫鬟,我直接向她要人,她不會不給。”風雅頌拽拽道。

“那成,為免打草驚蛇,我決定跟你住一間房。”端木流軒自作主張道。

“好的,我知道。”風雅頌對端木流軒的霸道早已見怪不怪,伸了個懶腰道:“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最後一句。”

“說。”

“你剛吃掉的那五塊點心,全部都在地上打了個滾。”端木流軒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作者有話要說:端木的女王形象啊,嘎嘎.

應之前一位同學建議,改為:打分+撒花2+0=2~

現在要把一章發上來,真不容易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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