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數

端木流軒拉著風雅頌出了春風鎮,朝蓬萊島的方向前行。此時倆人正踏步於一條幽靜的山間小道,周圍綠草瘋長,鶯飛蝶舞,鳥鳴啾啾,水流叮咚。如此富有情調又透著詩意的畫卷,本是再適合戀人談情的場景不過,隻可惜……

在兩人後麵還跟得有一隻揮之不去的尾巴——姬如鳶!

雖然端木流軒一路上,暗地裏用了不下十種招式,想要警告姬如鳶不要再跟著自己。可這姬如鳶卻不知身懷何種妖術,竟能不動聲色地將她所使全部的招式一一化解,然後像個沒事人似的一路跟著自己,準確的說是跟著自己的心上人。

端木流軒無奈,隻能一直緊緊地捏著風雅頌其中一隻小手,故意對那老在自己眼前晃動的姬如鳶視而不見。被人如此淡漠的冷處理,一般人都會寒得全身發冷,可姬如鳶卻似毫不在意,反正她的目標是風雅頌,又不是這個冰塊端木。

因此,即使身處端木流軒那非比尋常的冷冽氣場之中,姬如鳶仍是十分從容自如,時刻不忘挑逗麵前這個小臉糾結成一團的風雅頌。

“風風,你老被那個冰塊拉著不覺得冷嗎,要不過來姐姐這裏,讓姐姐好好疼你。”姬如鳶說著一手抓過風雅頌那隻空著的手臂,用手指在那如玉般光潔的小臂上輕撫。

可惡!不等風雅頌做出反應,端木流軒一下加重了捏住那隻小手的力道,將她整個人往自己懷中一帶,惡狠狠地瞪著姬如鳶以此來宣誓身側小人兒的所有權。

第五次偷襲失敗,姬如鳶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若無其事地繼續緊步跟著兩人。

兩個妖孽般的女人就這樣明爭暗鬥,卻害苦了夾在中間當肉餡的風雅頌,她一方麵得時刻防備著姬如鳶隔三岔五的逗弄,另一方麵還得默默忍受端木流軒將怒氣轉化而成的對自己身體所施加的壓力,真是苦不堪言。

剛剛被姬如鳶那樣一鬧,風雅頌感覺自己那隻本來靈活的手都快被端木流軒給捏碎了,一顆顆細小的汗珠自額頭冒出,她卻出奇安靜地不吭一聲。她覺得:端木流軒肯定是這樣來故意懲罰我的,懲罰我招來了姬如鳶這個大麻煩。

如此,三個女子各自懷著微妙的心情在道上前行,不多時,一個三岔路口呈現在她們眼前,其中,往東南方向延伸的那條小道正是通往蓬萊島的必經之路。

端木流軒停下腳步,盯著路口的指示牌,心中躊躇:隻要順著這個方向再行上三日便可抵達飛雪港,之後便隻剩下水路了,這也是最快達到蓬萊島的路線。可是,我們現在被姬如鳶這個來曆不明的女人纏上,若被她察覺到我們的目的地,豈不危險。

防人之心不可無,端木流軒行走江湖多年,心思自是謹慎,也正是因為她的小心謹慎,讓她此刻停頓在三岔路口,心思糾結,遲遲沒有挪步。

風雅頌見端木流軒的心思總算是從自己身上轉移片刻,趁此機會,不動聲色地將那隻早已被捏得發紅發麻的小手向外麵抽出。

而之前一路上都見縫插針逗弄著風雅頌的姬如鳶,此時卻出奇地安靜,抱著雙手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觀望著麵前兩人間的小動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待風雅頌終於成功解救出自己那隻慘招蹂.躪的小手,端木流軒卻似已經有了決斷,下意識地左手一捏,不料卻捏了個空,不由得秀眉微觸,抬頭隻見那個狡猾的小鬼已經跳到離自己五步之遠的空地上,對著自己悄悄地吐了下舌頭。

端木流軒不悅,欲上前重新抓住那個不安分的小鬼,卻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耳邊響起,同時瞧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從眼前躍過,下一秒,那個之前還一臉調皮看著自己的小鬼卻已消失無蹤,隻留下一地灰塵。這一切隻發生於電光火石之間,讓端木流軒來不及思索。

“大膽狂徒,把風風給我放下來!”姬如鳶大喝一聲,提步朝西南方向奔去。

來不及多想,端木流軒也趕緊施展輕功,緊隨姬如鳶其後,此刻的她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趕緊把風雅頌給搶回來。

想那擄走風雅頌的黑衣人身下所騎,必是一匹寶駒,否則憑借端木流軒的輕功,應該早被攔住。

眼見自己已經跟著那馬追了十裏有餘,卻依舊和目標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似快追上,又似不可及。聽著前方風雅頌發出的哭罵聲,端木流軒不由得心下焦急,沉下一口氣,欲提速全力向前一衝,豈料那個礙事的姬如鳶一直擋在她的前麵,讓她的輕功始終無法得以被淋漓盡致地施展。

可惡!端木流軒心中憋著一口氣,腳下功夫也沒停,又追著那馬跑了好長一段路程,竟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仙侶城外。隻見之前那騎在馬背上的黑衣人突然一躍而起,不顧身下寶駒,一手撈過早就被嚇傻了的風雅頌朝城門上方奔去。

要是讓他混入城中,再想尋人便會更為困難了。思念至此,端木流軒突然發力,猛烈向前一衝,誓要在黑衣人進城之前將其攔截,卻一下子撞上了飛在自己前麵的姬如鳶的後背,隻聽“哎喲”一聲,兩個美貌女子紛紛朝地上垂落。

端木流軒在空中一個靈巧的翻身,足尖輕點,安然落於地麵,來不及思考原本一直在自己斜前方飛行的姬如鳶怎麽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正前方,端木流軒再次提氣,往城內飛去。卻已不見自己思慕的身影。

當身著紅袍的端木流軒自半空落下,明媚的麵容中透著急切,更添幾分英氣,讓城內行走的居民都紛紛以為自己見著了神女,一股腦地圍上前來。本想找兩個人來詢問黑衣人下落的端木流軒,竟一時被圍在原地,進退兩難。

端木流軒正值心中煩躁,差點就要把這群上前給她添堵的居民擊倒在地,卻抬頭瞧見姬如鳶正坐在一間酒樓二樓的包間裏,透過窗戶,興趣盎然地看著自己這邊所發生的一切。

端木流軒怒極反笑,不再理會那些圍著自己的居民,縱身在空中連踏幾十步,通過窗口飛進包間,對麵前飲著酒的姬如鳶嘲諷道:“姬姑娘可真是好興致啊。”

你一路上粘風兒粘得跟牛皮糖似的,現在她被人擄走,你竟如此悠閑。端木流軒本就對跟前這個女子沒有好感,這樣一來,隻覺自己對她的厭惡又添上幾分。

“端木姑娘見笑了,風風突然被人擄走又下落不明,我這心裏可憂心得緊,一時間又找不到她人所在,也隻好在這裏借酒消愁了,哎~”姬如鳶狀似哀怨地歎了口氣,又往嘴裏送了一口酒。

“你!”端木流軒被姬如鳶這般模樣氣得無言,懶得再跟她貧嘴,一躍跳上窗欄,欲再次出去搜尋風雅頌的下落。

“這個城這麽大,你又不了解地形,能知道去哪裏找風風嗎?”姬如鳶輕輕的一句話及時地拉住端木流軒欲躍出的身影,滿意地看見端木流軒轉身對自己不滿道:“那你知道她人在哪裏?”

“我嘛,自然也不知道她現在的位置。”姬如鳶慢悠悠地吐出這句話,見端木流軒一副要活剝了自己的表情,又趕緊補充道:“不過嘛,我知道怎樣得到風風的下落。”

“有話一次性說完!”實在受不了姬如鳶故意吊人胃口的模樣,端木流軒語氣不善道。

“方法很簡單,就隻有一個字——等!”姬如鳶說完這句話,見端木流軒這次並沒有打斷自己,隻是鼓圓一雙美目瞪著自己,一副“你要不說清楚我就給你好看”的神情,心下好笑:想不到堂堂天玄宮的少宮主還是個癡情種子。隻是這笑意未及眼角,姬如鳶在端木流軒的目光威懾下仔細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個黑衣人故意在我們麵前搶走風風,而不選擇在我們不留意的時候悄悄把人偷走,說明他是想要引起我們的注意力。既然如此,我們便隻需在此等候,等他自動找上門來,說出自己的企圖。再根據他提的要求,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相信很快便能見著風風了。”

仙侶城一處秘密別苑中,黑衣人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在自己肩上亂動的風雅頌用力往地上一拋,換來一陣殺豬似的嚎叫。忍無可忍的黑衣人拔出一把匕首架在那個“噪音發生器”的脖子上,惡狠狠道:“別吵!”

風雅頌乜了黑衣人一眼,隻見那張蒙著黑麵紗的臉上糾結成一簇的眉毛正顯示出它的主人此時的怒氣。

“大白天的就蒙麵,有病!”心知那個黑衣人並不會真的要自己的命,風雅頌也就肆無忌憚起來。

黑衣人被風雅頌這句話氣得將匕首又貼近她的脖子一分,但又似想起什麽,連忙收手,從衣服裏掏出一團布塞進她嘴裏,又扯出一跟長布條將她結結實實地綁成了個大粽子。

“嗚嗚……嗚嗚嗚……”全身都被束縛又口不能言的風雅頌此時隻能發出簡單的音節,竭力扭動著身軀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看見風雅頌此時如此狼狽的模樣,黑衣人的怒氣似乎消去不少,眉梢上揚,即使隔著麵紗,風雅頌仍能猜到對方此時一定是在邪惡地笑。

黑衣人揚起匕首拍了拍風雅頌的臉,一副“你自己好自為之”的表情,便起身離開房間。整個過程中,黑衣人除了那句帶著怒氣的“別吵”,便沒有其他任何語言,像是在刻意掩藏著什麽。

眼見那個擄來自己的大壞蛋已經離開,風雅頌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感覺有無盡的恐懼朝自己襲來:這房間,也太安靜了吧。雖然是白天,但整個房間都被罩上了厚厚的窗簾,不容一絲光線透過,這樣的情景,與黑夜別無二致。

地處偏僻,無人問津,黑暗籠罩,真是個殺人棄屍的絕佳場景啊。風雅頌腦海裏冷不丁冒出的這樣一句話,把她自己嚇得癱坐在地。

風雅頌,鎮靜,這裏這麽偏僻,你不能指望有誰能來救你,那黑衣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善類,現在要想自保,就隻能靠自己給逃出去。風雅頌在心裏對自己打了下氣,又重新坐直了起來,借著昏暗的光線環視了一下四周,企圖找著點什麽東西來解救自己此時的危機。

視線無規律的亂掃,最終停留在桌上的一個瓷罐上。風雅頌似抓住了救命稻草,雙眼一亮,借助被綁在一起的雙腳,一蹦一跳的來到了桌子旁邊。雙手被束住的她無法夠到那個瓷罐,因此她隻得後退兩步,用身體全力朝桌上撞去。隻聽“嘩”的一聲,瓷罐順著桌沿落到地上,摔成幾大塊碎片。

寧靜中的突然一聲撞響讓風雅頌愣了一下,一顆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她緩緩蹲下身,豎起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

又是一陣安靜,待風雅頌終於確定這附近已經沒有別人後,才放心地一點點朝碎瓷片挪去。用手指勾過其中一塊,使其尖銳處對準布條上的空隙,一下一下地摩擦起來。

這碎瓷片像是專門為割布條而準備的,不一會,風雅頌手上的布條就被劃成了兩段,雖然這過程中她的手上被劃了幾道小口子,但這並不影響她初步取得成功的好心情。

風雅頌掙脫布條,活動了下被勒出幾條杠子的雙手,便動手解開自己身上其他地方的束縛。

逃跑的過程比風雅頌想象的要簡單得多,當她出了房間才發現自己是被囚禁在一座城內別苑中,整個苑裏除她以外再無一人,就連之前綁架她的那個黑衣人也不見了蹤影。

那個大豬頭肯定是不知道我這麽聰明,能解開身上的束縛,就自己放心地跑出去逍遙去了吧。風雅頌心裏得意地想著,一躍跳上屋頂,小跑一段路程,見著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一悅,縱身跳進人群。

暗處,眼見一抹紫色的身影淹沒在人群中,黑衣人的臉上呈現出一種莫測的笑意。

風雅頌在仙侶城內散漫地步行著,突然被帶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周圍沒有一個熟識的人,初時逃跑成功的喜悅已經被之後接肘而來的迷茫所取代,生性灑脫的她一時竟不知該何去何從。以前作為大盜浪跡江湖的時候,她總能很快地融入一個全新的環境,並在裏麵混得如魚得水。隻是現在,習慣了有端木流軒陪伴的她卻總覺得獨自一人少了點什麽,原來習慣真的是樣很可怕的東西,它會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改變。

風雅頌的心中湧起一股連自己也未察覺出的愁緒,她站在原地使勁地甩了甩腦袋,想要把這種不知名的奇怪情緒拋開。深呼吸一口氣,起身朝這城裏最大的酒樓奔去。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俺姐姐臨時決定國慶不辦婚禮了,於是,俺乖乖在家更文!

不出意外,今天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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