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薑子牙在大門口,和宋異人拱手送走眾賓客後,兩人轉身回到了院中。

可是一進門,宋異人臉上的笑容就慢慢斂去,變得有些難看。

隻見筵席過後的院裏一片狼藉,可是卻無一個下人打掃。

宋異人叫道:“來人,來人。”

很快,一家丁從一側的月門打著燈籠慌忙跑過來,低頭道:“老爺。”

宋異人不悅道:“其它人呢,都到哪兒去了,不在這裏收拾打掃院子,你們難道等我收拾不成?”

薑子牙也看向那個家丁。

“這……”

那家丁抬頭瞄了眼宋異人,又低下頭小聲道:“老爺,王公子今日帶來的那條狗不見了,三爺讓我們所有人都去找狗……”

“找狗?真是豈有此理。”宋異人頓時被氣笑了:“這幫不學無術的紈絝東西。”

薑子牙道:“兄長,怎麽回事?”

宋異人望了眼薑子牙身上的喜袍,展顏笑道:“此事和賢弟你無關,你還是快些回去洞府吧,可莫誤了良辰,到時讓弟妹責怪於我。”

說著就把薑子牙往他院子的方向去推。

“兄長,你……你說哪裏話……”

薑子牙被這話說的老臉一紅,正色道:“兄長的府上既然有事,且又在小弟婚宴上發生,此事小弟怎可視而不見,小弟略懂卜算之術,理當出分力才是。”

說著宋來到那家丁的跟前,道:“我問你,那條不見了的狗是什麽樣的狗?”

家丁恭敬道:“回薑先生,是一條黑色的大狼狗。”

“黑色大狗……”

薑子牙點點頭,伸出左手掐算了起來。

宋異人見拗不過薑子牙,隻好道:“既如此,那就有勞賢弟了。”

薑子牙掐算片刻,很快,他的臉色就微微一變,蹙眉看著左手發出一聲輕咦。

宋異人道:“怎麽樣,賢弟,可有結果?”

薑子牙搖了搖頭,說道:“大哥,已經找不回來了,那條狗已經死了。”

宋異人沉思片刻,忽然對家丁道:“還不趕緊送薑先生去洞房,愣著幹什麽?”

那家丁會意,馬上走來拉著薑子牙的一條胳膊,使勁兒的把他院子的方向拉。

“兄長,我……”

“我什麽我?”

宋異人笑著截話道:“賢弟,你既已出了力現在就去陪弟妹吧,可別誤了今宵的良辰美景。”

薑子牙聞言苦笑一聲,不再僵持,老老實實的往他院子裏去了。

待薑子牙走後,宋異人笑臉一收,低頭看著淩亂狼藉的院子,拂袖道:“這逆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說罷冷哼一聲,沉著臉大步走向後院。

再說那家丁拉著薑子牙,很快就到了披紅掛彩的薑子牙小院門前。

“薑先生,小的就送你到這裏了。”那家丁道。

薑子牙拱手笑道:“有勞了。”

那家丁笑了笑,轉身去了。

薑子牙抬頭看了眼虛掩的院門,笑著出了口氣,跨步進院將大門關上。

砰!

卻在他關上門時,忽然身後發出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麽重物落了地。

這時候,天色已經大黑了,院子裏雖掛著一盞燈籠,但發出的亮光十分有限。

薑子牙掃了眼院子,目光停留在了牆角下的一片黑暗裏,淡淡道:“出來吧!”

話音一落果然就見那黑暗處,慢慢站起走出來了一個人。

“是你?”

薑子牙本來有些戒備,可待看清楚眼前之人後馬上神情一鬆,苦笑道:“小川,你深夜翻我的牆來做什麽?”

眼前之人,不是來堵薑子牙進洞房的陸川還會是誰。

本來他想躲進院子裏等薑子牙回來,不過他又一想,此舉又有些不妥。

畢竟今日人成親,如果他躲在人家的婚房外麵,那既不合禮也有不敬,所以他就又在牆外等了。

正好院子邊有棵大樹,通過樹爬上牆倒也並不困難。

陸川走出來,按照計劃一直走到了薑子牙的前麵,堵住了薑子牙進洞房的路。

兩人四目相對,薑子牙驚疑道:“你……你要做什麽?”

陸川忽然膝蓋一彎,又跪了下來,伏地磕頭道:“求薑先生收我為徒。”

“你……你怎麽又來了。”

薑子牙一愣,隨後苦笑道:“我不是說了嘛,咱們倆當不成師徒,你快起來。”

說著彎腰伸手來扶。

“薑老先生,你也不要用這種方式來考驗我了,我的求道之心堅如磐石,天地可鑒日月可表……”

陸川躲開薑子牙伸出的手,表了一大堆決心的話,道:“你用這樣的方法是打消不了我求道之心的。”

“考驗?什麽考驗?”

薑子牙一怔,接著苦笑更甚:“小川你聽我說,我真不是考驗你啊,是我做不了你師父,你快起來……”

“不是在考驗我……”

陸川目光一閃,看這薑子牙此時著急誠懇的模樣,倒不像是在說謊話,難道自己真的沒希望了?

忽然他心中又生一計,哀求道:“薑老先生,請你收我為徒吧,那些凡夫俗人根本看不出你的本事。

但隻有我才知道,你是身懷絕技真人不露相,我也是真心拜師想學藝的,你若不收我就在這裏長跪不起……”

用長跪不起的這一招來威脅人,就是陸川自己都覺得很賴皮、很不要臉。

隻是為了拜師學道,他除了出此下策以外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呢?

薑子牙歎道:“小川,既是無緣,你這又何必強求?”

陸川倔強的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薑子牙看著他,忽然道:“那條黑狗是你弄死的吧?”

“是。”

陸川也不否認。

“為什麽?”

陸川抬頭看了眼薑子牙,道:“先生既知是我弄死的狗,又豈會不知道原因?”

“非是不知,隻是我覺得你的殺性有些重了。”

薑子牙搖頭道:“這樣不太好,日後你若遇到名師,修道時須得注意,我也是剛想起此事才勸你一句。”

有些人成年了,都未必敢殺一隻雞。

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剛開靈智才不過半個月就有勇氣砍死一條比狼更大更凶猛,咬死個人都不吃力的狗。

這樣的猛犬,很多成人就算有武器在手都未必有勇氣膽色接近半步,更不用說跑過去砍了。

陸川的這份膽識魄力的確少有,心性也夠狠。

可是他卻忽略了陸川的處境。

狗若不死,那死的就會是自己了,陸川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動手,至少這次動手還能拿一把菜刀,下一次估計就得是肉搏了。

“小川,老實說,你這孩子也算是我薑尚的知音了。”

薑子牙歎道:“宋府這麽多人裏唯獨隻有你才看得出我薑尚不是無能之輩,隻是可惜……”

陸川失望道:“這麽說來您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收我了?”

薑子牙歎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默然無語。

“哈哈,收什麽這麽熱鬧?”

正當這時忽然上空中傳來一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