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火光照耀之下,那四顆翡翠狼頭擺成的四角星形狀中心赫然出現一副圖畫。

那一副圖畫之中一隻靈鷲形貌凶惡,口中叼著一根骨頭,正自立於一座陡峭山峰之上。而在這一副圖畫的右下角似乎缺了某些東西。

眾人都是一震,目光望向龍卷風的身上,心中俱都是驚駭莫名——這個貌不驚人的男子為何會知道這四顆翡翠狼頭裏麵的玄機?

風冷情目光閃動,緩緩問道:“龍兄,你又如何知道這翡翠狼頭裏麵會在火光照耀之下,會顯出這麽一副圖畫?而這一副圖畫又是什麽意思?”

龍卷風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也不太清楚。隻不過看到這四顆翡翠狼頭的時候,我心裏便隱隱的有一絲感覺,這四顆翡翠狼頭我好像在那裏見過,而這四顆翡翠狼頭所擺成的圖案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感覺這麽順手一擺,這個圖案就出來了。”說罷,龍卷風歎了口氣,臉上又是呈現出一副迷茫的樣子,隻不過他的兩條眉毛在火光照耀之下似乎變得更加灰白了。

風冷情側目望著龍卷風,心中暗暗嘀咕,看著龍卷風的樣子,倒不似在作偽。難道真的如這龍卷風所說,隻是他隨手一擺。這個圖案就出來了?風冷情心底暗暗告誡自己,世上哪有那麽巧合的事情,這個龍卷風也許真的不知道那個圖案是怎麽回事,但是這個龍卷風一定跟這突厥王大有幹係——

風冷情眼睛落在龍卷風的臉上,看著龍卷風那迷茫的眼神,看著那龍卷風灰白的雙眉,心裏忽然一震,這龍卷風的眉毛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

龍卷風那灰白的雙眉在火光照耀之下越發顯得詭異起來——灰眉……白眉……白眉可汗……突厥王……

風冷情心裏募地升起一個古怪的念頭:莫非這龍卷風乃是當年白眉可汗的族人?

鐵中堅眼望那四顆翡翠狼頭之中的圖案,緩緩道:“看來這個圖案就是金師伯要找的那個秘密了,至於這個秘密所代表的意思,咱們隻要找到金師伯,一切自然明白。”

熊貓指著那靈鷲圖右下角的那個缺口道:“那個缺口又是怎麽回事?”

風冷情慢慢道:“這個星形圖案一定是五角,是五顆狼頭湊在一起,所顯示出來的。那第五顆狼頭此刻便在金師伯身上。灰衣人來臨之際,金師伯不及取出那第五顆狼頭加以驗證,而後便被那灰衣人擄掠而去。現在那第五顆翡翠狼頭一定還在金師伯身上,咱們隻要找到灰衣人,將金師伯營救出來,便可以將這殘缺的靈鷲圖補全。”

熊貓站了起來,吸了一口氣,隻覺渾身精力漸複,當即對眾人道:“既是如此,那咱們就快些收拾收拾,趕緊出發,前去找我外公,否則的話被那灰衣人跑得遠了,可就又要耽擱許多工夫了。”

鐵中堅點點頭道:“熊貓兄弟說得甚是。風兄弟,水姑娘,龍兄弟,咱們準備準備這就走吧。”眾人俱都點頭稱是。

風冷情將那四顆翡翠狼頭還有那頂王冠,那一襲黃袍俱都遞到熊貓手中,道:“熊貓師兄,這四顆翡翠狼頭先存放在你那裏,待得見到金師伯,再交給他。”

熊貓伸手接過,當即放入背後的行囊之中。眾人收拾了一下,見這墓室之中再無別物,隨即沿著墓道慢慢走了出去。

剛剛走出數十丈,便聽得左側第一間墓室之中發出一聲輕響。這一聲響雖然輕,但是這幾個人都是身有武功,耳音極佳之人,眾人一聽之下,立時止步。

風冷情揮手一招那隻饕餮,那隻饕餮立即嗖的一聲飛了出去,躍到眾人之前,一個縱身,四蹄便即騰空而起,向那第一間墓室撲了過去。

眾人隨即緊隨其後,走了過去。還未走到門前,便聽得那第一間墓室裏麵傳來一陣格格的怪響,其間還夾雜著一些撕咬的聲響。

風冷情手握斬鯨刀,當先走了進去。眾人隨即跟在後麵,也走了進去。舉目望去,隻見這一間墓室之中四壁擺著數口棺木,其中一具棺木棺蓋已經打開。

一具衣衫破爛的僵屍此刻正斜靠在那一口棺木跟前,一雙幹枯的手臂,不住拍打那隻饕餮。

那隻饕餮則是死死咬住那僵屍的腰際。片刻之後,那一具僵屍就被這隻饕餮咬倒在地。饕餮森森白牙隨即咬在那僵屍的脖頸之上,不一刻功夫,那一具僵屍的一顆頭顱便被饕餮咬了下來。跟著這隻饕餮叼著那僵屍的頭顱,飛奔回到風冷情的身邊。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

那僵屍無頭的屍骸晃晃悠悠的又從地上站了起來。轉動幾下,隨即向風冷情等人站立的地方走了過來。

鐵中堅力貫右臂,猛地一揮手中的黑龍鞭,隻聽黑龍鞭在半空之中發出啪啪數聲,跟著便即猛地擊到那僵屍身上。

鐵中堅這根黑龍鞭上用了七成力道,頓時將那具無頭的屍骸抽的變成數段,紛落在地。

饕餮口中的那顆頭顱也在饕餮的用力一咬之下,撲的一聲碎裂,一灘漆黑汁液從饕餮的口中流了出來。

風冷情環目四顧,隻見其餘三口棺木篤自緊緊封閉,看來其中也一定是有僵屍在內。

風冷情心道:“此時還是趕緊出去跟那金萬流的弟子們會合,而後商議如何營救金萬流之事,至於這墓室之中的僵屍還是莫要驚動為是。”當即招呼大家慢慢退了出去。沿著這墓道一路往西,走到那穹頂地宮之中,放眼望去,隻見在這穹頂地宮西南角的方向,靠著石壁,有一個洞孔,約莫有兩人來寬。

風冷情心中一動,當即帶領眾人走到那孔洞跟前,凝神望去,隻見那孔洞之中一股清新的冷風從外麵鑽了進來。

風冷情抬起頭,沉聲道:“看來那灰衣人就是從這裏出去的。這裏應該就是這墓室的虛位所在。”

熊貓當即一馬當先鑽了進去。

風冷情和鐵中堅都是皺了皺眉,心中暗道:“這熊貓也太魯莽了一些,要是萬一那灰衣人臨走之際,在這孔洞裏麵設下一些什麽機關,這麽冒冒失失的走了進去,還不中了灰衣人的機關暗器?”當次之際,也隻有跟在熊貓後麵,向那洞裏麵鑽了進去。

這條灰衣人打出的虛位通道甚是狹長。裏麵倒並不局促。眾人俱都鑽了進去,沿著這條通道一路向前。行出數百米後,這條通道已然來到盡頭。盡頭處是一座豎井。豎井之中懸掛著一根繩索。不知為何,這一根繩索卻是沒有被那灰衣人收回。

熊貓看到那根繩索,當即雙手抓住,嗖嗖嗖向上攀去,轉瞬間消失在黑暗之中。

鐵中堅,水靈,龍卷風也先後爬了上去。風冷情剛欲向上爬去,隻聽那饕餮發出一聲低吼,吼聲之中竟似有求肯之意,似乎是要風冷情將它一起帶了上去。

風冷情低頭望去,火折子照耀之下,那隻饕餮形貌雖然醜陋,但是臉上竟似有對自己的一絲依戀之意。

風冷情心中一動——難道這這饕餮真的要跟自己離開這突厥王陵?風冷情微一猶豫。那隻饕餮竟似明白風冷情的意思,點了兩下頭。

風冷情伸出手,摸了摸那隻饕餮的腦袋,道:“好,我帶你出去。”

那隻饕餮聽到風冷情的這一句話,竟似喜悅無限,一顆醜陋的腦袋伸了過來,在風冷情的身上挨挨擦擦。

風冷情張口將那根火折子吹滅,插入背後行囊之中。而後伸出一隻手,抱住那隻碩大的饕餮。這一抱之下竟感其重無比。而後另外一隻手將那根繩索拴縛在自己腰間,隨即向上麵大聲喊道:“鐵大哥,熊貓師兄,將我拉出去。”

豎井上方片刻之後傳來一聲沉鬱的應答之聲:“好。”聽聲音正是鐵中堅。跟著風冷情便覺得那根繩索一緊,自己和那隻饕餮的身子便即向上騰空而起。片刻之後,風冷情便已然看到井口。隻見那鐵中堅和熊貓二人雙手交互扯著繩索,將風冷情和那隻饕餮拉了上去。

距離那井口還有一丈來遠的時候,風冷情借著這上升之力,向上一躍而起,抱著那隻饕餮躍落到豎井井口。

鐵中堅笑道:“我說的怎麽這麽沉呢,原來你把這個寶貝也運上來了。”

風冷情看了看那隻饕餮道:“沒辦法,這隻饕餮似乎認準了我,非要跟著我走。”

鐵中堅笑道:“這饕餮認主,自古皆然。有了這一隻饕餮,風兄弟便好似多了一個貼身護衛一般,尋常敵人近不得身。這饕餮更有一個好處——”

風冷情奇道:“什麽好處?”

鐵中堅道:“這饕餮以吃腐屍為生,是以裏許之內的腐屍饕餮便能聞到。倘然在那龍樓寶殿之中,有這麽一隻饕餮探路,便能提早預知前方危險,以免被腐屍傷及自身。”

風冷情道:“鐵大哥說的甚是。看來以後倘然再有入墓尋寶的事情,便要這饕餮在前探路了。”說罷,風冷情環顧四周,隻見眾人置身所在乃是一個破敗的石屋之中。這石屋有二三十丈方圓大小。石屋屋頂早已坍塌,此刻乃是深夜,夜空之上一輪圓月高懸。月色點點清冷銀輝灑落在石屋地上。灑落在眾人身上。

眾人隻覺寒意襲人。

熊貓道:“鐵大哥,咱們往哪裏走?我來到這裏的時候被那灰衣人點了昏睡穴,來時路途全然不知。”

鐵中堅沉聲道:“金師伯的第四弟子雲高崖雲師兄被金師伯派去在這沙漠之中向前探查。和咱們失散之後,估計也是在這一帶四處尋找咱們。咱們出聲相喚,估計那雲師兄在這附近的話便能聽到。”說罷,鐵中堅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縱聲而呼,聲音有若龍吟一般遠遠的傳了出去:“雲高崖,雲師兄,我們在這裏。”

鐵中堅喊罷,便即住口,側耳傾聽。過不多時,隻聽那遠處果然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了過來。

馬蹄聲由遠而近,漸漸向眾人所站之地傳了過來。

眾人心頭都是一喜,看來這雲高崖等人一直在附近徘徊巡視,等待眾人消息。

馬蹄聲越來越近,眾人走出石屋,站在石屋之前相候,隻聽蹄聲得得,轉瞬間二十來匹快馬馱著雲高崖等一幹摸金派門下弟子飛奔而來。

雲高崖等人馳到眾人近前,勒住馬頭,飛身而下。雲高崖向鐵中堅一抱拳道:“鐵師兄。”而後一瞥眼間看見站在眾人身後的熊貓,忍不住大叫一聲,:“貓兒,你怎麽在這裏?”臉上是笑容滿麵。

熊貓看見那雲高崖,急忙走了出來,叫了聲:“雲四叔。”一聲招呼完畢,熊貓的臉色立時黯然下來。

雲高崖心中一沉,心知有異,再加上又不見那金萬流在這眾人之間,一瞬間頓時慌了。

雲高崖大步走到熊貓跟前,雙手伸出,抓住熊貓的肩膀,顫聲道:“貓兒,怎麽了?你外公呢?”

熊貓黯然道:“我外公他被一個灰衣人挾持而去。此刻此刻——”

雲高崖聽聞金萬流被一個灰衣人挾持而去,便已經心頭巨震,此刻又聽到熊貓言語之間吞吞吐吐,心中立時升起了一股不祥的念頭,聲音問出去的時候更加顫抖了:“貓兒,你外公怎麽了?”

熊貓跟哽咽道:“外公被那灰衣人打得身受重傷,此刻生死不知。”

雲高崖身子頓時僵住,其餘一眾摸金派三代弟子也都紛紛鼓噪起來。紛紛喝問道:“貓兒,那灰衣人到底是誰?咱們這就找他算賬去。”

熊貓咬牙切齒道:“就是十年前找上門來的那個人。”

雲高崖心頭一震,心道:“原來是他。”那灰衣人十年前便已經來過一次摩天崖,將摸金派四大弟子打得無還手之力,這件事情摸金派人人皆知。是為奇恥大辱。

其他一眾弟子一時間俱都麵麵相覷。那灰衣人將金萬流挾持而去,這裏的摸金派弟子恐怕找到那灰衣人,也沒有一個可以對付的了。

片刻之後,雲高崖見眾人俱都沉默不語,似乎聽到那灰衣人的名字,眾人的氣勢便已然消去了大半。當即將頭一昂,大聲道:“各位,凡我摸金弟子,俱都深受師門深恩厚意,師尊待我們便如同親人一般。此刻師尊有難,我們豈能畏難不上?各位,這就隨我前去尋找那灰衣人,將師尊解救出來。”這一番話說的氣勢恢宏,摸金派門下弟子聽得是個個熱血沸騰,當即大聲道:“解救師祖,解救師祖。”

熊貓也是心潮澎湃,向雲高崖道:“雲四叔,這幾位好朋友也跟咱們一起去解救我外公。”

雲高崖向著風冷情,水靈,鐵中堅,龍卷風四人一抱拳,大聲道:“如此,多謝諸位。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動身,前去尋找那灰衣人。”

雲高崖當即吩咐四名弟子向著這突厥王輪回城四周查看一番,可有那灰衣人的蹤跡,而後眾人便可以尋蹤而往。

那四名弟子當即縱馬而去。不一刻便即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而後眾人便即跟著雲高崖等人沿著輪回城中的通道慢慢往外麵走去。盞茶時分之後,眾人來到輪回城外麵,那綠洲之前。

綠洲的那一彎湖水之中,那一口巨大的船棺依舊靜靜的浮在水麵之上。

夜色之中,顯得分為詭異。

風冷情向那船棺望了一眼,心中暗暗感歎道:“要不是這一口船棺,眾人此刻隻怕已經被埋在這漫漫黃沙之下了。”看到這一口救命的船棺,風冷情隨即想起在龍卷風襲來之前,被水靈放掉了的那一匹黑玫瑰,心道:“那一匹黑玫瑰不知道去了何處?”眼光向四處慢慢掠過,心中好像在隱隱期盼能夠看到那一匹黑玫瑰。但隨即知道那不過是徒勞罷了——這浩淼無際的大沙漠之中,想要找到一匹馬無異於大海撈針一般困難。但就在風冷情眼光從這綠洲的湖麵之上掠過的時候,風冷情的眼睛赫然看見就在那綠洲東麵的岸邊草地之上,一匹渾身毛發漆黑發亮的馬正在夜色之下靜靜的吃著草。

風冷情心中一震,揉了揉眼睛,再次凝神望去,果不其然,那一匹馬正是水靈的那一匹黑玫瑰。

風冷情大喜之下,急忙回過頭來,對水靈道:“靈兒,你看,那邊的是不是你那匹黑玫瑰?”

水靈轉過頭來,順著風冷情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頓時呆住了,

風冷情道:“靈兒,你的黑玫瑰。”

水靈呼吸急促,心情大為興奮,這一番失而複得,比在那突厥王白眉可汗的墓室之中找到什麽絕世珍寶還要興奮一些。

水靈當即向那黑玫瑰飛奔而去。

那一匹黑玫瑰正在岸邊吃草,忽聽有人向自己疾奔而來,當即抬頭,看見是水靈,那匹黑玫瑰一聲輕嘶,邁開四蹄向水靈迎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