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匹駱駝之上騎著五個女子。其中四名也都是一襲黑衣。神色冷傲。簇擁著一個身穿一襲白衣的女子。

那白衣女子衣白勝雪,臉上罩著一巾白紗。白紗被夜風微微拂動,露出下麵圓潤光潔的下巴。這白衣女子的一雙眼睛更是有若星光一般,熠熠放光。五個人催動駱駝來到這埋葬三名黑衣女子的地方之後,俱都勒住駱駝。

白衣女子更是眉頭皺緊,鼻端輕嗅幾下,隨即側頭對其餘四名黑衣女子道:“這裏有血腥的氣味,好像就在這沙地下麵。”

那四名黑衣女子會意,隨即飛身躍下駱駝,從身後的行囊之中抽出一把短柄鐵鏟。四個黑衣女子四把鐵鏟翻飛之下,不一刻功夫便在那沙地之上掘了一個大坑。

白衣女子騎在駱駝上,神情凝重,望著沙坑。

那四名黑衣女子手下加力,快速向向下挖了過去,又過得片刻功夫,隻聽其中一名黑衣女子口中啊的一聲驚叫,跟著手持鐵鏟向後蹬蹬蹬連退三步。

白衣女子奇道:“怎麽?”

那黑衣女子臉上露出恐懼之色,伸出右手手指,指著沙坑之中,顫聲道:“尊主,你看。那是四師姐。”白衣女子催動駱駝,又向前走出兩步,來到那沙坑跟前,借著天上冷冷的月光,隻見那沙坑之中一具黑衣女屍已經被翻了過來。

這一具女屍身上慢慢的都是傷口,臉上更是露出痛苦之色。一雙眼睛之中也是滿滿的恐懼不信之色,似乎不相信有人真的殺了他們。

白衣女子眉頭更是皺緊,沉聲道:“這是老四的屍體,老六,十三妹呢?繼續挖。”

那四名黑衣女子答應一聲,手中四柄鐵鏟紛飛之下,不一刻功夫又將那另外兩具屍骸,還有三具駱駝的屍骸俱都挖了出來。

四名黑衣女子看到這三名同門的屍骸,都是牙關緊咬,臉上帶著憤怒,悲憤之意。

白衣女子瞳孔慢慢收縮,口中低低道:“好辣的手段,這些人到底是誰?”

白衣女子望著沙坑之中的三具屍骸,一字字道:“老四,老六,十三妹,我一定要為你們報仇。”說著,抬起頭來,望向天空之中的那一輪清冷的圓月,在心裏暗暗發誓。

這誓言要是化成殺氣的話,便一定能夠彌漫天地,在這大沙漠之中來回激**。

雲高崖正自疾馳之際,忽然感覺身上一寒,似乎周圍的空氣都有些異樣起來,雲高崖抬起眼睛,向天上望去,隻見一抹流雲正自緩緩飄過夜空,將那清冷的圓月遮擋其中。流雲飄過,那一輪圓月慢慢湧了出來。在那圓月的上麵竟似添加了一縷黑氣。

雲高崖心中一震,心中怔忡不定。似乎有什麽殺氣在這天地之間向眾人追了過來。

雲高崖大聲道:“大家加快點,早日找到師傅才是正理。——莫被那灰衣人跑了。”

眾人俱都策馬狂奔,身下煙塵大起,猶如一條條黃龍聚到一起,滾滾向西麵馳去。

天亮之後,眾人這才奔到沙漠邊緣。眼看前方一座客棧高高的挑出一個店招。店招上一個大大的客字映入眾人眼簾。

雲高崖向鐵中堅道:“鐵大哥,我看咱們先到那客棧歇息一會,也讓這馬匹進些草料,否則的話,這般長途跋涉下去,找不到那灰衣人,便先把這些馬匹都累死了。”

鐵中堅點點頭,道:“雲兄說的甚是。”眾人隨即撥轉駱駝,向那荒漠邊緣的唯一一間客棧馳了過去。

客棧前方,一棵歪脖樹孤零零的佇立在晨風之中,樹上的僅有的幾個葉子也早被這沙漠的颶風吹得無影無蹤。

客棧屋頂之上,倒是稀稀落落的長著幾根堅韌的野草。這幾根野草似乎較之那樹上的葉子還要頑強,執著的守在屋頂之上。

眾人馳到客棧跟前,紛紛下馬。雲高崖大聲喝道:“店家,店家。”屋內無人回應。

雲高崖心中一呆,心道:“這店招還在,難道這客店沒有人嗎?”當先邁步便向那客店走了過去。還未走到那客店那兩扇破舊的板門跟前,那兩扇板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從裏麵探出一顆頭來。

眾人都是一呆,看到那顆頭顱的時候卻是一股寒意湧上心頭。隻見那個人的頭顱足足有常人的兩個大。而且頭上沒有毛發,光禿禿的。一張大臉上兩隻眼睛骨碌碌的亂轉。這些都沒有讓人感到恐怖,最可怕的是這大頭人的臉上一條刀疤從眉尖斜而向下,劃過整張臉孔。

這一條刀疤看的人是觸目驚心。

那刀疤人將頭探出之後,目光在眾人身上轉了轉,最後落到當先而行的那雲高崖身上,緩緩開口道:“你找誰?”

這聲音從那刀疤人的口中說出,竟是聲如破鍾,刺耳之極。

雲高崖腳步一頓,眼光望向那刀疤人,和那刀疤人目光對上的一刹那,雲高崖竟是一窒。

似乎那刀疤人的目光之中有一種威勢,竟然逼得雲高崖的一顆心怦怦直跳。

雲高崖嘿然一聲道:“閣下是這客棧的嗎?我們幾個人想要在這客棧之中歇一歇。不知可行?”

那刀疤人哼了一聲,而後將那兩扇板門猛地拉了開來,對眾人冷冷道:“進來吧。”

一句話說完,這刀疤人自己顧自走了進去。竟是再不回頭看眾人一眼。

眾人將馬匹聚到一起,而後派兩名摸金派弟子在一旁看守,而後眾人這才邁步向那客棧裏麵走了進去。

一行人在雲高崖的帶領下魚貫而入,進到那客棧大堂之中,環目四顧,隻見這客棧大堂之中擺著二十餘張桌子,每一張桌子之上都是擺滿了杯盤碗筷。桌子上麵都是擦得幹幹淨淨。桌上的茶壺之中還沏著一壺茶。茶壺之中篤自餘香嫋嫋。

那刀疤人卻已然不知去了何處。眾人紛紛落座。

雲高崖大聲喊道:“店家,店家。”過不多時,隻聽那二樓上麵腳步聲響起,跟著那個刀疤人又從二樓走了下來,向著眾人大聲道:“別喊了,東主有喜,歇業三天。你們再此休息一會之後,這就去吧。離此八十裏地之外有一座邊城,你們晚上去那裏投宿吧。”聽聲音這刀疤人竟是不歡迎這些人的到來。

說完這句話以後,這刀疤人就徑自走到一旁,坐到一張桌子之後,冷冷的看著眾人。

眾人都是非常奇怪。

有些摸金派弟子便暗暗生氣。心中怒火上湧。摩拳擦掌起來,便欲教訓教訓一下這刀疤人。

那刀疤人看著這一切,竟是毫不在意。隻是坐在自己的那張桌子後麵,手中拿起一把茶壺,倒了一杯水,慢慢墜飲起來。

眾人更是心中來氣。雲高崖擺擺手,示意眾人不要輕舉妄動。

雲高崖湊到鐵中堅跟前,低低道:“鐵大哥,這客棧好像有些古怪。”

鐵中堅點點頭,眼珠轉了一轉,道:“我去探探他的口風。”說罷,慢慢站了起來,緩緩走到那刀疤人的跟前,坐了下來。

那刀疤人眉頭一皺,眼中一抹寒光一閃,隨即消失不見。依舊坐在那裏,靜靜的品茶。

鐵中堅咳嗽一聲,道:“這位仁兄——”話未說完,便被那刀疤人打斷,道:“在下無兄無弟。”

鐵中堅嘿然一聲,道:“閣下恕我冒昧,請問這客棧可有飲水食物之物,我們幾個人在這沙漠之中迷路,好不容易找到這裏,還望閣下能夠賣我一些食物,聊做充饑之用。”

那刀疤人冷冷道:“沒告訴你們嗎?離此八十裏有一座邊城,到哪裏什麽吃的喝的應有盡有。”

鐵中堅嘿嘿笑道:“不瞞閣下說,我們此刻已經是又困又乏,又累又餓,實在是走不動了。”

那刀疤人皺皺眉道:“這裏也沒有。”

言語之間甚是冰冷。

鐵中堅心中微微生氣,心道:“我們好言跟你相商,你卻一再拒人於千裏之外。難道真的以為我們如此好說話嗎?”當下挺直身軀,慢慢道:“既然閣下不肯給予我們食物,那我們說不得,隻有自己前去尋找了。”說罷,當即一揮手,對雲高崖道:“雲師兄,你帶著大家在這客棧裏麵自行尋找吧。這位大哥叫咱們不用客氣。”

雲高崖哈哈一笑道:“好,就聽你的鐵大哥。”

說罷,雲高崖一揮手,招呼眾人在這客棧之中上上下下的搜尋起來。

那刀疤人隻氣的雙眼冒火,當即一長身站了起來。

鐵中堅臉上帶笑,眼中含刀,慢慢道:“怎麽?閣下難道認為我們有不妥之處嗎?”

那刀疤人眼中怒火更加熾烈起來。陡然間一拳直擊而出,向著鐵中堅的麵門而來。

這一拳擊出,便帶起一股剛猛的勁風。

拳頭未到,勁風已至。鐵中堅身子坐在那凳子之上,腳下用力,整個身子連同那木凳一起向後平平滑了出去。

刀疤人的這一拳便避了開去。

刀疤人眼見一拳未中,更是大怒,右腳抬起,猛地向那身前的桌子踢了過去,隻聽喀拉一聲,那張桌子被刀疤人一腳踢得粉碎。

木屑紛飛之中,刀疤人已然躍了出來,雙拳齊出,向鐵中堅再次直擊而出。

鐵中堅眼見這刀疤人隻是使用雙拳跟自己周旋,當即也是站起身來,雙掌一錯,向那刀疤人撲了過去。

四隻手掌片刻之間便即交匯一起,隻聽碰的一聲大震。鐵中堅和那刀疤人俱都雙雙退後數步。

刀疤人棋逢對手,更是虎吼一聲,碩大的一顆頭顱擺動一下,臉上憤怒之意更加深了。而後邁動兩隻粗粗的短腿,向鐵中堅撲了過去。

風冷情,雲高崖,水靈,龍卷風四個人俱都站在一邊,凝神觀看。隻見這刀疤人雙拳擊出虎虎有風,拳勢使動之際,竟似有些北派長拳的架勢。

風冷情和雲高崖都是心頭一震,心道:“這荒漠邊緣的這個小小客棧怎麽會有這麽一個精通北派長拳的武林高手在此?這其中一定大有古怪。”

隻見那刀疤人和鐵中堅打得甚是激烈,二人武功都是外家路子,硬碰硬的類似於十三太保橫練的功夫,一時之間倒是鬥了個旗鼓相當。盞茶時分之後,那刀疤人畢竟身矮腿短,久戰之下有些吃虧。刀疤人一皺眉,身子往後一跳,這一躍竟然躍出三四丈遠。眾人看到這矮矮的刀疤人行動之際也是如此快捷,隻不過迅捷之下也帶了三分滑稽之意,都是心中暗自感覺好笑。

刀疤人躍出數丈開外,右手一翻,隻聽嘩啦一聲,一根軟鞭從腰間一帶而出。刀疤人將那根軟鞭舞動開來,竟然其直如槍,一鞭向鐵中堅刺了過來。

旁觀中人看到這刀疤人抽出兵器,竟然是一根軟鞭,都是不禁莞爾。心道:“你這刀疤人,使用軟鞭,不知道你對麵的正是使鞭的大高手麽?”

鐵中堅也是心中暗喜,心道:“教你也看看老子的鞭上功夫。”鐵中堅身子往後退了開去。跟著也是右手一拉,那根黑龍鞭募地飛了出來,帶著一股勁風,向那刀疤人盤旋飛去。

這一下竟是避開那刀疤人軟鞭的襲擊,破空而入,直襲刀疤人的麵門。

刀疤人手中軟鞭已然使老,不及收回,便看到一股黑光遙遙攻擊而來。心中一凜,暗呼不好。危急之中急忙低頭而避。

刀疤人隻覺一股疾風從頭頂一掠而過。隻刺的刀疤人頭皮隱隱作痛。

刀疤人急忙將身子躍到一邊。剛剛站定,隻見黑龍鞭鞭頭一拐,又從後麵遊龍般卷了過來,再次向自己麵門而來。

刀疤人大駭之下,再次滾倒相避。那黑龍鞭又堪堪從刀疤人的頭頂一掠而過。

刀疤人滾出五六丈開外,正欲站起,那黑龍鞭如影隨形,急追而來。

刀疤人不及起身,隻得繼續向一旁滾去。

這客棧大堂之中隻見黑龍鞭不住追擊那刀疤人,那刀疤人不住在大堂裏滾來滾去,避讓這黑龍鞭。隻不過鐵中堅控製力道用得恰到好處,黑龍鞭隻在那刀疤人頭頂來回盤旋,隻是不讓那刀疤人有機會站起身來。

旁觀中人也頗湊趣,遇到那刀疤人滾不過去的地方,便急忙將那擋住刀疤去路的桌椅板凳統統收拾到一邊。不一刻功夫這客棧大堂之中便留出好大一處空地。

風冷情等人盡皆站在大堂四角,笑吟吟的看著這一幕。隻見鐵中堅的黑龍鞭始終在那刀疤人的頭頂一寸之處盤旋來去,那刀疤人也不出口求饒,隻是在大堂地上滾來滾去,口中不住咒罵。

眾人心中暗自好笑。

正在鐵中堅戲弄刀疤人之際,忽聽二樓之上傳來一聲驚呼:什麽人?這一聲驚呼乃是發自摸金派一名三代弟子之口。跟著便聽得啊的一聲慘呼,跟著便有一具摸金派的三代弟子從樓上被人一下拋了下來,碰地一聲落到大堂當中,那三代弟子落在地上之後,整個身子一動不動。

雲高崖心中一凜,抬頭向上望去。隻見從那二樓東麵。走廊之上,七八名摸金派三代弟子接二連三的被扔了下來。

這些三代弟子被扔下大堂之後,都是一動不動。

鐵中堅也是心中凜然,急忙收住黑龍鞭。

那刀疤人這才停住身子,滾到靠牆的角落之中,坐倒在地,不住呼呼喘氣。口中喃喃,不知說著什麽。

雲高崖急忙來到那些三代弟子跟前,凝神望去,隻見這些三代弟子都是被人用重手法點中穴道。

這人點穴的手法甚是厲害,一抓之下,竟然連這些三代弟子的啞穴也一並閉住。

二樓之上,還有十餘名摸金派三代弟子向西而去,搜查樓上房屋,此時聽到東麵一陣大亂,急忙停住腳步,沿著二樓走廊,向東麵飛奔而來。

雲高崖急忙喝止住那些摸金派三代弟子,招呼那些三代弟子下樓。待得摸金派三代弟子俱都下樓之後,雲高崖這才朗聲向那二樓道:“樓上是何方高人,為何將我門下弟子一一點中穴道?”連問三聲之後,那樓上卻是一無動靜。

雲高崖正欲再問。忽聽二樓東麵第三間屋子裏麵傳出來一陣陰測測的聲音道:“我師弟被你們打得遍地打滾,這筆賬又怎麽算?”

雲高崖等人都是一驚,心道:“原來這樓上的竟然是這刀疤人的師兄。怪不得此刻出手,原來是助拳來的。”雲高崖眼珠一轉,沉聲道:“閣下既然是這位仁兄的師兄,想必適才也已聽到了我們如何和令師弟動起手來,我們此行隻是在此休息原不欲多生事端,隻不過令師弟言語之中太過生硬,這才導致我們多有冒犯,得罪之處,還請海涵。”

二樓之上那個陰測測的聲音一陣沉默。過得一會,那陰測測的聲音複又響起:“我師弟被你們整治,隻怪他自己學藝不精,你這些摸金派的弟子,也隻能怪自己未遇名師。這點了穴道的,三個時辰之後,自會解開。你們就在這樓下安安靜靜的呆上三個時辰吧。”

雲高崖心中怒氣漸漸上湧,心道:“我們以禮相待,好言相問,你可莫不識抬舉,到時候可莫怪我們先禮後兵了。”

當下,雲高崖沉聲道:“閣下是如此對待遠道而來投奔至此的朋友嗎?”

那陰測測的聲音忽然哈哈狂笑起來,笑聲在這客棧之中來回激**,片刻之後,那陰測測的聲音道:“朋友?有將朋友的家裏打得如此亂七八糟的朋友嗎?有將朋友打得團團亂轉的嗎?”隨著話音,從那二樓的走廊上探出一個高高瘦瘦的人來。

眾人舉頭望去,隻見那個人猶如一根竹竿一般,戳在那裏。一張馬臉拉的好長。

那馬臉上一雙冰冷的猶如死魚一般的眼睛冷冷的望著眾人。

刀疤人看見那馬臉人,臉上一陣興奮,從地上一骨碌站了起來,向著那馬臉人道:“師哥,你的傷好些了嗎?”

雲高崖等人心頭一凜,心道:“原來這馬臉人受過傷,看來一直躲在那二樓的房間裏麵養傷,此番眾人到來,倒是驚擾了那馬臉人的養傷了。心中想起,微微有些歉意。

當即抱拳道:“我們不知道閣下身體有傷,多有打擾。三個時辰之後,自會離去。”

那馬臉人聽完雲高崖的這一番話,鼻子之中重重的哼了一聲,然後轉頭對那刀疤人道:“老二,上來。”說罷,轉身複又走回那二樓的客房之中。

那刀疤人惡狠狠的看了鐵中堅一眼,而後轉身挪動著兩條粗短的小腿,蹬蹬蹬上樓而去,隨即消失在那第三間房屋之中。

刀疤人甫一進去,那房門便碰的一聲關上了。

樓下的眾人都是麵麵相覷。看著這一幕古怪的情景,鐵中堅低聲道:“雲師兄,看著師兄弟二人好像在這裏躲避什麽仇敵似得,咱們在這裏休息三個時辰之後,還是速速離開這裏,免得趟上什麽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