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二叔歸來

第二天一大早,我醒來走出我的房間,還迷糊著呢,就看到在我家客廳,也就是爺爺的水晶棺前麵站了好幾個人,我三叔四叔我爹我哥都在那邊站著,最前麵站著一個人,單純的看五官眉宇就能感覺到親近。我幾乎一眼就可以斷定這人就是我那個十幾年沒有見過的二叔,爺爺家的老相框裏有他年輕時候的照片,而眼前這個人的模樣,雖然比照片上要成熟很多,但是我還是能一眼認出來,就是同一個人。

第一眼看到這個人,我就知道為什麽我媽會說二叔可惜了,我三叔為什麽會對二叔處處模仿,他的確是很帥,照片上是一個英俊小生,此時是一個有魅力的中年男人,兄弟四個他的個子最高,加上他或許算是唯一的一個城裏人,就僅憑氣度而言就非常的棒。

“老二,爸一直等你回來,不管以前有啥對錯,他人都不在了,不在之後都牽掛著你,給他磕個頭上支香吧。” 我老爹站在我二叔身後道。

二叔依舊站著,不說話也沒有動作,他隻是盯著躺在水晶棺裏的爺爺,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和眼神,但是我能感覺到或許會很複雜。正如他對爺爺的感情。

--我老爹他們兄弟四個,都很孝順,農村不管自家老人死活的人很多,村子裏就有很多的例子,當年二叔和爺爺的別扭,在家人都支持我二叔的情況下,其實可以強硬的動掉那個墳地,少數服從多數不是?

但是我爺爺攔著不願意,二叔就沒有用強,這換成不孝的子孫試試,老子都自身難保了,你還跟我講什麽風水?

爺爺的事情,鬧了這麽久,本來誰都不能確定會不會回來的二叔現在回來了,在我家停屍了這麽久的爺爺能入土為安了,也算是一件好事兒,這時候我老爹發現了我,對我招了招手道:“ 石墨,來,這位是你二叔。”

我走了過去,給了這個我第一次見麵的二叔一個笑臉,這是禮貌問題,二叔扭了一下腦袋,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哥一眼,道:“ 石墨,家裏的老二?”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自嘲的笑了一下。

老二,在我家是一個禁忌,是一個讓人感覺非常尷尬的字眼兒。我瞬間不知道怎麽接話,二叔話裏的意思非常的明顯--這也是老二,跟我一樣,也是被詛咒的人?

這句話,我家人都聽的明白,在短暫的尷尬了一下之後,三叔笑道:“二哥,富貴都跟你說了吧,爹就等著你回來,看,你一回來,這三根兒香爹都接了,別的事兒都過去了,現在爹媽人都不在了,過去就過去了吧。”

二叔就對我說了這麽一句話就不再看我,他的目光再一次的回到了爺爺躺著的那個水晶棺裏,我家人現在都在等,等二叔現在解開自己的心結,哪怕是給我爺爺上一支香也好。

過了許久,二叔歎了一口氣道:“爹,安心走吧。”

他埋下了腦袋,對著我爺爺的棺材鞠了一個躬,這一個動作之後,我聽到幾個人同時舒氣的聲音。

“好,老三老四,安排一下,明天給爹出殯!” 老爹也很激動,爺爺的遺體在家裏放了這麽多天,不說敬不敬的話,家裏放個屍體,哪怕是自己家的親人,這種感覺也不會太好。

二叔回來,沒有上香,但是好歹鞠躬了,這件事情,也算是一個完美的收場,三叔去門口撒了一把紙錢,放了一掛鞭,對大夥兒吆喝一下,這事兒就這麽定了。

他們走之後,我走去了我爺爺的水晶棺前,有些事情,我真的想搞明白,那就是在我二叔回來之後,那三支不正常燃燒的香真的就正常燃燒了嗎?

走過去一看,答案讓我心驚。本來異常的那三支香燃燒的整整齊齊的。

這他娘的到底是巧合,還是宋賜福真的和我爺爺的靈魂,也就是鬼進行了交流?!

我的人生觀再一次的被顛覆,我真的已經動搖了,這麽多年我從書本上知道的東西,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想這個,很快,我和我哥富貴就被指派去幫我二叔收拾房子,二叔回來了,肯定要有地方住,家裏本來還有空房間,可是二叔卻說他要住爺爺以前遺留的那個小院兒,這一點沒有人拒絕,這個家的人都感覺對我二叔有所虧欠,這個小小的願望自然是不會拒絕的,相反的,二叔有這個要求家人還挺高興--二叔願意住進爺爺以前獨居的院子,也算是真的接受了爺爺。

在去爺爺小院收拾的路上,我問我哥道:“ 哥,洛陽那麽大,你是怎麽大海撈針一樣的找到二叔的?”

“其實不是我找到二叔,而是二叔找到了我。” 我哥笑道,正如富貴這個名字一樣,我哥是一個憨厚的人,不憨厚的話,也不會做出跑去一個城市找一個人的舉動,別人或許也會,但是絕對不會抱很大希望。

“二叔找到了你?” 我納悶兒道,這又是什麽情況?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但是事情就是這樣,他忽然就站在了我麵前,而且他似乎已經知道爺爺死了,我問他是怎麽知道的,他說爺爺不死的話,這個家裏的人不會想到找他。” 我哥撓頭道。

我這下就更納悶兒了,這個我很多年未曾謀麵的二叔,好像還挺神秘?

“石墨,你別想太多,你有文化,我沒有,我想你應該知道,這世界上是不存在鬼神詛咒的。”我哥勸我道,他現在對我說這麽一句話,是因為我二叔白天的話。

“沒有鬼神詛咒,那爺爺的香是怎麽回事兒?” 我盯著我哥問道,我不求他能給我什麽解釋,此刻我隻是太想找一個問問,隻是問問,因為我知道我肯定得不到答案。

“那是巧合而已,巧合。” 我哥還是笑。

我沒再說話,因為我們倆已經到了我爺爺的小院,看到這個熟悉的大門,我忽然就想到了爺爺臨上吊前的那個晚上,他在這個院子裏的詭異舉動,我有點恐懼,下意識的朝我哥那邊兒站了站,他勾住了我的肩膀道:“還是小時候的那個小膽子。”

“那是因為你沒看到那天晚上的爺爺有多恐怖,還有虎子。” 我道。

“石墨,那晚上的事兒,不要堆任何人提起,也別再提了。”我哥道。這句話,我三叔說過,這一次,從一向木訥的我哥口裏說出來,好像別有一番味道。

“為啥?” 我問道。

“因為我也害怕。” 富貴笑道。

“滾犢子!” 我踢了他一腳,他躲開,去打開了那一道木門。

黑色的木門,門上貼了一張褪色的春聯,是寶相莊嚴的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