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場上,籃框下有兩個躍動的身影。

兩個高大的男人一攔,一截,一攻,絲毫不遜色。

事隔多年的球技並未曾因為時間而生疏,相反的,兩人都反而越打攻勢越猛烈。

地麵上不斷發出球接觸地麵的聲音!

凜冽的進攻,綿密的防守,疾停的腳步,伸展的手臂,這裏不是賽場,隻是一對一的世界。

仙道臉上的笑不再如往常那般溫和寧靜,此刻的他笑得有些挑釁,有些張狂,飛揚的眉下,隻有兩眼以一種冷靜的姿態燃燒著,輕易便撼動對手的心神。

而流川還是那樣的流川,緊抿的唇與冷然的臉,隻不過,黑白分明的眸間映著仙道的笑,竟也像有明亮的水光閃耀其間。

在這裏的仙道不再隻是後衛,而這裏的流川也不再隻是前鋒,所有的常識與理論在你來我往的回合中變得無關緊要。

防守,進攻,位置的轉換隻在一個轉身,一個揚手。

眼前人影再閃,流川快速攔向他手裏的球,仙道側身讓過,左跨一大步,起跳,射籃???

球應聲入框。

如果這裏有看眾,這樣激烈的爭戰快得幾乎令人目不暇接。

這次的主控權又回到了仙道手上,飛揚的眉下,對著流川楓一笑:“你有能力保護好言希嗎?”

“能。”流川楓快速地饒過仙道,左手一拍,球回到了自己的領域,縱身一躍。

球,又一次射進籃框。

地麵上仍就是球接觸地麵的聲音,砰!砰!砰!

仙道再問:“憑什麽?”球這次仍在他的手裏。

汗水從額角滑下,流川的長袖運動衫已是半濕,幾綹被汗水打濕的發淩亂地黏在前額,清冷的眼眸略過一抹暗然。是的,他憑什麽,那個像太陽一個的男孩真的是自己一人能夠擁有的嗎?

仙道看流川楓不語,眼神已有些失魂,讓他有些不忍,但是,這是事實,一個轉身,一個揚手,一躍,球已在半空進入籃筐!

球與地麵相接的聲音將流川楓接回現實。

怔怔地看著仙道。

仙道不忍心看到這樣的流川楓,那麽沒有自信,對上那雙暗淡的清冷眼神,也許算是一種默許吧:“我要的不是空話,而是證明,時間,我隻給你四年,在言希大學四年裏如果你們的感情四年後你還能再跟我說一句“能”的話,那麽我沒有反對的理由,路是你們的,就得自己負責和承擔。”

仙道的一席話,如同一縷光,讓流川楓覺得自己的某處被照亮,原來一直都是自己不夠自信。

夜空中的第一滴雨滴在流川楓的臉上,對著仙道的俊臉,露出一抹釋然的一笑,“謝謝你!仙道!”夠了,因為他懂!

雖然雨不大,又剛下沒多久,場中暫時沒有積水,但濕滑的地麵還是對兩人的動作造成了一些妨礙。

一邊要注意不被流川搶走球,一邊要凝神保持身體的平衡,也不知道這場爭鬥已進行了多久,潛意識中,兩人竟希望這樣的對決永遠不要停止。

因為,他們看來是如此滿足,那盈滿四周的,是無法介入卻可以觀賞的快樂。

雨聲漸密,地麵上的水窪越積越大,籃球當然不能再打了。

兩人都氣喘籲籲,大汗淋漓地坐在地上,任由雨落在他們身上。

“如果你到時真的不能和言希在一起的話呢?”仙道不是不相信,而是時間和現實很容易讓人的夢想幻滅,那麽到時的傷害肯定會更深的。

“我會活不下去!”流川楓立刻回答,清冷的眼神和說話的語氣讓人不容置疑。

“為什麽?”仙道有些震掠。

“因為對我來說,言希就是太陽,而我隻是一顆樹。樹一但失去了陽光,它就會死,慢慢地枯萎,這是樹的宿命,也是我的。”流川楓淡淡地語氣中,清冷的眼神裏卻有一絲無助。

仙道從來就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傲漫無比的流川楓實際上是一個極其沒有自信,很自卑的一個人,他太多偽裝的背後都是脆弱。

因為怕依賴別人,所以身上都裝滿刺,一但有人將他的刺拔出,那麽他就會如一隻沒有了刺的刺蝟一樣全無攻擊性可言。

所以仙道聽得出流川楓此時的執著並不隻是說說而已。

緩緩地起身,伸出手到流川楓的麵前。

流川楓淡淡地擠出一笑,伸出手一握。

下一秒,流川楓還沒來得及反應,仙道一拳擊中打他的左側臉,流川楓整個人狼狽地摔在地上。

夜空中劃出一道閃電,仿佛要將天空撕開般,一聲嘶吼聲從空中響起,雨!毫不避諱的重重地拍打在兩人的身上。

疼痛的感覺讓流川楓頓時升起一絲怒氣,轉過頭不解地看著仙道。

“流川楓,我警告你,如果你打算用你這種方式來愛言希的話,那麽你就就給我閃邊去。因為你不配!”仙道定定地看仍然在地上的男人,語氣有些提高,試圖想要打醒眼前這個不夠自信的男人。

仙道不顧全身已被淋濕,雙手揪起流川楓衣領將他拽起,語氣算是警告卻不失鼓勵:“你聽清楚,不管以後怎麽樣,起碼現在開始就應該學會不放棄,聽懂了沒有,流川楓。”

清冷的眼神此時明亮了起來,怔怔地看著仙道,眼眸在毫無預警中升起一層霧氣,湧出眼簾流出滴落。

被雨淋濕的臉分不清楚哪些是淚哪些是雨。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流川楓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