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

金色的夕陽斜照,大地隨之變得昏黃一片,當步驚雲與秦霜經過一處村口的時候,陡然瞥見村口河畔處原來有一座細小的廟。

每個村子也大都建有廟宇,無甚稀奇,不過這座宙的門前卻是十分有趣,此廟竟然沒有名堂,僅在門外懸著一個很大的牌匾,上書一個大字--

“廟”

就像那些賣麵的地方,永恒都鬧懸著一個“麵”字一樣。

廟內比其外觀還要細小,且已殘破不堪。

由於漸近黃昏,已找不到半個前來參拜的村民蹤影,但廟內仍是反常地彌漫著一層刺眼的濃煙,令人也看不清到底神案前供奉著的是何方神聖。

滿廟濃煙之中,一個人正坐於廟內一個幽暗角落,似為廟祝,然而兩人無論怎樣也看不清楚此人容貌,隻依稀可辨是一個肥腫難分的人。

本步驚雲與秦霜不會在意這些,可他們午時從線報所稱的廟宇裏無功而返,根本沒有見到泥菩薩的蹤影。

此時在其不遠處見到如此奇特的景象不免有所懷疑。

那臃腫的身影甫見三人進廟,悠悠道∶ “在下是這座廟的廟祝,不知兩位施主這樣晚前來本廟,是借宿、求神、問卦,還是看相?”

此語一出,步驚雲與秦霜勃然變色。

不為別的隻因為這聲音居然同早上他們拜訪廟宇中的和尚一模一樣,低沉平凡至極的嗓音卻隱隱讓人聽罷心緒如古井無波,而且見到兩人後連問的話也是一模一樣。

兩人默契的對視一眼。

步驚雲自進廟後一直提不起勁,如今雙目反閃過一線光芒。

秦霜則比步驚雲謹慎,原本前行的腳步停頓一瞬居然還向後退卻幾小步,他感到整件事情異常詭異,深知來者絕不簡單,不禁全身繃緊,隻要來者稍有異動,一觸即發。

這個廟祝,似亦猜知二人心意,笑道∶“兩位施主何事如此緊張?在下隻是問你們前來本廟究竟所為何事罷了!”

步驚雲霍然道∶“我,要看相。”

那人笑道∶ “施主,你要看什麽相?”

步驚雲吼道∶“真相!”

語聲未歇,猝然施展配合排雲掌所練的步法“雲蹤魅影”,閃電縱至那廟祝跟前,誓要把他的真麵目瞧個水落石出。

豈料那臃腫的身材不慌不忙,還氣定神閑地笑了笑道:“施主,看相也不用如此著急。”

跟著身如飛絮,一飄便飄到丈外,身法之快,絕不比步驚雲遜色。

步驚雲冷冷地問∶“你,是誰?”

這廟祝始終置身在迷蒙的濃煙中,不給人瞧見他的廬山真麵目,他喟然歎道∶“我是一個洞悉天機的人,可惜,我自己也是一個逃不出天機的人……”

楚楚睡得不熟,天蒙蒙亮的時候就清醒了過來。

睜開眼一看,昨天那位青衫男子背靠在破廟的牆壁角落盤膝而坐,火堆邊的溫暖位置全留給了她。

楚楚楞楞的看了看剛熄滅不久還在冒著煙的火堆,回過神來才重新看向昨天的那位男子,不巧的是她的目光還沒能在其身上停留幾秒鍾,就同那明亮有神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還好這段日子在外行走,楚楚的臉皮變得越來越厚,絲毫沒有被撞破的尷尬十分自然的開口問道:“我們何時上路?”

相比起楚楚的淡然那位男子更加顯得波瀾不驚,他勾了勾嘴角露出和善的笑容回道:“姑娘是否著急趕路?我們墊墊肚子就能上路了。”

簡單的梳洗加吃早餐並沒有花費多長時間,真正耽擱的是行路問題。楚楚的騎術不佳,至多隻能駕馭馬匹小跑而行。

而那位男子還要顧及山賊的腳程,如果隻有他一人,他會將山賊先丟在破廟,快馬行至最近的城鎮要官府的人派人抓人。

可現在有女子在場他總不能也丟下不管獨自上路,所以最後我們看到的情景是楚楚坐在馬上,那位男子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提溜著捆綁成縱列的山賊,他們五人直到午時才晃進城中。

將山賊交予官府中人不過片刻,等那位男子從衙門中出來時,看見的就是楚楚坐在附近的小攤上拿著熱騰騰肉包子大口大口咬著,看見他出來還揮手招呼著他,而他原本拴在樹下的馬匹現在則移動至小攤旁的木墩處。

依著楚楚的意思走了過來,剛落座麵前就被推過來一碗清湯麵。

多虧昨日這位青衫男子及時出現,否則楚楚也不能預料結果會是如何,眼看著兩人即將分別她也沒有什麽能謝謝的,這碗麵權當做念想聊以勝無,“昨日你救了我我還沒有鄭重的謝過你。我看著你早上隻吃了一塊幹餅,這碗麵也算我的一點心意,吃完了望你路途順利。”

隻是幾文錢的事,難得的是這位姑娘的心意,青衫男子笑了笑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吃完這餐不知稱為早膳還是午膳的簡單飯食兩人間像是比昨晚稍顯親密,從那位男子主動問起楚楚去往何處就可得知。

楚楚從善如流的報出她去往目的地臨近的城鎮名,那位男子沉凝片刻還是開口道:“姑娘別怪我多嘴,你一女子獨自上路還是太過危險,為了避免昨日之事再次發生,姑娘有沒有想過雇車或者是坐船?”

不用這位男子說楚楚早有打算在這裏換乘船,隻不過她還需要去附近的渡口詢問是否有船隻,如楚楚沒有變裝,那麽接下來她就要可伶兮兮的望著這位看起來十分好人男子,讓他送佛送到西將她送至船上為止。

可現在這幅摸樣絕對是東施效顰,楚楚也不想費神繼續叨嘮這位,於是直爽的答道:“多謝大俠提醒,我過會就去渡口問問。”

沒想到那位男子聽罷決意要送楚楚安全上路為止,這也是楚楚大為驚訝的,沒想到這紳士風度不隻是裝樣子的,這麽熱心,楚楚受寵若驚。

傍晚的船隻。

那位男子將楚楚送至船艙處才作罷,揮手與之告別本以為隻是萍水相逢,卻沒有想到兩人再次見麵會如此之快。

一時間三人鼎足而立,還是秦霜率先張口問道:“前輩縱能洞悉天機,這又與我們二人何幹?”

廟祝瞥了兩人一眼道∶“隻因為,你們兩人全是悲劇!”

此語一出,兩人當場一愕,那廟祝卻不再看向他們,目光悠遠似注視著遠方道:“我來,正是要盡我最大的本分,給你們最後的忠告,希望你們將來能夠幸免。”

他說著側臉一瞄秦霜道:“孩子,你自身敏銳聰慧心懷感恩,本該一身順遂,可養育之恩卻讓你深陷兩難。你的一生在於‘義’,你最後的宿命也正是為兄弟的情義犧牲。”

秦霜不明所以,正想發問,可是那廟祝已轉臉望向步驚雲,步驚雲未待他張口說話,先自說道∶“不用為我占算,我,早知自己命運。”

不錯,他早已知道自己的命運。

為仇而生,為仇而死。

但是那廟祝對他這句話置若罔聞,他凝視步驚雲,詭異地說了一句話∶“你,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乍聞此語,步驚雲不禁心頭一懍。

就在步驚雲疑惑之間,那廟祝幽幽繼續道∶“雲無常定,難為知已難為敵。”

“孩子,這句話,將會是你一生孤苦的寫照……”那廟祝喃喃地說下去不顧步驚雲淩厲的瞪視∶“你以為你目前的遭遇很悲慘?不,你未來的遭遇更悲慘……你命帶孤星,與六親無緣。相反與你毫無血繃的人卻會對你百般憐惜,例如你的繼父,例如你將來的心愛紅顏…可惜他們命薄如絲,與你‘情深緣淺’,隻成為你終生痛苦的思憶……”

那廟祝說到這裏,又再詭異地淒然一笑,笑容中滿是唏噓無奈,續道∶“而且,我還知道你目前有一個心願”

步驚雲牢視著他

“我可以告訴你,你一定能如願以償,隻是……”他一邊說一邊仰天長歎∶“心願了卻的一天,你生命中最為重要的人也將離你而去,你將孤苦一生…唉……又是何苦?又是何必?隻需退一步,悲劇必然不會發生”

他愈說愈玄,秦霜大惑不解,步驚雲卻是心中有數,他一直都在靜靜的看著這個對他了如指掌的人,掌心已是冒汗,可步驚雲並不想在秦霜麵前暴露過多於是故意開口揶揄道∶“嘿,江湖術士,信口開河,根本無法令人相信!”

那廟祝僅淺淺一笑,道∶“是嗎?那我便告訴你一件事以證所言非虛。”

秦霜連忙道:“咦,前輩有何預言?”

那廟祝並不回答秦霜而是直視著步驚雲道:“你回去如果發現失去了心愛之人,那麽必然遍尋不到,你不再是你,才有再次相見的機會。”

不顧步驚雲臉色陡地變色,欲要開口詢問,他趕緊嚷道∶“好了,老夫所能提點的也隻得這些。大難已經臨頭,各自飛吧!”

語聲未歇,他已拔地而起,“崩”的一聲,衝破屋頂而去。

楚楚運氣好所搭乘的船桅高艙闊,幸得青衫男子的護送,周圍的人雖說對她不甚熱情,起碼也沒有如同其餘人那般嫌惡於她。

登船的第二日,楚楚在甲板上透了透空氣吹了吹風,不巧正看到一婆子低眉順目的提著食屜向另一頭疾步走去,楚楚自離開天下會就沒有正經的吃過一餐豐盛的飯食,所以鼻子靈敏的聞到了食屜內飄出的陣陣菜香。

楚楚撫了撫她被勾起食欲的胃部,想了想包袱裏幹巴巴的餅,心情徒然煩躁的徑自往臥艙而去,眼不見心不煩。

這還隻是小意思,真正的不安寧是在晚上,楚楚鎖緊船艙好不容易隨著波濤**漾的船**進夢鄉,卻被一陣陣“走水”的聲音給吵醒。

一咕嚕坐起,楚楚趕忙將包袱裏裝著碎銀的荷包塞進腰帶處捆緊,包袱斜跨在肩上打了死結。

船艙外的走廊裏腳步聲零零散散,可呼喊的聲音卻極大,楚楚雖心下疑惑但還是緩慢的將門打開了。

估摸著人都一窩蜂上了甲板,楚楚這才向走廊兩邊一掃,快速往通向甲板處的通道而去。

甲板上人聲嚷嚷楚楚根本就踏不上去,也不知到底是哪裏走水了。

如果火撲不滅船也不能及時補好的話,又該怎麽辦,要下水的話勢必得到船舷處,否則到時候等她往下跳水難免不會被周圍其他人給波及。

處於慌亂中的楚楚沒有意識到行駛中的船起火本身都是一件令人疑惑的事。

這就導致楚楚在事情發生的一段時間內隨著人群波動,沒有第一時間逃離此處,使她後來回想起來時懊喪不已。

會泅水的單身男子有些沉不住氣的已經往水裏跳去,異變也在此時隨之發生,那些跳入水中的人居然被利箭直射頭部,血水刹那染紅一片水域。

在前方第一時間看見有人意外身死,不少人都想往船裏退去,隻可惜後麵的人不知道還意味的向前擠,而那些或是主動跳水或是被人擠進水中的人,無一例外皆被爆頭而亡。

人群漸漸發現的不對勁,稍稍安靜了下來。

楚楚發現所在的船隻幾乎是停在了水域中間,而邊緣處的人看得更加清晰,原本離著這艘船有一段距離的標記著官船的船隻逐漸逼急,隨之響起的聲音似在眾人耳邊一般,“耿巡撫,別以為你躲在這船上我們就找不到你了,速速就擒,否則別怪我們主上不講恩義。”

話畢就象是證明這話的實際意義一般,箭雨朝著甲板急射而來。

楚楚是在周圍的人倒下後才意識到這是毫無目的阻殺,甲板上的人推推擠擠紛紛想回到船艙,楚楚自知人跑不過亂箭,拚著身上被踩的危險,捂著嘴臉鑽進一堆倒下的屍身中。

果真

除開極其幸運的少數人逃進船艙,繼而被出來的那個叫啥巡撫人的手下殺死,全船的人基本死了個幹幹淨淨。

楚楚越加噤聲了,也不知這次能否幸運脫逃,池魚的性命還真是廉價~

PS.周四寫得完一萬,周五這文就V了

望大家能繼續鞭策懶懶的偶快速完成此文O(∩_∩)O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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