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紫檀木的花鳥蟲魚屏風將從窗邊散射的陽光折成一道富有波紋的弧線,地上黃橙橙的金光煞是亮眼。

而與此相對的是三人沉默地用著飯食。

楚楚夾著一片肥瘦相宜的五花肉,眼睛卻不自主的往剛剛自稱失憶的步驚雲身上瞄去。

此人吃的心無旁貸,哪怕注意到楚楚的拿眼神打量著他,也沒有收到分毫影響,起碼表麵上看起來似乎和以前的步驚雲沒有差別。

筷子上的肉塞進嘴裏,咀嚼了兩下,她又不自覺的咬著筷子向桌上的另外一人看去。

聶風

剛剛楚楚的話出口後,聶風很快就拆了台。

他條理有據的將他所知的關於步驚雲的所有事情都講訴了一遍,失了先機的楚楚不再開口,她也做了一位乖巧的聽眾,聽了聽聶風版本的步驚雲成長實錄。

天下會?=?不是人過的日子

如果說聽後感,楚楚腦袋裏隻能冒出這幾個字。

實際上被失憶這個問題困惱的隻有楚楚一人。當事人和旁觀者之一卻異常淡定,似乎在故事結束後,桌上無緣無故破碎的茶杯聲響後,兩人就形成一種無聲的默契。

隻有楚楚一人無頭緒。

聶風將碗中的最後一粒米吞咽完畢,筷子輕擱在木桌上。這就好像一個訊號一般,步驚雲和楚楚先後也同樣停止的進食,擱下了手中的筷子。

他看著一臉淡然,放下筷子後眼神放空步驚雲,以及認真注視著她的楚楚。突然就有些茫然,撫了撫腰間懸掛的刀,那種被父親欣慰注視的眼神在腦中一閃而過。

明月不在了。

他似乎也像丟失了什麽一般,整個人木木沉沉,往日那種談笑如風再也找不回來了。

聶風看向步驚雲緩緩道:“雲師兄,我明日啟程回天下會,將獨孤一方的頭顱交給師傅,”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繼續道,“師兄如今景況,不知如何打算?”

楚楚聽見聶風如此問法,一顆心居然砰砰的加速跳動,她好像在期待什麽,期待一位失憶患者的回答?

在步驚雲醒來那句驚人的話語後,她沒能和步驚雲有更多地交談,而聶風似乎也拿捏不準她與步驚雲的關係,所以那段講述裏基本沒有她的出鏡。

活生生的她在眼前,步驚雲也沒有向聶風發問。他們很湊巧的將楚楚這個大活人給忽略了,這樣的忽略不知怎麽居然讓楚楚覺得挺委屈得。

就好像明明做了好事,神采奕奕的期待他人的讚許表揚。結果人家根本不搭理她,明明她累死累活的過來找步驚雲,結果當事人居然給她來這麽一出驚嚇。

一臉生悶氣的包子臉楚楚,顯然愉悅了麵癱步驚雲。不管他有沒有記憶,有些習慣有些本能似乎早早已經嵌入骨子裏。

他睜開眼看見眼皮腫脹,血絲蔓延,明明想笑卻又一臉慶幸表情的楚楚有些怔楞,他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可身體的本能卻又促使著他想抬抬手,將垂在他額上的發絲攏在她小巧泛著紅潤的耳後。

所以楚楚那句話,他,信了。

不僅相信,而且還挺自責,似乎正是他的失職才造成楚楚如今的慘然。

聶風的故事他無法評判,可眼裏看著楚楚聽著那些講訴時不時露出恍然表情,這讓他知道,不管這些是否是真實發生過的,但最起碼當時的他對她隱瞞著這些,她隻能從聶風的故事裏對照著找出那些可能和他一起經曆過的。

兩相結合才是真真的他,可他突然有種想那位自稱為師弟的人停止那些講述的衝動,他想聽她的。

他想知道她口中曾經的他是如何模樣,或者說她想他是如何模樣,他不喜歡聶風口中的自己。那樣的自己似乎和暖暖的她並不相稱。

桌上的杯子子破碎,讓他知道,失去記憶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情況是他的武功,他感受不到它。

樹敵無數的他,失去賴以生存的保障。

聶風沒有提讓他回天下會,當然,在聽過天下會的勢力後他也不會選擇回去。一件已經失去利刃的武器,在刀光血影的江湖上除了任人宰割外,似乎並沒有別的下場。

步驚雲將碗中的最後一口米飯,配著楚楚夾進他碗裏的魚肉,咽下後,緩緩開口道:“風師弟,你回去後,如有人向我問起你,你隻做不知便好。”

聶風聽罷步驚雲的回答勸阻的話隻在嘴邊打了個轉,最後卻是沒有出口,以沉默代替了他的答案。顯然他答應的事情定然會做到,離別之前除了囑咐楚楚照料一番步驚雲外,還隱晦的暗示了楚楚關於步驚雲的現狀。

說不上是什麽心情,經曆一番波折,最終隻剩下他們兩人了。

送走了上路的聶風,楚楚一番猶豫率先說出了她的打算,她想兩人先去投奔現在正在當官的父親,如果運氣好,說不準能夠讓太醫看看步驚雲的傷勢。

再而對著失憶的步驚雲,楚楚或多或少還是有點小小的別扭,怎麽說呢。沒有了兩人相處的記憶,人還是那個人,可是卻少了一種默契,那種通過時間相處出來的氣場,光是靠著單薄的講述並不能夠重拾。

雖然選擇了無保留的給步驚雲普及過往,但兩人間的故事楚楚下意識的一筆帶過,步驚雲有追問,楚楚反而還送了口氣。

出門在外需要勞動力,話糙理不糙。有了步驚雲雖然上路依然令人不快,可相比起以前那些悲催的趕路經曆此次已經是好轉了不少。

上次與便宜父親分別,得知他在上京還有一座宅院,既然一時半會打聽不到他的確切位置,楚楚決定直奔大本營。

她和步驚雲兩人已經走了大半個月,索性當時離著上京不遠,如果路上要耽擱半載時日,楚楚恐怕又要改主意了。

今日他們路過一個小鎮,因為不是趕集的日子,路上的行人稀疏,他們風塵仆仆趕路的外鄉人模樣十分顯眼。索性有步驚雲這個鎮門石,楚楚一路都無所顧忌,哪怕隻有一副健壯彪悍的模樣,普通人輕易都不會招惹。

更何況

步驚雲現在那留了半長幾乎遮擋了麵部的大胡子。

每次掃向它時,楚楚都覺得牙酸。一開始微微冒出胡須的步驚雲,楚楚還覺得挺有男人味,性感的不行。等意識到步驚雲的打算後,楚楚真是追悔莫及,不管明示暗示,步驚雲就像是一塊油抹布,無論怎麽說他就是雷打不動。

等楚楚撩起衣袖準備親自上陣刮了那礙眼的胡須時,步驚雲直接用身高藐視她,拒不配合。這個時候楚楚就無比懷念起,那個幾乎不會在這種小事上拒絕她的那個沒失憶的正常步驚雲了。

如果不是看在步驚雲每日整理胡須,上麵沒有任何汙垢,楚楚實在懷疑她可能會為了胡須的去留問題,上演她的保留節目。

一哭,二鬧。

她記得有一次冬日,步驚雲和她兩人在樹林裏居然巧合的殺了頭鹿,個頭還挺大的,也沒想著拿回天下會,畢竟人多口雜。

帶回小木屋再處理也不是特別遠。可步驚雲害怕血腥味引來饑餓的猛獸,說什麽都要在那條快要結冰的河水旁撥皮。

除了肉和皮以外,楚楚好奇的看著步驚雲從鹿的下腹割下一段東西,也隨手卷進了布袋裏。當時心裏記掛著油漬漬的烤鹿肉,也沒多想。等著吃飽喝足,晚上在被窩裏麵想著冬日裏的各種大餐時,突然靈光一現,知道了步驚雲剖鹿的時候幹了啥好事。

心裏有了猜想,第二天當然旁敲側擊,可是悶葫蘆真心不想讓你知道的時候,說什麽都撬不開他的嘴。後來輾轉從孔慈口中得知,步驚雲從秦霜那裏拿了壇陳年佳釀後,心裏那個股子已經消散的好奇心空前的又吱吱上漲。

後來巧合的在步驚雲的床底下發現了那壇子酒,開封後,楚楚迫不及待的撈了起來,果真還真被她撈到了一段褐色的肉幹狀物體。

真被她證實了,楚楚心裏唯有,嗬嗬,才能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可是正巧回來的當事人,隻是腳步頓了頓,而後徑直走上前,將楚楚撈出來的肉幹再扔了進去,封了口的壇子依然還是放在原地。

做這件事的人不尷尬,相反是楚楚這個該理直氣壯出言詢問的人,支支吾吾不知怎麽開口解釋,最後腦袋抽筋,脫口表達了自己想要嚐一嚐的願望。

步驚雲的“不許”說得那叫一個斬釘截鐵

這個是正常回應

可為了化解那個難以出口的問題,楚楚胡攪蠻纏起來,又哭又鬧。

第一次遇見這樣情況的步驚雲當然以妥協收場,至於喝了那特殊材料烹製地酒的楚楚,流鼻血都還是小意思,楚楚表示永遠都不想記起那個令人難忘的夜晚。

看我的更新時間---結論就是,現還處於kubility中,證還沒扯到呢~

期望聖誕假期來臨時,可以爆發一下,謝謝還在的你們哦~

最後,,,填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