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第二日的清晨,眾官兵走了一會,忽見兩騎馬跑了回來,都是兩人合乘一騎。本來是五個軍官騎馬追去的,如今隻有四個人兩匹馬回來,不問可知,當然是鍛羽而歸的了。

原來追趕楊浣青的那五個軍官之中,有一個是涼州著名的神箭手,他的坐騎又是大宛名駒,跑得最炔,首先追上了楊浣青。

他害怕楊浣青本領高強,不敢和她在馬下交鋒,於是在距離百步之內,便即施展自己的平生絕技,叟叟叟連珠三箭射她。

楊浣青躲過兩枝,第三枝射個正著,倒了下去。那軍官大喜,下馬捉她。不料楊浣青突然一躍而起,反而捉了那個軍官,又搶了他的坐騎。原來她是偽裝中箭,天色微明之際,看似射著她的香腮,其實卻是給她的櫻桃小口咬住。

四個軍官隨後趕到,楊浣青因馬上駝著一個人。雖然這匹馬比那四匹坐騎都好,也怕給他們追上,糾纏不清。當下一聲冷笑,說道:“來而不往非禮也,讓你們也見識見識我的弓馬本事!”連珠箭能夠一下子連發三枝已是不錯,她一發就是四枝。

使雙鈞那個軍官本領最強,打落了射向他的那一技箭,另一個騎術最好的也避開了。但另外兩匹馬卻給利箭射著腦門,登時斃命,馬上的那兩個軍官摔得亦是不輕。

使雙鉤那個軍官把經過的情形稟告少主之後,說道:“我們不能舍棄同伴,兩人合乘一騎,已是迫不上那小魔女了。是以隻好回來,向公子請罪。”其實他們並不是因為坐騎較差,而是因為業已氣餒,心裏害怕,這才不敢去追的。

那少年軍官說道:“好在沒有傷亡,也算得是不幸中之幸了。

那小魔女隻射馬而不射人,看來倒是她手下留情了。”

使雙鉤那個軍官滿麵羞慚,說道:“可是葉赫參將卻給她捉去了。”

少年軍官沉吟道:“是呀,她捉了咱們的一個人,不知是何用意?”

那少女道:“看來恐怕是她要和咱們換人吧?”

少年軍官道:“葉赫將軍是我的弓箭師傅,倘若她真是要和咱們換人的話,倒是教我為難了。”

使雙鉤的那個軍官道:“這姓耿的小子聽說乃是完顏王爺所要逮捕的欽犯,當然不能和她換!”少年軍官本是想找個藉口以便將來放人的,但聽得有手下人這樣說,他也就不敢再說下去,隻能另打主意了。

正在他沉吟未決之際,忽見有個人在路上飛跑,那少年軍官眼利,首先看見,“咦”了一聲,叫起來道:“咦,那不是葉赫將軍嗎?”

眾人連忙飛騎下山,看得分明,可不正是那個被捉去的葉赫參將又回來了。隻見他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跑到少年軍官跟前。眾人七嘴八舌的發問。

少年軍官道:“你喘過口氣再說。”

葉赫道了一聲“慚愧”,先答覆同僚的第一個問題:“我不是憑自己的本領掙脫的,說來慚愧,是那小魔女放我回來的。大約隻走了五七裏路,她就讓我回來了。”這人是個相當自負的武士,卻有個好處,肯於佩服本領比他高強的人,實話實說,從不遮瞞。

那使雙鉤軍官道:“為甚麽她肯放你回來?”

葉赫說道:“她隻問了我一句話,我說了給她聽,她就放我回來了。”

那少女皺皺眉頭,說道:“她問你甚麽?”

葉赫說道:“請郡主放心,她並非向我刺探軍情,若是刺探軍情的話,我當然是不會告訴她的。她隻是問你們兄妹的姓名和身份。我想這大概沒有緊要吧,所以就告訴她了。”

那少女怔了一怔,說道:“她為甚麽要知道我們的姓名來曆?

莫非是來要找我們兄妹報仇?”

使雙鉤那軍官道:“是呀,這小魔女輕功極好,來去無蹤,就是不提防她來報仇,也得提防她到王府劫囚。”

那少女道:“我倒不怕她來,她來了我正好和她再鬥一鬥。”

那少年軍官卻是心中一動,想道:“為甚麽她知道我的姓名身份,就讓俘虜口來”難道她已經知道我的秘密?”

那少女道:“哥哥,你在想什麽?”

那少年軍官道:“我正在想怎樣處置這姓耿的小子。”

那少女道:“你想拿他怎麽辦?”

少年軍官道:“咱們暫且別讓翦長春知道這件事情。”

那少女道:“為甚麽?”

少年軍官道:“第一,這人是咱們好不容易才捉來的,何苦送給他去領功?第二,我想訊問他有關青龍幫的虛實,爹爹才好去對付他們啊?翦長春為他所傷,恨他刺骨,交給了翦長春,翦長春倘若將他殺了,咱們豈不是少了個活口了。所以今日之事,你們一定要依我吩咐,不可泄漏!”

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齊聲說道:“公子說的不錯,那姓翦的家夥以《上國欽差》自命,一股驕狂的氣焰,我們瞧著都不服氣,有功勞何必讓給他領?公子放心,今天之事,隻是我們這些人知道,決計不會向外人泄漏。”

那覆姓葉赫的參將又獨自說道:“其實咱們國破家亡,今日在涼州維持一個局麵,豈是心甘,無非為了忍辱負重而已。大家都是自己人,我膽敢說句心裏的話,我以為咱們的真正敵人並不是祁連山上的青龍幫!而是——”

那少年軍官連忙止住他的話,一葉赫師傅,這個話可不能隨便亂說的,大家心裏有數就是啦,”

天黑之後,回到家中,少年軍官把耿電安置在一間密室,和妹妹悄悄說道,“這件事情非但要瞞住翦長春,還得瞞著爹爹。

妹妹,你幫幫我的忙。”

那少女眨眨眼睛,若有會心的神氣,露出一絲狡猾的笑容,說道:“為甚麽,你不是和他們說過,要讓爹爹盤問這人的口供的嗎?”

那少年道:“我暫時不想讓爹爹知道。以後我會告訴你的。”

那少女笑道:“哥哥,我看你一定有甚麽秘密,不敢讓爹爹知道。你要我幫你的忙,你就得現在告訴我。”

那少年道:“爹爹做金國的官,你覺得怎樣?”

那少女道:“還用說嗎?我當然也像葉赫他們一樣,心裏很不舒服。”

那少年道:“好,那麽我告訴你……”他們說些甚麽,暫且不表。

且說耿電在迷迷糊糊中醒了過來,隻覺身旁坐著個人,似乎正在低下頭來看他。他神智未清,也不知是夢非夢?但覺這人嗬氣如蘭,好像是個女子。

耿電咬一咬舌尖,很痛,證明不是夢了。而這一陣疼痛的感覺也使他清醒許多,連忙嚷道:“青妹,這是甚麽地方?”他依稀記起自己力竭暈倒的事,以為必定是楊浣青把他救出來無疑。

那少女噗嗤一笑,剔亮銀燈,說道:“你的浣妹還沒來呢,你瞧瞧我是誰?”

這一下子耿電可看清楚了,不由得大吃一驚,叫道:“你,你把我怎樣?”

那少女道:“我請你回家,給你治病來啦!”

耿電嚷道:“我寧願死在敵人手裏,誰要你們假慈悲!”他掙紮欲起,卻起不來。那少女微微一笑,將他按下,說道:“你怎麽知道我是你的敵人?”

耿電怒道:“你開什麽玩笑?你們跑來捉我,難道還要我把你們當作朋友嗎?”

那少女仍然笑道:“現在不是朋友,將來說不定會是朋友。”

那耿電驚疑不定,說道:“你們究竟是誰?”

那少女道:“你得先告訴我,你的爹爹是不是江南大俠耿照?”

耿電見她尊稱自己的父親為“江南大俠”,心裏想道:“難道這又是一場誤會?但也說不定她是騙我口供?”於是說道:“是又怎樣?”

那少女道:“那麽你就正是外號閃電子的耿電了。”

耿電說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錯,耿電是我,我就是耿電,你待如何?”心想自己的姓名來曆及正對方已經知曉,說出來亦是無妨。再問別的事情,那就不理她了。

那少女笑道:“好,那麽咱們現在可真是朋友了。我姓李,名叫芷芳。”

耿電心頭一動,說道:“你姓李,那麽你的哥哥呢?”

那少女笑道:“我的哥哥當然也是姓李,他名叫學鬆。”

耿電吃了一驚,說道:“李學鬆?那麽你們的爹爹呢?”

那少女道:“你怎的這樣喜歡查問人家家宅,好,索性都告訴你吧,我的爹爹是涼州總管李益壽。你還要不要問我的爺爺?”

耿電這才恍然大悟,想道:“原來她的哥哥就是杜複說的那個人!”

那少女道:“怎麽樣,你能把我們兄妹當作朋友了吧?”

耿電說道:“你能不能讓我見見你的哥哥?”

那少女道:“好,你待一會。哈,真是話說曹操,曹操就到,他來啦。”她可並不知道,她的哥哥早已來了。’他在窗外看見妹妹殷勤服侍耿電,心裏暗暗好笑,是以沒有立即進來。

李學鬆走了進來,向耿電賠了個罪,說道:“耿兄,昨晚之事,請你多多包涵。在我的處境,當時實是迫得如此的。”

耿電說道:“我知道,杜複已經告訴我了。”

李學鬆喜道:“原來你和杜複已經見過了麵,那就省了我許多解釋了。你的傷怎麽樣?唉。我真是過意不去。”

耿電說道:“這是翦長春打傷我的,不關你的事,現在也已好得多了。”

李學鬆道:“耿兄,你安心在這裏養傷,什麽事情都不必理會。”

耿電歎口氣道:“叫我如何放心得下?你們說的那個什麽翦大人為了何事而來涼州,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李學鬆道:“他要我爹爹發兵偷襲祁連山,日期未定。”說到此處,沉吟片刻,忽他說道:“妹妹,爹爹最疼你。今晚我和你一起勸勸爹爹,叫他和青龍幫化敵為友,把那翦長春殺了,就在涼州舉義如何?”

李藍芳道:“爹爹隻怕執迷不悟。”

李學鬆道:“那麽咱們私自動手,殺了翦長春,將爹爹迫上梁山。”

李藍芳道:“就隻怕翦長春武功太高,未必能夠把他除掉。”

耿電說道:“未得令尊點頭,兩位還是不可魯莽行事,咱們從長計議。”

李學鬆道:“還有一個法子,在發兵之時,我請令擔當先鋒,從中設法破壞,最不濟也可以故意貽誤軍機,拖延一些時候。”

李芷芳道:“那麽現在有三條計策了,讓咱們琢磨琢磨。上策是能使得爹爹聽從咱們的勸告。中策是咱們隨軍出發,設法阻撓。下策是暗殺翦長春。即使除得了他,完顏長之也還是會派人來的。何況爹爹的手下,也並非一條心幫咱們。萬一不成,耿大哥傷還未愈,豈不是反而害了他了。”

李學鬆道:“上策你並無把握,中策也僅是隻能拖延一時,無法可想之時,我看也隻好行此下策了。”

耿電心裏想道:“我隻道這位李姑娘是一副幹金小姐的脾氣,又驕縱,又好勝,原來卻也頗有心思,並非什麽世務不懂的人呢。”說道:“那位楊姑娘是不是已經逃了?”

李芷芳笑道:“我知道你最關心她,你放心吧,我們沒有傷她半根毫發。此際她恐怕已經到了祁連山了。”

耿電放下了心上的石頭,說道:“青龍幫有了防備,這就好許多了。”

李藍芳道:“咱們三策並行,我先試探爹爹的口風,若是不行,咱們設法籠絡部下,看看有多少人跟從咱們?中策若然也沒把握,再行下策。”

李學鬆笑道:“不管行的是上策、中策、還是下策,耿兄,你都要安心靜養,早日把傷養好。”

耿電知道他們兄妹確是真心實意幫他,心裏十分感激。也就隻好安心在涼州總官的衙門養病了。

耿電在涼州總管衙門養傷,暫且按下不表,且說青龍幫四大金剛的遭遇。

那晚耿電離開之後,白堅武不禁疑心大起,暗自想道:“大哥為何要催促耿公子先趕口去?若說是為了幫主要想早日見他,那早就該讓他獨自先行了,他的輕功比我們都高明得多,當日找著他的時候就讓他獨自口去,此時他已經到了祁連山了。為什麽不遲不早,剛好在他今晚去追蹤那個暗算我的敵人回來之時,就要催促他走呢?莫非其中另有別情?”

猜疑之心一起,再一仔細推敲,又發現了許多可疑之點。耿電和羅浩威回來之時,楊守義出去迎接他們,不久羅浩威先走進來,過了一會,楊守義方始與耿電一同進來。白堅武雖然沒有聽見他們在外麵談些什麽,但也可以猜想得到,他們一定是有什麽秘密的話要談,是以耿電才叫羅浩威先回來的。

白堅武曾經做過虧心之事,趙想越是吃驚:“那人不暗算別人,隻暗算我,恐怕不是雙雄雙煞,也是他們的朋友,為他們打抱不平的了。耿公子說沒有見著那人,恐怕乃是謊話。莫非他已經知道了個中真相,偷偷告訴了大哥?”但隨即又想:“那他為何又要瞞著羅浩威?以大哥的脾氣,他若知道真相,走然心裏藏不著話,非要審問我不行。但他對我卻仍是和顏悅色,這可不像大哥的為人?”想至此處,稍稍放了點心,心道:“或許是我瞎猜疑了,但他們縱然不是說我的秘密,也一定是有另外的一樁秘密,總而言之,是要麻著我的了。”

白堅武工於心計,心中起了猜疑,神色卻是絲毫不露,也不打算去向羅浩威探聽口風。

楊守義胸懷坦**,雖然耿電已經對他多少透露一點口風,但他對白堅武仍是並無戒備之心,倒是為他的傷勢十分擔心。耿電走了之後,楊守義說道:“二弟行走不便,咱們背著他走,當然也是可以的,但最好還是找輛車子,免得路上惹人注意。”

王鵬運道:“這條路人煙稀少,”要到農家去雇車子,恐怕不容易呢,”

羅浩威道:“有了,咱們就地取材,就給二哥造輛車子吧。

我做過木工,造一輛簡單的木頭牢用不了半天功夫。”

王鵬運道:“好,我幫你幹活。”

楊守義點點頭道:“就這樣吧,你們現在動工,兼且可在外麵把門。我替二弟治傷,”白堅武見他們都在為著自己操心盡力,不覺倒是有點慚愧了。

當下羅王二人伐木造車,楊守義在廟裏為白堅武推血過宮,他整晚沒有睡,又以本身真力替白堅武療傷,忙了一個時辰,白堅武受傷的穴道周圍的瘀血已經化開,楊守義亦已疲勞不堪了。

楊守義籲了口氣,說道:“那人的暗器功夫極是高明,幸虧還沒有傷著足少陽經脈,如今瘀血化開,過兩天就會好了。二弟,你好好睡一覺吧。”他替白堅武換敷了金創藥,心裏想道:“以那人的暗器功夫,顯然乃是手下留情,若然他打的是死穴,二弟焉能還有命在?又即使不打死穴,隻要多用半分力道,傷了他的足少陽經脈,二弟也是必然要殘廢的了。奇怪,這是什麽人呢?”

瘀血化開,足傷好了之後,便可完全恢複如初,免於殘廢。

白堅武十分感激,說道:“大哥,你也該歇一歇了。”

王鵬運抱了一堆幹柴進來,說道:“還有半個時辰,木頭車就可以造好了。天快亮了,大哥,你是該好好的睡一覺了。養足了精神,明天才好趕路。”一麵說一麵添上柴火。原來他是怕留在廟裏的枯枝燒完了,白堅武身上受傷,抵受不住夜寒侵襲,是以特地把幹柴送進來的。

楊守義笑道:“四弟真是細心,好吧,那麽你的車子造好之後,就來喚醒我們。”

一來是大過疲勞,二來他對白堅武毫無戒備之心,三來天色快亮,外麵有羅王二人把風,料想可以無憂。楊守義合上雙眼,不一會兒便已熟睡如泥。

心裏暗懷鬼胎的白堅武卻是假裝熟睡,待得聽見了楊守義的鼾聲,他轉了個身,裝作傷口疼痛,睡不安寧的樣子,看見楊守義並無反應,他大著膽子,摸楊守義的衣袋。原來那封機密文書乃是封在一個金國禦林軍衙門專用的信封裏的,比當時一般民間常用的信封大得多,白堅武是個富於江湖經驗的行家,他以前是做過大盜的,也做過小偷的,那封機密文書藏在楊守義的衣袋裏,雖然看不見,卻也現出淩角的痕跡,白堅武早就注意到了。

白堅武抽出那封機密文書,匆匆看了一遍,放回楊守義的衣裳,心裏一塊石頭同時放了下來!“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他最害怕的是自己做過的那件虧心事情,給耿電和楊守義知道真相,這封機密文書,雖然關係重大,卻不是和他切身的利害相關,是以他倒是可以放心了。

但雖然是放下了一重心事,心裏卻仍是氣憤難平:“這樣一樁關係本幫的大事,他們卻要瞞著我,這不是分明把我當作外人嗎?不錯,他們雖然也瞞住羅浩威和玉鵬運,但他們二人卻怎能和我相比?我是和楊大哥差不多時候加入青龍幫的,好歹也算得是個‘開國功臣’,哼,想不到楊大哥竟然還不能信任我!”

他越想越氣,不知不覺。天已亮了。

木頭車已經造好,當下便即起程。白堅武躺在車上,楊守義、羅浩威、王鵬運三人輸流給他推車。羅、王二人都是累了一夜未睡覺的,白堅武很是過意不去。但想到羅浩威和耿電比他更為親近,楊守義又和耿電將那樣機密的大事瞞住他,心頭仍是禁不住有點氣憤。

走了一程,羅浩威見楊守義若有所思,許久沒有說話,忍不住問他道:“大哥你在想些什麽?”

楊守義道:“十多年前,武林天驕檀羽衝拜會咱們的幫主,龍幫主請他露過一手驚神筆法,當時我恰巧在場。”

羅浩威不解他何以突然提起這樁事情,搭訕說道:“驚神筆法乃是武學一絕,大哥眼福不淺。”

楊守義道:“這套筆法還可以用在暗器上麵,武林天驕那時已經練成了飛花摘葉當作暗器的功夫了,我求他抖露一手,讓我開開眼界。其時我是站著說話的,他在院子裏隨手摘下一片梧桐葉,卷起來輕輕一彈,說道:‘楊兄弟莫客氣,請坐。’我隻覺膝蓋一麻,不由自己的便坐了下來。原來是給他的梧桐葉打著了膝蓋的環跳穴。”

王鵬運咋舌驚歎道:“這樣厲害!”羅浩威忽地想了起來,說道:“二哥昨晚是不是也給打著了環跳穴的麽?”

白堅武吃了一驚,說道:“正是,不過暗器是顆小小的石子。

大哥,你說這個故事。難道你以為——”

楊守義笑道:“武林夫驕當然不會用暗器打你。不過我聽他說過,懂得驚神筆法和這種飛花摘葉傷人穴道的功夫的人,還有一個全國的禦林軍統領完顏長之,昨晚我替你治傷,那人打你穴道的手法似乎正是從驚神筆法變出來的暗器手法。”

王鵬運道:“以完顏長之的身份,料想他也不會獨自來暗算白二哥的呀!”

羅浩威卻是不禁呆了一呆,暗自想道:“大哥不知武林天驕收了楊浣青做關門弟子,難道昨晚那個人當真是她?可是她也沒有暗算二哥的道理呀,”

楊守義道:“完顏長之有個兒子名叫完顏豪,聽說已得了他父親的幾分真傳。二弟,你可曾經和這完顏豪交過手麽?”

白堅武驚疑不定,說道:“沒有。但據說他和雙雄雙煞似乎有點交情,是以來對我偷施暗算,也說不定。”其實這完全是他捏造的謊言,乘機暗放冷箭,誣捏雙雄雙煞的。

楊守義道:“哦,雙雄雙煞竟然和完顏豪有交憎麽?你是聽誰說的?不至於吧?”

白堅武含糊說道:“是江湖上聽來的一些閑言,也許不是真的。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謹慎一些也是好的。”楊守義點點頭道:“這話倒說得是。”

羅浩威心裏有點不安,覺得不應該瞞著大哥二哥,說道:“大哥,據我所知,武林天驕有一個關門的女弟子。”心裏想道:“楊浣青是武林天驕的女弟子,全雞嶺的人都知道的,大哥二哥近年很少和金雞嶺的人往來,所以不知道吧。遲早他們都會知道的。楊姑娘囑咐我,說是叫我不可泄漏她代師傳技的事情,我把她的師承告訴大哥,料想無妨。”

楊守義道:“那女弟子是誰?”

羅浩威道:“就是耿公子的世交楊雁聲的女兒,聽說她的芳名叫楊浣青。”

楊守義怔了一怔,說道:“耿公子昨晚打聽楊家的消息,你為什麽不把這樁事情告訴他?”

羅浩威道:“我是想到了祁連山之後再告訴他,因為衲也隻是風聞,未曾知得確實。咱們離開總舵之時,幫主說已經和金雞嶺的柳女俠有了聯絡,她會派人來的。咱們這次回到‘家’裏,想必金雞嶺的人也早已到了。這消息是真是假,金雞嶺的人可以替咱們證實。”

楊守義是個直漢子,聽他說得有理,也沒疑心,說道:“既是楊雁聲的女兒,又是武林天驕的弟子,這位楊姑娘料想不會是暗算二弟的人。”

羅浩威道:“是呀,我也是這樣想。但我應該說給兩位大哥知道。”

楊守義道:“對,知道多一些線索,總是好的。但依我看來,十九大概是完顏長之的兒子完顏豪。”

白堅武卻覺得羅浩威的解釋有點牽強,不覺暗暗起了疑心。

但也不好說些什麽,隻是隨聲附和道:“大哥說得是。當然不會是那位楊姑娘,一定是完顏豪了。”

說話之間,忽聽得嗚嗚聲響,一枝響箭,突然從路旁野地裏的茅草叢中向他們射來。

楊守義朗聲說道:“是那條道上的朋友?”此地已是在祁連山青龍幫的勢力範圍之內,一向沒有外幫的綠林好漢的,是以楊守義頗為奇怪。羅浩威和王鵬運尚自不以為意,說道:“強盜搶到了咱們的頭上,這可真是大水衝倒了龍王廟了。”

話猶未了,隻見茅草叢中跳出了七八個人,喝道:“你們是些什麽人,停下來讓我們搜查。”

楊守義道:“我們是莊稼漢,又有個人正在生病,我們趕著送他回家。請諸位好漢高抬貴手。”

那強盜頭子喝道:“不行,病人也得讓我們搜查盤問!”聽這口氣,倒似乎不是強盜而是一個慣於作威作福的官兒。楊守義皺皺眉頭,心裏想道:“這些人不知是什麽路道,看樣子不是線上開扒(沒有固定山寨的強盜)的朋友。”

王鵬運年浣氣盛,忍不住就冷笑道:“你是那條線上的朋友?

黑道上的奢攔(很有名氣的意思)人物衲也見得多了,可沒有見過你這樣蠻橫霸道的人!”

那強盜頭子說道:“原來是道上同源嗎?你們是那條線上的?”

楊守義本來是不願露出身份的,但王鵬運已經透露了口風,他隻好挺身而出,上前答話,說道:“我們是青龍幫主的手下,朋友,請你看在龍幫主的麵上,讓我們過去。”

那強盜頭子道:“你們四個人,嗯,莫非正是青龍幫的什麽四大金剛?”王鵬運做然說道:“不錯。那是江湖朋友給我們臉上貼金的稱號。”

那強盜頭子喜形於色,忽地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好得很,我正要請你們四大金剛到閻王殿去走一走!”一聲令下,手下的七八個強盜一窩蜂的都湧上來。

楊守義打著擒賊先擒王的主意,呼的一掌,立即向那強盜頭子劈去,不料這強盜頭子武功竟是好得出奇,左手三指來扣他的脈門,右手一掌向他手腕擊下,楊守義回掌變式,避招還招。饒是他變化得快,衣袖也給那人的指鋒碰著,已是好象給利刃劃過一般,劃開了一道好長的裂縫。

楊守義情知遇到勁敵,立即施展千斤墜的重手法,雙足牢牢釘在地上,雙掌平推,與對方硬拚一招。隻聽得“轟”的一聲,泥土飛揚,楊守義雙足陷地三寸。那強盜頭子隻不過身形晃了一晃。楊守義號稱“鐵掌開碑”,掌力上竟然比不過那人,這一驚自是非同小可。

羅浩威、王鵬運各自和對方四個人相鬥,羅浩威使開了新練成的五虎斷門刀,又快又狠,在四個敵人圍攻之下,一時間倒還可以有攻有守,未露敗象。玉鵬運的判官筆應付四般兵器,卻是隻有勉強招架之功了。

原來這強盜頭子不是別人,正是金國的禦林軍副統領翦長春。他的“手下”,則是涼州總督衙門的高手,奉了總管李益壽之命,聽他差遣的。

翦長春身形一晃,便向那輛車子撲去。楊守義雙足陷地三寸,急切之間,跳不起來,這一驚非同小可。

白堅武又驚又怒,叫道:“你欺侮我身上受傷,算什麽好漢?”

翦長春笑道:“我看看你受的什麽傷,我給你治。”把車子一翻,將白堅武拋了出來。白堅武喝道:“我與你拚了!”唰的一劍刺去。翦長春哈哈大笑道:“算你運氣,我不殺受傷的人。”白堅武即使沒有受傷,也不是翦長春的對手,要想拚命,如何能夠?

翦長春反手一拂,白堅武手腕火辣辣的作痛,長劍墜地。翦長春信手點了他的穴道,立即將他擒了。

楊守義拔出泥足,飛跑過來。翦長春把白堅武扶在肋下,單掌迎敵。楊守義使出渾身氣力,左拳右掌,一齊劈下。蓬的一聲,翦長春倒退三步,胸口氣血翻湧。一聲冷笑,把白堅武轉了個身,向楊守義一晃,喝道:“好呀,你打吧!”

楊守義雙掌之力,略勝翦長春單掌一籌,但力拚了這一掌亦是覺得胸口隱隱作痛。翦長春把白堅武當作盾牌,向他打來,楊守義連忙收掌。隻聽得翦長春哈哈大笑,叫道:“已經有了一個活口,咱們回去吧!”

楊守義氣得大喝道:“呸,不要臉!””

翦長春笑道:“你不眼氣麽?你到涼州來,我在總管衙門等你,咱們單獨較量!”

楊守義回頭一看,隻見羅浩威和玉鵬運都是滿身鮮血,原來他們急於去救白堅武,羅浩威傷了兩個敵人,身上著了一刀;王鵬運比他傷得更重,大腿給刺了一槍,右臂也給斫了一刀。

兩人身上負傷,猶自要向前追。楊守義歎口氣道:“三弟、四弟,咱們認栽了吧。趕快稟告幫主。”此時翦長春這班人已經去得遠了。

楊守義給他們二人敷上了金創藥,羅浩威說道:“原來這夥人不是尋常的黑道人物,是涼州的官兵。”

楊守義道:“這家夥自稱是涼州總管衙門,不知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我們得知二弟的下落,總算是不幸中之幸。”

王鵬運道:“二哥給他們囚在涼州總管衙門,不是更難搭救了麽?”

楊守義:“你們兩人傷得如何,還有兩天路程,你們可以走回去麽?”

羅浩威、王鵬運幸而沒有傷著骨頭,說道:“為了趕救二哥,再多兩天路程,我們也走得動。隻是大哥,你——”。

楊守義道:“咱們雙管齊下,你回山稟告幫主,我到涼州想法救堅武。”

羅浩威吃了一驚,說道:“大哥,這怎麽可以,你,你一個人深入虎穴——”

楊守義哈哈一笑,打斷他的話,說道:“你們放心,我並不是去找敵人硬拚。到了涼州。我自會見機而為的。”

原來楊守義已知涼州總管李益壽的兒子和父親並不是一條心,雖然他和青龍幫沒有往來,但和耶律完宜那支抗金義軍卻是有往來的。不過這個秘密由於耿電曾有叮矚,時機來到之前、他不能告訴羅浩威和王鵬遠。

兩個把弟知道大哥的脾氣,說一不二,瞧他說話的神氣,又似乎早已經胸有成竹,雖不知道他葫蘆賣的麽藥,也隻得依從他的命令了。

當下分道揚鑣,羅王二人趕回祁連山總舵,楊守義獨自前往涼州,一路之上,為白堅武擔心不已。

楊守義在路上為白堅武擔心,白堅武在涼州總管的衙門卻正受到特殊的“優待”。

翦長春給了他一間雅致的房間,不久便有兩個丫頭來眼侍他,替他更換新衣。白堅武心裏想道:“想是他們要把我戲弄個夠,方才殺我。”怒從心起,想要撕掉新衣,那兩個丫頭見他發了脾氣,越發殷勤服侍,陪笑說道:“大爺,你生氣打我們好了。

可別撕爛衣袋,否則翦大人說我們不會眼侍,我們的罪可就更是擔當不起了。嗯,這套新衣正好合適大爺你的身裁,換上新衣服不很好麽?”

白堅武聽她們這麽一說,倒是有點不忍連累她們,何況他力不從心,想要撕爛衣裳,也是沒有氣力,隻得任由她們擺布。

兩個丫頭退下不久,又有個仆人捧了一大盤精美的食物進來,佳肴美酒,香昧撩人,白堅武想道:“反正我是不打算活著出去的了。有毒也罷,沒毒也罷,且樂得做個飽死鬼。”

酒醉飯飽,倒頭便睡,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醒來,隻覺不但精神爽利,傷口也不痛了。他本以為食物有毒的,結果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醒來未久,隻見一個大夫模樣的人又進來了。這人向他說道:“昨晚我已給你換了金創藥,你被封的穴道也早已解開了,是不是覺得好了一些?”

白堅武冷笑道:“你搗甚麽鬼?”

那大夫道:“班大人吩咐我,要我盡快醫好你。大爺,你要相信我才好。這碗藥茶請你喝下,包你明天便可恢複如初。”

白堅武想道,“他們豈會對我這樣好心,這碗茶想必是毒藥了。但我不喝倒顯得怕了他們。罷了,罷了,大丈夫死則死耳,我可不能折了青龍幫四大金剛的名頭。”當下冷笑說道:“縱是毒藥,又有何懼。好,我喝!”端起茶碗,一喝而盡,大聲說道:“你回去向你的甚麽翦大人交差吧!”

那大夫道:“阿彌陀佛,醫者父母心,我怎會害你?你不相信,那也由你。好在用不著多久,你自己就會明白。”

果然過了不久,白堅武出了身汗,隻覺氣力似乎漸漸恢複,試一試伸拳踢腿,連膝蓋的關節都不痛了。

醫藥的神效比那大夫自己說的還要快些,白堅武心裏想道:“這麽看來,或許用不著等到明天,我的功力便可以恢複了。這大夫倒不是謊言騙我呢。奇怪,他們這樣待我,卻是甚麽用意?”

心念未已,隻見翦長春已是哈哈大笑,進入房來,說道:“我答應過你,給你醫好病的。你現在應該相信我不是騙你了吧?”

白堅武道:“我落在你的手裏,你要殺便殺,大可不必玩弄甚麽花招!”

翦長春笑道:“白二哥,我是誠心和你交個朋友,你別多疑!”

白堅武道:“你既然知道我是甚麽人,青龍幫的四大金剛豈能向你投降?”

翦長春道:“白二哥,你誤會了。我是英雄重英雄,和你交個朋友,可並非要屈辱你啊!”

白堅武冷笑道:“你要和我交朋友,你是甚麽人?”

翦長春笑道:“實不相瞞,我是金國的禦林軍副統領翦長春,交個朋友,不辱沒你吧?”

白堅武冷冷說道:“哦,原來是翦大人,我可高攀不起!”

翦長春道:“際不願意和我結交,我也不能勉強你。好吧,我把你放回去如何?”

白堅武情知決沒有這樣“便宜”的事,冷笑說道:“我落在你的手上,可沒有打算活著回去!”冷笑聲中,站了起來,說道:“來吧,我寧可死在你的手裏!”

翦長春笑道:“你還要和我再打一場?說句不客氣的話,你的病全部好了,敗在我的手下,也不能算是恥辱。你還是請坐吧!”輕輕一按,白堅武的氣力使不出來,要打也打不成,隻好坐下。

翦長春歎口氣道:“縷蟻尚且貪生,你是一條好漢子,死了豈不可惜!”

白堅武朗聲說道:“怕死的我也不能名列四大金剛了,你要殺便殺,休得羅嗦。”

翦長春搖了搖頭,說道:“你完全誤會了,不是我想要殺你。

姓翦的說話從來算數,我答應放你,你現在就走,我決不阻攔!”

白堅武不覺疑惑起來,心裏想道:“看這樣子,他倒似當真是有一點‘英雄重英雄’的神氣?但他為甚麽又說我死了可惜的話?既然他故意無條件的將我放走,我又怎麽會死?”

心念未已,隻見翦長春陰惻側的笑了一笑,接著說道:“我不會殺你,我的手下也不會殺你。但你回到青龍幫之後,你的自己人恐怕就未必放過你了!”

白堅武道:“你這是甚麽意思?哼,你要陷害,我也不怕!”

心想:“他給我醫好了病,又不要我投降,就放我回去,此事的確是可能令弟兄們起疑,但我問心無愧,日久終會水落石出,大哥料想也會相信我的。”想至此處,牙根一咬,站起身來,說道:“你當真放我走,那我就不客氣走啦!”

翦長春哈哈一笑,說道:“且慢,我還有話說。”

白堅武冷冷笑道:“我早知道你沒有誠意了,果然一試就試出來。”

翦長春道:“你聽我說了這一句話再走不遲!”白堅武道:“好,說吧!”

翦長春冷冷說道:“你口口聲聲自稱‘四大會剛’,隻怕楊守義、羅浩威他們未必把你當作兄弟吧?”

白堅武大笑道:“你要使用反間之計?你以為我的楊大哥是笨蛋嗎?他怎會上你的當?”

翦長春道:“用不著我行甚麽反間計,這是你自己的‘東窗事發’了!”

白堅武吃了一驚,強自鎮定,怒道:“你胡說甚麽?”

翦長春歎口氣道:“我一向聽人說,浣龍幫四大金剛中的老二為人精明,原來你卻是這樣糊塗透頂。我問你,你前兩天曾給人用暗器打傷,這個人是誰,你知不知道?”

這一問正觸著了白堅武,不覺怔了一怔,說道:“難道你知道麽?”

翦長春道:“我當然知道!你大概以為是我們的小貝勒完顏豪吧?但你也不想想,以小貝勒的身份,他怎會冒險去暗算你?”

白堅武道:“那你說是誰?”

翦長春道:“暗算你的人是個美貌少女,她是武林天驕檀羽衝的關門弟子!”

白堅武呆了一呆,顫聲說道:“鬼話!鬼話!”口裏這麽說,心中已是相信幾分了。

翦長春冷笑道:“這小魔女和一個姓耿的小子同在一起。這小子年約二十來歲,麵如冠玉,輕功極好,使的兵器是把折扇。

這個人我想你們‘四大金剛’是應該認識的吧?嘿,嘿,這小子總不是我捏造出來的了,你還敢說這是‘鬼話’麽?”

白堅武做聲不得,越聽越是吃驚,心裏想道:“他說的這小子不正是耿電麽?怪不得那晚耿電回來,神色有異,原來他早已和暗算我的那個匿女會了麵,卻把我蒙在鼓裏。但楊大哥似乎還未曾知道真情的吧?否則他焉能仍然對我這樣好?

翦長春默察他的神色,知道他已相信了七八分,當下又冷笑道:“如何,你還敢不敢回去?”

白堅武硬著頭皮說道:“我為甚麽不敢回去?即使那兩個人不是捏造的,你說的也還是謊話。隻能騙騙孩子,嚇不倒我?”

翦長春哈哈笑道:“是麽?我倒想聽聽你的高論!”

白堅武道:“這兩個人決沒有暗算我的道理!”

翦長春道:“甚麽原因?”

白堅武倒也不笨,冷笑說道;“你想套我口風,我才不上你的當!”

翦長春笑道:“你說不出他暗算你的原因,我倒可以告訴你。

白堅武,你的東窗事發啦!”

白堅武顫聲說道:“你,你,胡說甚麽?我,我光明……”

他本想硬充好漢,但“光明磊落”四字卻是訥訥不能出口。

翦長春一聲冷笑,立即打斷他的話道:“你做過的虧心事你自己知道,康徹的妹妹康靈是怎麽死的,陝北雙雄和冀中雙煞要找你報仇,不就是為了這件事麽?”

白堅武麵如上色,突然坐下,說道,“你都已知道了麽?”

翦長春得意笑道:“還有你不知道的呢?那小魔女是康靈的好朋友,她本來要想殺你的,那晚隻是將你打傷,已經算是你的運道好了!”

白堅武一咬牙根,說道:“姓翦的,你把我殺了吧!”

翦長春道:“我何必殺你,讓楊守義殺你不更好嗎?嘿嘿,你奠以為楊守義還不知道,那小魔女自會告訴他的。小魔女不告訴他,我也會告訴他。”

白堅武渾身發抖,忽地拔出佩劍,就向自己胸口刺去,但他手指顫抖,隻割破了衣裳,就給白堅武把他的佩劍打落了。

翦長春看出他根本就沒有自殺的勇氣,笑道:“隻要你依從我的說話,你就用不著死,還有你的大大好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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