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旋風本來就是在追趕年震山的,首先攻到,說道:“燕妹,這廝是約我比武的,我和他未分勝負,你讓給我吧。”雲中燕笑道:“我劍已出鞘,可是不能立即收回的了。”

年震山顧忌她是公主的身份,起初不敢放膽狠鬥,不過片刻,已是接連碰上幾次險招。他咬了咬牙,叫道:“公主,你苦苦相逼,可休怪小人放肆了。”雲中燕笑道:“我早已和你說過,我不是以公主的身份來的,你有什麽本領,盡管使出來吧。”

年震山心念一轉,想道:“要是能夠抓著公主,勝於擒獲孟鑄多了。我脫身之後,大不了從此隱姓埋名,不再貪圖富貴,那也就不用害怕她的報複了。”心念一轉,雙臂箕張,狠狠的向雲中燕猛撲!

雲中燕笑道:“對啦,這樣打才有意思!”劍勢倏變,唰唰唰連環三劍,雖然隻是三招,三招之中卻包含有極其複雜的變化。每一劍都是從年震山意料不到的方位攻來。

年震山倒吸一口涼氣,這才知道雲中燕的厲害。他用了全力,也不過和雲中燕打成平手而已,要想擒她,自是妄想了。

黑旋風道:“你打盡興沒有?”雲中燕笑道:“興猶未盡,不過看你心癢難熬,我也隻好暫且讓你啦。”

年震山雖然本領高強,但在久戰之下,亦已漸感氣力不支。劇鬥中黑旋風一招“手揮琵琶”,陰手陽掌,疾揮過去,年震山著了他的一掌,蹌蹌踉踉的連退數步。

耿電笑道:“該讓給我啦,否則我可沒得玩。”年震山已成強弩之未,如何抵擋得“閃電手”的快攻?不過十多招,便給耿電的摺扇點著他的“肩井穴”,年震山悶哼一聲,“卡通”倒地。

年震山和雲中燕等人交手的時候,“小魔女”楊浣青亦已堵截了薩怒窮的退路,薩怒窮怒道:“小輩倚多為勝,我和你們拚了!”楊浣青笑道:“誰叫你要逃路?你不跑我就不理會你。”她早已養好精神,一條銀絲鞭使得矯若遊龍。說話之間,兩人已經迅速鬥了幾招。薩怒窮一抓抓空,掌心忽覺刺痛,原來己是給銀絲鞭刺破一個小孔。

傷勢雖不嚴重,但他凝聚掌心的毒質,卻混和在血液之中。從小孔點點滴滴的流了出來。

薩怒窮忌憚楊浣青這路鞭法,衝不過去,隻好回身與轟天雷再鬥。楊浣青笑道:“對啦,你跑是跑不了的,還是打點精神,和淩大哥分個勝負吧。你不逃跑,我就決不會插手。”

轟天雷一聲大吼,雙掌翻飛,鬥得比前更勇。他的“霹靂掌,,以喝聲來助掌勢,剛才因為顧忌完顏豪在外聽見,隻能啞鬥,如今去了顧忌,“霹靂掌”的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致,饒是薩怒窮有“魔頭”之號,還是不禁暗暗心驚。

薩怒窮右享受傷,毒掌威力滅了幾分,在轟大雷強攻猛打之下,又驚又怒,喝道:“好小子,當真要拚命嗎?”轟天雷沉聲說道:“不錯,你害了我的師弟。我就是要和你拚命!”

薩怒窮又驚又怒,暗自思量:“再戰下去,我的毒掌功夫隻怕要化為烏有。反正是個死,不如和這小子同歸於盡。”要知他的毒血正在點點滴滴的從傷口流出,流出一滴,毒功就減一分,是以他非得趁著毒功未廢之前,和轟天雷硬拚不可。

薩怒窮和身撲上,轟大雷喝道:“來得好!”霍的一個鳳點頭,一個“穿掌”,欺身疾進,抓著了薩怒窮的雙臂。

薩怒窮本來想把毒掌打到轟天雷的身上,那知力不從心,給轟天雷扭著他的臂膊,用力一扳,薩怒窮掌心朝外,連轟天雷的衣裳都沾不著,氣怒交加,大叫一聲,暈過去了。轟天雷還怕他是假裝,雙臂一使勁,將他按倒。拳頭擂鼓般的就打下去。

忽聽得有兩個人同時叫了起來,一個是盂鑄的聲音,叫道:“爹爹!”一個蒼老的聲音驚惶叫道:“淩少俠,不可!”原來是孟霆來了。

原來雲中燕在完顏豪走出密室之後,她便直闖後院,私入孟家的花園。孟家的人攔她不住,隻好悄悄告訴孟霆。

孟霆身為主人,突然發現黑鷹年震山倒在地上,而完顏豪帶來的這個青袍客卻給轟天雷按在地上猛打,焉得不驚。

盂鑄說道:“爸,俗語說得好,捉虎容易放虎難,這禍不闖也闖了,放他們回去,咱們還有命嗎?”

孟霆歎口氣道:“不放他們回去,完顏豪遲早也會來向咱們要人,咱們怎麽辦?”

孟鑄說道:“放了他們,難道完顏豪就不追究了嗎,事已如此,反正不能兔禍,不如把他們殺了,咱們都逃跑吧。”

盂霆歎口氣道:“咱們縱然跑得了,虎威鏢局可是跑不了。鏢局上下人等連同他們的家小,少說也有百數十人,他們又能夠都逃跑嗎,我可不能連累他門!”

饒是盂霆經曆過無數大風大浪,碰上這樣為難的事,亦是深感騎虎難下了。

轟天雷說道:“這禍是我闖出來的,待我和這廝算賬之後,我向韃子的官府自首!”

耿電說道:“禍是大家闖出來的,不能讓你獨自承擔。”

盂霆搖了搖頭,苦笑說道:“淩少俠,這不是‘一人做事一入當’所可了的,即使你去自首,也是難免連累鏢局眾人。”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正在孟霆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應付這樁禍事之際,忽聽得一個人笑道:“孟老鏢頭。你有甚為難之事,交給我好啦。”武林天驕檀羽衝也不知是什麽時候來的,突然就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楊浣青大喜道:“對啦,師父,你給我們想辦法,怎樣發落這兩個臭賊。”

盂霆鬆了口氣,但心頭上的大石還是未能就放下來,他謝過了檀羽衝,說道:“檀貝子,多謝你鼎力幫忙。不過雖然有你承擔,你總不能永遠留在大都,你走了之後,他們還是會說出來的。”

楊浣青笑道:“師父,孟老鏢頭怕他們說出來,那你就把他們殺了滅口呢。”

孟霆嚇了一跳,心裏想道:“你倒說得容易,殺了他們。紙包不著火,事情遲早也會瀉漏。你們師徒一走,卻叫我如何是好?”但他不願在敵人麵前露出怯意,隻能向著武林天驕苦笑,暗示他不讚同。此時年震山的穴道仍然未解,但隻是身子不能動彈,聽還是聽得見的。薩怒窮也已醒了過來,不過仍然伏在地上,抬不起頭。因此也就看不見孟霆臉上的神色。

武林天驕哈哈一笑,說道:“要殺他們也未學不可,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倒不想趕盡殺絕。但他們是願意生還是願意死,那就全看他門的了。”

年震山連忙說道:“檀貝子,你放了我,我決不泄漏今晚之事。”

檀羽衝揮袖一拂,登時就把年震山的穴道解開,說道:“好,你走吧!”

楊濘青吃了一驚,連忙說道:“師父,這老賊說話,你怎能就相信他?”

不但楊浣青驚詫,連年震山自己也覺得太出意外了。

檀羽衝淡淡說道:“我說過的話就得算數,由他去吧。”

楊浣青道:“隻怕他說的話不算數,那豈不連累了孟老鏢頭?”

檀羽衝微微一笑,說道:“不用擔心,諒他也不敢和我耍花招的!”

年震山畢竟是個老江湖,聽他這麽一說,料想檀羽衝定是有恃無恐才敢放他,心裏猜疑不走,想道:“武林天驕的手段神妙莫測,不知他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檀羽衝笑道:“怎麽你還不走,要我請八人大轎抬你出去麽?”

年震山猜疑不定,試一提神,施展輕功,躍過圍牆,不料一躍起來,隻覺胸口劇痛如割,“蓬”的一聲,才躍起數尺高又摔下來了。

檀羽衝“哼”了一聲,說道:“放著正門你不走,在我麵前賣弄什麽輕功?”

年震山嚇得麵如死灰,忙走回來跪倒在地上,冬冬冬的向檀羽衝磕了三個響頭,說道:“檀大俠,求你高抬貴手,饒、饒了我吧。”

檀羽衝道:“我不是饒了你的性命麽?如果你要自己求死,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年震山苦著臉道:“檀大俠,請你老明示。我、我受的內傷,這、這我可不能自己醫治。”

檀羽衝這才說道:“你受的不是內傷,隻不過在一年之內,你可是不能運用真氣了,別的武功還未廢的。過了一年,你聽我的話,我就給你解藥。”

楊浣青道:“這不是太便宜了他嗎?”

檀羽衝笑道:“我還未說完呢。這雖然不是內傷,但一年之後,你若得不到我的救治,那就隻怕有走火入魔之險了,所以我說,要死還是要活,全看你自己了。你聽我的話到期我自然會給你救治。”

練邪派內功的人,最怕的就是走火入魔,那是比死還更痛苦的刑罰。年震山連忙說道:“請檀大俠盡管吩咐,要我赴湯蹈火,我也不敢推辭!”

檀羽衝道:“誰要你赴湯蹈火,隻須你回王府給我傳話。”

年震山喜出望外,說道:“這個易辦。檀大俠,你吩咐吧,你要我說什麽,我回去見了王爺就說什麽。”

檀羽衝道:“讓我想想要你說些什麽,你待會兒。”

楊浣青知他用意,說道:“師父,還有一個臭賊如何發落?”

檀羽衝道:“你別著急,為師自有道理。”當下叫轟天雷放開薩怒窮,冷冷的問他道:“薩怒窮,當年我饒了你的性命,你是怎麽對我發誓的?”

薩怒窮給轟天雷很狠打了一頓,打得他半死不活,此時轟天雷雖然放開雙手,他亦已是有氣沒力,難以動彈了。

但他身體所受的疼痛比起他心裏感受的驚恐卻又算不得什麽了,要知武林天驕檀羽衝乃是他平生最忌憚的人,他在檀羽衝麵前,無異老鼠見了貓。

檀羽衝道:“怎麽啦,是不是事隔多年,你忘記了?”

薩怒窮顫聲說道:“小人不敢忘記,我,我是發了誓從此不再出山的!”

檀羽衝冷笑道:“這裏是金國的京城還是深山?”

薩怒窮麵上一陣青一陣紅,低聲說道:“小人貪圖富貴,違背誓言,我、我知道錯了,求檀大俠你再饒一次。”

轟天雷道:“檀大俠,這廝把我的師弟害得很慘,你老人家可不能輕易放了他。”

檀羽衝道:“好,我讓你處置他就是。薩怒窮,我已經饒了你一次,這一次饒不饒你,那就是淩少俠的事情了!”

處置薩怒窮之後,檀羽衝回過頭來,對年震山道:“好啦,你現在可以走了。回去見了完顏豪,你對他說薩怒窮不知為了什麽原因,出了鏢局,就逃跑了。所以你隻能一個人回來。就隻這幾句話,你記得嗎?”

薩怒窮曾在武林天驕手下吃過大虧這件事情,完顏長之完顏豪父子是知道的,武林天驕料想年震山回去這麽一說,完顏長之自必以為薩怒窮是怕了武林天驕才逃跑的,決不會查究原因。

年震山也想到了這一層,心想撒這個謊倒是沒有破綻,便道:“是,小人記牢了。”

檀羽衝揮手道:“好,算你懂事,走吧!”年震山如奉綸音,一溜煙慌忙走了。

楊浣青笑道:“師父,這計策果然是妙,這下子咱們可不用擔心完顏豪跑來虎威鏢局要人啦。不過,還有一件事情,請你老人家順手一做。”

檀羽衝道:“什麽事情?”

楊浣青道:“這老賊給我戮破他的掌心,但不知他的毒功可曾廢了?”

檀羽衝道:“哦,原來你是要我廢掉他的毒掌功夫。”仔細一看,笑道:“青兒,這路克製毒掌的鞭法你用得很不錯呀,他的毒功已經給你耗了五成了。不過,若是把他的毒功完全廢掉,隻怕他的性命活不長久。念他修為不易,讓他保存剩下的一半功夫吧。”

楊浣青道:“不行呀,他的毒掌功夫還在,將來不是又要害人嗎?”

檀羽衝道:“我有辦法。”拿出隨身攜帶的一管玉蕭,在薩怒窮小腹的“愈氣穴”一點,說道:”從今之後,你不能再用毒功,一用就會走火入魔。不信,你盡管去試。”亦即是他的毒功還在,但卻不能用了。

要知檀羽衝之所以要保存他的武功,並非有何顧忌,是為了轟天雷的原故。因為廢掉他的武功,他始終都是一死,轟天雷要在他的身上著落他找回秦龍飛,他焉肯唯命是從?

楊浣青何等聰明,心念一動,也就知道師父的用意了;想道:“他的毒功已經耗了五成,即使他的傷馬上就好,以他這五成的毒功,也害不了轟天雷了。何況還有師父給他的禁製?”當下笑道:“好,隻要毒蛇不能咬人,那就讓他苟存性命吧。”

薩怒窮不能走路,孟霆吩咐家人準備一輛騾車把薩怒窮藏在車上,轟天雷、耿電、雲中燕等人也都上了這輛騾車,便從後園悄悄出去。這日鏢局筵開百席,食物煤炭之類的東西,大都是從市上用騾車運來的,他們這輛騾車從後園出去,又沒驚動前門出入的客人,誰也沒有留意。

轟天雷等人回到丐幫分舵,向幫主陸昆侖報告此行經過,陸昆侖大為歡喜,笑道:“好,你們今天先讓那兩個魔頭吃了虧,過兩天我再找那個什麽法王,鬥他一鬥。”轟天雷笑道:“我們還活捉了一個魔頭回來呢!”

陸昆侖道:“這魔頭是誰?”轟天雷道:“就是那日在秘魔岩下冒充林老前輩,想要騙我上當,卻給我識破的那個青袍客薩怒窮。”

林重早已養好了傷,此時也在座中,聽得是薩怒窮,大怒道:“這廝也叫他的徒弟冒充是你,騙我上當,我正要找他報那一掌之仇。你們既然將他捉了回來,就該將他殺了。”

轟天雷道:“六伯暫且息怒,小侄倒是想請你老人家饒這魔頭一命。”

林重瞪著眼睛說道:“怎麽,這魔頭不該殺嗎?”

轟天雷道:“該殺之至,不過我的秦師弟還在他的手上,現在卻是不能殺他。”

林重搖了搖頭,說道:“你那師弟甘心從賊,實在也不是個好東西。”

轟天雷道:“秦師弟好高騖遠,不識好歹,這是他的毛病。不過,他的父親對我恩重如山,我可不能不把他救出來。我看他也不會是甘心拜那魔頭為師的,不知是有什麽把柄捏在那魔頭的手裏,受了挾製,這就上了那魔頭的當了。”

林重歎了口氣,說道:“好,看在秦虎嘯的份上,我也不能眼看著他的兒子誤人歧途,既然必須在這魔頭的身上設法才能把他的兒子找回來,我也隻好依你的話,暫且饒這魔頭一命。”

耿電笑道:“這老魔頭已經給淩大哥痛打一頓,打得他死去活來。林老前輩,你可以消消氣了。”

林重笑道:“這麽說,咱們倒是應該給他敷一敷金創藥呢,免得他死了,可就問不出口供。哈哈,淩賢侄,你的霹靂掌,掌力很重,這一頓痛打,大概也是夠他受的了。”

陸昆侖道:“咱們先喝慶功酒吧,怎樣‘招呼,這個魔頭,我會叫手下人去辦。”

慶功宴散了之後,看管薩怒窮的丐幫弟子前來報道,已經給薩怒窮敷藥裹傷,他雖然遍體鱗傷,精神卻還不壞。轟天雷聽了也不禁有點驚奇,驚奇薩怒窮的的功力深厚還在他的估計之上,當下就和黑旋風耿電雲中燕四個人一起,前往囚房去審問薩怒窮。

薩怒窮躺在坑上哼哼嘰嘰,裝作傷勢很重,起不了身,不理他們。

黑旋風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向雲中燕遞了一個眼色,說道:“可惜,可惜,糟塌了咱們上好的金創藥了。你瞧這賊哼哼嘰嘰,知覺也沒有啦,多半是不能活了。”

雲中燕道:“那有什麽可惜,這老賊死了活該。”黑旋風道:“他死了不打緊,可白費了我一番心機。”

雲中燕道:“你打算將他怎樣?”

黑旋風道:“這老賊一死不足蔽其幸,我就是怕他死得太快。”

雲中燕道:“哦,我明白了,所以你要陸幫主給他金創藥,讓他死不去,你好再來慢慢的折磨他。”

黑旋風道:“對了。不過,現在他就要死了,我也隻能最後一次折磨他了,你說用什麽方法讓他最為受用。”

雲中燕道:“讓我想想,這是最後一次,應該細致的消遣消遣他。哈,有啦,我先在他的身上繡花。”

黑旋風道:“怎麽你還要給他繡花呀?”

雲中燕道:“我用針一條一條的挑斷他的筋脈,他一時死不了的。這不好象繡花嗎?”

黑旋風道:“對,這個法子很好。你給他繡了花,我再請他食飯。”

雲中燕道:“幹嗎你又要請他食呀?”

黑旋風道:“這老賊一生作惡,本來就不是人,我要喂狗屎。”

雲中燕笑道:“好極了,這他就成了名副其實的臭賊了。不過,我可不想喂他。”

黑旋風道:“用不著你動手、我來服侍他。反正他比狗屎還臭,我折磨他也就不能怕髒了。”

他們兩人一唱一和,就象說相聲一樣,把薩怒窮嚇得又驚又怒。要知筋脈挑斷,多好的武功也是廢了;給喂狗屎,那更是奇恥大辱。叫這個曾經在江湖上橫行一時的薩怒窮焉能忍受?

薩怒窮霍的就翻了個身坐起來,怒道:“有種的你們趕快把我殺了,欺侮人算什麽好漢?”

黑旋風哈哈一笑,說道:“原來你這老賊是躺著裝死的。”轟天雷佯作阻攔,說道:“風大哥,且慢折磨他。”

黑旋風笑道:“不錯,他是你捉回來的,該當由你來發落。”

薩怒窮又驚又惱,硬充好漢說道:“我落在你們手裏,大不了是個死,你待怎樣?”

轟天雷道:“隻要你老老實實,和我作個交易,我可以放你。”

薩怒窮道:“什麽交易?其實他早已知道轟天雷要的是什麽了。”

果然立即便聽得轟天雷說道:“我的師弟什麽時候回來,我就什麽時候放冰。”

薩怒窮說道:“你們把我關在這裏,叫我怎能夠去把你的師弟找回來?”

轟天雷道:“你應該知道他在什麽地方?”薩怒窮道:“不錯,我知道他在什麽地方,但這個地方,恐怕你們是不能去的。你們敢冒險的話,我帶你們去,否則你門隻能先放了我,我去找他回來。”

轟天雷道:“用不著你替我出主意。別多廢活,幹脆的說,我的師弟究竟是在什麽地方?”

薩怒窮沉吟不語,心中暗自盤算主意。

黑旋風冷笑道:“你放老實一點,別以為你拚了一死,我們就奈何不了你了。你要是亂捏謊言,騙淩大哥上當,嘿嘿,我們仍會給你先繡了花,後請你食飯。”

薩怒窮這才說道:“好,老實告訴你們,秦龍飛是在完顏長之的王府。”

轟天雷哼了一聲,說道:“胡說八道,我的師弟怎麽會在韃子的王府?”

薩怒窮道:“他確實是在王府,你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

轟天雷道:“我的師弟雖然糊塗,不識好歹,還不至於糊塗到投身韃子的‘王府”,做韃子的鷹犬。他是梁山泊好漢的後代,怎樣糊塗,也不會忘記祖宗的遺訓!”

黑旋風道:“好,他不說實話,先給他繡花!”

薩怒窮連忙說道:“你門別這樣躁急,先聽我的解釋好不好?他的確是在完顏長之的王府,但他自己卻不知道。”

轟天雷道:“這是什麽道理?”

薩怒窮道:“我騙他說,這是我的一個朋友家裏。我讓他住在王府後園一座獨立的院子裏,出入這個院子的十九是漢人,王爺的手下,有時雖然也來,穿的亦非金國武士的服飾。”

轟天雷聽他說得有理,聽了幾分,便道:“好,你畫一張地圖給我,畫詳細一些。”叫人拿來紙筆給他,薩怒窮畫好一張王府的地圖,他為求活命,果然奉命唯謹,畫得甚為詳細。秦龍飛所住的院子,附近有什麽可藏匿的地方,那些地方有衛兵看守,後園有幾處出口等等,全部加以注明。

轟天雷接過地圖,說道:“好,委屈你在此暫住些時,待我找了師弟回來,這就放你。要是你騙我的話,嘿嘿,小心你的狗命。”黑旋風笑道:“那也用不著要他狗命,隻需請他嚐嚐繡花的滋味也就夠了。”薩怒窮敢怒而不敢言,隻能苦笑說道:“我落在你們的手上,所求的不過是個公平交易,焉能騙你?我若騙你,不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嗎?”

轟天雷等人拿了地圖去見陸昆侖,說明經過之後,陸昆侖沉吟半晌,說道:“按道理說,薩怒窮這廝為了保全性命,應該是不敢欺騙你的,不過為了小心起見,你們暫且多候兩天,待我打聽打聽消息。”

完顏長之“王府”之中,雖然沒有丐幫的人臥底,但丐幫交遊廣闊,九流三教的人,認識很多,輾轉相托,終於從“王府”的一個園丁口中,打聽到一些消息。據說“王府”後園之中,果然是有那麽一座和外間隔離的獨立院子,在近半個月來,也果然是沒有金國的武士曾經踏進這個院子。據說這院子裏新近搬來了兩個一老一少的客人。這兩個客人,那園丁沒有見過是什麽人,他就不得而知,也不敢打聽。

陸昆侖老於世故,說道:“這樣看來,薩怒窮這廝的說話,大概是可以相信的了,那一老一少的客人,想必就是他和秦龍飛了,他出了事,那園丁尚未知道。”

轟天雷道:“好,那麽咱們今晚就去。”

商量結果,由耿電、楊浣青、黑旋風三人陪他同去,雲中燕本來也要去的,卻給黑旋風勸阻。雲中燕道:“咱們風雲雷電四人,怎麽隻把我撇下?”黑旋風笑道:“龍象法王就住在完顏長之的王府裏,上次在虎威鏢局,你已經冒了一次險,這次我們可不能讓你再冒這險了。”中燕無可奈何,隻好留下。

當晚,轟天雷等一行四人,換上夜行衣,便即夜探王府。這晚天公作美,正好是一個適宜於夜行人出沒的月黑風高的晚上。

四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王府”後園,隻見園中布置,美妙如畫,修竹迎風,花木扶疏,假山、荷池、幽穀、敞軒,應有盡有。花木叢中,影綽綽的有幾個衛士巡邏來往。園的東麵盡頭之處有一道圍牆,高逾三丈。圍牆下有一道月牙形的角門。

黑旋風道:“淩兄,我和你過那邊去找你的師弟,耿兄和楊姑娘請在這裏給我門把風。”原來“王府”這座花園乃是園中有園,秦龍飛所住的那座院子原是有圍牆的另一邊。“王府”高級管事的家屬住在這一邊,那一邊則是隻供遊覽的。雖然也住有人,不過卻大部分是下人了。是以在防衛方麵,當然是以靠近“王府”這裏的較為嚴密了。耿電和楊浣青輕功較好,故此留在這邊把風。

黑旋風與轟天雷在假山花木之中借物障形,走到那座角門,黑旋風伸手一捏,把門的鐵鎖應手而開。兩人悄悄鑽過角門,黑旋門反手掩上角門,拿出一根鐵線插進門縫一撩,隻聽得輕輕的“卡喇”一聲,鐵鎖又鎖上了。

轟天雷低聲說道:“風兄,我還不知道你有這麽一套奇妙的開鎖而又關門的手法。”黑旋風道:“我是跟時一現學的,他的手法還更高明呢。”

這邊的景致又是大不相同,竟是一個具體而微的村莊模樣。隻見疏疏落落的幾問房屋,周圍種植著桑榆槿柘之類樹木,山坡斜側隱隱露出一帶黃泥牆,牆上皆用稻莖掩護,各色樹木的柔枝,隨其曲折,編就兩溜青籬,籬畔開放許多不知名的花,籬外山坡之下,居然還有一個土井,旁有枯樺轆轤之類,嚴如農舍。

原來完顏長之附庸風雅,特地把花園的一半布置成江南的農村景象,題名為“杏花村”。可是那些“農家”都是用從太湖運來的玲瓏山石砌建的。無數不知名的異草,或如翠帶飄搖,或如金繩蟠屈,牽藤引蔓,垂簷繞柱,把外貌質樸的“農家”裝飾得分外清幽。黑旋風心中暗歎:“這邊的布置與那邊的富貴景象遇然兩樣,但隻怕所費的心力還更大呢,也不知耗了多少百姓的血汗了。”

忽聽得腳步聲響,黑旋風忙把轟天雷一拉,雙雙伏下。隻見一男一女從那角門走過來,幸而沒有發現他們。

這晚無月無星,來人的麵貌看不清楚,但一聽他們的聲音,轟天雷可就馬上認出來了。男的是呂玉瑤的表哥丘大成,女的是那天在秘魔岩和他們交過手的那個嬌饒婦人,她的同伴叫她做馬大嫂的。

隻聽得那馬大嫂笑道:“聽說你那如花似玉的表妹已經到了大都,你這幾天可是心癢難熬了吧?”

丘大成恨恨說道:“她是來找轟天雷這小子的,聽說已經找著了,就不知道他門如今在什麽地方。”

馬大嫂道:“你舍不舍得你這表妹?”

丘大成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馬大嫂道:“秦龍飛這小子對你的表妹也是垂涎三尺,你不知道麽?”

丘大成道:”知道。聽說姓秦這小子就是為了呂玉瑤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才不能不聽從薩怒窮的擺布的。他如今已是不敢見他的師兄轟天雷啦。”

馬大嫂道:“把呂玉瑤讓給秦龍飛,你肯不肯?”

丘大成苦笑道:“她的心眼裏隻有轟天雷這個小子,我肯又有何用?”

馬大嫂笑道:“先不管這小妮子喜歡的是誰,我隻是問你,你願意把呂玉瑤給轟天雷呢,還是給秦龍飛?”

丘大成道:“那我當然是寧可給秦龍飛了,但可惜呂玉瑤如今是和轟天雷這小子同在一起,怎能由衲和別人私相授受?”

馬大嫂笑道:“你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麽、我隻是要你把呂玉瑤當作魚餌?”

丘大成道:“哦,你是要誘秦龍飛上鉤?但他隻能算是一條小魚,不能算是大魚呀。”

馬大嫂道:“那就要看咱們的運用如何了,小魚也可以變成大魚的。”

丘大成道:“你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我可不懂?”

馬大嫂道:“其中奧妙,慢慢你會憧的。你知道薩怒窮已經走了麽?”

丘大成道:“聽說了。他還會回來的吧?”

馬大嫂道:“他是因為害怕武林天驕而逃跑的,十九不會回來的了。所以王爺才用得著你呀!”

丘大成恍然大悟,說道:“哦,怪不得你今日要我來見秦龍飛,敢情這是王爺的主意?”

馬大嫂格格笑道:“你猜得對了。王府裏隻有你和秦龍飛這個子拉得上一點交情,怎樣哄騙這小子,可就要全看你的啦。”

丘大成正在苦惱自己無法巴結得上“王爺”,聽了這話,心花怒放,說道:“馬大嫂,你放心,憑我這三寸不爛之舌,包管說得那傻小子服服貼貼,任憑咱門擺布。”

馬大嫂道:“你莫太過輕視秦龍飛這小子,這小子其實很有點小聰明,並非如你想象的傻呢。不過他是因為受了薩怒窮的挾製,以至喪魂落魄罷了——哼,什麽人,給我出來!”

馬大嫂陡然這麽一喝,把藏匿在桑樹後麵的黑旋風和轟天雷嚇了一跳,隻道已經是給她發現。

黑旋風正要現身,忽見一家“農舍”的上牆後麵,閃出一個人來,說道:“原來是馬大嫂,這位兄弟是誰?”

原來“杏花村”裏這幾家“農家”,住的都是王府中的漢人衛士,不過他們為了幫忙薩怒窮掩飾,打扮得似尋常的農夫罷了。他們也是奉有命令監視秦龍飛的。這晚無月無星,馬大嫂和丘大成悄悄從那角門過來,一路小聲談話,但也驚動了一個衛士,這武士出來探視,聽清楚了她的聲音,這才知道是誰。

馬大嫂笑道:“今晚是你值班嗎?你為什麽不在外麵巡邏?”

那衛士道:“從前天起,我們改變了巡邏的方法,不必來往巡邏了,免得那小子起疑。”

馬大嫂道:“這位丘兄弟是奉了王爺之命,陪我去看那小子的。”

那衛士道:“好,那你們進去吧。”

馬大嫂道:“我剛才好象聽到什麽聲息,我還是有點疑心,這園子裏藏有外人,最好你還是仔細的搜一搜。”

那衛士道:“不會的,要來這裏,先得經過那個園子,焉能沒人發現。你剛才聽見的恐怕就是我的聲息。”

馬大嫂道:“話雖如此,總得小心為妙。”

那衛士知道馬大嫂是頗得“小王爺”看重的人,心裏雖然不以為然,口裏也隻能說道:“大嫂說得是,我這就去仔細搜查。不過,秦龍飛這小子——”

馬大嫂道:“這小子有我們陪他們談話,他是不會出來見你搜查的了。”

這衛士為了敷衍馬大嫂,果然就在園子裏搜查起來。

馬大嫂和丘大成走進一家“農舍”,那個衛士也正好走到轟天雷和黑旋風藏身的那棵桑樹旁邊了。

他雖然不是認真搜索,但隻要到桑樹後麵一看,轟黑二人可是無所遁形。

黑旋風見事機緊迫,迅即躍出,一指點了他的穴道。那衛士武功不弱,倒下之時,居然還能稍稍掙紮,碰著桑樹,樹葉籟籟搖落。

馬大嫂剛剛踏上台階,聽得聲響,回過頭來,叫道:“老張,你怎麽啦?”

黑旋風早已剝下那衛士的外衣披在身上,捏著嗓子,說道:“沒事,不小心碰著一棵樹。”

黑旋風有個本領,能夠模仿別人的聲音說話,唯妙唯肖。黑夜中馬大嫂看不清楚,看見有個人站在一棵樹下,胸前閃閃發光,隻道果然是那衛士,便不跑來察看,迂自和丘大成進去了。原來在這“杏花村”假扮農夫的衛士,穿的雖然不是王府號衣,但晚上出來巡邏所穿的衣裳,卻是有點特別的,胸前的鈕扣,用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黃銅製成,故此在黑暗中胸部閃閃發光。

黑旋風待他們走進了那家“農舍”之後,和轟天雷悄悄說道:“你去發落他們,救出你的師弟,我在這裏給你把風。若有意外,嘯聲為號。”

秦龍飛此時正在**靜坐練功,他的麵前有一本攤開的羊皮書,上麵繪有人像,人像上有許多密密麻麻的小字,注明各個穴道,穴道與穴道之間,縱橫交錯的聯結著許多黑線,那是說明如阿運氣的方法的。

他練了一會功,又翻開一頁,臉上露出極為歡喜的笑容。

原來就在薩怒窮在虎威鏢局被活捉的那天,秦龍飛在這間屋子裏也有一個奇遇。

前一天晚上落了一場大雨,這天秦龍飛在他的臥房裏發現牆壁有處裂痕。他閑著沒事,便想自己修補牆壁,敲一敲那個地方,有塊磚頭發出的聲音頗為特別,秦龍飛是在農村長大的,有點經驗,一聽便知這是一塊空心的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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