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周青便讓冰墨璃留在他的酒吧夜未央,做一個酒吧駐唱歌手。

墨容天一字不漏的看著,上麵的資料不算齊全,卻也道出了冰墨璃的生平,尤其後麵寫著冰墨璃自小就沉默寡言,總是安靜的坐在那裏,看著孤兒院其他的孩子戲耍玩鬧。

冰墨璃沒有上過學,隻有當年的老院長教過他認字,由於冰墨璃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所以他認識的字比任何人都多,而且他模仿別人的本領也很高,幾乎像是在複製別人。

將冰墨璃的資料合上,半斂著目光,不知道在想什麽。

沐璃不知道那些密密麻麻的字都寫了什麽,讓墨容天看了之後,擰眉不語,想到冰墨璃離開的這些天,墨容天確實沒有再去過夜未央,而是每日工作後,便回到了家,隻是有一次,沐璃看到墨容天用所謂的筆記本電腦查過關於坤雅大陸的事情,可電腦上並無坤雅大陸的信息,接著墨容天又輸入沐影國三個字,依然什麽都沒有,那時,沐璃就在心裏想,他與公子的第一世原來隻是一個架空的曆史,明明不是真實的存在,可又真實的存在過,至少他的父皇母妃是真的,沐琰沐珂沐琛也是真的,還有後來遇到過那些人也是真的,而最真實的就是那個他盼望一世長安的少年,他的公子——長安。

想必墨容天也是如此認為,所以後來,沐璃再也沒見過墨容天在電腦上查過坤雅大陸。

拿到冰墨璃的資料後,墨容天去了那家孤兒院,找到院長,卻已不是當年的院長,而且裏麵幾乎沒有人知道關於冰墨璃的事情。

後來,墨容天也去了那家私立醫院,也是沒有得到多少消息,畢竟關於冰墨璃的病曆,早已封存,而且當年的那些人也早已換了新人,就在墨容天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五十多歲的護士走過來說她知道十八年前的那個孩子。

原來,十八年前的冬季,一位好心出租車司機將一位滿身是血的年輕孕婦送往急診科,醫院為年輕孕婦做了急診手術,然而保住孩子卻保不住母親。

“我記得,那個年輕的姑娘在手術台上醒來後,拉著醫生的手哀求道,說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子。”那位護士回憶說:“後來,孩子出來了,可那位姑娘隻來得及看一眼她的兒子,便已撒手人寰。”

“或許是那位孩子感覺到母親的離世,竟突然之間,呼吸變得極其微弱,幾近沒有,當時醫護人員立即搶救那個小孩兒,可小孩兒的呼吸和心跳還是漸漸消失直到沒有,就在所有人都認為那個孩子救要夭折之時,那個孩子竟然又有呼吸和心跳了。”那個護士望著眼前的黑衣男子,遲疑的問道:“先生,你認識那個孩子嗎?”

“認識。”墨容天頷首道:“他是我弟弟。”

護士沉默良久,才道:“那你父親的名字是否有一個字是漾。”

輕輕嗯了一聲,墨容天沒有再說什麽,因為他的父親名字裏根本沒有漾字。

“那位姑娘在手術台上一直喚著名字就是漾。”護士又說:“她說,一生別無所求,隻願孩子順利生產,平安成長。”

“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墨容天問。

“我是當時的助產師。”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護士有些緬懷道:“那個孩子生下來就會睜眼,眸色很淺,清清亮亮的,很好看,隻是,當那個孩子奇跡般的再次有了生命跡象,他的小臉很淡然,眸色依舊很淺,卻什麽也沒有,就像是一個過盡千帆的人,可他明明隻是個嬰兒呀。”

墨容天沒有說話,他明白護士的意思,冰墨璃幾乎沒有什麽表情,淺眸一片空白,沒有任何感情,也沒有溫度,不像是一個完整的人。

“那時,所有的醫護人員都驚呆了,還將那個孩子的病例拿來專門研究,卻也沒發生什麽異常,後來是一位老中醫說那孩子,心魂不全,能活下來,實屬不易。”護士抿唇,眸光微垂,輕聲道:“其實,我們都知道,所謂的科學並非可以解釋任何的事。”

心魂不全,墨容天的腦海一直閃現著這四個字,黑眸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那孩子,他好嗎?”護士問道。

“他很好。”墨容天的聲音藏著一絲顫抖。

“那就好。”護士微微一笑:“你要好好照顧你弟弟,不要讓他做劇烈活動,也莫要讓他大喜大悲,更不要讓他用心過度,畢竟他的心髒不全。”

“心髒不全,什麽意思?”

“你弟弟心髒不完整,難道他沒告訴你。”那護士驚詫的說,半心的嬰兒奇跡複活,在當時可是醫學史上的神話呢。

墨容天搖頭,他根本不知道冰墨璃的心髒有問題,而且冰墨璃的資料也沒有顯示,周青也沒有提過,而他也沒有替冰墨璃把過脈。

“是不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髒的問題,畢竟那時他隻是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護士猜測道。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墨容天壓下心裏突然泛起的疼痛道:“我會讓弟弟好好注意的。”

從醫院回來,墨容天便將自己關到房間 ,打開筆記本電腦,與一個年輕俊美長相極其妖媚的男子,不知道在聊些什麽。

怔怔看著壁畫,沐璃輕聲呢喃:“公子的英語竟然講的這麽好。”

那個時空的人總會不時的用他聽不懂語言講話,他剛開始不明白,還以為是異族的語言,直到後來才知道,那個時空,有好幾個大陸板塊,而墨容天生長在亞洲,國家的名字叫中國,中國人的母語是漢語,也就是普通話,但英語是其他國家的語言,但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英語幾乎走向國際化。

見墨容天與那個電腦裏麵的陌生男子,一直說著他聽不懂的話,沐璃便飛進畫卷,飄到洞府外麵,正好暮色將近,月華就要出現。

望著洞外不知名的花兒,淺眸一片寂靜,想到剛剛那個所謂的護士對墨容天說的話,沐璃的心有些煩悶,莫名的難受,冰墨璃一出生,母親就離世,又差點夭折,後來帶著不完整的心髒顛沛流離,還好後來,遇到了周青,還有公子,公子,如果你將冰墨璃看做是沐璃,沐璃也不會怪你的,隻是希望你在對冰墨璃好的同時,不要忘記千年前的沐璃。

月華傾天,遙墨畫舞。

沐璃魂魄,凝聚精靈。

第二天,沐璃又回到洞府,卻見墨容天正往飛機上走。

當飛機起飛的那一刻,沐璃心下感慨,千年後的人類果然聰慧,竟然能讓這樣龐大的鳥在空中飛行,還能載很多人,聽到播音員說是飛往美國洛杉磯的飛機,沐璃知道墨容天此去一定是為了尋找冰墨璃,他可記得,冰墨璃說過他去美國。

“希望公子在美國能夠順利的找到冰墨璃,也希望冰墨璃能陪在公子身邊。”說到後麵那句話時,沐璃心裏劃過一絲落寞的疼痛,他多想守在公子的身邊,可是他卻隻能用這樣的方式默默守護著。

“你不怕嗎?”夜天涯的聲音在沐璃身後響起。

“怕什麽?”沐璃有些疑惑的問。

“長安喜歡上冰墨璃。”夜天涯望著壁畫裏的墨容天說:“從冰墨璃走後,長安就有些不像平時,他派人去調查冰墨璃,後又親自去冰墨璃出生和生活的地方,去了解冰墨璃的過去,而如今又遠赴他方,去尋找冰墨璃。”微微一頓,夜天涯才淡淡道:“千年來,長安所找的人,都隻是你沐璃,可現在卻變成了冰墨璃。”

魂魄從畫卷裏出來,沐璃飄到夜天涯麵前,溫聲道:“師叔祖,沐璃不怕是假的。”看著壁畫裏的男子,沐璃眸光帶著深深的眷戀:“沐璃既怕公子對冰墨璃無情,又怕公子對冰墨璃有感情,若是無情,就算冰墨璃在公子身邊,公子也沒有一刻是真正的快樂,可若是有情,沐璃怕公子會忘記真正的沐璃。”

“真正的沐璃?”夜天涯眼裏劃過一道精光,然而沐璃隻顧著看著墨容天,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對,真正的沐璃。”沐璃微微一笑:“沐璃知道,公子當初接觸冰墨璃,也是因為他與沐璃長得一模一樣,如果公子喜歡上冰墨璃的話,那也是因為最初的沐璃,可情之一字,誰也說不清楚,所以沐璃也不知道,公子以後會不會忘記最初的沐璃,也就是真正的沐璃,而喜歡現在的冰墨璃。”說完,看著夜天涯澀然一笑,淺眸裏裝著淡淡的落寞,公子若真的喜歡甚至愛上冰墨璃,他又該如何,一念至此,沐璃就覺得他體內好不容易凝聚的魂魄在瘋狂的叫囂,似乎要衝出一切束縛,再一次的四分五裂,他其實也是自私的,說的再好,心還是會痛,不肯甘心。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鍾離踏古也走進來,站在夜天涯身邊,望著沐璃問:“沐璃,你現在是旁觀者,還是當局者。”

沐璃一怔,隨即回道:“沐璃既是旁觀者又是當局者,還請鍾離前輩為沐璃解惑。”

“天涯,我一直以為飛羽是狐狸,原來沐璃也是。”鍾離踏古心下讚歎,沐璃這孩子魂魄不全,心思卻如此聰慧,難怪當年沐珽那小子非要讓沐璃當太子不可。

“飛羽,他是諸葛再生,沐璃怎能與他比。”千飛羽與畢懷毒對他與公子的傾心付出,讓他銘刻在心,卻是無以為報,也不知道他與畢懷毒還有沒有輪回相守。

“沐璃你自謙了。”鍾離踏古說著,也看向墨容天,見他正在翻閱一本顏色亮麗,卻不知道寫些著什麽的書籍,眸光微轉,凝落在沐璃透明的形體上:“飛羽與畢懷毒他們很好。”相伴相隨,浪跡天涯,白首不離,千飛羽與畢懷毒都做到了,估計飛羽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聽到沐璃開口說話,但飛羽對天涯說過的話,卻一直遵守,相信順其自然四個字,所有心裏早就認為沐璃會在他不知道的歲月裏再次蘇醒,甚至與長安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