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媧捏的！”湛星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隨即大笑不已：“拜托，冰墨璃，那隻是神話傳說，你竟然當真。”笑聲越來越肆無忌憚，湛星一手扶著輪椅，偏頭望著樓聽月，見她明淨的眼裏閃現絲絲溫柔，耳邊傳來墨容天冰冷的聲音：“那你們又為何會相信？”
“相信什麽？”湛星莫名的反問。
墨容天沒有說話，隻是迎著樓聽月的雙眸，似乎料定她能聽懂他的意思。
而被湛星嘲笑的當事人冰墨璃依舊無情無緒的站在哪裏，估計就算此時天空裂一個洞，他都無動於衷。
“墨先生，你指的可是傾乾。”樓聽月的聲音溫婉如水，*若歌。
墨容天頷首，他還記得樓聽月跟昏迷不醒的湛星講關於小樓聽月的故事時，就提到她們都相信那段感情，而這段感情卻傾了天下，亂了繁華，即便是一個網絡小說，但那種即使到了碧落黃泉也依舊存在的愛戀，讓人不得不信。
愛絕成痛，至戀成殤，說的是傾乾，但也是他與沐璃，沐璃，你看，不管那個小說是真是假，至少，你與我的感情，上窮碧落下黃泉，可是，我卻將你弄丟了，怎麽也找不到。
“傾盡天下亂世繁華。”湛星低眉，指尖微顫，聲音難得一見的柔情：“我和姐姐就是因為這個故事而相識的。”
“碧血桃花，眉間一點朱砂染繁華。”湛星抬眼，認真的看著樓聽月，柔聲喚道：“姐姐。”
“嗯。”樓聽月唇角一動，眸中流光溢彩。
“墨容天，你也相信。”冰墨璃看著負手靜立的男人，一開始，他是不明白，他們所說的相信，可聽到後來，他便知曉，傾盡天下亂世繁華，那是一本耽美小說，他沒看過，可在網絡下聽過很多由那個故事而衍生出來的歌曲。
“信。”墨容天直視著冰墨璃：“換作是他，也會相信。”如果沐璃知道這個故事，他相信，沐璃一定會信。
冰墨璃沉默，他的一生，沒有相信過什麽，包括他自己，唯一一次，恐怕就是願意墨容天當他的主治醫師，將自己的生命交在男人手裏，那也是因為他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原來，至始至終，他都隻是一個會說話的機器。
而沐璃在聽到墨容天說到他也會相信的時候，早已激動的泫然欲泣，不過靈魂是沒有眼淚的，沐璃也隻是在空中輕輕旋舞，沒有實體的魂魄帶著透明的光澤，像是雪色的精靈一樣。
直到洞府外暮光接近，月華升起，沐璃才離開壁畫，進行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修煉，而在他離開的時候，壁畫裏的湛星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指著冰墨璃大聲說道：“冰墨璃，我終於明白為什麽你的臉上從來沒有表情，身上也缺少人類最基本的七情六欲。”
見眾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湛星燦然一笑，說道：“因為冰墨璃就是女媧娘娘用泥捏出來的。”
“可我不怕水。”冰墨璃麵無表情的說，他可聽過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諺語。
“呃～”湛星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墨容天嘴角**，一絲笑意掠過那雙似被墨染的雙眸。
唯有樓聽月淺淺一笑，溫聲道：“墨璃，湛星跟你開玩笑呢，你不是泥人捏的，我們都不是，女媧造～人的傳說，隻要你心裏相信，那傳說便是真的。”
“心裏相信。”冰墨璃淺眸一眨，眼前的女子笑的恬淡，身上留著與他一樣的血，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不自覺的看向墨容天，他想問墨容天是如何看待墨雲天和墨青天的，可又不知從何問起。
“對。”樓聽月將拐杖遞給湛星，溫柔的看著她將拐杖分別夾在腋窩處，就著輪椅慢慢站了起來，這才笑道：“就像我相信湛星會再次站起來一樣。”
靠著拐杖的力量，湛星一步步走到冰墨璃麵前，傲然道：“冰同學，雖然你對我講過奇跡總在不經意間出現，可你若不信它，它又怎會出現。”
“趕快進屋吧。”樓聽月率先推著輪椅，墨璃，隻有你的心去相信一件事或者一個人，才會看到不一樣的世界。
回到屋裏，湛星將拐杖靠在牆上，自己扶著牆壁，慢慢走到一張方桌旁，然後輕輕的跪了下來，伸手勾到熱水壺，輕輕晃了晃，對著正在放輪椅的樓聽月喊道：“姐姐，沒水了。”
“我等會就去燒。”樓聽月笑道：“墨先生，你們隨便坐。”
“樓姑娘，客氣了。”墨容天將行禮放在一邊，看了看冰墨璃，問道：“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冰墨璃搖頭，暼一眼湛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湛星不明所以的看著冰墨璃，不明白他怎麽突然說到這個，將目光移到墨容天身上，發現他一臉淡漠，根本不在意冰墨璃說了什麽，直到她聽到煮水的聲音，湛星才恍然道：“冰墨璃，感情你是看不慣我指使姐姐呀。”轉身看著廚房裏的樓聽月，湛星笑嘻嘻的說：“姐姐，你弟弟在關心你，他嫌我讓你做飯煮水呢。”
“我沒有。”冰墨璃反駁：“自力更生，豐衣足食。”
“切，有免費的勞動力，我幹嘛不用。”湛星嗤之以鼻：“再說，姐姐她是心甘情願照顧我的。”看了看墨容天，湛星眨巴眨巴眼睛，嘴角的笑意，說不出的詭異：“呶，就像墨容天陪著你一樣。”
冰墨璃轉頭看著一臉平靜的墨容天，似乎在確定湛星話裏的真假。
“湛星，其實你舍不得。”墨容天開口：“所有的事情都讓樓姑娘一個人來承擔。”
聞言，湛星臉上莫名的出現一絲紅暈，假意咳了兩下，湛星開口道：“墨容天你都能叫我湛星，能不能不要總是叫我姐姐樓姑娘，你看你總是姑娘姑娘的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
“那你就當我是穿越而來的。”墨容天認真的問：“若是如此，你怕不怕。”
“啊！”湛星驚愣，墨容天你是在和我開玩笑的吧，不對，墨容天從來都不會開玩笑，倒是冰墨璃，總是麵無表情的說一些讓人忍俊不禁的話，哼，以為說了模棱兩可的話，她湛星就會害怕，那墨容天也太小覷她了。
“墨容天，其實，我和姐姐也是穿越過來的，包括你身邊的冰墨璃，也是穿越過來的。”湛星將牛皮直吹，也不管後果。
“嗯，這麽說，大家都是穿越過來的。”墨容天點頭：“可樓聽月卻說，她一直都在，活了千年。”
冰墨璃不明白墨容天為何要和湛星說那些沒有營養的胡話，穿越，怎麽可能，那隻是小說上才會出現的東西，不過墨容天倒真有些像是穿越而來，可又不像，但他的記憶卻比誰都久，比誰都長。
“你當我是神呀，還活了千年。”樓聽月提著熱水走過來，輕輕笑道：“我倒覺得，墨先生你像是一個活了千年的人，因為你的眼睛裏有千帆過盡的寂寥。”
“是嗎？”墨容天斂眸，千帆過盡的寂寥，還真恰當呀，沒有沐璃，他的生生世世都是一片荒蕪與寂寥。
“姐姐，你也是的，冰墨璃是你弟弟，墨容天與他關係又那麽好，你也不要總是墨先生墨先生的叫。”湛星嘿嘿一笑：“姐姐你就直接叫墨容天的名字，而墨容天也叫你的名字，這樣多簡單呀，聽起來也不生份。”
“好，你說如何就如何。”樓聽月微微淺笑：“容天，墨璃，你們先聊，我去做飯。”
“嗯。”墨容天頷首，對於稱呼，他也不是那麽的在意，隻是有些習慣很難改，他可以叫別人名字，但麵對著樓聽月，他總是無法自然去直呼她的名字，畢竟樓聽月的樣子，總讓他想起瑤妃，沐璃的母妃師傅的姐姐，瑤妃對沐璃的好，讓他震撼，即使瑤妃曾經因為愛恨情仇，疏離過沐璃，但那也隻是過去而已。
望著在廚房忙碌的樓聽月，墨容天無聲道：沐璃，你看，我遇見了與你母妃一樣的女子，身上都有一股清高，卻又那麽溫婉恬淡，沐璃，你到底身在何處，若是你一直不出現，我至多魂飛魄散，可是，如此，我便再也看不到你了，沐璃…沐璃。
似乎是聽到長安的呼喚，正在吸收月華的沐璃，魂魄一震，想也沒想，又飛回洞內，便看到墨容天一臉恍惚，墨眸裏流光浮動，帶著絕望。
“公子，你怎麽了。”沐璃連忙貼著壁畫，靠在墨容天的耳旁，輕輕問道：“公子，你是不是又想起沐璃了，又在難過你沒有找到沐璃。”透明的指尖輕輕描繪著男人的容顏，沐璃溫言軟語：“公子，你不必自責的，或許你已經找到。”眸光落在冰墨璃身上，沐璃微微一笑道：“你看，冰墨璃與沐璃長得一樣，也許身上就有你一直所尋找的那縷魂魄，而且，沐璃一直都陪在你身邊，隻是你看不到而已，公子，你不要難過，也不要絕望，你是那樣的孤傲絕倫，那樣的遺世獨立。”
“公子，你與冰墨璃相處了這麽久，多少也有些感情存在。”沐璃繼續說：“沐璃知道，這都是因為冰墨璃與沐璃有著同樣的容顏，可這又如何，就像蘇荏曾經所說的，現在是你陪在冰墨璃身邊，也是冰墨璃陪在你身邊，其實沒有所謂的替身之說，不過是看我們的心是如何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