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門再次被推開的時候,湛星和樓聽月回眸,就看見周青手裏提了很多吃的,而蘇荏手裏則拎了個白竹編的籃子。

“蘇荏,你不要告訴我,你剛剛出去一趟,就爬樹折枝采~花。”湛星有些無語道:“可你怎麽會想到送墨璃梨花呢?”

“小星星你太抬舉我了,我還沒有那種嗜好,這梨花是兩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家送給冰墨璃的。”蘇荏將滿籃梨花放在桌上,漂亮的眼睛望向冰墨璃,見他正目不轉睛的看著那些梨花,蘇荏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說道:“冰墨璃,原來你真的喜歡梨花。”難怪墨容天在院子裏種了那麽多梨樹。

“那兩位老人家呢?”樓聽月將梨花放在靠近冰墨璃的身邊,偏頭問道:“他們認識墨璃?”

“他們隻說是很久以前的梨花故人。”說話的是正在擺放吃食的周青:“我和蘇荏是在來醫院的路上遇到他們的。”眸光落向那些淡雅素白的梨花,周青微微一笑道:“他們說墨璃喜歡梨花,我們也很吃驚,可看他們的樣子,又是那麽篤定,還說梨花對墨璃很重要。”

“於是,我就接住花籃,可我們還未來得及請教他們的尊姓大名,他們便已經離開。”蘇荏接著說,指尖輕觸素白的梨花瓣:“墨璃的眸色很淺,與梨花還挺相襯的。”

目光投向梨花,湛星神情恍惚:“墨容天也喜歡梨花。”不知是因為墨容天喜歡梨花,冰墨璃才去喜歡,還是冰墨璃本來就喜歡梨花,在冰墨璃的世界裏,除了複製別人的七情六欲,就隻剩下如海的孤獨與寂寥,即使他自身沒有感覺,可那些如影隨形的印記是無法掩蓋的。

她第一次遇到冰墨璃的時候,單薄瘦削的少年,孤零零的站在人群擁擠的街口,清冷淡漠無緒的嗓音唱著《童年》,可她看不見少年的童年,就如同看不見自己的未來,都是沒有童年的人,她黑暗陰沉,他清冷淡漠,明明毫無感情的歌聲,她卻聽得淚流滿麵,拿出百元鈔票放進少年手裏,沒頭沒尾的說了句:“去吃飯,剩下的留給童年。”少年當時看她的表情,她已經沒有印象,隻記得她對著少年有嘮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話,而少年一直靜靜聆聽,並沒有感到不耐煩,一雙淺眸淡淡凝望遠方,似乎那裏有他的童年。

“墨璃,你現在要去見墨容天?”樓聽月試探的聲音回**在湛星耳邊,她從遠久的記憶裏回到現實,便看到冰墨璃不知何時靠坐在**,雙手輕擁著竹籃,清淺的眸光映著素白梨花,眉眼淡抹若畫,唇瓣輕抿。

“可你的身體…”樓聽月斂眸,抱著梨花的冰墨璃是她沒有見過的,而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墨璃也有喜歡的花,墨容天是否知道,想起那滿院梨樹,墨容天又怎麽不會知道呢,正想著,掌心被一筆一劃寫著輪椅兩個字。

“你要坐輪椅去看他。”樓聽月抬眸,見冰墨璃對著她輕輕頷首,眸光不自覺的看向周青,她不知道墨容天現在是什麽情況,是在搶救中,還是被送回重症監護室。

“我這就去找輪椅。”蘇荏開口:“墨璃你先等下。”他怎麽覺得,冰墨璃這次醒來,變得與以前有些不同,似乎有些人氣,可又太過模糊。

見蘇荏離開,樓聽月放下心來,看情形,墨容天應該在監護室裏,否則以蘇荏也不會那麽爽快的去找輪椅。

時間飛快的從指尖流逝,沒有人想著吃東西,周青賣來的食物還被放在一旁,大家都靜靜望著那些純白素雅的梨花,直到蘇荏推來輪椅。

放下輪椅,蘇荏對著眾人道:“墨老大來了。”

墨青天是第一次看到冰墨璃,之前見到時,他還不醒人世,此刻,青年懷抱著梨花,清淺的目光微微抬起,清秀的容顏,沒有一絲血色,纖細的眉眼,像是素墨描畫,這便是他弟弟用生命去保護的人,淺若初酒,淡如梨花。

“冰墨璃,你好,我是墨容天的大哥墨青天。”墨青天伸出右手,黑眸映著少年懷裏的梨花,如墨如雪的流光輕輕流轉,讓男人凜然威嚴之氣淡漠了不少。

稍縱即逝的溫度,冰冷涼薄的觸感,讓墨青天眉頭輕蹩,這是常人該有的溫度嗎?眸光凝落在他輕輕掀動唇角,似乎用唇語問他:“墨容天他還好嗎?”

“容天他目前還在昏迷中。”墨青天想了想說道:“不過已經脫離危險。”

一絲痛楚劃過那雙清淺的瞳眸,猶如曇花一現,若非是墨青天,肯定會忽略冰墨璃這一微妙的變化,他二弟墨雲天曾經告訴過他,冰墨璃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不懂人情世故,不食人間煙火,可卻努力的活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中,然而,他所看到的冰墨璃並非如此,反而,清潤秀古,風華內斂。